('李善能分析出那么多,做出那些选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穿越者的超然身份,而凌敬却频频能从细节中做出准确的分析判断,这是李善难以比拟的。
更何况,李善也需要凌敬成为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纽带。
事实上,凌敬入天策府,是李善和李世民在信件中早已定下,之后李善才会安排凌敬随李道玄北上,收复失地,安抚地方。
一席长叹后,李善下定决心,明日赴宴之后,就闭门谢客,专心备考……虽然好像考进士科,看再多的经义文章也没毛用。
罢了罢了,做个样子也是好的,省的再闹出什么破事来……回头这老头肯定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走出门,外间还是乱哄哄的,朱玮派人去镇子上,临近的几个村子里或买或借来好些被褥,如苏家、凌家还好,当日多多少少带了些被褥,而齐老六以及范十一那些人基本是除了衣衫只有兵器了。
一路走过去,行礼问好打招呼的声音络绎不绝,李善笑骂几句,指着范十一说:“你这皮猴,回头给你找个厉害媳妇儿!”
下午逃了顿揍,但最终还是被苏定方下令杖十下的范十一嬉皮笑脸的说:“厉害些就厉害些,好歹有个知冷热帮忙上药。”
周围这一片都是亲卫,其中几个是苏定方亲手挑来的,都在互相使眼色……朱八那批人都是村里老人,娶媳妇只能在外面找,但咱们是可以在村子里挑的!
今日大摆宴席之后,洗碗洗筷自然是女眷的事,乡下人家,即使是未成亲的小姑娘也经常抛头露面……呃,去看长安人怎么洗碗的青壮特别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倒是没发现,转头进了苏家宅子,这都是李善年前画的图纸,和这个时代的房屋布置区别挺大的,有点像四合院。
正门进去是个院子,左侧是炊房,右侧是马栏,正前方是正堂,从正堂两边的侧门进去,能绕到后院。
一进门,李善就看见周氏在面对一大桶碗筷,小手通红通红,不时抬手拂开垂下的青丝。
“谁分给你的?”
周氏惊喜的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两只手在衣衫上擦了擦。
“我分的!”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李善皱眉看到小蛮在一旁直起身,但随即就看见那边地上也摆在一大桶碗筷。
呃……还以为是小蛮使坏呢,没想到是同甘共苦。
李善有点尴尬,搜肠刮肚半响才找了几句话,周氏还是那般怯生生的,小蛮却是气鼓鼓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虽然很清楚这个时代侍妾、侍女的地位比较低,但李善从不将其视为玩物……这种场景他实在没经历过,前世凭他那张脸,基本不会碰到这种事,想了想安慰了几句干脆拔腿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各处转了一圈,的确有点挤,这是没办法的事,好在李善的威望摆在那,又有苏定方、朱玮随行,很快就安定下来。
各处都铺了被褥,至少睡觉是没问题的,食宿食宿,解决了宿,吃饭不难,哪家都能。
“这一块是去年难民定居的宅子。”朱玮手在空中虚虚划了个圈,“再往南都是良田,北边是山,西边地方也不大,而且过了山就是禁苑,只能往东了。”
“明年开春再建宅子,再说吧。”李善打了个哈欠,“这等事,七伯和凌伯商量就是。”
“你去年画的村落图纸,今日凌先生看过了,啧啧称奇呢。”朱玮笑道:“说是有江南村落之风。”
李善咂咂嘴,现在去江南一带,还真未必能找得到这样的村子。
转头看了看沉默的苏定方,再看看跟着的十个亲卫,李善笑道:“定方兄,都回了家,无需如此了吧?”
苏定方摇摇头,“天下初定,盗匪频频,听七伯言,数月前尚有大股盗匪裹挟难民来攻,更何况就算天下大定,但关中、河东亦有战事,不可不防。”
李善知道这是在说可能的突厥南下,而苏定方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更可能是针对李德武甚至河东裴氏。
“已然安置妥当,村内外均有暗哨,即使夜间也两班轮换,身边亲卫十人,每三日一轮。”苏定方详细的将布置说了一遍,最后问:“七伯,可否买几只狗,夜间哨探,犬最为好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来乍到,苏定方本有些忐忑,不愿插手太多,但在听闻李善身世后,他重新掌管亲卫队,安排哨探,并杖责范十一等亲卫。
朱玮笑眯眯的点头,“不碍事,东市便能买……不过那都是供贵人行猎的猎犬。”
“无需猎犬,普通狗就行,最好是幼犬,自小调教。”
李善哈欠连天,实在有点撑不住了,今日先是去长安赴考,被李德武阴了一道,之后又和凌敬长谈多时,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
“七伯,我先回去了……山上的事和苏兄提一下。”
看着李善的背影,朱玮转过头重新打量着苏定方,笑道:“大郎向来看人看的准。”
苏定方没吭声,只转头示意亲卫都跟上李善。
“大郎怀仁,你令行禁止,倒是般配。”朱玮延手,带着苏定方上了山。
一刻钟后,饶是苏定方自小老成,也不禁目瞪口呆,在东山寺的最内侧,通过两处宅院和长长的通道后,他看见了数不清的各式粮米。
“亦是让尔等定心。”朱玮轻声道:“即使如今全村五百户,人口逾两千,也足以饱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苏定方都怀疑朱家沟的人是不是抢了哪处的官府粮仓。
“早在半年多之前,刘黑闼复起,突厥大军南下之前,大郎便密令人在各处购买粮米。”朱玮叹道:“若非如此,朱家沟田地贫瘠,大郎何敢携数百人而归?”
此时此刻,山下的李善已经躺到床上了,听着一旁的小蛮的叽叽喳喳。
“郎君……”小蛮不满的拱到李善的怀里,说了好一会儿,嘴巴都干了,但李善懒洋洋的。
李善实在困了,但从书房里找出那本诗册之后,只看了几眼不禁有些傻,全是用拼音字母……有的诗句,想半天才想出来到底是怎么念的。
“别闹,别闹。”李善一手搂着小蛮,心里还在想刚才那句拼音,用什么诗,关键还是时期上,尽量是唐诗,符合时代审美,能不用典就不能典。
“郎君……”
我可是个正经人!
李善松开手,将小蛮推开,郑重其事道:“吹灯,好好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昨晚睡的很迟,但第二天李善却醒的很早,而且这一晚的睡眠质量非常好。
过去的几个月内,李善基本上都睡得不踏实……总觉得脑袋边上有个蓄势待发随时启动的闹钟。
门房老范已经烧了热水,李善慢悠悠的洗脸刷牙……说起这事儿就心酸,去山东特地带了三根牙刷,但在被突厥撵屁股的时候丢了。
换句话说,李善已经快两个月没刷过牙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罢休,李善问了问墨香,母亲还没起床,让炊房下了碗汤面,随便填了填肚子……这方面家里一直不太讲究。
昨日四处转悠时候已然入夜,今日才漫步细看,颇多惊喜。
李善登上村西头不远处的小小山丘,放眼望去,前方是个不算小的圆形水潭,他随军南下之时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如今蓄水颇多。
两道平缓的引水渠将潭水缓缓引入村内,在每一间宅子门口流过,蜿蜒向东而去。
“大郎,昨日看过了,村东口那边也挖了个水潭。”身后是朱八。
苏定方严令,但凡李善出门,身边必有亲卫……呃,这个主要是凌敬交代苏定方的,哎,李怀仁太能招惹是非了!
“昨晚听小蛮说过,是个月牙潭。”李善搓着手笑道:“村落能改个名,称日月村,或者日月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八大大咧咧的说:“待得大郎日后封爵,庄子归到名下,改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了。”
封爵?
有点难啊,能在长安站稳脚跟,还要费尽心思呢。
李善在心里想,昨日凌敬那话说的不错……自己想长时间隐瞒自己的身世,可能性不大。
即使李德武不愿意泄露,李客师夫妇、王仁表、李楷都严守秘密,但也难免李世民拿此事做些文章。
这种政治生物……基本上没什么节操可言。
自己应该找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找个合适的人选。
李善在山丘上久久驻足,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转身眺望,看见北面东山上,似有银光闪动。
眯着眼看了会儿,李善才猛然醒悟,那是从东山引水的引水渠,层层渐落,蜿蜒而下……这还是李楷特地找了工部大匠帮忙设计的。
水势大小,引水量多少,以及引水渠的规格、布置、方向,都不是随随便便的。
“大郎,老范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转头瞄了眼,门房老范气喘吁吁的赶来,“郎君,有贵客来访。”
李善有点吃惊,谁会这么早来访?
而且还是自己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消息这么灵通吗?
来到朱家沟的第一个清晨,凌敬同样起得很早,人老了,觉就少了。
洗漱之后,凌敬正准备用饭,突然听见外间有马嘶声,起身看了眼,不禁有些意外。
数十骑正在隔壁对门的李家宅院门口,为首者是一个宽袖长袍的中年人,面阔长须,皮肤白皙。
只看来着衣着华美,仆人束手林立,坐骑矫健,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凌敬暗骂了句,昨日就说了,让你闭门谢客,这倒好,第二天早上就有人登门了!
想不招惹是非,只怕有点难啊。
凌敬人老了,也眼花了,但看远处比看近处更加清晰,他清晰的看见,那中年人看向李善的眼神中,带着几丝喜色,也带着几丝慈意。
李善转头看见凌敬,笑着行了一礼,介绍道:“这位是故夏王麾下凌敬先生。”
中年人神色微变,声音略微沙哑,“久闻先生之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伯,这位是中书侍郎,天策府司马,郢国公宇文仁人。”
凌敬也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这位宇文士及,前朝名臣宇文述幼子,弑杀隋炀帝的宇文化及的弟弟。
只沉默了片刻,凌敬长长作揖行礼,后移数步才转身离去。
李善大为惊诧,“郢国公和凌伯……”
“凌敬乃山东名士,为窦建德心腹谋士,聊城一战,便是其力劝窦建德久攻不退。”宇文士及叹道:“大兄、二兄均被斩杀……怪不得他。”
李善勉强听得懂,想了想只能闭上嘴巴不吭声。
宇文士及摇摇头,“此次山东一行,名扬天下,昨日听玄龄提及,突厥可汗赞你有子房之智,陈平之才?”
“必是捧杀,必是捧杀。”李善苦笑,有魏县大捷之后,自己这颗棋子已经有不小分量了,但在清河县一事后,他只想着降火。
宇文士及轻笑了声,转头看向东山,“今日早起,突有所感,欲登山拜寺。”
噢噢,是来看前妻的啊。
李善立即进去收拾了下,换了套衣衫陪着宇文士及上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早就打听清楚宇文士及那些旧事,哎,也是个渣男啊!
不过,总要比狠毒更甚猛虎的李德武要稍好点。
关键还是李德武抛妻弃子,抛的是李善,而宇文士及……再渣男关我什么事?
更何况帮了好几次的忙,李善感激还来不及呢。
缓步登山,随口闲聊,宇文士及饶有兴致的问起山东战事的细节,但李善轻易的发现,这位中书侍郎眼神漂移不定,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些话题上。
进了寺庙,李善和宇文士及都熟门熟路的七拐八拐,在一处小院外停下脚步,这是南阳公主修行之地。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仆妇,宇文士及满怀期盼的上去,不时回头指指工具人李善,但仆妇回禀之后……宇文士及还是被拒之门外,而李善被引入院中。
不多时,李善就出了院子,无辜的说:“只上了三炷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赶出来了。”
宇文士及长吁短叹,沉默的在院子周围来回踱步。
李善跟在后面煞是无聊,心想你都娶了李唐宗室女,还回头找前妻南阳公主作甚?
难不成还想两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宇文士及和李德武还是不同的。
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战乱中夫妻相离,造化弄人,丈夫北投李唐,还算不上抛妻弃子,但随后独子被窦建德斩杀。
洛阳虎牢大战后,宇文士及与南阳公主在洛阳重逢,前者请复夫妻,而后者坚拒……不仅仅是心伤爱子被杀,其间更夹杂着国仇家恨。
南阳公主是隋炀帝杨广的长女。
“她……她什么都没说?”
“只提及母亲数月,几乎每隔一日都要入寺上香叩拜。”
宇文士及还真算不上薄情人,脸色灰败,片刻后低声道:“日后应季水果多送些来。”
“嗯,必然不缺。”
宇文士及转头再次凝视那座小院子,很久之后才举步离去。
院子里,那位容貌秀美的中年女子轻叹一声,少年夫妻,彼此携手,一朝变故亦不舍不弃,但终究此生无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脚下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侧是依旧青碧的松树,偶尔林间有鸟鸣声响起,昨日到现在一直烦恼用哪首诗的李善突然毫无来由的想起了一句。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片刻后李善晃了晃脑袋,这首诗全文不太记得了,作者完全没印象……李善心里在打鼓,是唐宋的诗吗?
回头得好好查查!
前方的宇文士及脚步一顿,转头看来。
“郢国公……”
“日后称一声世叔吧。”宇文士及心情不好,但口吻温和,“我姑母乃申国公之妻,虽两家反目,但都是上一代的事了。”
李善对父祖辈没什么感触,但脸皮向来不薄,“世叔,日后小侄多去几趟……倒是可以提及那人之事,或有转机。”
宇文士及怔了怔,苦笑道:“试试吧……嗯?”
“不对……”宇文士及深深看了眼李善,“押运粮草入河北道,乃李德武……”
“不错。”李善笑了笑,“虽然没有证据,但不会那么巧,就在那一日,他送信回京……原本魏玄成欲举荐小侄送信。”
宇文士及微微颔首,“那试一试也好,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士及不觉得这种小手段能动摇前妻的心志,但有个鲜明的对比,总能好受点……不管是对于前妻,还是对他自己。
至少,我没那么无耻!
至少,我比李德武要强!
至少,我不会狠毒更甚恶虎。
李善前世在学校里也学过心理学,隐隐感觉得到,宇文士及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希望和前妻复合,不如说是自己无意识中的赎罪。
这种心理状态也体现在宇文士及对李善的观感中。
在李善在河北渺无音讯的那段时日,最念叨李善,最担心李善的,除了其母朱氏、朱玮等人之外,可能就要数宇文士及了。
在河北战报传来,知晓李善消息后,宇文士及立即写了信亲自送到东山寺,而南阳公主也收下了。
“此番你于山东立下大功,但也招惹了大麻烦。”宇文士及驻足半山腰,凝视着百转千折的引水渠,“李德武投入东宫,河东裴氏……至少西眷房依附太子,日后事泄,秦王未必会为你得罪河东裴氏。”
李善默然无语……宇文士及并不知道李世民是知情人。
“科举出仕,是条好路子,若是得中……吏部尚书封德彝曾任天策府司马,与某、李客师均有交情。”
唐朝科举制度,考中了进士也未必有官做,必须通过吏部的铨选,这是人脉、门楣最重要的体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唐朝行科举制,但唐朝中后期却是门阀的最盛况时期,诗文、经义、律法、书法,各个方面门阀世家子弟都有着优势,寒门子弟即使能杀出重围,也难过吏部铨选那一关。
宇文士及轻声道:“过了铨选,外放一地,还是留在京中,到时候再说吧”
“谢过世叔。”
“选的是明经还是明算?”宇文士及笑道:“不意你居然精于算学。”
“咳咳,咳咳,是进士科。”
“什么?”宇文士及讶然回头,略一思索皱眉冷笑道:“李德武干的好事!”
“最后个补明算科的是陇西李氏子弟。”李善嘿然道:“倒也巧的很。”
宇文士及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李乾佑本人就是陇西李氏出身,李德武这是防着李乾佑插手呢。
“进士科,进士科……”宇文士及来回打着转,“若无捷才,某这里倒是有些旧诗,南阳当年也以诗文见长……呃,南阳擅骑射,诗文绝无柔媚之气。”
李善眼睛微微眯起,并没有接嘴。
“若以诗文扬名,要么投卷,要么……平康坊。”宇文士及笑道:“但清河一事,朝中多有异议,投卷只怕难入法眼……还不如去平康坊。”
李善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嗝,这个真不行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一年过去了,但李白这个名字在平康坊还有颇多名气……特别是其惊鸿一现后的神秘消失,至今再无踪迹。
李白这个化名应该是有用处的,但自己决不能就这样现身……指望自己去平康坊不被人认出来?
绝不可能!
当日我为了打探消息,几乎将卖艺不卖身的南曲转了个遍,即使不论诗文,如此玉树临风的小郎君……一年光景,想必她们绝不会没有印象。
说不定会记一辈子呢!
“世叔,世叔!”李善咽了口唾沫,“母亲管束甚严,踏足花坊,只怕……”
宇文士及理解的点点头,这倒是,朱氏遭丈夫舍弃,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虽然说世家子弟纵意平康坊是常事,但李善的身份比较特殊。
李善补充道:“此外,即使扬名,最终中式,他日也难免事泄。”
这话一出,宇文士及却扬眉道:“如今你虽因清河一事遭非议,东宫、秦王都不愿招揽,正是以科举入仕的机会。”
“李德武一事不可能始终不为人所知,他日大白于天下,你如何自处?”
“若此次未能科举入仕,一旦事泄,此生再无望入仕。”
李善敏锐的察觉到宇文士及的心理活动……或者说这是宇文士及和凌敬之前的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也愿意代笔,但却生怕他日事泄,使李善名望大跌。
而宇文士及却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看到李善成功入仕,扬名天下,甚至位高权重……到那时候再去看李德武的下场。
很明显的映射。
“总而言之,要么平康坊,要么投卷。”宇文士及平静的说:“明日会有诗文送来,明年二月,一旦中式,某亲去长安县衙。”
顿了下,宇文士及继续说:“将那栋宅子过户到你名下。”
李善并不知道那栋宅子的来历,但之前宇文士及曾经提过一次,他隐隐猜到,应该是李德武的旧居。
而如今长安县衙内,主管房屋过户的就是县衙李德武。
“小侄当竭尽全力。”
目送宇文士及离去的身影,李善不禁微微摇头,他虽然感激对方的几次帮忙,但也知道,宇文士及这种心理状态很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所以,李善从没有将秦王夫妇知晓内情一事告知宇文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穿越者能给时代带来什么变化?
