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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是你们逼我的!(1 / 2)

('“还剩下明书科、明法科,进士科、秀才科……”

李德武在心里嗤笑,明书科……就那厮的书法,别开玩笑了!

的确,李乾佑看了眼李善的考卷就摇头,说得好听点那是不登大雅之堂,说的糙点就是幼童涂鸦。

这方面李善也没辙,前世今生都是这笔字,想有一笔好字,得长年累月的练……但我才穿来一年多,哪里来得及。

一个小吏试探问道:“明法科?”

“明法科倒是缺额多的是。”李乾佑嘴角动了动,咳嗽两声,“怀仁,你再想想?”

一个小吏凑近解释了会儿,李善立即摇头。

唐朝的律法沿袭前隋,圣人李渊于武德元年废杨广的《大业律》,在隋文帝杨坚的《开皇律》的基础上修订《武德律》,但到现在五年了都没颁布呢!

所以到现在,唐朝至今都没有一部真正通行天下的律法……有点让人难以相信,但事实上,历史上这部《武德律》要等到武德七年才颁布。

李渊真没必要耗费时日,两年后就是玄武门之变了。

李世民登基后,命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主持修改律法,为《贞观律》,再到高宗年间,长孙无忌修改律法,命名为《永徽律疏》,这才是后来的《唐律》。

嗯,这也是长孙无忌除了对东宫太子定夺的影响之外,最拿得出手的政绩了,他在贞观年间实际上是长期在政权核心之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武德五年,不是唐朝的律法不完善,不明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律法!

在这种情况下,考明法科,别说李善了,罗教授来了都没戏啊!

明书科、明法科都不可能,那只剩下秀才科、进士科了。

李乾佑也挺无语的,秀才科那是肯定不行的……议国家大事,言之有物。

从李善在河北战事中的表现来说,也不是没有希望,但问题是,考秀才科,考生不中,刺史遭贬。

也就是说,一旦李善考不上,自己这个长安令都要吃挂落。

李乾佑哪里会冒这种风险!

所以,只剩下以诗才定高下的进士科了。

李乾佑有着深深的歉意,都说李怀仁所学驳杂,但从未听闻其有诗才。

李德武看向李善的眼神带着怜悯,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学医术学算术,还专门请了人死记硬背了些经义,但诗才……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弥补的。

这是要讲究天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德武、李乾佑都清晰的看见李善脸上的绝望。

李善是真的绝望了!

虽然我前世就喜欢读诗,而且记忆力惊人,虽然我脑海中记得无数流传千古的诗句……

别说诗了,就是长短句都能给你们背个多少篇!

但我李善,从没有以诗才扬名的打算,我从来都是脚踏实地!

想我李善,从豆腐脑开始到现在,一步一个脚印,什么时候做过这等龌龊事?!

咬牙切齿走出县衙的李善内心充斥着……是你们逼我的!

嗯嗯,都是李德武那个不要脸的,逼我的!

至于什么“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那是李白李太白吟诵的,和我李怀仁有什么关系?!

至于书房里那本用拼音写的小册子……李善完全没印象了。

“进士科?!”王仁表瞪大眼睛,“怎么会是进士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楷昨日就接到消息了,和王仁表一起为李善接风洗尘,他们是知晓的,马周也是知道的,李善一直是打算以明经科出仕。

李楷眉头一皱,递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李善微微点头,叹了口气。

“此事是为兄处置不妥。”李楷拉着脸低声致歉,他没想到李德武居然在这种地方动手脚,偏偏叔父李乾佑又不知期间缘由,自然没有提防。

“德谋兄说哪里话!”李善勉强笑道:“今日急行入京赴考,尚未回家拜会母亲……”

“一并去就是了。”王仁表打断道:“难道怀仁如今名扬天下,便不识旧友了?”

李善怔了怔,立即反应过来,八成是清河县那些事已经传入长安了,王仁表这句话是在表明立场。

难怪李德武今日那么有底气!

虽然扇了清河崔氏一个耳光,但李善也并不是以偏概全,在这个时代想灭亡门阀……除非掀起一场从社会下层而起的大规模战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楷凑近小声说:“听闻一并来了数百人,孝卿兄这是在帮你镇场呢。”

王仁表笑骂道:“某一个落魄子弟,何如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人上马,携带亲卫,趋马出城,径直驶向朱家沟。

刚进村子,李善就大为惊奇,简直是老母鸡变鸭啊,之前破落的村庄,完全变了个样。

道路平整,房屋多有修缮,整个村落范围比之前大了很多,外围都是新建的宅子,或大或小,但都排列整齐。

当然,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从每家每户门口流过的水渠,李善随军南下的时候,水渠还在挖,尚未通水。

如今李善下马弯腰细看,水质清澈,一眼能望得见渠底部铺着的青石板。

几只母鸡咕咕咕叫着在路旁扑扇着翅膀,一头大黄牛缓缓而来,牛背上一个男童惊喜的喊道:“大郎回来了!”

李善大笑着将男童抱下来,“小石头,出去放牛了?”

“见了你爹爹没?”

“对对对,爹爹也回来了!”虎头虎脑的小石头嚷嚷道:“爹爹临行前说回来给我买糖呢!”

买糖?

没发现啊,朱石头居然是个甜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笑着举起小石头放在马背上,牵着马径直向村西头走去,一旁的李楷、王仁表指指点点,村子很多地方重建,都是他们请了工部的匠人来帮忙的。

此时此刻,村西头人头耸动,近百人或近或远将一处宅院围在中间,外围都是些汉子,大都是李善的亲卫,稍里面一些的是苏定方、凌敬等村名,最里面……宅院门口的是苏母、周氏以及数十女眷。

看见李善回来了,赵大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郎君,老夫人不肯开门……”

李善咂咂嘴,不用问了,肯定是因为周氏,老娘还真够犟的。

“救命之恩,不让入门?”李善有点挠头。

没道理啊,如果说之前还可能,但那次周氏舍命相救,老娘应该不至于拒之门外。

赵大咳嗽了两声,“连话都没说上……而且这等事也不好自个儿说,苏老夫人也过来了,但老夫人都不让小蛮开门。”

李善叹了口气,“七伯呢?”

一旁的村民说:“七爷爷打了个招呼,就去安置住宿了。”

娘的,这老狐狸倒是溜得快,李善早就发现了,七伯对母亲极为恭敬,早年很可能是上下尊卑之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旁的马周小声和王仁表、李楷嘀咕了几句。

王仁表不禁惊叹,“怀仁真是了得,扬名之余,还能携美而归!”

李楷毕竟是去过馆陶,而且就住在那巷子里,见过周氏,没想到居然被好友勾搭上了,咧咧嘴低声道:“是个寡妇。”

王仁表呃了声,向李善投去诡异的眼神……收个妾室无所谓,但收个寡妇,这就有点难听了。

其实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子女,出阁女丧夫再嫁是寻常事,家中男子纳妾更是寻常事……但纳妾纳个寡妇,呃,还是挺少见的。

都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天下漂亮女人多了,你非要纳个小寡妇……

李善微微点头,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众人,笑骂道:“来看某的笑话!”

“都滚蛋,回去好好洗漱……对了,朱八,住处安置好了?”

朱八赶上来高声回道:“宅子不够用,先挤一挤,待得开春后,再新建宅院。”

“苏伯母,凌伯安置在哪儿?”

“就在左右两处。”朱八指了指不远处的宅子,“凌先生家里人多,宅子略微小了点,回头新建宅院再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伯母,凌……凌先生,暂且委屈了。”李善上前和苏母、凌敬打了个招呼,瞄了眼周氏,怯生生的,眼睛略微红肿,像只小兔子。

李善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今天被李德武摆了一道,心情正不爽呢,索性让人去搬了个梯子来,三两下就爬到墙头上了。

“郎君!”

李善还没往下跳呢,就听见熟悉的喊声,转头看去,俏生生的小蛮双手叉腰,脸上神色带着惊喜,也带着怨意。

“小蛮,还不去开门!”

小蛮叉着腰,一副娇蛮模样,“老夫人说了,不许她进门!”

哎,郎君出去几个月,回来带了个小寡妇……别说老夫人不肯让她进门,小蛮也不肯啊。

事实上,朱玮在外面叫门,小蛮都没出去开门……反正朱氏已经把话说死了。

李善哭笑不得的说:“那总得让我进门吧?!”

外头朱玮也赶来了,安置两三百人的住处,真不是件容易事,李善回头埋怨道:“七伯,看你这事办的……”

朱玮虽然名义上是李善的长辈,实则是朱家的家将出身,哪里敢真的和朱氏辩驳,只笑着说:“下得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转头看看,有朱氏撑腰的小蛮显然没有开门的意思,只能说:“搭把手,把这梯子移进去!”

好一会儿折腾,李善这才下了墙头,还没等他去开门,小蛮就说:“郎君傻了,这时候是去开门,还是先去拜见老夫人?”

这话说得在理,如果这时候开门,周氏是进来还是不进来呢?

呃,不管进不进来,母亲必然大怒……为了个小寡妇,老娘都不要了?

李善想了想,吆喝了声,先去了正堂,一进去就看见满脸寒霜的朱氏,手上还拿着戒尺。

“孩儿拜见母亲。”

李善磕了三个头,“先行赴考,还请母亲责罚。”

“起来吧。”朱氏冷哼一声,“手伸出来。”

“母亲?”李善有点慌了,前世今生,自己可都没被长辈打过手心,“母亲,孩儿此次在山东,立功不小……”

“手伸出来!”朱氏手中戒尺一拍桌案,“翅膀硬了,母亲的话也敢不听?!”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杀伤力极为惊人,几乎是在骂儿子不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赶紧又跪下,小声说:“母亲,归途中坐骑受惊,窜出车队,遇见一只大虫……”

“什么?!”朱氏惊呼一声,身子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

“是周氏救了孩儿,还两箭射伤猛虎,苏兄、赵大等人才赶来。”

朱氏双目圆瞪,难以置信,这个时代的女子骑马算不上稀奇,但趋马救人,射杀猛虎,这就难了。

想了想,朱氏瞪了眼一旁的小蛮,现在她也转过来了,外间人都知晓此事,就算不能亲自讲述,也能辗转透露,肯定是小蛮在捣鬼。

小蛮苦着脸缩缩身子,她哪里想得到还有这回事。

正要让人开门,准备亲自出门相迎,毕竟尚未入门,却有救命之恩,但朱氏突然顿住脚步,回头问到:“归途中遇见大虫?”