最大的变化无非是刘黑闼提前兵败身死,太子李建成不仅没能捞到战功稳固权位,反而被扇得眼冒金星。
但李善其实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变化……这是自己冒脖子放在刀口下的风险才换来的。
他更希望看到这样的变化。
汉时的分餐制已经渐渐没落,虽然如今高门大户还在用分餐制,但长安酒楼都已经换成合餐制的模式。
菜肴不再只是煮、烤、蒸,更能适应人类肠胃,改变人类菜谱的炒菜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
还有很多很多细节,这些细节在一年内渐渐蔓延开……从东山酒楼遍及整个长安。
凭借迥异于这个时代的装修风格、餐食风格,以及层出不穷的新式菜肴,如今的东山酒楼,已经成为长安东西两市,餐饮业的扛把子。
踏足此地的均高门大户子弟,更需要提前预约,不过十二月十六日,东山酒楼闭门谢客,专为李善接风洗尘。
“怀仁此去山东,劳苦功高,虽因尚未出仕,难得朝廷封赏,但日后必有公论。”最为年长的房遗直拾起酒盏,“诸位,共饮此酒,一贺怀仁平安归京,二贺怀仁大功于国,三提前贺怀仁高中。”
众人轰然响应,举杯一饮而尽。
最没正经的高履行笑着说:“前两贺理所应当,但第三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要考进士科的事已经在小一辈的圈子里流传开了,吟诗作文这等风雅事……李善之前一直竭力婉拒。
呃,主要是他不想去平康坊。
“未必未必。”长孙冲饮的急了,脸颊一片红,“当日设宴,怀仁兄那句,我醉欲眠君且去……”
房遗直当日不在场,听得眼睛一亮,“不如今日吟诵全文?”
李善放下筷子,笑道:“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房遗直品味良久,点头道:“隐士对坐,细饮慢酌,杯杯不停,直至大醉,尚念明朝素琴伴酒,真是好风采。”
“可惜是他人之作,不然怀仁兄倒是能用。”说话的是杜如晦的次子杜荷。
“难用难用。”王仁表笑着摇头,“进士科选诗赋,决计不会选这等诗文。”
李楷插嘴道:“怀仁虽未露诗才,但也有旧作。”
众人大为惊奇,每次拉李善去平康坊……呃,都说是去吟诗作赋,和其他没关系,但每次李善都是以不擅诗文拒绝,居然有旧作?
“是听马先生提及的。”李楷好笑的看着脸色微变的李善,“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暗地使君骨髓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安静了片刻,随后传出哄然大笑。
“这首劝诫诗……”房遗直笑的喘不过气来,“怀仁是在劝诫自身吗?”
高履行笑得都拿不稳酒盏,桌上满是酒迹,“昨日孝卿兄说……怀仁兄都被逼的取梯爬墙了!”
王仁表躲躲闪闪李善投来的发狠眼神,“贪恋美色,人之常事,但寡妇……”
好吧,李善从山东带了个小寡妇回来,被逼着爬墙……居然都知道了。
才十三岁的杜荷已经是平康坊常客了,笑着说:“怀仁兄,明日再送你两个侍妾……”
“不可不可!”高履行高呼道:“适才坐定,怀仁兄已言,今日之后,闭门谢客以备考,怎能乱其心境?”
“送不送无所谓,反正怀仁身边已是左拥右抱。”
杜荷年少,喝了几杯,有点把持不住,随口道:“怀仁兄还是收敛点好,他日婚事……”
“咳咳,咳咳。”
“咳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续几声咳嗽声响起,长孙冲都拉了把杜荷的胳膊,一个月内,即使是京兆杜氏、韦氏也有意联姻,因为均知李善与陇西李氏的李客师、李乾佑以叔侄相称,都找到李客师头上了。
李客师有意等李善回京后商议,但清河一事传入长安后,之前那些世家纷纷缩手。
李善倒是不以为意,前世单身日子也挺好,更别说如今还有小蛮和周氏两朵解语花。
“今日多谢诸位设宴以待。”李善自斟一杯,一饮而尽,笑道:“只要不再提及取梯登墙事,但可随意。”
长孙冲起身行了一礼,“还要谢过怀仁兄援手淮阳王。”
“应有之义,与道玄兄一见如故,又是其命武卒护送南下……”李善嘴里应付,眯着眼看着长孙冲,在心里猜测这句道谢,是来自于长孙冲还是长孙无忌,再或者是李世民。
李楷在一旁轻声道:“殿下当年久驻太原,身边亲族唯独淮阳王一人。”
这是在解释,身为宗室子弟的李道玄不仅是秦王一脉,而且和李世民的私人关系非常好。
房遗直笑着问道:“听闻怀仁生擒吉利可汗独子欲谷设?”
“一时侥幸而已,那厮运道不好,正巧撞在铁板上。”李善叹道:“入贝州后,突厥不知从哪儿打探到消息,穷追不舍,还好道国公及时接应。”
李楷在一边用温和的口吻一一解释,去过馆陶的他当然知道那些细节,更从凌敬、马周等人嘴里听到了无数次乌鸦嘴的埋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次信誓旦旦,但每次都南辕北辙,听得众人连连发笑。
高履行好奇的问:“来的那突厥首领何人?”
“阿史那社尔,处罗可汗之子。”李楷解释道:“当日怀仁在万军阵前,镇定自若,请命上前,以欲谷设换回了淮阳王、薛长史等十余人。”
李善感激的看了眼李楷……还算厚道,没把我在万军阵前两次摔下马的丢脸事拿出来说。
“当日劝突厥北返,阿史那社尔言如今类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天下板荡,互相攻杀,以至于中原田地荒芜,人口锐减,虽司马一统天下,却难逃五胡之祸。”李善大致说起当日之事,“但实则不同,自东南末年至西晋,中原大战近百年,但前隋动荡,至刘黑闼兵败身死,未逾二十载。”
“不错,中原元气未失。”房遗直点头道:“稚圭言,怀仁以草原大寒为由劝退突厥,其中缘由?”
一个月前,张文瓘受李善之托急性入京,如今去了阳城父亲处。
武城张氏,和清河房氏乃是同乡世家,向来交好。
李善大笑道:“首在突厥近年频频饥荒,的确多有牛羊冻毙,其二在下言曾查阅京兆、关中、河东各地的地方志……”
“阿史那社尔哪里想得到,你全是在扯谎!”李楷笑骂道:“不过邢州粮仓、贝州大营均被焚毁,粮草不济,突厥北返已是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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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河北战事的细节,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可以渲染,哪些需要一笔带过……李善早就和李楷对过台词了,而李楷赴河北是秘密进行,房玄龄知晓,但房遗直肯定是不知道的。
好一会儿后,房遗直叹道:“月余来,多有乡梓老人来信,家父赞怀仁之能,亦叹怀仁过刚。”
毫无疑问,这是在指清河县斩杀崔帛一事。
适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内登时安静下来,李善回京后,两日内遇到那么多故人,亲近如李楷、王仁表,位高如宇文士及,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询问此事。
略一思索,李善正色道:“玄龄公所言甚是,过刚易折。”
“但若在下重历,还是会刀斩崔帛。”
屋内一片寂静,片刻后,房遗直饶有兴致的问:“还请怀仁细言之。”
“其一,看似道玄兄收复山东,已无战事,魏玄成巡视山东,于魏县外许诺,不问罪降卒,许其归乡,与家人团聚。”
“自此之后,多有逃兵擒头目来降,山东局势立稳。”
“方四郎家破人亡,崔帛身为望族子弟,夺其家产,掳掠其妻……更有甚者,方四郎上告,崔帛杀其妻灭口,此行令人发指。”
清河一事虽然已经传入京中,但其中细节自然是一笔带过,含含糊糊,主要是点出李善斩杀清河崔氏子弟的恶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座众人都闻之变色,高履行喝道:“清河崔氏,天下望族,也太……太……”
门阀世家,总是要脸面的,高履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就算想做些龌龊事,也要遮掩一二啊,这么直截了当的杀人夺产,也太不要脸了点。
门阀世家作为一个集体,肯定是要脸的。
但具体到各人,未必是要脸的。
“清河令崔虔与方四郎讲和……”李善嘴唇微启,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道:“但随后搜捕方四郎下狱,严刑拷打,直至……直至贝州数地民乱,经城兵变,邢州、冀州亦有不稳之像。”
房遗直紧紧皱眉,他发现自己从那些来信中得知的,和李善所说的,区别相当的大。
当时居然有民乱兵变?
“当时,淮阳王已经分兵往洛州、魏州、相州……”李善瞥了眼房遗直,“方四郎伤重不治,乱兵群情激奋,在下斩崔帛……”
房遗直不由自主的追问:“民乱兵变立定?”
李善微微颔首,“快马传讯,第二日即定。”
久久的沉默后,李善补充道:“在下当日未想那么多,只见方四郎如此境遇……怒火中烧……”
“刘黑闼两度席卷河北,唐军均先败后胜,若再起战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突然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微有醉意,苦笑道:“虽人有贵贱之别,但终究是父生母养,历经二十载成人……”
“斩崔帛首级,自然得罪了清河崔氏……但目睹方四郎血肉模糊,在下不悔。”
大醉被抬上马车送回朱家沟的李善在心里想,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得个及格分?
当然了,房遗直是没有资格打分数的,李善想象中的考官是他的父亲,被后世称为最佳宰相的模板房玄龄。
已然入夜,房遗直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外,躬身问安。
老仆推开门,房遗直缓步入内,小心的关上门,低声将今日席间话简略明了的说了一遍,基本上都是平铺直叙,并不加上自己的评价。
房玄龄手中不停,仍在挥毫,一心两用。
“父亲,李怀仁所言,与清河乡人信中提及,区别甚大,也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房玄龄在外人面前向来温文儒雅,在家中倒是摆出严父的姿态,嗤笑道:“魏县大捷,擒杀刘黑闼,收复山东,多有旧友来信,赞李善之能,赞李善仁义之名。”
“李善斩杀崔帛后,却频频来信,言此人残暴,如此自相矛盾……李怀仁此人,虽然尚未加冠,却很有些城府,难道不知道斩清河崔氏子弟的后果?”
房遗直小心翼翼的问:“如此说来,今日李怀仁所言,理应不假?”
房玄龄放下毛笔,叹息了一声,这件事秦王和几个麾下心腹谋士都是知情人,有人赞,有人贬,有人激言,有人沉默,态度不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河崔氏,天下望族,根深蒂固,枝深叶茂,但也难免出几个不肖子孙。”房玄龄摇摇头,“大郎,可记得尔祖父之言?”
房遗直一个激灵,挺直身躯,朗声道:“人皆因禄富,祖父独以官贫。所遗子孙,在于清白耳。”
“贝州多地民乱兵变,乱兵不敢攻城,在城外劫掠。”房玄龄轻笑道:“武城县外,数百贼兵袭庄,闻房氏祖宅,绕庄而走。”
清河房氏,祖籍在武城县,虽也是千年世家,在清河郡名声其实比崔氏要好得多,只是名气没有崔氏大而已。
这主要得益于房玄龄的父亲房彦谦,秉性耿直,为官清廉,名望极高,对族人约束极严……此次山东门阀世家大肆兼并良田,房氏族人完全没有参与。
房玄龄又提起笔,他得秦王指令,暗中修订律法,这事儿不能公开,只能在家中,随口道:“大郎,以你视之,李怀仁此人如何?”
“虽然年轻,但所学驳杂,以仁义为先,待人友善,为人谦逊。”房遗直不假思索的如此说,迟疑了会儿又小声说:“李怀仁真的不是陇西李氏子弟?其父祖辈……至今都未明言。”
房玄龄皱眉看着长子,目光中带着批驳,“待人友善?为人谦逊?”
“此子外圆而内方,看似温和,实则心有傲气。”
“更明晓时局,目光长运,善识人长短。”
房遗直默默听着父亲的长篇大论,已经从李善身上转到教导儿子了,但始终没有对后一句话做出回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房玄龄已经隐隐猜到了几个可能性。
张文瓘急奔回京,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都对李善有着期盼,再到魏县大捷传来,三人齐齐在李世民面前举荐……如此人物,不可被东宫揽之。
但李世民不置可否,只露出个神秘的微笑……自那之后,房玄龄等三人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甚至在秦王府内都不再提起李善这个名字。
房玄龄为此有过深思,李善显然有意投入秦王麾下,而秦王也显然有意招揽……但两边都始终没有挑明,再联系到李善那模糊不清的背景,房玄龄已经找到好几个可能,其中就包括了去年从岭南回归的李德武。
“李善其人,大郎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房玄龄将话题转了回来,“此人以仁义为先。”
房遗直接口道:“稚圭提及数次,德谋为其扬名,李怀仁设伤兵营,使士气大振……”
“此为小道。”房玄龄叹道:“淮阳王下博大败,被生擒活捉,深恨原国公及……”
略微停顿了下,房遗直自然听得懂,李道玄恨史万宝,但应该更恨史万宝背后的太子李建成。
要不是李建成捣鬼,欲制衡秦王一脉,李道玄身为宗室子弟,史万宝敢顿足不前,让他陷入阵中?
“贝州民乱兵变,邢州、冀州均有不稳之像……淮阳王会立即出兵平乱吗?”房玄龄摇头道:“不会,他只会等着乱兵聚集起事,成了气候,才出兵平乱。”
房遗直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隐隐猜出其中的玄机,试探问:“东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的沉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件事在秦王府内引起不小的震动,一方面被杀的是清河崔氏子弟,但李世民麾下并无清河崔、博陵崔子弟,众人震动主要还是因为崔帛的身份。
另一方面的震动来自于李世民麾下几位心腹幕僚。
长孙无忌大为惋惜,如果是他来操作,肯定选择置之不理,甚至暗地里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到事情闹的不可开交,谁都没办法压下去的时候,再使李道玄率军平乱,并且向罪魁祸首清河崔氏发难。
当然了,这一套操作模式,目标并不真的是清河崔氏,而是远在长安的东宫太子……为什么要对清河崔氏发难?
自然是因为受太子重托巡视山东的崔昊,呃,还要带上个太子洗马魏征。
到时候,铁定是一巴掌扇在李建成的脸上。
想亲征河北压制秦王,结果一直拖到……河北战事都打完了,刘黑闼脑袋都被砍了,你还没出兵!
费尽心思将安抚山东这块肥肉抢走……结果肥肉都在嘴里了,你居然都咽不到肚子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如何,终归是清河崔氏惹出来的麻烦,终究是崔昊的锅,连带魏征都要背上这个责任。
只怕圣人李渊都会想……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大这么废物呢?!
偏偏李建成有苦都说不出口……一方面魏征、崔帛是他点了名的,另一方面人家李道玄为什么这么干,自己也心里有数的很啊。
你先使了坏,还不让别人报复啊?
所以,长孙无忌才大为惋惜……这是个削弱太子威望的好机会,可惜李善不会用。
李建成被册封太子近六年了,虽然有个军功盖世的二弟,但他本人在朝中亦有威望,但这种威望主要来自于嫡长的地位,是这六年内慢慢积累的。
一个月前,因为拖延出兵,以至于威望大失……当然了,这和他请命出征之日,河北大捷战报恰巧传来,有很大的联系。
本来就不多的威望,如果再添一把火……
虽然房玄龄保持了沉默,但他是持有反对意见的,一方面在于他本人出自清河房氏,不希望乡梓在终于平定战乱之后再起波澜。
另一方面房玄龄考虑,将夺嫡之争的范围尽量控制在朝中,不使这种相争传到地方上……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了,就因为东宫、秦王夺嫡,以至于下博大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很确定,李善不会投向太子,一方面在于他自己的观察,另一方面也来自于秦王在幕僚面前显示出的绝对信心。
所以,房玄龄才感慨李善的确以仁义为先,斩杀崔帛,立平民乱兵变,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引在自身上。
最关键的是,没有让夺嫡影响到大战后的山东,使得魏征能顺利的安抚地方……反正这块肉,秦王府也是能分润的。
和秦王府同僚不同,房玄龄就是贝州本地人,消息渠道比李世民都要多,早就弄清了事件来龙去脉以及细节。
房玄龄很清楚,李善原本也不愿意大动干戈,直到方四郎被搜捕下狱,重伤而死。
这是个能明晓利弊得失的少年郎,刚刚名声大噪,甚至山东门阀世家有联姻之意,却力斩崔帛……房玄龄在心里想,到底是因为他的血气上涌,还是因为他的顾全大局呢?
呃,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房玄龄一个人在思索,已经知晓李善身世的凌敬就评价他这一招有点天马行空……得罪了清河崔氏,却辗转维护了东宫,更因为顾全大局不会引火烧身。
至于秦王嘛,给他送的厚礼已经够多了,而且还没送完呢……呃,这份礼就是还没正式送出手的山东名士凌敬。
房遗直犹犹豫豫的说:“席间提到此事,怀仁突然言,淮阳王分兵魏州、洛州、相州……”
“他自然看得出来……”房玄龄低低呢喃了几句,手中笔舔了舔砚台,却发现墨汁已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遗直拿起墨锭缓缓研磨,想了想笑道:“今日方知,李怀仁明年试进士科。”
“进士科?”
“嗯,据说回京吃了,明经科、明算科都满额了。”
“还是他自己将算盘传开的……”房玄龄笑道:“李善亦有诗才?”
房遗直将今日席间的那两首诗吟诵了遍,“据说后一首非他之作。”
“再说吧。”房玄龄挥手让长子退下,心想科举乃吏部之权,吏部尚书封德彝曾任天策府司马,但态度有点晦暗不明,今年铨选……基本上只挑门阀世家子弟。
正要落笔,房玄龄突然无来由的想起第一次听到李善名字的场景,那是在文学馆中,那日还有个少年郎也频遭好评。
也是姓李,李什么来的?
对了,李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气愈发冷了,李善有点怀疑自己对阿史那社尔那番话不是胡扯,真的是一年冷过一年,去年明明没这么冷的。
裹着厚重皮袄的李善呆坐在椅子上,搬着手指算,小冰河时期,记得封建时代之前有一次,不知道是商还是周,东汉末年到三国西晋肯定是一次,唐末五代是一次,明末是一次,好像一共就这四次……
不过史书上也说的很清楚,突厥败亡,是有天气原因的,草原寒冷,牛羊马匹冻毙,大面积饥荒,再加上唐军精骑在大雪天的突袭……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李善突然想起了这句诗,好像是唐中期的边塞诗,如果这一世苏定方还有这番经历,这首诗倒是能用得上的。
这几日,李善看似在温习,实则脑子里在盘算三件事。
其一,怎么赚钱。
其二,天太冷了!
其三,到底用什么诗?!
翻了翻手边的诗集,李善随手丢开,这个时代还没有雕版印刷术,公开的诗集出版几乎没有,他想搜集诗集,来判断脑海中的存货到底有没有出现……难度有点大。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李善从房遗直送来的一本诗集中发现,“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是五代南梁琅琊王氏族人王籍的作品。
啧啧,好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闹哄哄的一片,李善精神一阵,将皮袄裹了裹,带着小蛮就往前面去了,温习……真的没必要,填空题基本都有把握,释义大都也凑合的过去。
房遗直、宇文士及都说过,进士科……主要就是看你杂项,也就是诗文的水平。
大门右侧,原本的炊房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二十多人正在旁观两个妇人正在烧火做饭。
呃,主要看的不是做饭,而是两个妇人正在使用的土灶。
这是李善画了图纸,又详细解释,从村中找了两个泥瓦匠,正好齐老六也能帮把手。
李善早就不耐烦这个时代的灶台了,太简陋,而且不通风,没有烟囱,太不习惯,之前没什么时间,而且上半年村中忙着农活,人手也不足,这时候倒是有空,而且人手也够。
这种土灶,李善用了很多年,从五六岁开始就要蹲在后面烧火,太熟悉了,甚至还曾经亲眼看村中匠人砌起来,很快就弄出个差不多的。
只是前世有砖头,这一世……李善琢磨要不要弄个砖厂,那玩意销路肯定不错,也有一定的技术难度。
前天灶台就搭好了,今天才能用,李善试过,之前王仁表送来的几个铁锅都刚好能嵌进去,手艺还真不错。
朱玮好奇的看着土灶,“大郎居然连这都懂……”
“略懂略懂。”李善打了个哈哈,“下面烧柴火,一个灶台一个柴火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气从这通道上去?”
“嗯,烟囱飘上去,炊房清爽多了。”
“下面为什么两层?”
李善笑道:“上面一层烧柴火,不用了就把炭火往前推,掉到下面一层,再弄出来,正好做个炭盆,用来取暖。”
“倒是设计精巧的很。”马周啧啧两声,“不过得用好铁打制的铁锅。”
一个妇人正在用一个长长的钩子将炭火推到下面,再用一个小巧的铲子将炭火铲到盆中,李善蹲下来烤着火,心想今晚总算要暖和点了。
前世就是这样,每到冬天,爷爷就是用晚上做饭留下的炭火取暖,小小屋子,温暖如春,自己趴在简陋的桌子前做作业……
原本李善是准备直接用煤炭取暖,因为这个时代木炭……挺贵的,李善如今钱这方面有点捉襟见肘,实在用不起。
关中,本就是全国煤炭最集中的地方,李善还特地打听过,巨鹿魏氏的魏收……魏征的族叔,编纂的《魏书》中提到过,关中土燃,无火而烟气大起,方数十里,月余不灭。
典型的地下煤炭自燃啊。
李善还准备就做这一行了,但想想就作罢,在后世玩这一行都需要密集资金、人力资源,朱家沟实在玩不起这一行,而且如果召集人手过多,来个几千上万人都不算多,说不定哪天一个黑锅就砸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煤炭取暖,好像会二氧化碳中毒,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其他人出事,但用木炭取暖是符合这个时代普遍认知的,从土灶下层扫出炭火,烧饭取暖两不误。
而且土灶上李善还特地让人做了个小小的口子,让齐老六打了个小巧的铁壶装进去,烧饭的时候顺带能煮一壶水。
“七伯,今儿就特地来看这灶台?”李善有点奇怪,“待会儿让齐老六他们过去就是。”
“进去说吧。”朱玮叹了口气,将闲散人等都赶走,只带着五六人进了正堂。
正堂比较通风……李善这几日都不肯来,让人将门关上,端了几个炭盆进来,还让人将沙发搬来,才缩着手坐下。
“咳咳,咳咳。”
听见小蛮的咳嗽声,李善转头看去,一个中年汉子在廊下和墨香说着什么,这小妮子平日里侍候母亲,这会儿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那是雷敬,八月定居,是墨香的舅父。”朱玮低声说:“此人有些勇力,但性情圆滑,当时定居的大都是他劝下来的。”
李善一听就明白了,只怕是因为墨香当日在自己身边服侍,雷敬才选择定居……当然,更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果然才寒暄了几句,墨香就端着水壶进来,给每人倒了杯热水,然后站在沙发后和小蛮并排。
李善有些惊愕,但视线在对面扫了扫,隐约猜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马周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村中各类人的代表,朱玮、朱八代表着的是朱家沟老人,雷敬代表的是去年七八月份留下来的难民,王伏宝的侄儿王君昊代表的是苏定方、凌敬那伙人,而齐老六代表的是那几十个降卒。
听着对面七嘴八舌说了一阵,李善突然笑道:“齐老六,后悔了吧?”
“早跟你说过,跟着某来长安,顶多是饿不死,想飞黄腾达,那是白日做梦呢!”
“如今看到朱家沟太寒酸,太落魄,还不后悔?”
适才和朱八争论的齐老六霍然起身,面红耳赤道:“郎君此言太过伤人!”
“我等感郎君大恩,自愿相随,别说是吃糠咽土,就是为郎君而死,亦不后退半步!”
“那今日还争什么呢?”李善叹道:“所谓不争是争,争是不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对面几人听得稀里糊涂,马周笑骂道:“齐老六,你们本无功劳,还害的怀仁如今难入长安城,与他人相争,本就是落了下乘……但既然随怀仁定居此地,投入门下,怀仁如何会弃之不管呢?”
李善有点烦心,斜斜瞥了眼朱玮,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也捅到我面前来!
难道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要专心温习备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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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原因很简单,朱家沟原本人口不多,田地贫瘠,主要是以朱氏族人为村民,在过去的一年内,因为李善的出现,朱家沟已经大变样了。
这种变化不仅仅存在村中房屋的改建、引水渠的出现,而在于村民的钱袋子的变化,以及朱玮这几个月来在泾河对岸购买的大片良田。
现在,突然先后几股人马迁居此地,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某些摩擦,而且是利益方面的摩擦。
东山寺的买卖收益,一部分归入李家,一部分归入公账,剩下的发放村民工钱后,均分给村中各户。
现在这么多外来者,朱氏族人难免担忧,而齐老六投入李善门下,但觉得李家怕是养不了这么多青壮,所以想掺和到东山寺买卖中。
这是朱玮的儿子,如今主管东山寺买卖的朱奇的说法。
齐老六脸都黑了,他只是想和兄弟们出把力气,换份工钱而已,脑子进水了才会琢磨鸠占鹊巢。
相对来说,李善更相信齐老六的说法,初来乍到就琢磨插手,这不是一般的蠢货干得出来的。
但无论从哪个立场出发,李善都不会站在齐老六这边,只嗤笑道:“觉得李家养不起你们?”
朱奇咳嗽两声,“说到底,东山寺那边也是大郎的产业,若是收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瞥了眼朱玮,难怪你要捅到我面前来,感情你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话说的倒是好听,但朱家沟村民已经吃了东山寺红利一年多了,不说每个都吃的膘肥体壮,但至少如朱奇这样的头目肯定是吃的一身的肥膘。
老话说死了的,斗米恩升米仇啊!
如今,朱奇难以接受李善可能将买卖换个人来管辖,甚至不肯让齐老六、王君昊、雷敬等人掺和到东山寺买卖中。
朱玮倒是没听出儿子的言外之意,反而附和道:“大郎,东山寺那边,让齐老六他们去帮忙也……”
话还没说完,李善伸手示意住嘴,似笑非笑的说:“七伯这话可不能乱说,朱三哥会不高兴的……”
朱玮一愣,回头看了眼朱奇……李善最早倒是称呼一声朱三哥,但朱玮坚决让其改口为朱三或朱奇。
朱玮还真不知道儿子朱奇的想法,他都盘算着等李善封爵,将整个朱家沟投入门下……一旦入门下,东山寺买卖都是李家的。
瞥了眼有点不知所措的朱奇,李善快刀斩乱麻,看向王君昊,“你们作甚?”
王君昊是河北大将王伏宝的侄儿,上阵搏杀是把好手,但嘴巴不太灵光,支支吾吾说:“某听……听旁人提起,开春前……村中分田。”
朱八咳嗽两声,附在李善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王君昊、雷敬是为了泾河对岸那片良田的归属,那是去年盗匪来袭之后,朱玮用村中公账的钱买下的,原本就是盗匪头目的家产。
名义上是公账,实际上是最早朱氏、李善许诺出去的分子,这也是朱氏在儿子出征前,许诺护卫良田的缘由。
这片良田规模不算小,朱玮劝难民定居,就是以分田为诱饵的,约定租赁给难民耕作,每年归还一定份额。
这些难民都是无家可归的,如今有了落脚地,还能耕作得食,自然是喜出望外,而王君昊、齐老六这些人来到朱家沟后,朱玮有意分出一部分田地给新人。
李善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下墨香,雷敬来找外甥女,怕是想吹吹枕头风呢。
屋内一片寂静,马周饶有兴致的靠在椅子上,想看李善如何处置。
其实想解决这件事,非常的容易……李善直接将东山寺的买卖收回来就行,但这也意味着和朱家沟大部分村民起隙。
虽然可以用种种手段,比如依旧分红,发放工钱……但只要有新人加入,老人心中必定是有疙瘩的。
但如果不收回来,朱奇的例子已经摆在这了,斗米恩升米仇。
而齐老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玩心思,朱奇远不是其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冷漠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来诸位是觉得某好欺负啊……”
“山东战事,尸山血海,某都能闯过来……”
“却要某为区区小事费神!”
马周清晰的看见,有细小的汗珠在朱奇的额头上泌出。
“齐老六!”
随着李善一声断喝,齐老六拜倒在地,“均听郎君吩咐。”
李善冷笑道:“若是想回河北,某赠盘缠十贯,仁至义尽。”
“小人不敢。”齐老六磕了个头,“无论何事,均听郎君吩咐。”
“这种话说一遍还行,多说几次……还有人信吗?”李善哼了声,“就知道玩这些小把戏……滚回去等消息。”
齐老六立即起身,后退几步,眼角余光扫了扫朱奇,转身出了正堂……他其实压根就是来告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看向王君昊,“你来这儿,凌伯、苏兄可知?”
“……”
“七伯当日许诺分田,一应旧例,无需去管苏兄那边。”
简单几句话将王君昊、雷敬打发走,又将小蛮、墨香打发去后院,正堂内只留下朱玮父子、朱八、马周。
李善看向朱玮,“苏兄来投,乃是应某所邀,齐老六诸人投入李家门下,自然和东山寺无关。”
“东山寺、东山酒楼买卖,村民得利颇多,但总归是李家的买卖。”朱玮眉头紧锁,“分田一事我来做主,必然不起纠纷,东山寺那边还是大郎来安排。”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李善起身踱了几步,脸上又挂上温和的笑容,“朱三哥以为如何?”
“……”朱奇笼在袖子李的手在发颤。
“罢了,这等小事……”李善看了眼朱奇,神色微动,摇头道:“罢了,东山寺那边照旧,不足之处,某来料理。”
丢下这句话,李善笑着和朱玮寒暄起来,说定明日让齐老六带着人过去也垒个土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送这对父子离去的背影,李善眼中透着幽光,只怕不仅仅是斗米恩升米仇。
一旁的马周打了个哈欠,“听闻朱老三前两个月阔绰的很呢。”
李善没吭声……马周倒是眼光毒辣,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朱奇不让齐老六等人掺和东山寺的买卖?
很可能是因为朱奇贪了不少钱……前两个月,河北大战,外人不知,但朱奇很可能是从其父朱玮那儿得知,李善八成是死于河北乱军之中。
如果李善死了,东山寺买卖……除了主管的朱奇,还能落到谁的手中呢?
李善突然飞起一脚,将一个胡凳踢开,满心的烦闷,马上就过年了,这都是什么破事!
“如何处置?”马周懒洋洋的说:“七伯对你不薄……”
“自然要顾上七伯的颜面。”李善冷笑道:“拎两只鸡出来杀杀就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善的想法很简单,在自己生死未卜的时候,有胆子贪污东山寺利润的绝不仅仅只是朱奇一人。
考虑到朱玮,只要将钱补上,李善可以放过朱奇,找其他人麻烦,杀鸡儆猴。
但让李善没想到的是,朱玮当天晚上就问出了实情,手持藤条将儿子抽的遍体鳞伤。
第二日,朱氏、李善听得消息,立即登门。
李善脚步飞快,敲开了门,一把抓住朱玮的胳膊,“七伯,外人尚不知晓吧?”
“今日聚众……”
“七伯是要将小侄驱逐出村吗?”
朱玮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大郎对朱家沟多有恩情,何人敢……”
“难道朱家沟对某无恩情吗?”李善打断道:“若是朱三被众人鄙夷,小侄还有何脸面留在此地?”
无论如何,当日朱氏携子北上长安,是得朱家沟接纳,而李善远去河北,朱玮又遣派三十青壮充为亲卫。
当然了,在朱玮以及很多村民看来,李善在朱家沟救活朱石头,拿出秘方,保住了东山寺,有指挥青壮全歼来犯的盗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互相有恩,早就分不清了。
朱玮沉默了会儿,看着一旁的朱氏,“但此事已然如此……”
朱氏低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不可一概而论……让大郎处置吧。”
自曾祖父一代,就是朱家的亲卫家将出身,一直持续到朱玮这一代,对朱氏、李善毕恭毕敬,但朱奇这一代人,不知晓内情,对朱氏、李善的态度,虽然从排斥到接纳,再到亲厚,但主要还是得益于东山寺买卖给村民带来的好处。
在朱玮看来,儿子这是在作死,在早就不见昔日荣光的朱氏看来,情有可原,而在李善看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了。
李善折腾出豆制品已经一年多了,村中很多人都知道工艺,到现在都没人跳出去单干,已经算是仁义了。
弄出豆制品,李善本就是想赚第一桶金,从没想着以此发家。
掀开帘子,看了眼趴在床上的朱奇,再看看边上的朱玮和朱氏,李善坦然直言,“其实若是某战死在山东,东山寺买卖自然是朱氏一族接手,而你是七伯之子,理应统总。”
“绝无可能!”朱玮低喝道:“若是大郎……东山寺买卖亦是朱娘子处置!”
“东山寺买卖能获利颇丰,主要还是因为东山酒楼。”
“东西两市,酒肆林立,东山就酒楼何能独树一帜,揽尽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仅仅靠东山寺那些豆制品吗?”
朱玮冷笑道:“那是因为有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你有资格与他们并肩?”
朱奇常年经商,但不过是个货郎,见识浅薄,但朱玮太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了,没有李楷、王仁表的庇护,东山酒楼早就灰飞烟灭。
如果李善真的战死在山东,如果李楷、王仁表不念旧情,自然是要甩开朱家沟的,如果念旧情……更惨,怎么可能容忍朱奇夺走产业。
当然了,朱玮更清楚,别说李楷、王仁表了,老主人的大郎君还在长安城呢。
朱玮昨夜发狠抽儿子,一是因为品行,二是因为太蠢。
“七伯,都说了小侄来处置。”李善将朱玮摁在座位上,笑道:“为了区区小事,朱三和齐老六居然拳脚相向,实在是……”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趴着的朱奇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齐老六那边某来处置,朱三这边……七伯下手也太狠了,就这么算了吧。”李善笑盈盈道:“这段时日,朱三要养伤,东山寺那边让朱石头、朱五帮衬。”
朱氏微微颔首,既将事情含糊过去,但也让朱奇卸任,让已经投入李家门下的亲卫朱石头和朱玮的次子朱五来统总,力度分寸都把握的很好。
朱玮惭愧的行了一礼,“多谢朱娘子,多谢大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奇也明白过来了,昨夜父亲可是说过,今日要叫齐族中老人,齐议此事的,一旦如此,朱奇在族内可以说是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一共两百三十七贯。”朱玮闷闷道:“容几日就送去。”
“入公账吧。”朱氏摇头道。
“罢了,就拿这笔钱,给村中每户换个灶台吧。”李善笑道:“此事就此作罢,日后谁都不提。”
朱玮狠狠瞪了眼儿子,将朱氏、李善送出门。
朱氏往左回家,而李善却往右走。
“大郎,这是要去哪儿?”
“七伯别管,小侄还有些许事。”李善笑容中带着丝阴冷,往前走了一段,一脚踢开一栋宅子的大门,“齐老六,滚出来!”
还没起床的齐老六匆匆忙忙的裹了件衣服跑出来,“郎君有何吩咐?”
李善摸了摸两个小男孩的脑袋,“怎么这么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水土不服吗?”
“这几日吃得饱吗?”