“嗯,河东道。”

朱氏狠狠瞪了眼儿子,“赵大何时报信的?!”

李善呃了声,失策失策,早知道就改口在魏州、贝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大早就告诉李善,朱氏不许周氏入门,而李善却是在归途中遇险……显然是早就打定主意,将小寡妇带回来。

“咳咳。”李善使了个眼色将小蛮打发走,扶着母亲坐下,和颜悦色道:“此次孩儿在河北山东,频频遇险,侥幸生还,其中经历,想必母亲已询问赵大、石头等人。”

一直板着脸的朱氏终于蚌埠住了,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眼中隐隐可见泪光,“如此凶险,几度绝境……”

赵大一个月前就回过一趟朱家沟,但他为人比较木讷,但朱石头……提前一天回来报信,那张嘴说的天花乱坠,将李善吹嘘的天上没有地下无双。

呃,为了衬托出李善的了得,朱石头将贝州、魏州几场战事描绘的……能生还长安,一来是大郎了得,二来是皇天后土护佑。

李善劝了好一会儿,朱氏情绪才平复下来,突然咬着牙低声说:“大郎……其间可有李德武出手?!”

朱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隐隐间觉得有些不对……李德武回京,虽然算不上青云直上,但也入了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

但同一日,李善却被强令北上入山东,而且还滞留不回。

李善笑了笑,“不瞒母亲,略略交手,算是不分胜负吧,待得他日,必有后报。”

朱氏一听这话,双目好似喷火,一阵岭南俚语……反正都是在骂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勿要动怒,孩儿平安归来,他也算举荐有功呢。”李善无所谓的一笔带过,低声道:“孩儿在山东几次遇险,全赖苏定方领军,此人虽然年轻,又曾是窦建德、刘黑闼旧部,但绝非凡品!”

朱氏微微颔首,“朱玮详细问过赵大、石头几次大战的经历,断言此人他日必为一代名将。”

“因孩儿活其母,苏定方欲投入门下为奴。”李善叹道:“孩儿实在劝不得,最后还是苏母收了周氏为义女,将其许给孩儿为妾。”

“孩儿全没这心思,实在是……”李善苦着脸想了想,“盛情难却……”

朱氏呆了呆,救其母,收苏定方为奴……这是施恩望报,非义举。

但如此大恩,无他法可报,所以强行将一个小寡妇塞给儿子?

于是,儿子也是被逼的?

朱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片刻后,中门大开,朱氏亲自出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到周氏的那一刻,朱氏就回过神来了,儿子出去一趟……都学坏了,鬼话连篇啊!

看看,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再看看她看向儿子的眼神……好吧,估摸着早就勾搭上了!

但门都已经开了,朱氏也没辙,暗骂了几句儿子,上前与苏母、凌敬等人见礼,门外看热闹的都已经被朱玮赶散,众人在正堂坐定。

李善起身正式向母亲介绍,苏母、苏定方均行礼而拜,周氏跟在后面下拜。

朱氏瞪着儿子的视线里带着冷意,两步走过来,摆手道:“起来吧。”

这还是不肯让其入门啊。

周氏小脸涨的通红,不知所措,忍不住看向了李善。

王仁表胳膊肘撞了撞李善,“怀仁?”

李善不吭声,他太了解母亲的性情了,都已经迎进门了,就不会再赶出去……但如果自己插一嘴,十成十得坏事。

呃,差不多就类比前世的婆婆媳妇模板……有区别,但也有点像。

果然,看李善保持沉默,朱氏哼了声,“倒是看不出来,居然精于骑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登门,理应拜礼,但既然义救吾儿,但坐无妨。”

周氏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起来,朱氏使了个眼色,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蛮嘟着小嘴过来,将周氏扶起站在一旁。

朱氏虚虚挽起苏定方,“吾儿适才言,此番山东频频遇险,全赖君领兵有方,数度破敌。”

苏定方后退两步,再行礼道:“夜袭破敌,平定山东,擒杀敌酋,诸战均怀仁筹谋,在下不敢居功。”

“苏兄统军之能,纵观天下,亦是奇才。”李楷笑道:“但此言倒是实情,但见魏县一战,若无怀仁迭出奇谋,何以大捷?”

李楷是来朱家沟次数最多的世家子弟,朱氏也多次登门拜会其母长孙氏,倒是不客气笑骂道:“在京中替其扬名月余还不够吗?”

王仁表忍俊不禁,他妻子李氏曾经告诉他,朱氏为此挺烦恼的……我还不知道我儿子,你们也吹的太过了!

换句话说,朱氏并不知道,经历了这些的李善回到长安后,有怎样的分量。

苏母上前行礼,“老身……”

“此事已然听闻,路遇不平事,若袖手旁观,人非人也!”朱氏挽住苏母,“不知身子可痊愈,长安颇多名医,亦有名贵药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母笑道:“日后欲托庇怀仁,还望朱娘子收留。”

“还说这等话作甚?”朱氏扬眉道:“同患难,袍泽情,当此生携手。”

众人眼见这位妇人说话行事干脆利索,无拖泥带水……呃,凌敬这种想得多的老狐狸不禁琢磨,母子性情差别好大啊。

李善在下了决定之后倒是干脆利索,如夜袭贝州大营,如斩杀崔帛,但在此之前,却要百般思虑。

看着两位妇人寒暄了一阵后,李善才继续介绍,“母亲,这位是凌伯,孩儿于山东诸战,凌伯多有助益……”

朱氏眼睛一亮,她早就分析过了,苏定方乃是领兵将领,背后筹谋之人,怕就是这位凌先生了。

原本朱氏还在狐疑,但昨日朱石头已经将凌伯的底子全都露出来了……本为山东名士,曾为窦建德麾下最重要的谋士,曾一度力阻秦王一战擒两王。

听着朱氏连绵不绝的恭维,凌敬那张老脸……略略发红,偷眼看去,李善那家伙脸上……满是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

凌敬也没想到,在朱氏看来,李善还只是个未见识战场,未见识血腥的少年郎。

拜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真的了解你儿子吗?

凌敬都无语了,他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李善轻描淡写的隔断了范愿长子的咽喉,任由鲜血喷溅也若无其事。

凌敬妻子早已过世,两个儿媳妇也上不得台面,只能在这儿硬撑着,每当朱氏贬低李善的时候,还要口不应心的替李善说几句好话。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朱氏神采飞扬的请求……请求凌敬收李善为徒才告一段落。

“扑哧!”一直在看热闹的马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

马周的克星朱玮眉头一皱,“嗯?”

“呃……朱娘子……”马周偏头看了眼李善。

李善倒是好脾气,笑眯眯的说:“以后称叔母吧。”

“贝州马周拜见叔母。”马周整理衣着,行了一礼,才正色道:“京中尽扬李怀仁之名,叔母竟不信。”

“但我等均从山东而返,亲眼目睹,双耳亲闻,怀仁断言下博一战必败,提前南下,义援苏凌,绝境中建言夜袭,尽焚敌军粮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馆陶城外,万军环绕之中,怀仁镇定自若,换回淮阳王,力劝突厥大军北返。”

“馆陶、魏县、永济三战,怀仁设伤兵营以振士气,焚烧粮船动摇敌军阵脚。”

“如此少年英杰,山东遍传其名,突厥首领临行赠语,赞其有子房之才,陈平之谋。”

李善听得摇头晃脑……果然不愧回村路上许了这厮两坛酒!

朱氏却听得心脏都跳不动了,难不成我儿子还真有这能耐……虽然去年那次上吊之后,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在如此大战中,绽放出这样的光辉……

呃,这一点上,朱氏和李德武倒是有共同语言,毕竟李善的前身实在有些不堪……

朱氏缓缓转头,视线从苏母、苏定方、周氏、凌敬、李楷诸人脸上转过,目光犹带狐疑。

苏定方上前一步,“马先生此言无差,适才小侄亦言,诸战均乃怀仁筹谋。”

朱玮小心的看了眼朱氏,心想这叫什么事啊……居然真的是因为大郎,太子才没能领军亲征河北,以至于丢的脸,捡都捡不回来。

马周笑着看向凌敬,“叔母欲怀仁拜师凌先生,敢问凌先生如何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咬咬牙道:“老夫才学浅薄,实不堪为怀仁师。”

马周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这两坛酒算是到手了……不过,凌敬收李善为徒,自己这个无名无实的老师身份还能继续下去,你李善总不能过了河就拆桥吧。

朱氏用崭新的视线打量着自己的儿子,长身而立,目光深邃,嘴角挂着似乎从来都不会消失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现在的朱氏眼里,儿子光芒万丈!

众人在正堂坐了会儿,纷纷起身告辞,今日初到,接下来的事还多着呢。

朱玮为了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里知道会来这么多人,虽然是好事,但实在住不下,昨日就开始腾出屋子,这个冬天只能挤一挤了。

久别归来,又有如许多人迁居至此,而且相当一部分都是投入李家门下,村中自然要设宴,昨日朱玮就让人采买各类肉菜,今日黄昏大摆宴席。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李善吩咐亲卫去采买各类祭品,又让小蛮、墨香打开库房,首要拜祭那葬身河北的五个亲卫家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朱氏冷眼旁观,看儿子处置诸事有条有理,前后次序不乱,不由暗暗点头,果然不一样了。

苏家、凌家也告辞离去,还要回去收拾收拾,他们两家不用与别人挤,就住在李家宅院的边上,近的走几步路就能到。

苏母起身犹豫了下,周氏住哪儿呢?

在馆陶,周氏早就住到李善房里了。

苏母扬声道:“听闻姐姐收为义女?”