跟着齐老六投入李善门下的一共四十余人,大部分都是光棍,但也有些已经成家的,其中有六七个孩子。
头发枯黄,身材瘦削的男孩挺着胸膛说:“郎君,吃得饱呢。”
李善走进屋子,看了眼桌上的几只碗,都是浅浅一层粥,不禁微微皱眉。
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瓮声瓮气的说:“朱八去说过两次,拨粮的是族老七伯的儿子……那厮说都是定量!”
“狗屁,苏校尉那边就比这儿多得多!”
李善瞄了眼齐老六,眉头挑了挑,显然这就是原因。
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李善差不多猜得到,肯定是朱奇那厮拨粮米有所偏颇,之后齐老六忍了下来,不知道从哪儿发现了问题,以掺和东山寺买卖为由发难,捅了朱奇一刀。
如果昨天李善没发现其中的问题,八成齐老六还有后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实在是不想管这些破事,外面勾心斗角也就罢了,在村子里还要这么费心思……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日起,朱石头和朱五主管东山寺诸事,拨粮必定充足。”李善扬声道:“每户人家,十岁以下,不论男女,均补一份口粮。”
“多谢郎君!”
“多谢郎君。”
李善摆手让拜倒的诸人起身,笑道:“不过昨日,齐老六为些琐事,与朱三殴斗……你个憨货是厮杀汉,他哪里打得过你,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齐老六嘿嘿一笑,他当然听得懂这句话,八成朱奇是被抽了顿。
但其实齐老六没听懂,李善扬手让门外等着的范十一等人进来,指了指齐老六,“一视同仁,杖二十!”
范十一带着三四个人将齐老六放翻,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操起棍子就要动手。
李善冷笑着在心里想,让你再玩这些小花招……明明可以私下说清楚的,非要闹这么一出,吃饱了撑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闲的没事干了?”
“初来乍到,不老老实实待着,跟着那帮人厮混,生怕他们卖不了你?”
“你倒是和你叔父一个样,都是直性子,难道忘了前车之鉴?!”
苏宅里,苏母和凌敬在上首位坐着,前者眉头微蹙,后者劈头盖脸将王君昊骂了个狗血喷头。
虽然不太清楚其间缘由,但这两日,先传出朱奇和齐老六殴斗,前者受伤卧床,后者被杖二十的消息,之后朱奇被撤了管事,由朱石头和朱五接受,一头雾水的凌敬随便问了问,立即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凌敬懒得管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但对于王君昊一起登门非常恼火……这是在被人当枪使呢。
王君昊委屈的嘀咕,“凌伯,小侄只是去问问……好些人只会耕作,又没投在李家门下,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狗屁!”凌敬恨得起身踹了王君昊一脚,“你和齐老六、雷敬一个样?”
“雷敬是难民,而且还被盗匪裹挟攻打朱家沟,齐老六是刘黑闼旧部……而你和定方多次上阵,护卫怀仁,虽受其大恩,但也有功在身!”
“齐老六、雷敬以后如何,管我等何事?”
“难道李怀仁还会亏待了我等?”
苏母叹道:“君昊,日后少和那些人来往,油滑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老六那厮不仅油滑,而且是奸猾,用怀仁的话说,把你卖了,你还在替他数钱!”凌敬骂道:“他无寸功在身,又受怀仁大恩,迁居来此,受朱氏族人苛待,却不肯直接登门相告,而是辗转找了个油头……还将你带上!”
一旁默默听着的苏定方轻声道:“听怀仁提过,母子北上定居此处,朱家沟族人多有相助。”
“不仅是相助,而是有上下尊卑之别,当然,年轻一代多半不知内情……”凌敬来回踱了几步,“若是前日君昊不在场,怀仁处置起来可能就方便多了。”
“那齐老六……”王君昊听得懵懵懂懂,但也听出来了,自己是被齐老六骗了。
“他不是被杖二十了吗?”凌敬嗤笑道:“若是怀仁卖了他,他只怕还在替怀仁数钱呢。”
呃,凌敬可能是无心,但王君昊听得都脸红……这个形容你好像刚刚用过?
看了眼苏定方,凌敬挥袖道:“甭担心了,怀仁心思缜密,所虑多为军国大事,这等区区小事,不过问则以,如今处置,自然妥当。”
“他不是放出话了嘛,全村上下,每户十岁以下孩童,均多一份口粮……应该都是李家提供的。”
将王君昊赶出去,凌敬和苏母寒暄了几句,再过三日就是周氏过门,正月里不宜行礼……李善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虽然是纳妾,但也有一定之规……一方面是李善不想太亏待周氏这个小寡妇,另一方面是因为朱氏、朱玮和李善都考虑到周氏的身份,毕竟曾经是苏定方的义母,如今又被苏母收为义女。
之后凌敬和苏定方出了门,走了几步就到了李家宅院外,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尖锐的女声,以及马周的嬉笑,李善的笑骂。
门房老范打开门,凌敬刚进门,一只大白鹅昂昂昂叫着就扑上来了,还好苏定方一脚将其踢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眼望去,十几只鸡鸭鹅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墨香捧着一个盆站在当中,李善取出一把把麦麸在喂食,马周站在一边看热闹,躲在一旁的小蛮突然被窜来的两只兔子吓得一边尖叫一边躲避。
其实李善先决定留下部分难民定居,之后又从河北带了两百多人回来,不论朱玮等族老,以及朱石头、朱八等亲卫,还是有部分朱家沟村民心中不满。
昨日事发,李善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的根源,所以才会宣布李家给村中孩童补贴口粮,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村民们无不振奋……想想也是,这等于是凭白而来的。
不过这也是李善早就想做的事,村中孩童往往是头发枯黄,身材瘦削,东山寺的那些小沙弥大都是因为养不活才送上去的。
至于那些难民,在背井离乡都没放弃,自然对孩童非常重视。
简而言之一句话,李善出了钱,也买了村民的心,李家在村中的向心力有一个***。
昨日李善已经让亲卫将口粮发下去了,然后今日村民们都展现了最质朴的表现,纷纷拎来了鸡鸭鹅这些家畜,甚至朱石头等几个猎户不知道从哪儿套来了几只兔子,几只野鸡。
至于院子里变成这样……呃,主要是李善想回温下童年的美好记忆,结果小蛮被吓得花容失色。
李善在心里琢磨过小蛮,差不多能肯定是罪官之后……其实教坊司的女子,基本都是这个出身。
不过朱玮曾经提过,尽可放心,李善有过模模糊糊的猜测方向。
“凌伯来了,待会儿抓几只带走!”马周笑着打了个招呼,“待会儿就在这儿用饭,怀仁说什么铁锅炖大鹅……炊房正在炖着呢!”
“怀仁在馆陶时候就提过,说是在岭南学了不少菜式?”凌敬也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翻了个白眼,其他菜式也就罢了,铁锅炖大鹅……在岭南真的学不到啊。
正在聊着呢,炊房里钻出个年轻人,嚷嚷道:“大郎,软了软了,能吃了吧?”
“急什么……把火熄了,炭火别扫下去,再闷一会儿更入味。”李善咽了口唾沫,他托了李楷、王仁表弄来不少药材……呃,其实就是后世的调料品,什么花椒、大料、姜片,还放了点黄酒。
“对了,这是朱纳。”李善介绍了句,吆喝道:“七伯还在后院,去叫他来吧,马周,去请苏伯母过来,今天这桌菜几个人未必吃的完呢。”
苏定方一边道谢一边瞥了眼往后跑的朱纳,后者是朱玮的次子,昨日接手东山寺诸事。
马周嘀嘀咕咕什么没大没小,谁是老师谁是徒弟……但还是乖乖的出了门。
“辩机,又偷吃啊!”李善从炊房里领出个小和尚,嘴边油光发亮,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
前几天小和尚一直在山上,李善昨儿特地去接下来……结果正巧有女眷来上香,小和尚盯着个侍女简直就是垂涎欲滴,被人家狠狠瞪了几眼都舍不得转头,最后被骂了好几句。
李善笑得直打跌,正巧小和尚父母祖父祖母早就没了,所以不肯还俗,所以就给他取了“辩机”这个法号。
唐初比较有名气的和尚,李善就知道这两个,总不能叫玄奘吧,人家不管怎么说历史上也是过了女儿国的呢。
倒是辩机……李善大致算了算年岁,也不知道那位高阳公主出生了没有,反正李善曾经问过长孙冲、李道玄,如今秦王有五女,呃,他主要是想知道,那位长乐公主出生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中午这一顿饭,所谓的铁锅炖大鹅,真的将铁锅给抬进来了,差不多十个人,吃的肚子都撑了,最后还是没吃完。
朱奇还想着将这道菜弄到东山酒楼里去,脑子比他哥好使多了。
其实这个时代肉食相对来说比较少,牛肉基本是吃不到的,猪肉上不了台面,羊肉又太贵,鱼肉只能吃生鱼片,红烧、炖汤都是需要油的,而且没有适合的调料,压不住腥味。
反倒是鸡鸭肉比较常见,而这份铁锅炖大鹅,李善是调试了好几次材料才成功的。
酒足饭饱,众人都散去,朱玮留下了凌敬和马周,笑着说:“午后定方要巡视村外哨探,还请凌先生和马先生暂留。”
后院那边朱氏也送走了苏母,转入侧屋,看到儿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还捏着牙签剔牙的模样就一皱眉。
“母亲,母亲。”李善赶紧丢开牙签,赔笑道:“都是自家人,放浪形骸也……”
凌敬嗤笑道:“人前人后,宛如两人,这是君子所为?”
马周看了眼一本正经的李善,小声提醒,“说的不是人后,而是人前。”
李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凌敬这老头是在嘲讽自己在人前装模作样呢,老王八犊子!
朱玮咳嗽两声,“凌先生迁居长安,朱家沟有幸,待得明年开春,便要起宅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雷敬那批难民大都已经新建了宅子,事实上这半年来,整个朱家沟很多人家都新建了宅子,再不济也翻新了一遍,只不过难民的宅子都比较简陋,凌敬这一批人要建新宅,肯定不会如此。
“其他人也就罢了,苏家无需变动,毕竟就母子两人,凌家在原地扩建即可。”凌敬显然已经考虑过,“李宅乃是村西头,再往西两百步是日潭,其间还能再建宅子,均让怀仁身边亲卫居住。”
“如朱八、朱石头、赵大都迁居去日潭边,即使不全家迁居,但亲卫本人必须迁居。”
“余者在村东头往外扩建,道路略微修整。”
“齐六、范十一、王君昊身边均有人手,全都打散混居。”
凌敬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李善瞄了眼笑道:“必定是八昊绘制而成!”
马周在一旁忍笑,八昊是凌敬才六岁的孙子……不就是前几日凌敬骂你那笔字如幼童涂鸦嘛。
凌敬懒得搭理这两货,慢条斯理的将布局说了一遍,朱玮神色微变,他是老兵出身,很快发现,这布局几乎是将朱家沟改建成一处要塞。
不多的两个出口被十几处宅子隐隐钳制,村西头的李家宅院几乎被重重包围。
南边的大片良田需要挖掘一条不能太浅,也不能太狭窄的河道,虽然并不长,但工程量不算小。
朱玮咂咂嘴,“有此必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凌敬瞥了眼李善,“不可不防。”
在凌敬看来,只要有可能,李德武会尝试用各种办法让自己这个长子消失,暗遣刺客,或乘乱引贼匪来袭,都有可能,更何况,突厥对河东、关中的威胁一直存在。
朱玮默默点头,迟疑道:“挖掘河道,新建宅子,只怕公账上钱不够。”
凌敬微微摇头,“范十一、齐六、朱石头、朱八等人均投入怀仁门下,新宅花费理应是李家承担,挖掘河道倒是可以从公账拨钱。”
“只怕两边加起来也不够……”朱玮苦笑解释了几句。
这半年来,东山寺、东山酒楼利润丰厚,但一方面朱玮在泾河对岸大肆购买良田,花费颇多,李家也在购买良田,朱氏要兑现之前对亲卫的诺言,另一方面公账上的钱不停用以收购粮米,秘藏于东山寺内库。
总而言之,只是新建宅子,勉强还能支撑,但如果还要平整道路,挖掘河道,那是决计不够的。
凌敬面无表情的听完,转头看向李善,“尚在馆陶时,你自称有陶朱之术。”
现在用得上我了?
李善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笑道:“此事易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朱氏不悦的视线,李善赶紧换了个坐姿,“新建宅子……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不知七伯可能找得到烧制青砖的工匠?”
“青砖?”朱玮瞪大了眼睛,“烧制青砖,花费颇巨,而且旷日持久!”
在唐朝,下层民众的宅子主要是以木材、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稍好一点的青砖都用于达官贵人,顶级的青砖、沉香木都用以宫中,即使是最普通的泥砖也不是普通人用的。
说到底一句话,砖石结构的建筑在这个时代主要流行于上层以及佛塔、寺庙。
但在后世,很多村子都有砖窑、砖厂,特别是在九十年代,李善前世一到暑假就去砖厂打工,不敢说弄出多高质量的砖头,但普通的能建房屋的,应该不难。
当然了,这一世,没有标准化的砖厂,只能用砖窑……这就需要朱玮帮忙了。
听李善略为解释了两句,凌敬简直了,早在山东就知道你所学驳杂,来了朱家沟才知晓,你还真没吹牛,东山酒楼已经是大名鼎鼎,没想到连烧砖都懂?
你年纪轻轻的,有那么多时间学这学那的吗?
朱玮沉思片刻后才说:“某先去问问,只要不涉及宫内青砖,这等匠人理应不难找。”
李善知道,朱玮八成是去问背后的人了,按辈分来说,自己应该叫一声舅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有点不太自在,他知道,在李德武投入东宫之前,朱玮、朱氏隐隐希望自己投入东宫,按理来说,这位舅舅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
但李善随军南下,在武陵县就曾经隐隐向魏征打探过,之后魏征巡视山东,李善又特地打听过,东宫并没有……至少没有一个重要的朱姓人物。
这位到底是谁呢?
朱氏勉强笑了笑起身找了个理由出去了,马周垂下头盯着脚边的地面一语不发。
凌敬并不知道这些,也没察觉到屋内的古怪气氛,在心里盘算了会儿,摇头道:“即使能烧制砖石,但只怕也不够,挖掘河道,需大量人手,而且开春后,村民均要耕作,人手未必够。”
“烧制砖石,用不完可以售卖嘛。”马周笑道:“只要不太贵,别说乡野,就是长安城内……一百零八坊,其中城西有七八个坊都是野地。”
凌敬继续摇头,“不能如此估量,若是烧制砖石不顺利呢?如若售卖,无人来购呢?”
“说到底,还是缺钱!”朱玮犹豫了会儿,“大郎,要不将东山寺暗仓的粮米出售一部分?”
“决计不可!”李善立即断然回绝,“收购粮米不得停歇,如今年末,接下来青黄不接,可稍稍放缓,但不能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当日从下博南下,李善一路乌鸦嘴,但凌敬和魏征有共同的认知,这是个目光长远,而且对未来局势判断非常精准的少年郎。
凌敬轻声问:“突厥?”
李善迟疑了会儿,才微微点头,“收购粮米,一为应急,二为饱腹……只要存放得当,至少不会坏事。”
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登基称帝,但突厥铁骑随即南下,直逼长安,最终李世民不得不签下渭水之盟。
这证明了,突厥很可能会在接下来几年内杀入关内道,甚至京兆,至少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更何况,李善只记得那场渭水之盟,在此之前,突厥大军有没有大举入侵?
唐灭突厥,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气候原因,这说明突厥人很可能这几年会经常南下劫掠。
只要突厥南下,不管是打关内道还是河东道,必定是哀嚎一片,难民南下,接下来必定是粮价飞涨,这时候多存点粮米,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李善隐隐记得,李世民因玄武门兵变登基,之后很快出现了蝗灾,即使是京兆也有粮荒之危,闹的李世民一度手忙脚乱。
朱玮苦笑道:“大郎之意,某也知晓,但如今实在拿不出钱来……或以粮米雇佣青壮?”
“决不可!”这次反对的是凌敬,“东山寺暗藏如许多粮米,消息一旦走漏,只怕盗匪频频窥探,一旦闹出民乱,纵怀仁、定方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在一旁嗤笑道:“七伯,凌伯,你们还是别费神了……怀仁八成已经有主意了……”
察觉到朱玮和凌敬投来不悦的视线,李善讪笑着推开门,“小蛮,将今日送来的那盒子拿来。”
没一会儿,小蛮端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进来,后面跟着嘴上油光还没擦干净的辩机。
李善笑着招手将辩机叫过来,掏出手巾替其擦嘴。
李善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两个陶罐,盒子内部以细柔的布匹铺好,盒子内部下方巧妙的设置了两个口子,恰好将两个陶罐的地步卡住。
陶罐略微细长,洁白光滑,看上去颇为讨喜。
“纯白无瑕,有点像邢州的刑窑。”凌敬有些诧异,“以刑窑在长安贩卖,说不定会亏本呢。”
李善有些意外,刑窑啊,五大名窑之一,弄到长安来卖,会亏本?
其实是他自己不知道,所谓的五大名窑中的刑窑,一般指的是宋代,唐朝的刑窑是初期,名气还真不大,若不是凌敬在邢州待过颇长时日,都未必知道。
“这里面装的是?”马周拿起个罐子摇了摇,拔掉塞子,闻了闻,拍案喝道:“好香的酒!”
凌敬瞄了眼瓶身,上面有一行字,“晚来天欲雪……这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罐子,“这瓶是……能饮一杯无。”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凌敬咂咂嘴,“此诗颇有趣味,也正合此时天降大雪。”
马周是个酒鬼,闻了酒香就忍不住,大大喝了口……然后脸颊红了一片,大声咳嗽,咳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晕晕乎乎间还在高呼,“好酒,真是好酒!”
活该!
李善在一旁幸灾乐祸,这是自己花了好几日提纯过的,酒性挺烈,小口抿着还行,这么一大口,除非你有二斤的量。
辩机好奇的凑过去,李善赶紧一把拉回来,“碰到什么都想尝尝,这习惯……”
“年节为礼?”凌敬弄了个杯子抿了一小口,笑道:“然后再在东西市贩卖?”
朱玮抿了一大口,咳嗽了几声,“酒烈如火,定能卖出去……不过以白罐为酒具,只怕耗费不小。”
“这些是他用来送礼的,若是售卖想必不会用这陶罐。”凌敬笑道:“又正巧能用得上东山寺暗藏的粮米,想必怀仁筹谋良久了。”
李善做了个腼腆的神色,可惜不太像,“长安城西有几处窑厂,这种用力送礼的陶罐价格昂贵,等到售卖时,自然要换便宜的。”
“各处都送一盒,李德谋、王仁表等都帮得上忙,凌伯也要相助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嗤笑道:“陇西李、太原王、京兆杜、清河房、洛阳长孙、武城张、京造柳,再不济还有淮阳王、中书侍郎,老夫一介寒士,无能为力。”,
“凌伯年前年后就要入天策府了……”李善干笑道:“正好以此为礼嘛。”
凌敬被堵得胸闷,瞪了眼,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桌上这两个白色陶罐,瓶身略微细长,有点点梅花状,下方是小楷写就的一句诗,两个陶罐合起来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朱玮笑着问:“大郎,可有全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李善笑道:“此酒清若水,无需热饮,前两句就不太适用了。”
提纯过的白酒,已经没有颜色微绿,细小如蚁的酒渣泡沫了,而且也不需要像黄酒、老酒一样略微加热。
李善最终选择改进酿酒工艺来赚钱,实在是无奈之举。
没办法啊,这个时代没专利法,弄些比较符合时代的家具……太容易被抢生意,但凡是没有什么技术壁垒的生意,李善都不太想做。
正好东山寺藏有大量粮米,而李善当日从长乐坡带来的刘东本就改进了酿酒法,李善只需要再进行提纯就行了。
而且一旦他日有人发现朱家沟不停购入粮米,这也是个能搪塞的借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卖酒,也是要有技巧的,长安城酒肆多了,味道大差不离,但东山酒楼的酒就能比其他酒肆卖的贵,而且还供不应求。
无非是配套设施以及菜肴等等,所以李善才弄出个虚头巴脑的玩意。
朱玮好奇的问:“大郎,此诗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凌敬似笑非笑道:“乃是怀仁在岭南听他人所做,记下了而已。”
李善讪讪笑着点头,“只是听人随口吟诵……”
窝在李善怀里的辩机突然好奇的问:“大郎,你不是说,岭南不下雪的吗?”
李善眨眨眼,哑口无言。
窝草,太失策了!
而且忘了这小和尚的人设,十万个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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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爆竹,只是用长长的竹竿逐节燃烧,连续发爆破之声而已。
虽只是纳妾,但李家给出了足够的尊重,并不只是一座小轿从侧门抬进去就算了,虽无六礼,却也办的热热闹闹,特地请了凌敬为媒人。
朱氏也不反对儿子纳妾,更何况她也知道,如今儿子地位已经和去年天差地别,虽然面前还碍难重重,但日后娶个高门贵女并不是奢望……只不过,要等。
流程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李善大手一挥,也不顾家里库房的钱够不够用,在晒谷场摆开了流水席。
一个个居然还上来灌李善酒,结果一个个被李善反过来灌的头晕眼花……弄出这种清如水的白酒,对今天的李善来说,最方便的是能换!
这一次,用的是比白色陶罐中酒液略微度数低一些的白酒,但饶是如此,晒谷场上也多的是醉倒的青壮。
“卖的就是这种酒。”李善低声解释道:“用黑色陶罐,瓶身上点缀梅花状,价格算不上贵,和三勒浆差不多。”
“长安名酒,就数三勒浆最贵。”凌敬哼了声,“上面没有诗文?”
“呃,也有两句。”
凌敬笑道:“又是在岭南听闻的?”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李善干笑两声,“毕竟两壶酒,独酌无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品了品,叹道:“可有全篇?”
“全篇有点长……”李善眨眨眼,这是他很确定不会被人抓个正着的……李白离出生还早着呢!
嗯,在无法通过查阅诗集来判断脑海中存货应不应该放出来后,李善将目标对准了那些肯定还没出生的诗人。
比如李白,比如杜甫,比如白居易。
不过杜甫的诗用典比较多,而且太过沉郁,和李善的年纪不太符合。
白居易的诗浅显易懂,但在唐初显得格调不高。
所以,李善将主要目标对准了李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凌敬亲眼看着李善将这首诗誊抄在纸上,喃喃吟诵了几遍,叹道:“一人独饮,邀月同饮,看似行乐,实则孤邈。”
“你小小年纪,何来如此感慨?”
李善咳嗽两声,“不是小侄之作,这是在岭南……”
“罢了,罢了。”
看凌敬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一旁磨墨的小蛮好奇的问:“郎君,凌先生这是……”
李善有点歉疚,自己毕竟是个学医的,虽然喜欢诗词,但并不知道这些诗的分量……想想也是,自己背的那些诗,哪一篇不是流传千古的名作。
显然,原本还在琢磨要不要代笔的凌敬,被打击的有点狠。
凌敬现在也算想明白了,一旦这货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全都推到岭南那边去。
其实,苏母曾经私下旁敲侧击过,李善在岭南……绝没有碰见过孙思邈,更别说拜孙思邈为师学医了。
哎,以后还是少人前显圣吧,李善心想,这不符合自己苟一段时间的行事方针,而且存货就那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虽然选中了李白,但这位仁兄的诗明显不太适合用在进士科考场上……不然这货历史上过的那么悲催呢。
李善到现在也没决定到底用哪首……不过决定用首长的!
反正在他的思维模式中,写的长些……应该代表水平高些。
应该是这样吧?
《将进酒》?
这个好像不太适合用在考场上吧,考卷上看到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看到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除非评卷的也是个老酒鬼。
《蜀道难》?
自己压根没去过蜀地,别人问起来怎么说?
《梦游天姥吟留别》?
罢了罢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还考什么科举!
李白的诗都这破德行,后人听起来觉得肆意洒脱,当时的人读起来……换个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琵琶行》?
看似叙事,实则讲情,和自己人设差的有点大。
《长恨歌》?
这个还是算了……杨玉环现在还没出生呢。
琢磨了好一会儿,李善不再考虑了,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得做正事!
一进门,周氏就紧张的从床沿上站起来,先屈膝行礼,然后上来帮着李善褪下皮袄大衣,一旁的小蛮嘟着嘴……这以前都是她的活。
最让小蛮不悦的是……这张床以前是自己和郎君睡,现在要换人了!
周氏亲自去端了碗醒酒汤过来,又拉着小蛮在一旁服侍,软言软语几句话,小蛮就服帖下来了。
李善抿了口醒酒汤,笑看着这一幕,他早就发现了,周氏看起来上不得什么台面,一有什么事或者人一多,脸就先红上三分,实则是有些心思的。
小蛮虽然古灵精怪,俏皮可爱,又得李善宠爱,但心思倒是不深。
“先沐浴吧。”李善打了个哈欠,示意小蛮可以滚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你还上不了战场,今年十四,转过年十五,至少还得养一年才到破瓜时。
但周氏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善的眼色,小声说:“郎君,可能让妹妹帮忙洗发?”
李善倒是无所谓,只要不上战场就行。
一旁的木桶都已经准备好了,炊房里的火都没灭,两个仆妇拎着水桶过来。
关上门,李善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习惯性的靠过去,周氏帮着搓着身子,小蛮在后面解开发髻,细心的洗着长发。
说起来,李善穿越到这个时代,生活上最让他感觉不方便的就是这头长发,洗起来太麻烦,恨不得剃个小平头,再弄顶假发。
看小蛮还不肯走,李善直起身,将周氏一把抱进浴桶里。
连续两声惊呼传来,前一声是被吓了一大跳的周氏,后一声是捂着眼睛往外跑的小蛮,要长针眼了。
这一晚,鸳鸯被里成双对,李善一直折腾到三更半夜才罢休。
第二天李善难得起床晚了,没办法,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初建制,沿袭前隋,长安城内每日宵禁,各坊以锣鼓钟声为号,到时锁门,全年只有一天是不锁门的。
这一天就是正月初一,后世称为大年初一,在唐朝称为元旦。
这一天,长安城从黑暗中醒来会比往常早很多。
一片黑暗中,先是几点烛火,之后灯烛渐渐蔓延,朱雀大街以及几条大道的两旁点满了烛火,挂满了灯笼,将整座城市照成亮堂堂的。
这一天的长安城,如似火海,有“火城”之称。
大小官员沿着照明的大道,齐齐上朝,与圣人共朝贺。
古代历史中只有唐朝有新年第一天朝贺的习惯,其余王朝都是直接放假,这是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定下的规矩。
圣人李渊头戴垂有十二旒白珠的衮冕。身穿有着十二章纹饰的玄衣。佩戴鹿卢玉具剑,脚蹬绣有金饰的赤履,接受百官朝贺。
一整套流程下来,李渊赐宴,饭后才和几位重臣在两仪殿坐定,互贺新年,随口说起陈年往事,不时大笑。
“对了,巡视山东的魏征、崔昊上书,朕已然看过。”李渊指着李建成笑道:“安抚山东,怀柔地方,士卒擒头目来降,大郎择人得当。”
李建成正色拱手,“不敢当父亲此赞,魏玄成、崔昊乃奉圣命巡视山东。”
“正月里犹自奔波,实在难得。”李渊点头道:“大郎记得提醒,待得回京,理应加赏。”
坐在后面的淮安王李神通忍不住瞥了眼默然无语的李世民,这偏心都偏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郎,听闻去年虎牢关一战,窦建德麾下谋士凌敬建言攻略河东,若是窦建德听从,只怕扫荡中原难成。”李渊笑道:“不过凌敬其人,乃山东谋士,此次安抚山东,魏征上书为其请功。”
李建成脸色一变,脸颊微缩,那是在暗咬银牙呢。
能不恨吗?
一恨李世民捣鬼,二恨李渊为毛要提这件事,三恨魏征居然要为凌敬请功。
但魏征也是没辙啊,人家凌敬已经把大半个山东都走一遍了,自己能做的事……实在不多,只能捏着鼻子给凌敬歌功颂德。
而李渊提起凌敬,显然是另有他意……可惜他不知内情。
这时候,李世民起身道:“父亲,淮阳王弟来信,亦赞山东名士凌敬,助朝廷安抚山东有功,正巧天策府兵曹参军事出缺,孩儿欲召其赴任。”
李渊愣了下,眼角余光扫了扫面无表情的太子……你个废材,凌敬居然被老二拉拢过去了,那你负责安抚山东,最终只捞了些残羹剩菜?
这件事李建成、李世民都心知肚明,但大部分朝臣是不知道的,今日两仪殿内不仅有诸多重臣,还有颇多宗室郡王,以及三省的副官,御史,登时议论纷纷。
秦王将凌敬召入天策府,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公然说起的。
毫无疑问,安抚山东,李建成虽然抢到了主动权但却是失分的,李世民没能插手,但却是得分的一方。
这时候,突然一个中年官员出列,“陛下,李善一介黄口小儿,妄杀人命,险些坏魏玄成安抚山东大事,理应搜捕下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义玄所言……诸位可议。”李渊似笑非笑的扬扬手。
李世民瞥了眼,他自然认得这人,清河崔氏旁系子弟崔义玄,曾仕于李密,武德元年归唐,爵封青丘县公。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门下省侍中陈叔达,“此事长安多有议论,李怀仁斩崔氏子弟,虽然不妥,却使民乱兵变立定。”
“此举过于冒失,但李怀仁尚年幼,至今尚未加冠。”太子李建成朗声道:“魏玄成一度来信,赞此子之才,还请父亲宽谅。”
李世民咳嗽两声,“大哥所言极是,李怀仁其人,一腔血勇,又心怀仁义,行无奈之举,实为安定民心。”
这都已经快一个月了,清河县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安城内有资格的官员差不多都弄清楚了,甚至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李善之前还退了一步。
虽然斩杀门阀子弟的行径依旧不被认可,但崔昊的罪行却是确凿无疑的,暗地里动些手脚,日后再行报复,也是寻常事……但放在朝堂上,不能罪之。
没看见连太子、秦王都跳出来了吗?
坐在李建成身后的齐王李元吉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随口附和了几句,他有点后悔,记得半年前听闻此人受二哥赞誉,还让李乾佑招揽随军,只不过之后就没怎么理会。
没想到一有机会就飞黄腾达,名声远播,看样子不仅是二哥,连大哥都接触过了。
李渊摆手让众人停下,笑道:“此事就此作罢,清河崔氏,天下望族,也应有气度心胸。”
崔义玄面色不渝的退下,这话明显是在敲打,也是在嘲讽……清河崔氏,名列五姓七家,族内出了崔帛这么个混蛋玩意,要不是崔昊来信,自己还真不想自取其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闹出这么桩事,很快众人就准备散了,接下来是七天的假期,李世民突然上前一步,“父亲,淮阳王弟三日后回京。”
李渊微微颔首,“道玄此番平定山东,擒杀刘黑闼,有大功于国……”
略微顿了顿,李渊的视线在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身上打了个转,犹豫了下才继续说:“宇文仁人出城相迎。”
中书侍郎宇文士及出列应是。
宇文士及是朝中高官显贵,又兼任天策府司马,身份正合适,李渊原本还想着从东宫挑个人……还是算了吧,史万宝都逼的惭愧自尽了,李道玄怕是愤恨东宫,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来,这个年就不好过了。
诸位重臣、宗室子弟一一出殿,李渊起身在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的陪伴下去了后宫,今日元旦,乃阖家团圆共贺之日。
甘露殿内,要么是李渊的后宫妃子,要么是几个儿子的正妃,几个年岁尚有的皇子皇孙正在撕闹,一个小胖墩儿一头将一个孩子撞翻,惹得刚进来的李渊大笑连连。
李世民平静的按规矩行礼,然后坐在秦王妃身边,身后是中山郡王李承乾,长沙郡王李恪,宜阳郡王李佑,侧翼坐着几个女儿。
这会儿,甘露殿是李建成、李元吉的主场,李世民常年征战在外,后宫妃子和前两位比较熟悉……但凡有什么事,从不回绝,显然这是刻意为之。
看着李建成夫妇、李元吉夫妇与后宫嫔妃打成一片,秦王妃欲起身,却被李世民拉了一把。
秦王妃暗暗叹息,夫君看似随和,实则心有傲气,不屑以此手段……而李世民心里想的是,再去讨好,又有什么用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去年洛阳大战后,多位妃嫔私下索要珠宝遭到李世民的拒绝,问题在于,那几件点名的珠宝,都是名声在外,王世充曾经以此自傲……不献给父亲,却私下给后宫嫔妃,父亲会怎么想?
刚开始李世民还不以为意,认为只是巧合,但接下来区区几十亩良田遭到张婕妤的父亲的索要,为此李渊还写下了敕令……偏偏是在李世民将那几十亩良田赐予淮安王李神通的当日。
李世民开始警惕起来,后宫嫔妃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得罪手掌兵权的亲王,显然另有他意。
就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太子李建成最得意的那段时日,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将杜如晦扯下马,打断了一根手指,反而恶人先告状,说被秦王的亲信肆意欺辱。
简直了,杜如晦乃京兆杜氏子弟,是五姓七家以下第一等的世家,尹阿鼠……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货色,哪里来的胆子和杜如晦对着干?
李世民略为查了查,很快查到了京兆韦氏身上,如今京兆韦氏的韦挺是东宫属官,与太子李建成自**好。
微微低头垂目,李世民在心里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二弟为何如此落落寡欢?”
李世民起身举杯,“大哥应知,小弟虽常年征战在外,但实则喜静,最喜静坐读书。”
呃,这是李建成人设的一部分。
李建成嘴巴歪了歪,正巧看见一个小胖墩儿坐在一旁,眼巴巴的往这边看,“侄儿倒是健壮,他日当能为三弟传承香火。”
“只愿他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不似二郎早夭,使得五弟香火断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语交锋,李建成试探一二,遭到了李世民坚决的反击甚至嘲讽……前者脸色变了又变,连酒都不喝酒转头离去。
那个小胖墩儿是李世民的嫡次子李泰,出生后册封宜都王,但次年就被加封为卫王,授上柱国,他也就是后来贞观年间参与夺嫡的魏王。
之所以在武德年间加封卫王,是因为圣人李渊指定李泰,承李渊三子李玄霸的香火……李玄霸死的早,在武德元年被追赠为卫王。
李建成点出这件事,无非是在挑明,如果父亲有意使你取代我,又如何会让你的嫡次子去继承三弟李玄霸的香火呢?
面对李建成的挑衅,李世民扯出了庶次子李宽……和李泰一样,李宽也是被李渊指定转继承楚王李智云的香火,不过李宽早夭,已经死了两年了。
扯出李智云,那是在赤裸裸的嘲讽李建成……当年李渊准备起兵,李建成从河东逃回了太原,将同在河东的李智云抛下。
最终十四岁的李智云被生擒活捉,送往长安遭害。
这件事一度在李家内部闹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因此事对李建成颇有异议。
李世民将李智云拿出来打脸……李建成都没脸还嘴。
最前面的李渊正在和几个皇子皇孙嬉戏,时不时接过嫔妃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端的是快活。
登基五年,李渊从未离开京兆,也从未领兵上阵,倒是后宫多了不少皇子皇女,光是皇子就连续生了十一个,就在上个月,刘婕妤还替他生下了第十六子汉王李元庆。
呃,历史上的李渊,在玄武门之变后再接再厉,又生了七个儿子,十一个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感觉耳朵清静了些,李渊睁开朦胧醉眼,前方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分开一条道,二郎李世民携妻儿缓步而来。
“二郎今日怎的未醉?”