苏母笑着点头,“老身唯独大郎一子,早就想要个女儿了。”

“宅子杂乱,还需布置,略为等一等吧。”朱氏瞄了眼早就吩咐完事就是不肯出门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大伙儿都放心了,就是小蛮嘟着嘴扯着李善的衣袖。

“乖,乖点。”

“再不乖,要揍你屁股了!”

“好了,别生气,以后好好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心想,就你们两这小身板……八成以后还要携手对战,是同盟啊,现在闹什么小性子!

临出门前,李善轻声道:“凌伯,德谋兄你是早认识了的,这位是孝卿兄。”

“王仁表拜见凌先生。”王仁表上前施礼,“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王……”凌敬迟疑了下。

一旁的李楷点头道:“孝卿兄乃太原王氏祁县子弟。”

“太原王……”凌敬瞥了眼李善。

来长安的途中,凌敬曾经和李善讨论过门阀,他敏锐的察觉到李善对门阀有着明确的排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坚持斩杀崔帛。

即使不将这件事算进去,之前对崔昊的不客气,对崔信联姻一事的不上心,都证明了李善对门阀的排斥。

之前有李楷这位陇西李氏子弟,还能解释为意气相投,但刚刚回长安,就有太原王氏子弟登门造访,显然交情很不一般。

“凌伯还是第一次入关中,对长安颇为陌生,还请德谋兄、孝卿兄……”李善转头看着苏定方,“苏兄不如也听听?”

凌敬微微点头,立即判断出李善和李楷、王仁表的关系非同一般,因为他一直在惦记这件事……李善曾经说过,待回长安后,必会吐露身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凌敬最早迟疑要不要迁居长安,主要就是为此……不过看起来问题并不大,至少有外人知晓。

诸人正要出门,突然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凌敬回头看了眼,眉头一皱,“此人可堪信任?”

李善慢条斯理的说:“先生此次山东一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噢噢,先生劝得程名振、齐善行出兵,亦属有功。”

“但今日所言,虽非大事,但如若入耳,就再也下不来这条贼船了。”

马周嗤笑道:“为师倒要听听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李楷、王仁表在一旁,李善腮帮子抖了抖……忍了,等没外人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边凌敬已经不耐烦的出了门,李善看马周跟了上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马周,寒门子弟出身,虽是被强行请到朱家沟授经义,但此次山东一行,同甘共苦,也没掉链子,劝程名振、齐善行出兵立功。

而且马周与清河崔氏有隙,与太子千牛崔昊更是有仇,勉强也算可靠……毕竟自己的身世,并不是不可告人的机密。

李善整理衣着,神色肃穆,集合亲卫,缓步出门,一家家拜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氏看着儿子出门,她记得在随军之前,儿子对身边随从颇为和善,说句难听点的,是没大没小,不分尊卑。

但如今,亲卫列队,整齐肃然,尊卑立分,即使几个身形不便的,也勉力保持。

这一方面得益于苏定方亲领亲卫队后的管束,也因为之前李善遇大虫一事的教训,即使在村中,亲卫亦不敢离开。

朱八、赵大等几个亲卫身形不便,那是因为今天回来村子,就被朱玮叫到晒谷场去打了十板子,就是因为之前大虫一事……范十一初来乍到,倒是逃过这一顿。

另一方面得益于李善在山东的所作所为,筹谋定计也就罢了,但夜袭大营,李善虽未上阵,但也随军而出,馆陶城外,李善在万军阵前,说退突厥大军,如何不让人心折。

再到之后李善设伤兵营,亲卫无不俯首帖耳。

一家家走过,李善看到了垂泪的父母,嚎啕大哭的儿女,强忍悲痛的兄弟姐妹,虽然有远超过这个时代标准的抚恤,虽然李善亲自拜祭……但对于一个失去亲人的家庭来说,那些补偿总显得苍白无力。

面对这一切,身后的亲卫不少都垂泪,毕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族兄弟,李善想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哪怕是鳄鱼的眼泪,可惜大部分医生都失去了这个功能。

至少在面对死者家属的时候。

虽然挤不出眼泪,但李善也心里黯然,人心都是肉长的,五个青壮充当护卫,护佑自己冒险北上山东,以至于客死他乡,连尸骨都葬于河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忙的手忙脚乱的朱玮看到黯然神伤的这伙人,上来拍了拍李善的肩膀,“上得战场,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石头和赵大都说了,你屡屡护住大伙儿,后来还刻意让他们照料伤员,不用上阵厮杀……足矣足矣。”

李善苦笑两声,“做的再多……还是如此,七伯,这五家,日后多多照料。”

“放心就是。”朱玮轻声说:“诸家都添了田地,家中也不止一个男丁,抚恤又丰厚,日子不难熬。”

“添的田地都是要缴税赋的,李家一力承担。”李善想了想,“十年为限。”

“不可!”朱玮压低声音,“几个月前就有数百难民未离去,定居此地,此次又来了两百余人,其中好些都是投入门下,若成惯例,他日如何承担的起?”

李善摇摇头,“不碍事,适才问过德谋兄,东山酒楼利润丰厚,再开财源,养活不难。”

在李善的思路中,以田地养人,那实在太亏欠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而且对于那五家人来说,自己掉几滴眼泪,还不如自己多给些实惠来的合适。

朱玮不禁感慨,石头曾言,大郎仁义之名遍传山东,果然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近黄昏,村子晒谷场上摆满了酒席,桌子板凳都是从各家各户搬来的,碗筷、菜肴也都是凑齐的,场面红火的很,村中老人和新来的住户混坐着,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原本朱家沟只有三百户人家,几个月前一批难民定居,如今又是两百多人来投,算算已经是近五百户人家了,这样的庄子都够得上称镇了。

晒谷场那边热闹,李家宅院这边虽然只有两桌,但也不寂寞,特别是抬出两坛好酒之后。

朱玮年老成精,又是关中老人,趁着前几个月的乱况在泾河对岸买下一大片田地,关中府兵制分的田是不能买卖的,但不是所有的田地都不能买卖。

庄子越来越火红,朱玮多喝了几杯,很快熏熏然,拉着才过来的李善,“大郎,待得明年科举入仕,再立功,若得爵位,干脆就将庄子收入门下……”

一旁的王仁表板着手指数了数,“县公食一千五百户,县侯食千户,县伯食七百户,县子食五百户。”

“但本朝实授极少,国公实授也不过七八百户……五百户,怕至少要个郡公呢。”

李楷笑道:“孝卿兄怕是忘了,朱家沟如今名义上还寄在东山寺名下。”

“不错,不错。”朱玮大力点头,“几个月前那批难民倒是登记上册落了籍,但现在这批未必……”

李楷笑着附和了几句,朱家沟在长安县衙籍贯文书上是不存在的,如果苏定方一批人也不逻辑,那名义上朱家沟只有几十户,如果李善捞个县子,说不定就能成。

可惜此次抵定山东,李善未投入秦王府,欲科举入仕,不过即使投入秦王府,有东宫制衡,也难得爵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清河县一事已然传遍长安,多有官员上书……想到这,李楷转头低声道:“怀仁,我等先回城,明日黄昏在东山酒楼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顿了顿,李楷补充道:“长孙冲、房遗直、高履行、杜荷都在。”

李善怔了怔,欲起身行礼相谢,却被李楷一把拉下。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李楷温和一笑,起身向隔壁的朱氏拜别,又和苏定方打了个招呼,才和王仁表离去。

李善微微叹了口气,李楷这样的人……并不是没有心机,但如此性情,说得好听是所有人都想要的良友,说的难听点……有点傻。

王仁表之前坦然直言,多有人在长安中诋毁李善……大家都不傻,就像崔信的妻子张氏所说,没有哪个世家子弟会干这种蠢事。

李善必不是出身世家,偏偏此次立下大功,有些看李善不顺眼的开始放出种种风声……毕竟李善明面上和秦王府走得近,而且又得罪了东宫太子……至少在很多人看来是这样。

王仁表之所以今日坦然直言……主要是他察觉到了,放出风声的那些人中,有王仁佑。

在长乐坡那次被打的头破血流,之后王仁佑又在秦王府子弟那边吃了好几次亏,之前李善扬名,差点被气炸了,现在逮到机会拼命往李善身上泼脏水。

甚至坊间隐隐传闻,李善出身寒门,最恨世家子……这也是王仁表、李楷两位世家子今日特地来朱家沟的原因。

李善忍不住想,只怕放出风声的不仅仅是王仁佑……李德武应该也使了不小的力气,后一种传闻,更可能是李德武放出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李楷邀约,其间好意,李善自然知晓,想想就知道了,明日为自己接风洗尘的,没有更熟悉的程处默、尉迟宝琳,而是房遗直、长孙冲、杜荷、高履行。

为什么?

前两人都是出身寒门,程咬金的祖辈曾经出仕,但到他那一代已经沦为寒门了。

后四人都是世家出身,长孙冲出身洛阳霹雳堂,高履行是北齐宗室之后,杜荷出身京兆杜氏,房遗直出身清河房氏。

李善虽然对门阀世家排斥,但这种排斥局限在面对这个集团,倒并不避讳和世家子的交往……说到底,李善之所以能折腾到这个地步,也有王仁表、李楷两位世家子的帮忙。

虽然力斩崔帛,但李善从没有在这个时代推翻门阀的狂妄念头,他试图寻找出一条河门阀世家共存的道路,或者用一些软刀子来达到削弱门阀的效果。

事实上,李善很清楚,门阀世家起源于魏晋时期,但由于数百年来南北割据,显赫一时的隋朝昙花一现,门阀世家真正的巅峰实际上是在唐朝中后期,不过那也是他们最后的辉煌了。

李善手上把玩着酒盏,心里思绪万千,如果说软刀子……自己倒是有不少思路,甚至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

不过这些,都需要自己有一定的实力和地位。

“怀仁。”苏定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

“苏兄……”李善举起酒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饮而尽,苏定方神色复杂,诚恳的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苏兄知晓内情后,可是悔了?”

苏定方变色道:“怀仁如此看待某?”

“苏兄就是这点不好,开不得玩笑。”

“这句就是玩笑。”苏定方微微一笑,“共历经数月患难,难道还不知怀仁何人?”

李善放声大笑,“不意苏兄亦会说笑!”

苏定方觉得自己算是命苦的了,自幼迁居关中,后又不得不迁居回祖籍地,父亲早亡,自己搏杀数年,不得重用,义父身死……

但身边的这个少年郎显然比自己命苦多了,一出生就在烟瘴之地岭南,好不容易盼到回关中,却被父亲弃之如略略,一身所学无用武之地,面前还有如河东裴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但却能洒脱自如,昂首向前。

“京中局势,听李德谋、王孝卿略略提起,怀仁有何打算?”

“一步步来吧,第一步自然是明年的科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定方迟疑了下,“进士科……听闻以诗文定高下。”

显然,苏定方不太看好。

李善笑了笑,心想今晚睡觉前得去温习下那本用拼音字母写就的诗册……他现在倒是记得了。

虽然说诗才主要靠天赋,但李善不这么认为……我主要靠的是苦思!

什么命题作诗,我李善没那个捷才!

李善不停的在心里盘算,已经打听过了,初唐进士科是不命题,不糊命,可以事先投卷。

这样一来,自己选择的余地就比较大了,不过需要注意那些用典比较讲究的诗句……一方面自己要弄得懂,别被人问住,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别典故还没问世自己就提前……

李善正想着呢,苏定方低声道:“凌伯还在屋内。”

咦,的确没看到那老头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推门声传来,一直盯着跳动烛火的凌敬侧头看去,拎了个竹篮的李善笑着走进来,将几小碟菜肴放在桌上。

“凌伯这是在辟谷?”李善笑着将筷子递过去,“难不成想飞升成仙?”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敬手都不抬,皱眉道:“你倒是好本事,去年来长安不过数月,就能结交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

“为友,贵在诚。”李善将筷子端端正正放在凌敬面前,脚勾来一条板凳,笑着坐下。

李善这句话似答非答,能结交到王仁表、李楷,自然是运气,但将身世全盘托出,也是无奈的选择。

呃,当然了,不得不承认,王仁表被扫地出门是李善结交的契机……同病相怜啊!

之后李善因仁义之名让李楷、王仁表视为良友……不得不说,朱氏是起到关键作用的,至少赠给王仁表的那五十贯钱绝没有白花。

今日离开长安县衙,李善就拜托了李楷、王仁表这事,有的话……在这个时代,儿子不能说,但其他人是可以说的。

借着并不明亮的烛光,凌敬久久凝视面前的少年郎,突然想起,他似乎脸上永远挂着一副笑容,即使盛怒,也嘴角带笑。

如此的身世,温和的笑容,在凌敬内心深处产生极为鲜明的对比,对他有着并不猛烈,却难以忽视的冲击力。

早在那个漆黑的凌晨,离开住了半年的那座村庄,凌敬第一时间察觉到李善的诡异……这种诡异来自于李善学识渊博,凛然气度,和始终不吐露身世之间的矛盾。

直到馆陶城内,凌敬直言,李善只言战后袒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那时候开始,凌敬就在心里琢磨这位少年郎到底是什么来历……虽然自己和苏定方,以及百多人,都已经被绑上了这条也不知道会不会沉没的船。

凌敬看向李善的眼神极为复杂,他考虑过很多可能性,或是难以启齿,或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也有可能是父祖辈声名狼藉。

今日抵达朱家沟,凌敬略略打听,知晓李善奉养母亲之后……他很有把握的在心里断定,这应该是个私生子。

虽然李善自称不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子弟,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私生子上不了族谱的……对了,救出李道玄,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宗室私生子。

直到两个时辰之前,凌敬才在这儿,听李楷、王仁表用婉转的口吻讲述李善的身世……苏定方、马周均大为愤慨,而凌敬却在一时震惊之后联想到了很多很多。

河东裴氏。

凌敬成名已久,早在前隋文帝时期就小有名声,虽未出仕,但也交友广济,久闻选曹七贵之一的裴世矩的大名,官居宰相,一言而裂突厥,早就名动天下。

事实上,凌敬去年和裴世矩还是同僚呢!

武德二年,宇文化及兵败,窦建德迎裴世矩入夏,凌敬还曾见过那位裴娘子。

裴世矩在窦建德麾下,先任吏部尚书,后升任尚书省右仆射,主持铨选,定朝纲礼仪,虽难言是窦建德心腹,但也一时权重。

这可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想到这,凌敬对李善不禁有一丝怜悯,被父亲抛弃,奉养母亲足以称孝,更能在河北战事中力挽狂澜,以至于扬名山东,但河东裴氏,一门双相的河东裴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德谋、王孝卿毕竟各有立场,有些话不宜细问。”凌敬难得对李善用如此温和的口吻,“自刘文静被杀,裴寂为李唐首相,不知裴弘大如今任何职?”

“去年西来长安,得圣人信重,先任御史,爵封县公,后任侍中,拜太子左庶子,再改任太子詹事。”李善轻声道:“门下高官官侍中定例两人,虽无上下之别,但朝中公推,以江国公陈子聪为首。”

“亦为宰相。”凌敬神色凝重,“若非裴寂,裴弘大当不会让位,裴寂此人……”

“太原元谋功臣排名第三,秦王常年征战在外,裴寂与东宫相交颇多。”李善倒是神色很轻松,“自去年秦王归京,夺嫡之势已成,裴寂虽难言依附东宫,但和秦王府少有往来。”

凌敬苦笑两声,他一直在屋内没有出去赴宴,主要就是为此……面对河东裴氏,他也无能为力。

刻意笑了几声,凌敬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听李德谋所言,你自岭南入长安,不过一年光景,闹的动静倒是不小?”

李善大笑道:“实在是机缘巧合……”

“未必,未必!”凌敬摆出一副谨慎的神态,“自下博南下,一路上……几乎每天都会闹出些动静来!”

“斩杀敌军,救出张玄素,只是牛刀小试,之后夜袭焚营,奔袭破城……你那张嘴……到最后都被数万突厥大军围在城下。”

“就算是即将启程,也在清河县闹出那番事来。”

凌敬叹道:“原本以为只是在山东,不料在长安也……在哪儿都能折腾出动静,实在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日后,长安只怕要热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对,秦王、太子夺嫡,本就热闹……只怕加上你,更热闹了!”

李善嘴唇都在抖,槽点太多,一时都不知道从哪儿吐起。

最早东山寺裁撤,难道是我惹出来的?

之后什么长乐坡、斩杀来犯盗匪,再到被李乾佑召为幕僚,随军南下,哪一件都不是我主动惹是生非的吧?

凌敬拾起筷子慢悠悠的吃了几口菜,略微填填肚子,才说:“今日李德谋提到,李德武已入东宫,兼太子千牛备身,此职位不高,亦虚,但若常去东宫,当为太子亲近人。”

“裴寂亲近太子,裴世矩兼任太子詹事,李德武亦入东宫,而你之前便得秦王赞誉,又与李道玄、田留安、齐善行等秦王一脉相熟。”

“难怪在贝州,你询秦王可堪辅佐……”

你倒是替能帮我找理由……李善有点想笑,还真不是李德武投了东宫,我才能选秦王。

呃,因果正好倒了。

应该是我只能选秦王李世民,所以才需要李德武选东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说李善前世读史还半信半疑,史书上告诉他,太子李建成就是个废材,嫉妒李世民军功,几度迫害,才逼的李世民奋起反抗。

但这一世,通过各种信息、细节分析判断后,李善决不相信玄武门之变是李世民在万般无奈之下,在处于绝境之中的绝地反击。

李世民在朝中地位太过超然,在军中的威望太高,对政局的掌控力也太强,麾下聚集了足够多的文武俊杰,如果现在朝中官员死了个干净,天策府的新旧臣子放出来,是立即能顶上去的。

李世民之所以被东宫逼迫到最后只能以武力来解决问题,主要还是因为他希望以正常的方式上位。

看看李世民在李唐建国期间所做的那些,再看看唐太宗登基后所作的那些……这是个力求完美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身染墨点而上位的。

可惜,通过杨文干事件,就藩洛阳等事件后,李世民反复确认已经不可能以正常的手段上位,才通过玄武门之变,登上帝位,开创贞观之治。

这一点是可以从李世民登基之后,面对突厥大举南下的应对措施看出来的,突厥铁骑都杀到渭河了,但朝中不乱,京中亦稳,终能逼退突厥。

李善不由想到另一个人,后世的明成祖朱棣,同样是宗室内乱夺位,朱棣几乎将满朝官员杀了个六七成……而李世民除了斩草除根之外,臣子基本上都没杀。

威望、人望、掌控力的区别太大了。

武德四年,洛阳虎牢大战之后,李善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个时代,就决定了他只能选择李世民。

李善在这方面并不自信,不觉得自己这只穿越的蝴蝶能影响到夺嫡之变的结果,这个时间点去投李建成,那绝对是脑子进了水。

当然了,因为李善这只穿越的蝴蝶,如今的局势,对李世民来说,比原时空更有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凌敬已经用完餐,吃的不多,看来胃口不太好,随口问:“知晓此事的除了适才数人之外,还有谁?”

“裴家理应不知晓此事,李德武瞒下了。”李善看凌敬蹙眉,低声解释道:“当日叛去的旧仆……充当眼线。”

“你倒是有手段。”

吴忠倒是提供了些有用的消息,但日后怎么用也是个问题……李善笑道:“此外还有七伯朱玮……”

顿了下,李善迟疑了会儿,补充道:“七伯似有旧人在东宫内,不过未曾明言。”

“靠得住吗?”

“理应无虞。”

“令堂亦姓朱……”凌敬眯着眼低声道:“看今日朱玮进退,似有尊卑之别。”

“不知内情,再说吧。”李善摇头道:“还有李楷之父李客师及其妻……呃,秦王夫妇亦知。”

“什么?”凌敬大为惊诧,“秦王夫妇知晓内情?”