“父亲,饮酒太过易伤身。”
李渊哼了声,一饮而尽将酒杯丢开,自从去年洛阳大战之后,他就觉得次子说话越来越不中听。
“孩儿今日不胜酒力,不敢多饮失态,先行告退。”
李渊随意点点头,又接过尹德妃递来的酒盏。
李建成挺高兴看到这一幕的,这说明父子隔阂啊,但下一刻,他脸都黑了。
李世民走到侧面,向着一位中年妇人行礼,小声说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那位中年妇人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万贵妃,自从母亲病逝,宫中大小事务都是由其统管,即使是父亲也处处礼遇,宫内诸事均由其决断。
而万贵妃只生了一个孩子,便是被李建成抛弃遭害的楚王李智云。
回到承乾殿,秦王妃将子女带去安置,一一交代宫女照拂,李世民坐在侧殿窗边,目无焦点的凝视远处看的模模糊糊的太极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君。”秦王妃将一件大衣披在秦王肩头。
“无碍。”李世民回首笑道:“不意父子如此……只是随口相劝,也险遭训斥。”
“正月里总要走动,妾身多去几次便是。”
“去万贵妃那边多走动走动。”李世民突然笑了笑,搂过妻子肩头,小声道:“父亲虽然偏心,但不至于……不似李德武!”
说句实在话,如果李渊是个心黑手狠的,纵然李世民一战擒两王,也无法拥有现在的权位……天策上将,许开府建牙,领陕东道大行台、益州道行台,自行任命官吏。
这也是后世很多人认为李渊这个开国皇帝手段不行的原因,他给予了李世民太多的权力,但又不肯让其入主东宫,最终导致了惨烈的玄武门之变。
听到丈夫这句话,秦王妃不悦的蹙蹙眉头,“夫君此言太过!”
“是啊,李善……李善……”李世民摇头道:“为荣华富贵,李德武暗使手段,逼迫李善北上入河北道。”
“虎毒不食子,李德武此僚狠毒更甚于虎。”
“但不料李怀仁于河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力助道玄、田留安擒杀刘黑闼,平定山东,扬名立万!”
“虽然年少,却实属英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妃没有接嘴,她知道,丈夫明里在讲述李善遭其父抛弃,却能扬名立万,实则在叹息自身立下大功,却遭父亲排斥。
两个年轻人,有着相似的遭遇,难免心生感触。
李世民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儿后,秦王妃才笑着说:“昨日三堂姐送来一份礼盒,是李善辗转送给夫君的。”
“噢?”李世民笑道:“送了什么?”
“是两瓶酒。”秦王妃取来礼盒打开。
李世民定睛看去,细长的瓶身上点缀着朵朵花状,似梅花,也似雪花,“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李怀仁的诗吗?”
“他倒是博学多才,居然有这等诗才。”
此时正近黄昏,但天色犹亮,李世民在妻子的提示下转头看去,大朵的雪花飘飘扬扬而来,将远处的模糊的太极宫完全遮挡。
“摆两盘小菜,今日就要试试怀仁送来的这两瓶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月初三,长安城内一片歌舞升平的盛况,这在武德年间难得一见。
前年正月,秦王正携倾国之力攻伐中原,胜负尚未可知。
去年正月,刘黑闼席卷河北,唐军连连大败,多位名将仅以身免,秦王李世民不得不在正月初三率军出征。
而今年,黄河之南,杜伏威已然孤身北上入长安,黄河之北,刘黑闼在一个多月前兵败身死,可以说,李唐已经事实上一统天下,或许可以将注意力投向虎视眈眈的草原。
但在看似歌舞升平之下,却是暗流涌动,长安城内流传着前日朝贺之时,太子、秦王之间碰撞出的火花。
当然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今日,此生第一次踏入长安城的凌敬身上。
东宫太子洗马魏征捏着鼻子为其请功,李世民旋即将凌敬召入天策府,任兵曹参军事,此事已经传遍的长安。
凌敬拒绝了李善、苏定方的陪同,只带了两个随从再叫上朱八为向导,也没骑马坐车,而是步行慢慢的走进了长安。
“那便是朱雀大街。”朱八小声嘀咕,“绕过去,西市往北就是金城坊了。”
路过西市的时候,凌敬饶有兴致的进去兜了一圈,此地本就繁华,又恰逢新年,胡商舞女处处可见。
凌敬一路走来,心中估算,光是酒肆就将近二十家,宣城老春,杭州梨花,剑南烧春,还有石榴酒、葡萄酒,以及最著名的三勒浆。
“凌先生,便是这儿了。”朱八在一处不大的门面外停下,这是朱玮辗转租赁下的。
小,非常小,至少门面很小,凌敬皱皱眉头,正看见对面也是一家酒肆,人来人往,穿梭不停,匾额上写着“新丰”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哑然失笑,新丰酒是长安本地所产,味美价贵,马周那厮去年在去朱家沟之前,就在酒肆喝霸酒,被店家痛殴……在长乐坡喝霸王酒显然不是第一次。
进去转悠了一圈,凌敬也没说什么,地方确实小了点,但考虑酿酒都在朱家沟,此地只是售卖,也差不多够用了。
出了西市,一行人直奔金城坊,在一处不算宏伟,但占地极广的大宅前停下。
看上去像是高门大户的宅子,实际上这是官署,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策府所在地。
去年洛阳虎牢大战,李世民一战擒两王,加封天策上将,建天策府,那时候李世民还在洛阳,所以实际上天策府所在地是在洛阳。
李世民留下了屈突通、于志宁等文物干才在洛阳,后又陆续遣派韩良、张亮都心腹去洛阳,但他自己被困于笼中,又因为居住在太极宫后殿,所以才在长安择地安置天策府。
门房通传,中门大开,出迎的是一位面色严峻的中年人,左侧官员轻袍玉带,右侧官员嘴角带笑。
凌敬只认得右侧那位,亦是山东名士,清河房氏的房玄龄。
房玄龄笑着介绍,为首者是杜如晦,左侧的那位是长孙无忌。
昨夜,关于天策府的官员,李善细细讲述,其中谋士篇幅最多的就是这三位。
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子,本人才能未有体现,但却是李世民绝对的心腹。
杜如晦本为京兆杜氏子弟,堪称王佐之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是李世民组建势力过程中最关键的人物,天策府数的出来的英杰名士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他举荐的,就连杜如晦都是他举荐的。
略略寒暄几句,杜如晦冷峻自持,长孙无忌谈笑风生,房玄龄言语温和。
凌敬想起昨晚李善的那句评价,“房谋杜断。”
不过从位份来看,显然杜如晦是压过房玄龄的。
这三位共同出迎,显然是超出了规格的……凌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不仅仅是在迎接自己,更是为酬谢李善平定山东,助秦王挫败东宫之谋。
踏入正堂,今日天策府内英杰毕至,十八学士除了还在外地的韩良、于志宁外都到了,还有多位文武双全的人物。
坐在上首的李世民起身相迎,挽着凌敬的手,大笑道:“凌先生之名,想必诸公久仰,今日有幸,天策府更添光彩。”
凌敬躬身谦让,心中却瞬间闪过好几丝念头……这种老狐狸,不怕想的多,就怕想得少。
李世民这句话的前半段,隐隐点出了凌敬当日对洛阳虎牢大战的威胁,但却也没说出口……毕竟是李世民生擒窦建德,而凌敬是窦建德曾经最重要的谋士。
后半段话,一方面点出了凌敬身后的李善,知道的人听得懂,不知道的人自然听不懂,另一方面又显示了李世民不忘旧人……是更添光彩,而不是蓬荜生辉。
房玄龄和同样出身山东的赵郡李氏的李守素向凌敬一一介绍,大多数人都抱着和善的态度……毕竟谁都知道凌敬在安抚山东一事上给天策府带来了什么。
凌敬一一行礼,心中默念昨夜李善提起的那几个人,比如张公瑾、秦琼、程知节、段志玄、高士廉……呃,基本是都是玄武门那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其中倒是有一人颇为忿忿,只通姓报名之后就掉头而去,房玄龄脸上笑意依旧,凌敬敏锐的察觉到杜如晦颇为不渝……那位也是京兆杜氏子弟,杜淹。
杜如晦脸色阴沉,杜淹是他的嫡亲叔父,但叔侄两颇有仇怨。
杜淹几年前投王世充,官至吏部尚书,当时杜氏子弟多在洛阳,杜如晦长兄也在王世充麾下。
杜淹与杜如晦不合,居然进谗,导致杜如晦的长兄被杀,弟弟杜楚客也被囚禁。
去年洛阳大战后,杜淹身为郑国显贵,理应被斩首,最终还是杜楚客苦苦哀求……京兆杜氏,天下望族,叔杀侄,侄杀叔,为他人所笑。
最终杜如晦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向李世民求情,杜淹因此免死……至于今日为何给凌敬甩脸,那是因为之前房玄龄私下通报,许杜淹升任天策府兵曹参军事,现在被异军突起的凌敬抢走了。
如今的杜淹其实是没有正式官职的,只是文学馆文士,也没混进十八学士……只不过因为文学馆是秦王所建,杜淹才被视为秦王府幕僚。
不过有杜淹这种甩脸的,也有抱着善意而来的,比如同为李世民心腹谋士的记事参军薛收,其族侄薛忠为李道玄长史,是被李善亲手换回来的。
还有大名鼎鼎的孔颖达,孔子第三十一世孙,早年就和凌敬相识。
也有不知趣非要上来凑热闹的,比如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凌敬记得这个名字,因为昨晚李善评价此人乃“后起之秀”!
的确是后起之秀,十八学士在贞观年间基本死完了,只有于志宁和贞观年间不受重用的许敬宗撑到高宗年间,之后武则天冒头,许敬宗反戈一击,将于志宁、长孙无忌一干老战友全都赶走了,自己上位还做了好些年宰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孙无忌突然指着门外,笑道:“凌公今日赴任,还带了些许礼品?”
在座众人大部分都有点懵懂,但也有几个人忍不住嘴角流露出笑意,比如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李客师、长孙无忌。
凌敬嘴角哆嗦了下,哪里是我要带来的,明明是李善那厮逼着随从带来的!
长孙无忌取来礼盒打开,露出那两个细长的白瓷瓶。
李世民大笑道:“元旦那日,略略小酌,此酒清如水,烈似火,一盏入腹,豪气升腾!”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房玄龄低低吟诵,眼神有些猜测,“这是凌公之作吧?”
凌敬嘴角歪了歪,只摇头不语。
李世民挥手道:“今日诸君可一品此酒,必弃三勒浆!”
不多时,李世民下令设宴,今日天策府大摆宴席,席间李世民频频询问山东人事。
李世民礼贤下士,温文儒雅,凌敬思维敏捷,对答如流……可惜开席还没多久就倒了四五个,还没结束就已经倒了一半。
只有知道酒烈的李世民、凌敬、长孙无忌等人慢慢小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到午后,李世民说的兴起,带着凌敬趋马去了禁苑的芳林苑,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并未一同前往。
昨日,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给整个长安城铺上了一条厚重洁白的毛毯,虽然今日雪势已止,但禁苑内仍然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就连行走也颇为艰难。
李世民暗骂自己,扫兴的带着凌敬回了承乾殿,随口问道:“听闻他带了几百青壮迁居而来,这几日大雪,朱家沟可还好?”
“谢过殿下垂询。”凌敬笑道:“怀仁早已安排人搜集被褥,安抚老弱妇孺,置放炭盆取暖,昨日夜间还携亲卫查看屋顶。”
“怀仁,怀仁……先生为其取字怀仁。”李世民点点头,“道玄、田留安均来信,提及李怀仁设伤兵营,使军中士气大振,可惜孤当年未有怀仁之助。”
“李唐立国六载,已然一统天下,但他日亦有战事,怀仁还有用武之地。”
承乾殿侧殿内,宫女奉上茶盏,李世民和凌敬相对而坐。
“两个多月前,贝州历亭县外山谷中。”凌敬轻声道:“即将启程,夜袭敌营,李怀仁相询,秦王可堪辅佐。”
李世民笑问:“先生如何作答?”
“殿下并不占上风。”凌敬叹道:“奈何怀仁心意已决,说服了在下。”
“哈哈,道玄信中提及,怀仁舌利如刀,说的突厥大军北返。”李世民大笑道:“怀仁以何理由说服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轻声道:“适才已言,李唐虽一统天下,但亦有外忧。”
“突厥?”
“北方草原气候愈冷,大量牛羊冻毙,突厥必然年年南下,侵扰河东、关中。”凌敬叹道:“殿下才过双十,却军功盖世,若无殿下……他日突厥兵压长安,如之奈何?”
李世民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自豪,他没想到李善的选择来源于此,但却正中自己的得意之处。
突厥南下,没有自己和天策府一干名将,难道指望太子和齐王力抗突厥铁骑?
凌敬轻声道:“殿下夺嫡,非为己身,而为社稷。”
啧啧,如果李善在场,一定会对凌敬刮目相看……刮得眼睛都要瞎了。
“先生说的是。”李世民一拍桌案,“若无突厥,孤王愿悠游泉下,安闲度日!”
“他日殿下登基,只需抚慰,朝臣必然心向。”凌敬加重语气道:“即使是东宫属官,亦会全心辅佐。”
李世民当然知道,凌敬今日之语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李善,不禁笑道:“怀仁此语,是为了魏玄成吧?”
呃,昨晚李善只是随口一提,毕竟李世民、魏征是之后千余年君臣相济的典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玄成其人,的确有才干,非韦挺之流能比。”李世民一笔带过,笑道:“日后还请先生为孤筹谋,这番先行谢过。”
顿了顿,李世民补充道:“怀仁身世,天策府中,唯李客师知晓内情。”
凌敬默默点头,苦笑道:“今日所见,天策府内,群英荟萃,视线之内,皆是文武英杰,殿下实用不着在下。”
看上去的确不太用得上,李世民从还是敦煌郡公的时候就开始打制班底,之后秦国公、秦王、天策府,到如今七八年了,李世民身边人才济济,以凌敬的能力足以列名其中,但并不冒尖。
其实凌敬和李善都心里有数,凌敬入天策府,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之前安抚山东的原因,李世民对凌敬本人未必会重视。
在李善想来,日湖凌敬会成为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纽带。
但今天凌敬却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礼遇,这让他有些糊涂。
李世民侃侃而谈,“外人均言,杜克明乃孤第一幕僚,实则克明、玄龄均为孤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房谋杜断?”
“不错,正是房谋杜断!”李世民眼中闪过异色,今日所见,凌敬显然对朝中局势并不十分明了,对天策府内谋士大多不熟悉……但即使是李善的判断,也说明他对天策府关注时日已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只是李善昨晚随口提起……房谋杜断,后世初中生那都是耳熟能详的。
“长孙无忌乃孤妻兄,多年来往。”李世民继续说:“以此三人出迎,更遍召在京天策府诸人,为先生设宴,想必先生心中生疑?”
李世民突然起身,笑道:“孤今年二十有六,战场搏杀日久,需择机进击,当机立断,战事未落幕,谁都不敢断言胜负。”
“一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至此,孤也叹上天眷顾。”
“但如今除却突厥,已然天下一统,更需理政,孤常年统兵,往往一意孤行……”
“听闻前年虎牢一战,先生力谏夏王转攻河东,夏王不纳,先生再三谏言,直到被驱逐出帐。”
听到此时,凌敬已经模模糊糊听出了点……如果李善在此,立即就能判断出,李世民需要凌敬担任一个急刹车的角色,而这个角色之后是魏征在贞观年间的人设。
李世民挽起凌敬,“朝设三省,门下专为审驳,而天策府内无门下,孤欲借先生刚烈一用。”
凌敬怔了好一会儿后,后退两步,整理衣着,拜伏在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华美的马车将凌敬送回朱家沟的时候,雪花又开始在空中肆意飞舞,李善正带着亲卫、村中青壮查看宅子的房顶。
实在是不放心这个时代的建筑质量……就在中午,一处宅子的屋顶硬生生被压塌了,还好屋内当时没人。
“这边一共十二间,雷敬那边的宅子都是粗粗搭建的,一共三十五户。”带着斗笠的李善高声道:“都去东山寺暂住,屋内能带出来的都带出来!”
“给他们两刻钟收拾东西,时辰一到,拿着棍子赶也要赶走!”
远远看到凌敬从马车上下来,李善招呼了声,叮嘱朱石头,“若是不肯去东山寺的,告诉他们……直接驱逐出村。”
“看模样这雪还得继续下,鬼知道会下几天!”
朱石头一一应下,“自小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李善小声骂了句,自己前世也就08年那次见识过所谓的雪灾,而且绝对没有这次大,早上刚打开房门,门外堆起来的积雪就哗啦啦掉进屋子里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去,李善想了想,转头去了凌家,一进去先脱掉鞋子,两只脚早就麻木了,连脚指头都不能动弹。
“刘婶,刘婶,打点热水!”李善一进门就嚷嚷,“再不烫烫脚,以后只能躺榻上了!”
凌敬长媳刘氏一边去打热水,一边埋怨,这等事让下人做就是了,你一个身份贵重的郎君,何苦亲力亲为!
凌敬默默坐在一旁,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一边龇牙咧嘴的烫脚,一边看见门外的苏定方,立即吆喝了声。
“苏兄,后面要拜托你了。”
“亲卫并村中青壮,分为几队,每队负责一片,看雪势查探宅顶,能扫雪就扫雪,实在不行就去东山寺。”
“看这雪势,只怕夜间也停不了,还要分出人手,夜间也要谨防。”
裹着大衣的苏定方一一应下,“已经让人去东西市买姜片了,待会儿每户都送些姜汤。”
苏定方一出门,刘婶赶紧将门关的死死的,又把炭盆放在李善脚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
李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心里发狠,明日就送信给王仁表、李楷,一定要找到棉花!
娘的实在受不了!
“聒噪!”凌敬终于回过神来,训斥了句长媳,“炭盆搬到书房里去,某和怀仁还有事谈。”
李善懒得搭理凌敬,只顾着慢慢烫脚,还时不时加点热水,一直泡得两只脚的脚指头能打架,才端着炭盆进了书房。
刚坐下来,李善就被凌敬的第一句话镇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中门大开,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联袂出迎。”
李善的眼睛都瞪大了,前两位是彪炳史册的名相,长孙无忌虽然在贞观年间不掌实权,却是李世民托孤之人,联袂出迎……凌敬加上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脸啊!
接下来凌敬慢慢的讲述今日所见所闻,说的有点乱,显然思绪不宁,但李善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目瞪口呆……李善的腮帮子都在抖,开什么玩笑?!
魏征怎么办?
凌敬察觉到了李善的异常,感慨道:“前朝文帝建五省,内侍省、秘书省不涉朝政,中书省、尚书省乃是重中之重,唯独门下省虚设。”
李善听得懵懵懂懂,凌敬仔细解释道:“门下高官官时称纳言,有封驳之权,但文帝独掌大权,纳言无力封驳。”
“至炀帝登基,门下纳言杨达等大都为宗室子弟,更是摆设。”
“炀帝妄出巡于雁门被围,贸然数度发兵征伐高句丽,又耗尽民力挖掘运河,南下御驾江都不守其位……虽近谗喜侫,却也是因为门下省数位纳言少有劝谏……”
“只怕即使劝谏,炀帝也听不进去。”李善哼了声,“难道秦王就一定听得进去?”
“不错,前朝名相苏贵,数度担任纳言,屡劝炀帝,却两度遭罢官。”凌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今日殿下言,天策府内公文、调令,均需老夫签字画押,方能实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李善这次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霍然起身,“怎么可能?”
这等于是在天策府内设置门下省,而凌敬为门下省的长官,这也代表着凌敬将一跃成为天策府内最有权力的谋士之一。
天策府内的谋士大都不再朝中任职,他们的地位主要来自于李世民对他们的重视程度,而凌敬却能实实在在的握有权力。
“当然了,隐秘事不在其列。”
“那也……”李善一屁股坐回去,“秦王倒真是好胸襟,好气度!”
沉默了很久,李善慢慢的理清了思路,也慢慢的在思索凌敬的那番话。
以凌敬的观点来说,隋炀帝之所以搞了那么多骚操作,几次举国之力攻打高句丽,之后最终国破身亡,很大程度上在于缺少制约,太过刚愎。
而李世民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重用曾经几度力谏窦建德的凌敬。
李善隐隐感觉到,凌敬的思路很可能是对的,李世民可能没有完整的想法,但却敏感的给自己设置了一道关卡,真正将门下省用在实处。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此时李世民用了凌敬,历史上的唐太宗用了魏征……魏征名为谏臣,但实际上长时间担任门下高官官侍中。
从某种角度来说,李世民真的是千古一帝啊,居然自己给自己装个急刹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李善,太子,秦王,去年太子长时间占上风,而秦王用今天他自己的话来说,都快被逼得出宫了,弘义宫年中就要落成了。
李善是随手一挑吗?
正好挑中了秦王,这是个至少从目前来看,非常出色,而且有着极强自我约束能力的人。
凌敬能够肯定,如果秦王能顺利登基,并且扛住突厥随时可能的南寝,这位年轻的君主,必定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直到吃了晚饭,李善上了床,搂着周氏,脑海中一会儿在想,凌敬不会是在自我迪化吧,把李世民想的也太伟大了!
一会儿又在想,凌敬这是抢了魏征的活啊,如果这一世还有玄武门之变,魏征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鼓噪声,李善条件发射的从床上弹起,“怎么回事?!”
没等李善拉开房门,外间的仆妇就高声嚷嚷,“南边好几间宅子塌了!”
“好几个被埋进去了……”
李善心急如焚,但平心静气……外出急诊救援,就不能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门房老范奋力推开门,举着灯笼的范十一、朱八身后,朱氏、周氏和小蛮、墨香挎着竹篮带着两个仆妇小心的踏入雪地。
白日还有人扫雪,但夜间顶多只能查看清扫屋顶的积雪,道路上的积雪没办法清扫,众人在鞋子下面都套了个木屐,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显得别有趣味。
大片的雪花在空中肆意飞舞,随着呼啸而来的狂风,扑在众人脸面上,范十一手中的灯笼被吹得狂吠,虽然还没脱手,等里面的烛光已经灭了。
还好今夜雪灾,出了这么大的事,大部分村民都难以入眠,朱玮带着两个小队,分区清扫屋顶积雪,祠堂内外更是灯火通明。
“朱娘子来了。”
“拜见老夫人。”
朱氏摘下斗笠,环顾左右,抓住赵大问:“伤亡如何?”
从午后开始的大雪到现在都没停,虽然李善提前预备,但到了夜间,先是几间宅子被积雪压塌,之后难民那一块连续倒塌了七八间房子,李善刚刚入夜就出了门,到现在已经快三更了还没回家,朱氏和周氏都放不下心,让炊房做了些吃的送过来,顺便看看情况。
赵大刚刚从外间回来,头发上肩头都是雪迹,“六人被砸死,轻伤十二人,重伤八人,郎君至今未歇。”
朱氏顺着赵大的视线看向祠堂左侧的屋子,掀开门帘看了眼,不禁脸色微变,带着古怪面罩的儿子正手持匕首戳入一个伤员的胸膛,大片的血迹立即涌出。
探头过去的小蛮被吓得一声尖叫,李善猛地抬头,脸上表情因为面罩而看不清晰,但双眼透出的森森寒意,让小蛮捂住了嘴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低低说了两句,重新低下头,突然侧头,旁边的亲卫拿起毛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一个亲卫小跑着过来,“老夫人先去外间等一等吧,三妹进去帮忙。”
之前曾经听苏母、凌家的女眷说起过儿子开膛破肚活死人医白骨,朱氏还不太信,如今有些心生恍惚……此刻的她和李德武有着共同的疑惑,儿子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小蛮扶着朱氏出去,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小步进去的周氏和那个亲卫,心里颇为忿忿,她记得那个亲卫是周氏的二兄。
“清水。”
“针。”
“换柄匕首。”
简洁明了的命令,李善手上的动作很快,“按住了!”
“抽!”
一声微弱的呢喃,一柄带尖的木棍被周二郎抽走,喷涌出的血液正洒在周氏的脸上。
李善弯着腰低着头眯着眼,双手不停操作,保持这个姿势一刻钟后才直起腰,叹道:“看运气吧,若能挺得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这是废话,挺的过去自然能活,挺不过去那就是个死。
“下一个。”
“郎君,最后个了。”
李善长长喘了口气,先是扶着桌角定定神,然后锤了锤腰间……这个时代可没有能升降的操作台,弯着腰实在累的不行。
侧头看了眼周氏,李善笑道:“早知道就把你带来了,这帮货……远不如你呢。”
李善在河北的第一个手术的对象是苏母,当日三四个妇人在里面帮忙,其他几个都被吓得出门吐得稀里哗啦,只有周氏能保持镇定,之后在馆陶也帮得上忙。
在水盆里洗了手,李善接过毛巾擦了擦,看见周氏脸上的血迹,举起手想擦,但五根手指抖个不停……在这样的环境内连续七八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工作量太大。
周氏接过毛巾胡乱擦了几下,挽着李善往外走,“老夫人让炊房炖了只母鸡,应该还热着呢。”
适才五根手指还能灵活的操作,攀高趴低都很灵活,此刻的李善却整个人都有点僵住,任由周氏和周二郎把自己扶到祠堂的火堆边。
一直有些心神恍惚的朱氏看到儿子出来,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吩咐小蛮和墨香将鸡汤舀出来。
身子僵硬,但脑子还没坏,李善奇怪的看了眼朱氏,转头四顾,“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分下去了,就留了这碗给你。”
嗯,这才符合朱氏的做派……留给儿子是肯定的,但其他的分下去为儿子收拢人心,那也是肯定的。
周氏小心的扶着李善坐下,墨香端着一大碗鸡汤,小蛮一勺勺舀着汤往李善嘴里送,还夹起一个大鸡腿侍候李善慢慢吃。
三个人服侍一个……坐在不远处的雷敬不满的看了眼外甥女墨香,只端着碗,太不主动了!
今天晚上最惨的就是那些难民,毕竟凌敬、苏定方、齐老六这些后来者和李善关系密切,安排的宅子都还挺不错,而那些难民住的都是简易搭建的宅子,质量实在不敢恭维。
“这么晚了,你来作甚?”李善瞥了眼刚进门的凌敬,嘀咕道:“你又帮不上忙……半夜乱跑,一不小心还要分出人手照顾你。”
“大郎!”朱氏瞪了眼儿子,才笑着看向凌敬,“小儿无礼,先生勿怪。”
凌敬笑了笑,“若非怀仁白日百般提醒,又遣派亲卫巡夜……老夫愿承怀仁怒气,省的他人无辜。”
早就被拉起来帮忙的马周就坐在篝火对面,视线和凌敬对撞了眼,微微颔首,比划了个数字。
两个人都太熟悉李善了,早就知道李善的做派,但凡是这等手术,如果欣喜,那必然是能活,如果四处怼人,那肯定是没救回来。
将一大碗鸡汤喝完,吃了好几块鸡肉,李善终于缓过来了,挣扎着起身,“朱八,朱八……带我去看下轻伤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重伤员多,轻伤员只能让朱八、朱石头这些跟着自己转型男护士的亲卫着手,但李善还是有点不放心,需要一一查看。
这时候,又有十几个村中妇人提着竹篮进来,今夜在祠堂安身的,不仅仅有轻重伤员,还有那位房屋倒塌或者危房被迫安排在这儿的,其中大部分是难民,也有部分朱氏族人、苏定方、齐老六带来的新人。
马周低声道:“经此雪灾,日后村中当不再会……”
今夜救援,李善第一个叫出来帮忙挖人抬人的就是齐老六那帮人,其中两个朱氏族人都是齐老六亲手扒出来的。
李善和亲卫又忙了大半夜,给轻重伤员疗伤、上药、裹伤。
而村中老人也投桃报李,打开祠堂让众人安身,又搜集来被褥,还烧了热水热饭。
显然,经过这一夜,不敢说水乳交融,但应该不再会出现齐老六算计朱奇那种勾心斗角的破事了。
或者说的更直接点,李善已经实际掌控了整个朱家沟。
凌敬不由想起昨日和李世民聊起李善设伤兵营,李世民看重的是伤兵营对军中士气的积极作用,而李善……从今夜来看,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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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头散发的李善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扭过身子在枕头下面摸着什么,脸上神情带着几丝惶恐。
“郎君,郎君!”
听到这个称呼,侧头看见周氏那娇媚的脸庞,李善怔了下才缓过神来,右手缓缓的从枕头下抽出。
“郎君这是怎么了?”周氏焦急的坐在床沿。
小蛮将被褥裹在李善身上,又摸了摸额头,“郎君,不舒服吗?”
李善含糊不清的呢喃了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做了个梦……”
其实那不是梦,而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一次高速公路救援之后,跟台十多个小时的李善回去躺下,电话铃声就响了,但疲惫的李善没能被吵醒,那一次他被老师骂的狗血喷头,骂的无地自容。
周氏松了口气,将窗帘拉开,外间的白光猛地充斥在屋子每一个角落,惹得李善遮住了双眼。
“什么时辰了?”
“已过午时了。”周氏小声问:“炊房还热着饭菜,妾身端来服侍郎君用饭?”
“嗯。”李善点点头,又问:“昨夜伤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还好,七伯安置在各家,也无人发热。”
李善抿抿嘴,指了指桌上,“先倒杯水来。”
小蛮抢着去倒水,小心的服侍李善,周氏去端了饭菜进来。
“红烧鸡块?”李善有些诧异,吃了块鸡肉又问:“公鸡?”
一般来说,乡下人养鸡不喜欢养公鸡,吃得多,而且还抢食,关键是不下蛋,实在花不来。
但养鸡也是需要公鸡的,不然哪里来的小鸡?
所以,农村吃鸡,一般是母鸡,不会轻易杀公鸡。
“前头刘四婶家那只,昨晚被冻死了。”小蛮挑了个鸡翅膀给李善,“这次雪真大,村里好些牲口被冻死了……鸡鸭还是小的,好几头牛羊都冻死了。”
“对了,郎君不是喜欢吃牛肉嘛,妾身让朱八哥去吩咐了,牛肉都留给郎君。”
李善胡乱点着头,心想前几天自己还在琢磨调试火锅底料,还想着没办法涮牛肉,现在倒是……朱家沟冻死了牛,想必其他村子也会冻死牛羊。
周氏瞄了眼小蛮,低声道:“亲卫朱石头家那头大黄牛冻死了,小石头哭得……等开春后……”
李善呃了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小时候在农村,什么活儿都干过,下田耕作也是好手,但那时候……农村耕田都用拖拉机了,已经见不到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在这个时代,而且还是北方,没有耕牛,开春耕地,那就费事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隋唐时期,杀牛是大罪。
“咚咚咚。”
周氏打开门问了几句,回头小声说:“是墨香,七伯、凌伯和村中族老在正堂……”
“那也要等郎君用完饭。”小蛮不满的说:“昨晚郎君都累成那样了,他们……”
“好了。”李善扒了几口饭,起身让周氏、小蛮帮忙穿戴整齐。
比起和那些门阀世家、高官显贵勾心斗角,李善其实更喜欢朱家沟的这些……虽然也有勾心斗角,虽然也有家长里短,但总归没有危险啊。
李善一进门,朱玮就指着上首位的一张椅子,“大郎,坐这儿!”
李善没有第一时间坐上去,而且仔细看着那张椅子,神情有些意外……并不是因为这张椅子放在上首位,而是铺在椅子上的那张皮袄。
“是那只?”
“就是那只。”马周笑道:“周娘子射术精湛,正好射中虎眼,好一张虎皮,东西市至少五十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好奇的摸了两把,才揣着周氏准备好的手炉坐下,“七伯,今儿人好齐啊,五伯、九伯也来了。”
村中向来是以朱玮为首,他排行第七,同辈里排行第九的九伯朱力向来不太管事,排行第五的五伯在东山寺出家,现在主管东山寺。
此外,凌敬和马周两个外人也在,李善身边资历最深的亲卫朱八,主管东山寺买卖的朱石头、朱五也在。
“还是凌先生提及,我才醒悟。”朱玮拱手谢过凌敬,继续说:“此次大雪,实是天灾,只怕开春要动用东山寺暗仓,但唯恐去年七月旧事。”
凌敬轻声道:“之前暗储粮米,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均由东山寺安排,公账拨钱。”
“但若发放粮米……消息不可能完全封锁,一旦走漏风声……此次大雪,京兆必有流民。”
李善一边听一边点头赞同,转头看了眼朱八,“苏兄呢?”
“苏家大郎还在外间巡视。”朱玮笑道:“此事最早就是他私下和我商议的。”
其实就算不从东山寺暗仓发放粮米给村民,只怕也有人窥探朱家沟……去年七月那件事就是明证。
李善琢磨了下,转头问:“五伯,九伯?”
五伯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笑道:“这等事大郎吩咐就是,某只管看着暗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均听大郎吩咐。”九伯也点头道:“大郎未落脚之前,村中谁不是饱一餐饥一餐,难道好日子过惯,都忘了苦日子了?”
“九伯这话不对。”李善笑道:“自然是要日子越过越好才对,谁想去过苦日子?”
“大郎说的在理!”五伯大笑道:“若是以前,哪里想得到还有美酒入喉的一日?!”
呃,虽然是和尚,但五伯吃肉喝酒……有时候还要做做欢喜佛呢。
笑了一阵后,李善一边琢磨一边说:“开春之前,各家都储有粮米,李家门下,自然是李家出粮米。”
“开春后,何家不济,李家出资,购买粮米……七伯,某知晓必然粮价飞涨,但也要买粮,东山寺暗仓绝不轻易动用。”
如今东山寺储藏的粮米,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供应酿酒,除此之外,只进不出,这在未来,很可能会决定整个朱家沟的存亡。
“哨探、警戒以及护卫朱家沟,自然是托付苏兄……算是大材小用了。”
“村中冻毙的鸡鸭牛羊均由李家收购,原价收购。”
“朱八,待会儿去一趟长安,某写一封信给长安县衙户房吏员,报备一下。”
“待得开春,某再托李德谋设法购几头黄牛,到时候公用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玮迟疑道:“大郎,开春后还要挖掘河道,修建房宅,公账本就不够……”
“不碍事。”凌敬轻笑道:“怀仁曾言有陶朱之术。”
“公账只用以购粮,再贵也要买,只是稍微少些。”李善摇头道:“七伯不用费心。”
昨日上午,大雪之前,长孙冲、杜荷、李昭德、尉迟宝琳、程处默都派人来问过……送来的好酒是从哪家酒肆所购?
原本李善还担心白酒不适应这个时代,现在完全不怕了……接下来必然是钱财滚滚而来,不然他也不敢开这个口。
看着朱玮、五伯、九伯以及朱八、朱石头等人脸上的感激、钦佩……李善忍不住在心里细细揣摩。
自己原本不是这样的人设啊!
和善但是抠门,脸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这才是我前世的人设啊!
难道是被母亲仁义为先的做派带歪了?