李善苦叹一声,将当日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苦笑道:“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日长乐坡一事后,李楷有意以其父李客师引荐李善投入李世民麾下,李善不得已而将身世全盘托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静静的听完,颔首道:“的确是不得已,若是就此投向秦王,他日难言好坏……那时候你无足轻重,秦王随时都能弃之。”

转念一想,凌敬皱眉道:“但此次河北大战,你立功不小……是因为斩杀崔帛,秦王未召你入天策府吗?”

“不对,之前你就要启程回长安,欲以科举入仕……秦王知你身世,却不将你召入秦王府,想必有用你之处。”

“此事是侄儿托德谋兄带了信给秦王。”李善闷声说:“河东裴氏,一门双相,他日若裴氏向秦王示好……”

李善决意投秦王,但绝不会将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李世民这个政治人物身上。

而且一旦正式投入秦王府,那就等于在告诉李建成,是我李善和李世民合作,才让你丢了个大脸的,李建成会不恨之入骨?

更何况,若是自己身世大白天下,河东裴氏再向李世民示好,李善就要冒可能被牺牲的风险。

凌敬嘴巴动了动,迟疑道:“今日李德谋隐隐提及,秦王可能会召老夫入天策府任职。”

“那便应了就是。”李善对此倒是无所谓,“凌伯之前随道玄兄安抚山东,早被视为秦王一脉……你我之间,算是私交。”

“那你呢?”凌敬斜斜瞥了眼,“便如此在太子、秦王之间摇摆不定?”

“暗地里投入秦王麾下,明面上却……”

李善呃了声,“也不能说摇摆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嗤笑道:“倒是精明……筹谋魏县大捷,擒杀刘黑闼,秦王欢欣雀跃,斩杀崔帛,平定民乱兵变,算是给魏玄成背了黑锅,使其能顺利安抚山东,太子对你观感未必会差。”

“但斩杀崔帛,得罪了清河崔氏,太子怀柔门阀世家,理应不会刻意招揽,你倒是算的好……”

李善正色道:“当日知晓方四郎被搜捕入狱,严刑拷打,在下就下定决心,必斩其头颅,无论凌伯信不信,当时在下没想那么多。”

李善义正言辞,表情诚恳,眼神真挚,但凌敬还是半信半疑……他总觉得这太巧合了。

“更何况,此次小侄虽然扬名,但终究尚未出仕,没什么分量……”

凌敬哼了声,摇头道:“如此英杰,要不是因斩杀崔帛一事,必然门庭若市,秦王倒是未必,但太子必然招揽。”

顿了顿,凌敬又问:“秦王之威早已见识,不知太子……”

“未曾亲眼见识其风采。”李善迟疑道:“倒是听魏玄成提及,据说太子性情稳重,打理朝政勤勉,礼贤下士,有容谏之量,”

后世对李建成的评价比较两极化,有人说这是个废物,也有人说李建成登基未必比李世民干的差劲。

但李善通过河北战事的细节来判断,命齐王顿足不前,又不能准确的选择出征的时机,李建成可能耳根子比较软。

不过最后出使山东的使者魏征、崔昊都是东宫门下……也显示了李建成在政斗方面并不比李世民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咚咚咚。”

凌敬的长媳刘氏进来收拾碗筷,正要开口的凌敬住了嘴,李善笑道:“婶婶,当日匆忙,只收拾了几床被褥和细软,但凡所缺,只管吩咐一声。”

“李郎君客气了。”刘氏手脚麻利的收拾,嘴里说:“老夫人适才也问过……”

“咳咳,咳咳。”凌敬突然咳嗽了两声,“勿去相扰,只需几亩薄田即可,若真有事,怀仁那个侍女倒是个能做主的。”

“咳咳,咳咳。”李善也忍不住咳嗽几声,苦笑道:“那丫头被小侄惯坏了,见笑见笑。”

刘氏神色微变,挽起竹篮退出屋子,凌敬哼了声,对长媳有些许不满。

李善虽然有些心思,但终究没经历过,两辈子家里人口少,自然听不出这犄角旮旯里的意味。

但凌敬是听得懂的,长媳有事去找朱氏,和去找小蛮……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八女被看个干净,以后还能嫁到哪儿去?

刘氏这是有些小心思,而凌敬毫不客气将这心思掐死……在这个时代,婚姻嫁娶基本还是遵循门当户对的准则。

虽然李善遭父亲遗弃,但先祖在魏、周、隋均身居高位,族内封爵者数不胜数,自身得贵人赏识,与诸多世家子弟、宗室子弟来往颇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凌敬本人虽然早就扬名山东,但两个儿子都是平庸之辈,算是寒门子弟。

凌敬想起朱氏和朱玮的尊卑关系,又想起今日朱氏闭门不纳,之后坦然的神情,心想只怕李善母族亦非无名。

孙女若是要入李家门,正妻基本是没希望的……这就是凌敬为什么让长媳有事去找小蛮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凌敬之前肯为崔信牵线搭桥的原因。

拿起竹签挑了挑灯芯,昏暗的烛光骤然一亮,凌敬整理思路,摇头道:“如今你名扬黄河之北……不管是何等名声,但外界不知你父祖辈,定然多有人探究,此事只怕瞒不了多久。”

李善苦笑道:“之前让友人在长安扬名,只不过添些分量罢了,不料清河一事……”

“画蛇添足。”凌敬嗤笑了两声,“李德谋提到,李德武已经有一子,那无论是他还是裴家娘子,都绝容不下你。”

“若是事泄……”

凌敬想想就脸颊抽抽,“即使要掀盖子,也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李善补充道:“让别人来掀盖子,还不如自己来?”

“而且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是你……”凌敬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但那都是以后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起身行了一礼,“还请凌伯指点。”

凌敬左手微抬,起身踱了几步,缓缓道:“既然你和秦王书信来往,定下科举入仕,那首要考虑此事。”

“山东一战,筹谋定计破敌,名声大振,但因清河一事,必然会有多人刻意关注,但只要你不再惹是生非,除了旧友之外,理应不会有人来主动接触你。”

“不错,李唐立国不过五年,天下初定,礼仪尚未完备,内有夺嫡之争,外有突厥虎视眈眈。”李善点头道:“长安城内风云变幻,夺嫡之争愈发惨烈,若是专心备考,不理外事……”

说到这李善顿了顿,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敬眉头一皱,呵斥道:“不招惹是非,有那么难吗?”

李善苦着脸说:“村内一下子多了好几百口人,再加上去年收留的难民……若是只靠田产,怕是要被饿死……谁家也没余粮啊!”

凌敬脸一黑,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这厮大包大揽让众人迁居来此,后来还收容了齐老六等人……还以为富庶的很呢,没想到日子比在山东也强不了太多!

“再过几日看看吧。”李善在心里盘算了下,这事儿他在归途中就在琢磨了,“七伯在泾河对岸买了一大片良田,若是每家都分,肯定不够。”

“东山酒楼倒是利润丰厚,但都是朱氏族人得利……待小侄想想,赚些钱粮……只要上了路子……小侄就专心备考,必然不招惹是非!”

李善原本琢磨着,赚钱,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还真不难,但归途中仔细想想,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至少有个保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笑道:“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

李善眨眨眼,“凌伯的意思是……”

难不成怕我养不活这两百多人?

“望你安分守己,就挺难的。”

李善脸有点黑,怎么话又转道这儿来了,难道之前那些破事都是我主动招惹的?

难道是我在长乐坡主动挑衅秦王府子弟?

难道是我在陕东道自告奋勇押运粮草北上?

正在踱步的凌敬突然一顿,“对了,今日李德谋提起,你要赴考进士科?”

“嗯。”

凌敬嘴唇动了动,忍了又忍才试探问:“以前做过诗吗?”

李善皮笑肉不笑的哼哼,“略懂略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李楷、王仁表,李善还真不敢说一句“略懂略懂”,这方面他没什么信誉度。

凌敬早年是以擅《春秋》、《周礼》、《尚书》闻名,也通诗赋,不过这方面并不算擅长,而且如果代笔作弊……面前这小子再奸滑,日后也难免不被人戳破。

“你精于算学,为何不考明算科,再不济明经科亦可……”凌敬有点头痛,“长安令李乾佑与你叔侄相称,怎么会让你去考进士科?!”

李善依旧是那副表情,“长安令李乾佑、长安县尉李德武数月前随军南下,后李德武回京,李乾佑留在了陕东道,这个月才得以回京。”

“李德武是长安县尉?”凌敬嘿了声,“想必是他动的手脚,也太没运道了……”

李善长长的叹息打断了凌敬的感慨,“作茧自缚啊!”

听李善将去年长安令易手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凌敬忍不住笑出声了,“去年便有意以科举入仕,所以才闹出这一出,倒是有些手段。”

“无奈之举啊,若李德武以长安令出仕,那除非迁居外郡,否则绝难参加科举。”

“但转来转去,你还是撞在了他手上,的确是太没运道了……作茧自缚,此词用的倒是恰到好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色已浓,但外间还在吵吵嚷嚷,似乎颇为热闹。

李善有些无趣,但也颇为安心,自己在长时间深思熟虑之后选择科举入仕,而不是直接投入秦王府……凌敬对此非常赞同,这给了李善不小的鼓励。

凌敬看了眼李善,犹豫片刻后才问:“李德武……以你观之,此人如何?”

“凌伯是问……”

“听王孝卿提起,李德武颇得太子看重。”

“不过狗仗人势而已,太子看重的是河东裴氏。”

“不可小觑。”凌敬皱眉看着不屑的李善,“听闻便是此人两个月前,力劝太子亲征河北,虽然最后功败垂成……”

说到这,凌敬突然怔住了,“不对,不对……”

“凌伯,哪儿不对?”

凌敬沉默了会儿,喃喃道:“李德武也随军南下,直到两个多月前才启程回长安,力劝太子亲征河北,得太子赏识,入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因李德武投入东宫,所以才选择依附秦王……之后换回李道玄,力助田留安?”

“是。”

凌敬看向李善的眼神复杂难言,“但你询问,秦王可堪辅佐,却是在贝州那个山谷中。”

“……”

“当时下博大败,孤军南下,前堵后追,就算是在馆陶,也难以与长安通信,直到李德谋抵魏。”凌敬缓缓问:“你如何知晓李德武已入东宫?”

李善瞠目结舌,这老头真是心脏啊,居然能从不多的线索中分析出这一条!

“换句话说,你早已选定秦王?”凌敬狐疑道:“或者……你早知晓李德武会投入东宫?”

“若没记错,你是以长安令李乾佑幕僚的身份随军,理应和李德武颇多接触……”

李善有点头痛,揉着眉心小声说:“此事……实是凑巧。”

“嗯?”

“齐王顿足,当时小侄与太子洗马魏玄成聊起……聊起太子出征,以及突厥南下之事。”李善讪讪道:“估摸是李德武偷听来的,或是听魏玄成提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根本不信,心想八成是这厮使了手脚,不过也太巧了点,李德武这边投入东宫麾下,那边李善就借秦王之手,给了太子一记大耳光。

想想也有点想笑,因为凌敬突然发现,抛妻弃子的李德武出仕到现在……似乎仕途都是李善一手安排的。

凌敬顿了顿又问:“此人心性如何?”

“今日明算科、明经科都满额,其中明经科在前一人入内之前还有缺额呢。”李善面带笑意,“心性如何,还需要说吗?”

凌敬犹豫了下,低声道:“我等身受重恩,当此生竭力相报……有些事还是要问个清楚才好。”

“凌伯请问,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他日李德武心生悔意……”

凌敬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不过十七岁的少年郎,有如此手段,有如此名声,李德武真的不会心生悔意吗?

河东裴氏也未必不能容忍李善的存在,甚至会让李善的仕途更加顺利……当然前提是李善肯让步,不动摇裴氏为李德武所生子的地位。

“哈哈哈,哈哈哈……”李善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随手将桌上的一杯水泼在地上,斩钉截铁道:“覆水,绝难再收!”

李德武心生悔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心生悔意,我也绝不会,母亲更不会!

更何况,李德武会心生悔意?

一瞬间,那股恨意突然充斥的内心,李善微微探头,轻笑道:“小侄押运粮草北上之日,即李德武急奔归京之日。”

凌敬略一思索便听懂了这句话,叹道:“那日路遇猛虎,日后只怕更为凶险。”

虎毒犹不食子,而李德武之毒,更甚于恶虎。

用力摁着胸膛,将那股恨意压下,李善深吸了口气,“凌伯可知为何小侄一力将李德武推入东宫?”

这个话题刚才两人已经隐隐交流过了,凌敬也猜到是李善使了手段,只是两人都未明言。

凌敬皱眉问:“为何?”

李善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我只能选择秦王。”

这是个没有说服力的答案,凌敬微微摇头,“因为裴寂亲近东宫,裴世矩为太子詹事?”

“不仅如此!”李善哼了声,“河东裴氏,亦内斗不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寂、裴世矩均出身西眷房,族内小辈大都平庸之辈,两人子孙至今尚未出仕,唯独裴龙虔为东宫太子左卫率,余者更多以姻亲出仕,如魏征之妻亦出身闻喜裴氏。”

“裴寂乃从龙功臣,但裴世矩并不是,自身为太子詹事,堂弟亲近东宫,侄儿为太子左卫率……若是他日太子落败,他河东裴氏西眷房必然一蹶不振。”

“陇西李氏丹阳房,李药师虽曾为敦煌郡公的下属,但并未入秦王府,向来听命圣人,而如今圣人与东宫父子之情愈坚。”

“李客师入秦王府为护军,其妻又是秦王妃堂姐。”

“李乾佑以齐王府主簿出仕,此次又随齐王出征,替其打理粮草。”

“裴寂是难以回头了,但裴世矩却是可以选的。”

李善突然的长篇大论让凌敬陷入沉思,后者沉默良久才轻声问:“李德武?”

“不错。”李善点头道:“探知消息,裴世矩有可能让李德武仕秦王。”

这才是李善为什么百般筹谋,将李德武推入太子李建成怀抱的关键原因。

自己已经选定了李世民,如果李德武也入了天策府……那简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还要做个同僚?!

李善可以容忍河东裴氏子弟投入李世民麾下,却难以容忍李德武来投。

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了,如果只是个裴氏子弟,李世民也无所谓,说不定还会心喜,但如果是李德武……那等于让知晓内情的李世民,必须在李德武和李善之间,做出选择。

对此,李善没什么底气。

在通过旧仆吴忠探听到这条看似没什么用的消息后,李善才定下将李德武推入东宫的计策……能抛妻弃子攀上河东裴氏这条大腿,难道李德武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不会去攀太子的大腿?

狗还能改的了吃屎?

不过说到底,李善也只是轻轻推了一把,李德武本就不满裴世矩隐隐的提醒,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东宫。

凌敬长时间思索后,苦笑摇头,叹道:“其实……用不着老夫……”

“凌伯说哪里话!”李善笑道:“日后还请凌伯多多教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善能分析出那么多,做出那些选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穿越者的超然身份,而凌敬却频频能从细节中做出准确的分析判断,这是李善难以比拟的。

更何况,李善也需要凌敬成为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纽带。

事实上,凌敬入天策府,是李善和李世民在信件中早已定下,之后李善才会安排凌敬随李道玄北上,收复失地,安抚地方。

一席长叹后,李善下定决心,明日赴宴之后,就闭门谢客,专心备考……虽然好像考进士科,看再多的经义文章也没毛用。

罢了罢了,做个样子也是好的,省的再闹出什么破事来……回头这老头肯定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走出门,外间还是乱哄哄的,朱玮派人去镇子上,临近的几个村子里或买或借来好些被褥,如苏家、凌家还好,当日多多少少带了些被褥,而齐老六以及范十一那些人基本是除了衣衫只有兵器了。

一路走过去,行礼问好打招呼的声音络绎不绝,李善笑骂几句,指着范十一说:“你这皮猴,回头给你找个厉害媳妇儿!”

下午逃了顿揍,但最终还是被苏定方下令杖十下的范十一嬉皮笑脸的说:“厉害些就厉害些,好歹有个知冷热帮忙上药。”

周围这一片都是亲卫,其中几个是苏定方亲手挑来的,都在互相使眼色……朱八那批人都是村里老人,娶媳妇只能在外面找,但咱们是可以在村子里挑的!

今日大摆宴席之后,洗碗洗筷自然是女眷的事,乡下人家,即使是未成亲的小姑娘也经常抛头露面……呃,去看长安人怎么洗碗的青壮特别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倒是没发现,转头进了苏家宅子,这都是李善年前画的图纸,和这个时代的房屋布置区别挺大的,有点像四合院。

正门进去是个院子,左侧是炊房,右侧是马栏,正前方是正堂,从正堂两边的侧门进去,能绕到后院。

一进门,李善就看见周氏在面对一大桶碗筷,小手通红通红,不时抬手拂开垂下的青丝。

“谁分给你的?”

周氏惊喜的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两只手在衣衫上擦了擦。

“我分的!”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李善皱眉看到小蛮在一旁直起身,但随即就看见那边地上也摆在一大桶碗筷。

呃……还以为是小蛮使坏呢,没想到是同甘共苦。

李善有点尴尬,搜肠刮肚半响才找了几句话,周氏还是那般怯生生的,小蛮却是气鼓鼓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虽然很清楚这个时代侍妾、侍女的地位比较低,但李善从不将其视为玩物……这种场景他实在没经历过,前世凭他那张脸,基本不会碰到这种事,想了想安慰了几句干脆拔腿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各处转了一圈,的确有点挤,这是没办法的事,好在李善的威望摆在那,又有苏定方、朱玮随行,很快就安定下来。

各处都铺了被褥,至少睡觉是没问题的,食宿食宿,解决了宿,吃饭不难,哪家都能。

“这一块是去年难民定居的宅子。”朱玮手在空中虚虚划了个圈,“再往南都是良田,北边是山,西边地方也不大,而且过了山就是禁苑,只能往东了。”

“明年开春再建宅子,再说吧。”李善打了个哈欠,“这等事,七伯和凌伯商量就是。”

“你去年画的村落图纸,今日凌先生看过了,啧啧称奇呢。”朱玮笑道:“说是有江南村落之风。”

李善咂咂嘴,现在去江南一带,还真未必能找得到这样的村子。

转头看了看沉默的苏定方,再看看跟着的十个亲卫,李善笑道:“定方兄,都回了家,无需如此了吧?”

苏定方摇摇头,“天下初定,盗匪频频,听七伯言,数月前尚有大股盗匪裹挟难民来攻,更何况就算天下大定,但关中、河东亦有战事,不可不防。”

李善知道这是在说可能的突厥南下,而苏定方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更可能是针对李德武甚至河东裴氏。

“已然安置妥当,村内外均有暗哨,即使夜间也两班轮换,身边亲卫十人,每三日一轮。”苏定方详细的将布置说了一遍,最后问:“七伯,可否买几只狗,夜间哨探,犬最为好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来乍到,苏定方本有些忐忑,不愿插手太多,但在听闻李善身世后,他重新掌管亲卫队,安排哨探,并杖责范十一等亲卫。

朱玮笑眯眯的点头,“不碍事,东市便能买……不过那都是供贵人行猎的猎犬。”

“无需猎犬,普通狗就行,最好是幼犬,自小调教。”

李善哈欠连天,实在有点撑不住了,今日先是去长安赴考,被李德武阴了一道,之后又和凌敬长谈多时,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

“七伯,我先回去了……山上的事和苏兄提一下。”

看着李善的背影,朱玮转过头重新打量着苏定方,笑道:“大郎向来看人看的准。”

苏定方没吭声,只转头示意亲卫都跟上李善。

“大郎怀仁,你令行禁止,倒是般配。”朱玮延手,带着苏定方上了山。

一刻钟后,饶是苏定方自小老成,也不禁目瞪口呆,在东山寺的最内侧,通过两处宅院和长长的通道后,他看见了数不清的各式粮米。

“亦是让尔等定心。”朱玮轻声道:“即使如今全村五百户,人口逾两千,也足以饱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苏定方都怀疑朱家沟的人是不是抢了哪处的官府粮仓。

“早在半年多之前,刘黑闼复起,突厥大军南下之前,大郎便密令人在各处购买粮米。”朱玮叹道:“若非如此,朱家沟田地贫瘠,大郎何敢携数百人而归?”