又或者是外人赞誉仁义,所以自己陶醉后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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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李善意外的是,他原本以为会看到死气沉沉的村民,会看到哭丧着脸的村民……但事实上,全村上下都热热闹闹,走街串巷,各处都洋溢着笑容。
原因也很简单。
这场雪灾给京兆各处带来的伤害相当的剧烈,在大雪停下后,长安令派人统计,光是长安周边二十里内的村庄,冻毙的人数就超过了两千人。
至于房屋倒塌,手脚冻坏,牛羊冻毙……几乎每个村子都存在,而且都比朱家沟惨重的多。
而朱家沟,只死了六个人,而且都是去年迁居来的难民,剩下的轻重伤员经过李善的诊治都活了下来。
倒塌的房屋,本就是开春后要推倒重建的,现在还省了把力气。
冻毙的牛羊,李家全都以原价收购,为此每家都额外送了礼物,虽然都是些不值什么钱的,但也让朱氏心里很是满意。
而李善年前捣鼓出来的土灶,也帮了不少忙,不一定家家户户都有,但每家每户都有个火盆。
朱氏明显的感觉到,在朱家沟,儿子已经是一言九鼎了。
“笑得这么开心?”李善在村南停下了脚,看着远处笑呵呵的几个村民有些纳闷,村南都是那些难民,死了六个,轻重伤员十多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小蛮嘀咕道:“一场大雪……郎君许诺替他们重建宅子,自然高兴。”
“多谢郎君。”墨香在另一侧低声道:“虽有伤亡,但我等流离失所,幸得郎君收留……”
李善微微点头,的确,这些难民都是河东跑过来的,原本大都是陌生人,死了六个,这种情绪足以被重建房屋的欢喜压下。
不过这对李善来说,成本并不高,他已经考虑过了,烧制青砖……自己估摸办不到,呃,其实也不懂。
但是烧制红砖却不难,齐老六那边有两个家伙姓谭,邢州人氏,在刑窑里帮过公,懂得烧窑。
原料也简单,李善在附近查看过,就在日潭往西,有大片的黏土,摔打制模,加入煤末,阴干后就能入窑烧制……只不过现在气候不行,怕是要开春后才能阴干。
沿着村南走了一段,绕到祠堂附近,李善还在想着也不知道西市酒肆卖的如何了,冷不丁一个雪球飞来,正好砸在李善的脑袋上。
“郎君!”
墨香拦在李善身前,小蛮弯腰抓了个雪球扔过去,“小石头……别跑!”
七八个孩童嘻嘻哈哈的跑远,李善童心大起,捏了个雪球发足奔去,猛地一掷,正中小石头的脖颈。
“呃,怎的不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砸了大郎,大郎不砸回来……回家爹娘要揍我。”
李善无语了,想打个雪仗都不行啊……接下来他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越来越多的孩童分成两方打起雪仗。
村里的孩子很多,原本就好几十个,难民也带来了几十个,从河北过来的也有十几个,倒是没分的泾渭分明,一方是以凌敬的孙子六昊为首,一方是以小石头为首。
雪球在空中乱飞,尖锐的叫声时不时想起,辩机带着七八个小沙弥突然杀入战团,结果遭到双方合力痛击。
李善往前走了几步,六昊叉着腰嚷嚷……你一个大人和我们打雪仗,这叫不要脸!
那我去找苏定方打雪仗?
脑子进水了差不多!
你们不带我玩!
那我还不带你们玩呢!
李善不爽的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村东头,找了一片还没被糟蹋的雪地,滚起一个超级大的雪球……呃,原本不想滚这么大,但总看着觉得不够圆,结果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墨香和小蛮傻乎乎的站在一边看着,看着李善又滚了个稍小的雪球,费力的搬到大雪球的上面垒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这个时代当然没有做雪人这么一说。
等李善兴致勃勃的开始打扮,两个小丫头才渐渐看出了端倪。
取来黑炭做眼睛鼻子,画上斜斜的黑线做嘴巴,围上一条红色的围巾,插一根长棍做胳膊,棍头斜斜指向天空,最后戴上一顶破草帽,一个略带卡通味道的雪人就成型了。
小蛮拍着手掌交好,精致的小脸兴奋的通红,墨香虽然文静,也欣喜的看着雪人。
这儿本是村口,原本只是几个过路的村民好奇的看过来,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小媳妇大着胆子凑上来。
李善满意的后退两步,突然一双胖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叔叔,叔叔,帮我做个!”
李善无情而坚决的扒开六昊的手,刚才你们不带我玩,现在指望我带你们玩?
“他李怀仁号称仁义为先,如今却没带你们呢。”
“不过落魄乡野士子而已,攀附太原王氏、陇西李氏,一朝得势,名扬山东,哪里还会管你们?”
“或许他还会顾念陇西李氏,但你不过太原王氏旁支,又不得叔母重视……你百般襄助,如今他可没带上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小宅子里,王仁佑用嘲讽的口吻如此说。
“清如水,烈如火,真是世间少有的美酒。”王仁佑嗤笑道:“秦王殿下、宰相陈子聪、安德郡公均赞此酒可与三勒浆齐名。”
“九弟,你可知晓,一盒两小瓶酒,在西市卖多少钱?”
“你身为太原王氏子弟,又为他李怀仁介绍陇西李氏子弟,不过一座东山酒楼而已……”
“四兄今日登门,专为挑拨离间而来。”王仁表用肯定的口吻说:“我太原王氏,以经义传家,非商贾之门,以钱财留后。”
王仁表心里很清楚,虽然美酒必然获利颇丰,但面前这位深得同安长公主厚待,又是族内年轻一代的翘楚,不缺钱,只是深恨李善而已。
自从长乐坡一事后,秦王府子弟频频找王仁佑的麻烦……程处默、尉迟宝琳这些跟脚浅的还不敢怎么样,但长孙家、高家、丘家等要么名门望族,要么是关陇一脉,占着理呢,哪里会客气,甚至有次还捅到了同安长公主面前。
原本王仁佑在京中小有名气,现在虽然算不上过街老鼠,但也颇遭冷眼……偏偏那位仇家在河北突然名声鹊起,为人称颂。
这让王仁佑几乎气炸心肝肺。
“言尽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兄慢走。”
王仁佑脸色发黑的甩袖离去,王仁表看向从内室出来的妻子李氏,“不碍事。”
“李郎君……”李氏有些惴惴不安。
“此事怀仁早就打过招呼。”王仁表笑道:“当日便言,此生携手,绝不相弃。”
王仁表、李楷在李善抵达长安的第一天就跟着去朱家沟,之后又两次登门,很清楚李善的难处。
从河北来投的近三百人,有约莫一半都是投在李善门下,如苏定方、凌敬等人迁居朱家沟……那也是李善的责任。
这么多人要花费多少钱?
李楷、王仁表私下都为李善头痛呢。
王仁表笑着想起送来的酒瓶上的两句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下次得问个清楚,难道怀仁也略懂写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大雪已经停了两天,但整个长安城还披着一条洁白的毛毯,只是各处道路都被扫开,露出了青石板或黄土。
敲击在青石板上的清脆马蹄声传来,城门处的守卒眯眼细看,数十骑疾驰而来,为首的大汉勒住坐骑扔来腰牌,其他骑兵并不停歇,径直通过城门出了长安城。
守卒头目接过腰牌,看都不看径直掷了回去,笑问道:“这时节,道路难行,又没开朝,郢国公这是去哪儿?”
“淮阳王本该前日就回长安了,大雪阻路,今日方至。”大汉扔来个钱囊,“秦六郎,买些酒水让兄弟们暖暖身子。”
“多谢郢国公赏。”秦六郎笑嘻嘻的将钱囊丢给手下,上前几步使了个眼色。
大汉怔了怔,翻身下马,低声问:“出事了?”
“东宫左卫率两刻钟前出城。”
大汉脸色微变,点点头轻声道:“前年虎牢一战,秦六你多次立功,如果留在洛阳……罢了,回头再说……你也知晓,殿下赏罚分明。”
这位大汉并不是郢国公府的家将亲卫,而是天策府玄甲军中的将校,而守卒头目秦六郎前年随大军攻伐洛阳,后返京升迁……没捞到什么太好的位置。
类似的情况在长安城比比皆是……就算是太子、齐王招揽或亲近的大将或中层将校,基本上都曾在李世民麾下作战。
能体现出价值,那就必须有战功……而想要有战功,基本上只能靠李世民,这是之前五年铁一般的事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大雪刚过,道路泥泞,宇文士及放缓了马速,放眼望去,城外虽白茫茫一片,寒气逼人,却令人心神大畅。
“郢国公。”大汉催马赶上,低声道:“东宫左卫率两刻钟前出城。”
“韦挺?”宇文士及微微皱眉。
韦挺在东宫地位不低,是太子心腹,不过此人出生京兆韦氏,向来风流,而且贪图享乐,如此时节突然出京,难道是得太子之令来迎接淮阳王?
宇文士及思索片刻微微摇头,不太可能,圣人指定自己出迎,太子年前年后几度遇挫,不会如此不明智。
顺着泾河行驶了一段,眼见灞桥,桥边聚集着数十人,宇文士及双腿一夹,加速驰去,目光一扫,瞄见了人群中的韦挺。
“仁人兄。”韦挺笑着打了个招呼,“此来相迎淮阳王?”
“圣人之命。”宇文士及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心里狐疑不已,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李道玄是被太子害的兵败险些身死。
如果说普通人不知道,但东宫、秦王府乃至圣人、朝中重臣都很清楚,李道玄深恨东宫……原国公史万宝死的那么蹊跷就是明侦,太子还敢遣派韦挺出迎?
韦挺不以为意,笑着说:“仁人兄奉圣人之命出迎淮阳王,在下奉太子之命出迎……”
顿了顿,韦挺才继续说:“巡视山东的太子洗马魏玄成和崔昊今日返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士及心神一松,原来如此,大雪阻路,双方居然同时抵达长安。
这时候,桥对岸隐隐出现数十骑,韦挺细看片刻,笑道:“是太子遣派的勇士,看来是魏玄成一行,仁人兄,在下先过去了。”
宇文士及只点了点头,他向来话不多,但片刻之后韦挺皱着眉头回来。
“魏玄成、淮阳王往北面去了。”韦挺脸色不太好看。
“往北?”宇文士及重复了一遍,追问道:“一共前往?”
“嗯。”
隋唐时期,世家大族子弟分侍各主,但私下来往不断,毕竟在这个时代,世家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以姻亲来维系的……但前提是,不能因私费公。
李道玄是秦王一脉的大将,此次有大功于国,又深恨东宫,魏玄成与其同行……这本来就是犯忌讳的。
如果说一场大雪导致双方同行还说得过去,但已经止雪两日,两人同行离队……这不得不让韦挺想多一些。
李道玄是绝不可能投东宫的,那魏玄成会不会投秦王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毕竟魏征的履历摆在那的……从元宝藏麾下转投李密,再从李密投唐得李渊重视,然后被窦建德俘虏出任起居舍人,窦建德败亡后被李建成笼络为太子洗马,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
“往北?”
“往北?”
宇文士及似乎想到了什么,调转马头向北驰去。
韦挺愣了下,趋马赶上,随从们纷纷跟上,咬牙切齿的崔昊犹豫半响,才翻身上马……这么多人,都是高官显贵,去捧那厮的臭脚!
此时此刻,百余骑兵刚刚抵达朱家沟,苏定方调教亲卫以及村中青壮,早就发现端倪,村口处已设拦马,百余青壮或手持长矛,或弯弓搭箭。
大片的马嘶声在村口处响起,骑兵纷纷勒住缰绳,只有四五人趋马上前,手摁刀柄的苏定方让亲卫们搬开拦马,上前两步行礼,“拜见……”
“罢了。”李道玄轻笑一声,“大雪相阻,今日才至长安,先拜会叔母。”
这是应有之义,这也是李道玄和李善早就提过的,但饶是苏定方向来稳重,也不禁愕然……他看见了李道玄身后不仅有柳濬、薛忠,还有东宫太子洗马魏征。
“虽是同路,但并非同行。”魏征面无表情,其实他也是被逼到了拐角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伙人前后脚离开山东回京,因为大雪阻路恰好碰头,李道玄提起要先去朱家沟……救命之恩啊,理应正式登门拜谢。
好吧,魏征只能捏着鼻子一起了……在武陵县他同样承受了救命之恩,更别说他心知肚明,李善在清河县为他解决了多大的麻烦,替他背了什么样的黑锅。
骑兵都在村外驻扎,朱玮安排人手提供食物热水,苏定方和李道玄、魏征一行人缓步入村。
村中虽无华美之相,却让众人有耳目一新的感受……这场雪灾给京兆、关中的乡野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没有人比亲自承受雪灾的他们更清楚。
村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容,穿着新衣嬉闹的孩童投来好奇的视线,路旁多有稀奇古怪的各种雪堆,魏征多看了几眼才醒悟过来,拿着炭块往雪堆上点,那是在画眼睛呢。
看见远处有房屋倒塌,魏征轻声问:“可有伤亡?”
“夜间援救不及,十三间房屋被积雪压塌,过世六人,轻重伤员二十余人。”苏定方简略的回答:“不过得郎君妙手,均能活。”
史书中的魏征被定义为一位谏臣,但实际上,这是位治世能臣,眼光不俗,从村子里穿过,只略略一看,便觉得这座规模不算大的小小村落有着不凡的气象。
无论是村庄布局,村中青壮亲卫的管束,以及村中那种奋发的气氛……魏征不由在心里想,以小见大,李怀仁也不仅仅只是嘴上功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中门大开,李善亲自出迎,身侧是马周和苏定方。
“道玄兄,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李善笑着握住李道玄伸出的手。
“他人言淮阳回朝夸功,某如何不心生惭愧。”李道玄叹道:“若只是怀仁,他日聚饮便是,但今日首要拜见叔母。”
在这个时代,握手礼,只存在关系非常亲近的友人之间。
魏征犹豫了会儿,李善却主动伸出手,“待会儿,还要请玄成兄帮忙呢。”
“今日来此,一为拜谢……”魏征含糊一笔带过,“二为见识教出怀仁这等麒麟子的朱娘子。”
李善放声大笑,用力摇着魏征的双手,“当日之事,一为义愤,二为大局,玄成兄不怪责……在下已是心满意足。”
魏征叹息一声,后退两步,长长作揖。
李善挽起魏征,笑道:“某不过妇人之仁……但父生母养,历二十载为人……”
虽然李善斩杀崔帛,得罪了清河崔氏,使大量门阀子弟对其都另眼相看,但也有很多人在知晓清河诸事的细节后,感叹李善处事果断,使山东局势平稳。
一一寒暄几句后,魏征笑着问:“凌公不在吗?”
“凌伯在隔壁呢。”李善无所谓的耸耸肩,“若只是道玄兄……玄成兄也来了,凌公自要回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在一旁解释道:“凌先生已被秦王召入天策府,任兵曹参军事。”
魏征神色微变,还想问什么,李道玄不耐烦的一挥手,“还请怀仁领路。”
“是了,母亲在正堂等候。”
掀开厚厚的门帘走入正堂,众人都神色一松,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温暖如春……那当然了,前后三道门都用厚厚的门帘挡着,窗户大都堵死,只留了两道缝通风,里面摆了五个炭盆,而且朱氏还在亲手烧制火炉。
四盏茶送上,柳濬和薛忠对了下眼神,两个人都是世家子弟,都想起了李楷当日所言,烹茶必咬盏,真是神乎其技。
李道玄起身拜倒,“拜见叔母。”
“大郎?”
李善笑着挽起李道玄,“不过烹一盏茶而已,道玄兄何必如此?”
李道玄推开李善,正色道:“下博一战之前,怀仁力谏不可浪战,小侄不听劝谏,贸然出战,三万大军全军覆没。”
“若非怀仁生擒欲谷设,小侄此生难以魂归故里,更别说之后怀仁筹谋,使小侄得以雪耻。”
“活命是小,雪耻是大,今日如何不拜谢叔母。”
柳濬和薛忠默然拜倒,正如李道玄所说的那样……救人是大恩,但使他们能报仇雪恨,使他们名声不坠,这是比救人更大的恩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在李善还没回村之前,赵大、朱八等人就将李善在河北之行……呃,反正是天上没有,地下无双。
虽然后来朱石头、苏定方、马周甚至凌敬都出面……但朱氏始终心里狐疑不已,虽然李善已经在之前大半年内展现了和以往不同的风范,但三岁看到大,八岁看到老啊!
现在,好吧,人家淮阳王回京,先不进长安而是来拜谢,而且还口称叔母,自称小侄……这是通家之好。
和儿子相交的友人中,如此称呼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李楷、王仁表,和同样被李善救过的长孙冲。
这时候……一旁的魏征好尴尬啊!
按理来说,李善称呼淮阳王道玄兄……后者拜见叔母。
而李善称呼我……玄成兄!
难道我也要拜见叔母……看看模样,这位朱娘子还未必有我大呢!
魏征瞄见李善嘴角处若有若无的促狭笑意,暗骂了句,咬着牙上前两步……还好朱氏先行行礼,“早闻先生之名,大郎早年学医,路遇患者,施以援手,乃分内之事,先生不必挂齿。”
“今日前来,拜谢怀仁援手……”魏征难得有些支支吾吾,整理了下思路才继续说:“尚未弱冠之年,明了朝中局势,知晓天下大局,更心细如发,目光长远,胸藏韬略,腹有良谋……”
“某今日前来,为一睹何人教出如此麒麟儿。”
这一番话……李道玄、李善都要侧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魏征不是挺硬气的吗?
你魏征不是对着太子都不阿谀奉承吗?
这么吹捧我……这是要捧杀吗?
但朱氏听得神采飞扬,魏征是东宫太子心腹,这么重视大郎,这可是个好消息……呃,朱氏到现在都不知道,儿子从去年上吊之后,第一时间确认不能造反后,就把宝压在了秦王身上。
看这位朱娘子颇有喜色,魏征施展从没有施展过的吹捧功夫……李善在一旁频频撇嘴,魏玄成,你的人设都丢光了!
呃,也是,凌敬都成了天策府实际上的门下侍中,已经抢了你的人设。
这也是李善今日没有让凌敬露面的一个原因……总觉得这两位凑到一起,会火花四溅。
这时候,外间朱八突然进来,附耳轻声道:“郢国公、东宫太子左卫率韦大人到了。”
正说话间,凌敬陪着宇文士及、韦挺进了正堂。
“李怀仁,可还识得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