此时此刻,山下的李善已经躺到床上了,听着一旁的小蛮的叽叽喳喳。

“郎君……”小蛮不满的拱到李善的怀里,说了好一会儿,嘴巴都干了,但李善懒洋洋的。

李善实在困了,但从书房里找出那本诗册之后,只看了几眼不禁有些傻,全是用拼音字母……有的诗句,想半天才想出来到底是怎么念的。

“别闹,别闹。”李善一手搂着小蛮,心里还在想刚才那句拼音,用什么诗,关键还是时期上,尽量是唐诗,符合时代审美,能不用典就不能典。

“郎君……”

我可是个正经人!

李善松开手,将小蛮推开,郑重其事道:“吹灯,好好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昨晚睡的很迟,但第二天李善却醒的很早,而且这一晚的睡眠质量非常好。

过去的几个月内,李善基本上都睡得不踏实……总觉得脑袋边上有个蓄势待发随时启动的闹钟。

门房老范已经烧了热水,李善慢悠悠的洗脸刷牙……说起这事儿就心酸,去山东特地带了三根牙刷,但在被突厥撵屁股的时候丢了。

换句话说,李善已经快两个月没刷过牙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罢休,李善问了问墨香,母亲还没起床,让炊房下了碗汤面,随便填了填肚子……这方面家里一直不太讲究。

昨日四处转悠时候已然入夜,今日才漫步细看,颇多惊喜。

李善登上村西头不远处的小小山丘,放眼望去,前方是个不算小的圆形水潭,他随军南下之时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如今蓄水颇多。

两道平缓的引水渠将潭水缓缓引入村内,在每一间宅子门口流过,蜿蜒向东而去。

“大郎,昨日看过了,村东口那边也挖了个水潭。”身后是朱八。

苏定方严令,但凡李善出门,身边必有亲卫……呃,这个主要是凌敬交代苏定方的,哎,李怀仁太能招惹是非了!

“昨晚听小蛮说过,是个月牙潭。”李善搓着手笑道:“村落能改个名,称日月村,或者日月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八大大咧咧的说:“待得大郎日后封爵,庄子归到名下,改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了。”

封爵?

有点难啊,能在长安站稳脚跟,还要费尽心思呢。

李善在心里想,昨日凌敬那话说的不错……自己想长时间隐瞒自己的身世,可能性不大。

即使李德武不愿意泄露,李客师夫妇、王仁表、李楷都严守秘密,但也难免李世民拿此事做些文章。

这种政治生物……基本上没什么节操可言。

自己应该找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找个合适的人选。

李善在山丘上久久驻足,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转身眺望,看见北面东山上,似有银光闪动。

眯着眼看了会儿,李善才猛然醒悟,那是从东山引水的引水渠,层层渐落,蜿蜒而下……这还是李楷特地找了工部大匠帮忙设计的。

水势大小,引水量多少,以及引水渠的规格、布置、方向,都不是随随便便的。

“大郎,老范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转头瞄了眼,门房老范气喘吁吁的赶来,“郎君,有贵客来访。”

李善有点吃惊,谁会这么早来访?

而且还是自己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消息这么灵通吗?

来到朱家沟的第一个清晨,凌敬同样起得很早,人老了,觉就少了。

洗漱之后,凌敬正准备用饭,突然听见外间有马嘶声,起身看了眼,不禁有些意外。

数十骑正在隔壁对门的李家宅院门口,为首者是一个宽袖长袍的中年人,面阔长须,皮肤白皙。

只看来着衣着华美,仆人束手林立,坐骑矫健,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凌敬暗骂了句,昨日就说了,让你闭门谢客,这倒好,第二天早上就有人登门了!

想不招惹是非,只怕有点难啊。

凌敬人老了,也眼花了,但看远处比看近处更加清晰,他清晰的看见,那中年人看向李善的眼神中,带着几丝喜色,也带着几丝慈意。

李善转头看见凌敬,笑着行了一礼,介绍道:“这位是故夏王麾下凌敬先生。”

中年人神色微变,声音略微沙哑,“久闻先生之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伯,这位是中书侍郎,天策府司马,郢国公宇文仁人。”

凌敬也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这位宇文士及,前朝名臣宇文述幼子,弑杀隋炀帝的宇文化及的弟弟。

只沉默了片刻,凌敬长长作揖行礼,后移数步才转身离去。

李善大为惊诧,“郢国公和凌伯……”

“凌敬乃山东名士,为窦建德心腹谋士,聊城一战,便是其力劝窦建德久攻不退。”宇文士及叹道:“大兄、二兄均被斩杀……怪不得他。”

李善勉强听得懂,想了想只能闭上嘴巴不吭声。

宇文士及摇摇头,“此次山东一行,名扬天下,昨日听玄龄提及,突厥可汗赞你有子房之智,陈平之才?”

“必是捧杀,必是捧杀。”李善苦笑,有魏县大捷之后,自己这颗棋子已经有不小分量了,但在清河县一事后,他只想着降火。

宇文士及轻笑了声,转头看向东山,“今日早起,突有所感,欲登山拜寺。”

噢噢,是来看前妻的啊。

李善立即进去收拾了下,换了套衣衫陪着宇文士及上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早就打听清楚宇文士及那些旧事,哎,也是个渣男啊!

不过,总要比狠毒更甚猛虎的李德武要稍好点。

关键还是李德武抛妻弃子,抛的是李善,而宇文士及……再渣男关我什么事?

更何况帮了好几次的忙,李善感激还来不及呢。

缓步登山,随口闲聊,宇文士及饶有兴致的问起山东战事的细节,但李善轻易的发现,这位中书侍郎眼神漂移不定,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些话题上。

进了寺庙,李善和宇文士及都熟门熟路的七拐八拐,在一处小院外停下脚步,这是南阳公主修行之地。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仆妇,宇文士及满怀期盼的上去,不时回头指指工具人李善,但仆妇回禀之后……宇文士及还是被拒之门外,而李善被引入院中。

不多时,李善就出了院子,无辜的说:“只上了三炷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赶出来了。”

宇文士及长吁短叹,沉默的在院子周围来回踱步。

李善跟在后面煞是无聊,心想你都娶了李唐宗室女,还回头找前妻南阳公主作甚?

难不成还想两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宇文士及和李德武还是不同的。

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战乱中夫妻相离,造化弄人,丈夫北投李唐,还算不上抛妻弃子,但随后独子被窦建德斩杀。

洛阳虎牢大战后,宇文士及与南阳公主在洛阳重逢,前者请复夫妻,而后者坚拒……不仅仅是心伤爱子被杀,其间更夹杂着国仇家恨。

南阳公主是隋炀帝杨广的长女。

“她……她什么都没说?”

“只提及母亲数月,几乎每隔一日都要入寺上香叩拜。”

宇文士及还真算不上薄情人,脸色灰败,片刻后低声道:“日后应季水果多送些来。”

“嗯,必然不缺。”

宇文士及转头再次凝视那座小院子,很久之后才举步离去。

院子里,那位容貌秀美的中年女子轻叹一声,少年夫妻,彼此携手,一朝变故亦不舍不弃,但终究此生无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脚下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侧是依旧青碧的松树,偶尔林间有鸟鸣声响起,昨日到现在一直烦恼用哪首诗的李善突然毫无来由的想起了一句。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片刻后李善晃了晃脑袋,这首诗全文不太记得了,作者完全没印象……李善心里在打鼓,是唐宋的诗吗?

回头得好好查查!

前方的宇文士及脚步一顿,转头看来。

“郢国公……”

“日后称一声世叔吧。”宇文士及心情不好,但口吻温和,“我姑母乃申国公之妻,虽两家反目,但都是上一代的事了。”

李善对父祖辈没什么感触,但脸皮向来不薄,“世叔,日后小侄多去几趟……倒是可以提及那人之事,或有转机。”

宇文士及怔了怔,苦笑道:“试试吧……嗯?”

“不对……”宇文士及深深看了眼李善,“押运粮草入河北道,乃李德武……”

“不错。”李善笑了笑,“虽然没有证据,但不会那么巧,就在那一日,他送信回京……原本魏玄成欲举荐小侄送信。”

宇文士及微微颔首,“那试一试也好,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士及不觉得这种小手段能动摇前妻的心志,但有个鲜明的对比,总能好受点……不管是对于前妻,还是对他自己。

至少,我没那么无耻!

至少,我比李德武要强!

至少,我不会狠毒更甚恶虎。

李善前世在学校里也学过心理学,隐隐感觉得到,宇文士及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希望和前妻复合,不如说是自己无意识中的赎罪。

这种心理状态也体现在宇文士及对李善的观感中。

在李善在河北渺无音讯的那段时日,最念叨李善,最担心李善的,除了其母朱氏、朱玮等人之外,可能就要数宇文士及了。

在河北战报传来,知晓李善消息后,宇文士及立即写了信亲自送到东山寺,而南阳公主也收下了。

“此番你于山东立下大功,但也招惹了大麻烦。”宇文士及驻足半山腰,凝视着百转千折的引水渠,“李德武投入东宫,河东裴氏……至少西眷房依附太子,日后事泄,秦王未必会为你得罪河东裴氏。”

李善默然无语……宇文士及并不知道李世民是知情人。

“科举出仕,是条好路子,若是得中……吏部尚书封德彝曾任天策府司马,与某、李客师均有交情。”

唐朝科举制度,考中了进士也未必有官做,必须通过吏部的铨选,这是人脉、门楣最重要的体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唐朝行科举制,但唐朝中后期却是门阀的最盛况时期,诗文、经义、律法、书法,各个方面门阀世家子弟都有着优势,寒门子弟即使能杀出重围,也难过吏部铨选那一关。

宇文士及轻声道:“过了铨选,外放一地,还是留在京中,到时候再说吧”

“谢过世叔。”

“选的是明经还是明算?”宇文士及笑道:“不意你居然精于算学。”

“咳咳,咳咳,是进士科。”

“什么?”宇文士及讶然回头,略一思索皱眉冷笑道:“李德武干的好事!”

“最后个补明算科的是陇西李氏子弟。”李善嘿然道:“倒也巧的很。”

宇文士及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李乾佑本人就是陇西李氏出身,李德武这是防着李乾佑插手呢。

“进士科,进士科……”宇文士及来回打着转,“若无捷才,某这里倒是有些旧诗,南阳当年也以诗文见长……呃,南阳擅骑射,诗文绝无柔媚之气。”

李善眼睛微微眯起,并没有接嘴。

“若以诗文扬名,要么投卷,要么……平康坊。”宇文士及笑道:“但清河一事,朝中多有异议,投卷只怕难入法眼……还不如去平康坊。”

李善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嗝,这个真不行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一年过去了,但李白这个名字在平康坊还有颇多名气……特别是其惊鸿一现后的神秘消失,至今再无踪迹。

李白这个化名应该是有用处的,但自己决不能就这样现身……指望自己去平康坊不被人认出来?

绝不可能!

当日我为了打探消息,几乎将卖艺不卖身的南曲转了个遍,即使不论诗文,如此玉树临风的小郎君……一年光景,想必她们绝不会没有印象。

说不定会记一辈子呢!

“世叔,世叔!”李善咽了口唾沫,“母亲管束甚严,踏足花坊,只怕……”

宇文士及理解的点点头,这倒是,朱氏遭丈夫舍弃,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虽然说世家子弟纵意平康坊是常事,但李善的身份比较特殊。

李善补充道:“此外,即使扬名,最终中式,他日也难免事泄。”

这话一出,宇文士及却扬眉道:“如今你虽因清河一事遭非议,东宫、秦王都不愿招揽,正是以科举入仕的机会。”

“李德武一事不可能始终不为人所知,他日大白于天下,你如何自处?”

“若此次未能科举入仕,一旦事泄,此生再无望入仕。”

李善敏锐的察觉到宇文士及的心理活动……或者说这是宇文士及和凌敬之前的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也愿意代笔,但却生怕他日事泄,使李善名望大跌。

而宇文士及却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看到李善成功入仕,扬名天下,甚至位高权重……到那时候再去看李德武的下场。

很明显的映射。

“总而言之,要么平康坊,要么投卷。”宇文士及平静的说:“明日会有诗文送来,明年二月,一旦中式,某亲去长安县衙。”

顿了下,宇文士及继续说:“将那栋宅子过户到你名下。”

李善并不知道那栋宅子的来历,但之前宇文士及曾经提过一次,他隐隐猜到,应该是李德武的旧居。

而如今长安县衙内,主管房屋过户的就是县衙李德武。

“小侄当竭尽全力。”

目送宇文士及离去的身影,李善不禁微微摇头,他虽然感激对方的几次帮忙,但也知道,宇文士及这种心理状态很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所以,李善从没有将秦王夫妇知晓内情一事告知宇文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穿越者能给时代带来什么变化?

最大的变化无非是刘黑闼提前兵败身死,太子李建成不仅没能捞到战功稳固权位,反而被扇得眼冒金星。

但李善其实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变化……这是自己冒脖子放在刀口下的风险才换来的。

他更希望看到这样的变化。

汉时的分餐制已经渐渐没落,虽然如今高门大户还在用分餐制,但长安酒楼都已经换成合餐制的模式。

菜肴不再只是煮、烤、蒸,更能适应人类肠胃,改变人类菜谱的炒菜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

还有很多很多细节,这些细节在一年内渐渐蔓延开……从东山酒楼遍及整个长安。

凭借迥异于这个时代的装修风格、餐食风格,以及层出不穷的新式菜肴,如今的东山酒楼,已经成为长安东西两市,餐饮业的扛把子。

踏足此地的均高门大户子弟,更需要提前预约,不过十二月十六日,东山酒楼闭门谢客,专为李善接风洗尘。

“怀仁此去山东,劳苦功高,虽因尚未出仕,难得朝廷封赏,但日后必有公论。”最为年长的房遗直拾起酒盏,“诸位,共饮此酒,一贺怀仁平安归京,二贺怀仁大功于国,三提前贺怀仁高中。”

众人轰然响应,举杯一饮而尽。

最没正经的高履行笑着说:“前两贺理所应当,但第三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要考进士科的事已经在小一辈的圈子里流传开了,吟诗作文这等风雅事……李善之前一直竭力婉拒。

呃,主要是他不想去平康坊。

“未必未必。”长孙冲饮的急了,脸颊一片红,“当日设宴,怀仁兄那句,我醉欲眠君且去……”

房遗直当日不在场,听得眼睛一亮,“不如今日吟诵全文?”

李善放下筷子,笑道:“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房遗直品味良久,点头道:“隐士对坐,细饮慢酌,杯杯不停,直至大醉,尚念明朝素琴伴酒,真是好风采。”

“可惜是他人之作,不然怀仁兄倒是能用。”说话的是杜如晦的次子杜荷。

“难用难用。”王仁表笑着摇头,“进士科选诗赋,决计不会选这等诗文。”

李楷插嘴道:“怀仁虽未露诗才,但也有旧作。”

众人大为惊奇,每次拉李善去平康坊……呃,都说是去吟诗作赋,和其他没关系,但每次李善都是以不擅诗文拒绝,居然有旧作?

“是听马先生提及的。”李楷好笑的看着脸色微变的李善,“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暗地使君骨髓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安静了片刻,随后传出哄然大笑。

“这首劝诫诗……”房遗直笑的喘不过气来,“怀仁是在劝诫自身吗?”

高履行笑得都拿不稳酒盏,桌上满是酒迹,“昨日孝卿兄说……怀仁兄都被逼的取梯爬墙了!”

王仁表躲躲闪闪李善投来的发狠眼神,“贪恋美色,人之常事,但寡妇……”

好吧,李善从山东带了个小寡妇回来,被逼着爬墙……居然都知道了。

才十三岁的杜荷已经是平康坊常客了,笑着说:“怀仁兄,明日再送你两个侍妾……”

“不可不可!”高履行高呼道:“适才坐定,怀仁兄已言,今日之后,闭门谢客以备考,怎能乱其心境?”

“送不送无所谓,反正怀仁身边已是左拥右抱。”

杜荷年少,喝了几杯,有点把持不住,随口道:“怀仁兄还是收敛点好,他日婚事……”

“咳咳,咳咳。”

“咳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续几声咳嗽声响起,长孙冲都拉了把杜荷的胳膊,一个月内,即使是京兆杜氏、韦氏也有意联姻,因为均知李善与陇西李氏的李客师、李乾佑以叔侄相称,都找到李客师头上了。

李客师有意等李善回京后商议,但清河一事传入长安后,之前那些世家纷纷缩手。

李善倒是不以为意,前世单身日子也挺好,更别说如今还有小蛮和周氏两朵解语花。

“今日多谢诸位设宴以待。”李善自斟一杯,一饮而尽,笑道:“只要不再提及取梯登墙事,但可随意。”

长孙冲起身行了一礼,“还要谢过怀仁兄援手淮阳王。”

“应有之义,与道玄兄一见如故,又是其命武卒护送南下……”李善嘴里应付,眯着眼看着长孙冲,在心里猜测这句道谢,是来自于长孙冲还是长孙无忌,再或者是李世民。

李楷在一旁轻声道:“殿下当年久驻太原,身边亲族唯独淮阳王一人。”

这是在解释,身为宗室子弟的李道玄不仅是秦王一脉,而且和李世民的私人关系非常好。

房遗直笑着问道:“听闻怀仁生擒吉利可汗独子欲谷设?”

“一时侥幸而已,那厮运道不好,正巧撞在铁板上。”李善叹道:“入贝州后,突厥不知从哪儿打探到消息,穷追不舍,还好道国公及时接应。”

李楷在一边用温和的口吻一一解释,去过馆陶的他当然知道那些细节,更从凌敬、马周等人嘴里听到了无数次乌鸦嘴的埋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次信誓旦旦,但每次都南辕北辙,听得众人连连发笑。

高履行好奇的问:“来的那突厥首领何人?”

“阿史那社尔,处罗可汗之子。”李楷解释道:“当日怀仁在万军阵前,镇定自若,请命上前,以欲谷设换回了淮阳王、薛长史等十余人。”

李善感激的看了眼李楷……还算厚道,没把我在万军阵前两次摔下马的丢脸事拿出来说。

“当日劝突厥北返,阿史那社尔言如今类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天下板荡,互相攻杀,以至于中原田地荒芜,人口锐减,虽司马一统天下,却难逃五胡之祸。”李善大致说起当日之事,“但实则不同,自东南末年至西晋,中原大战近百年,但前隋动荡,至刘黑闼兵败身死,未逾二十载。”

“不错,中原元气未失。”房遗直点头道:“稚圭言,怀仁以草原大寒为由劝退突厥,其中缘由?”

一个月前,张文瓘受李善之托急性入京,如今去了阳城父亲处。

武城张氏,和清河房氏乃是同乡世家,向来交好。

李善大笑道:“首在突厥近年频频饥荒,的确多有牛羊冻毙,其二在下言曾查阅京兆、关中、河东各地的地方志……”

“阿史那社尔哪里想得到,你全是在扯谎!”李楷笑骂道:“不过邢州粮仓、贝州大营均被焚毁,粮草不济,突厥北返已是定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时间的闲聊中,房遗直频频问起山东战事的细节,他在秦王府子弟中年纪较长,父亲房玄龄虽地位不显,却是李世民最为信任的心腹,应邀而来显然不仅仅是为了给李善接风洗尘。

不过河北战事的细节,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可以渲染,哪些需要一笔带过……李善早就和李楷对过台词了,而李楷赴河北是秘密进行,房玄龄知晓,但房遗直肯定是不知道的。

好一会儿后,房遗直叹道:“月余来,多有乡梓老人来信,家父赞怀仁之能,亦叹怀仁过刚。”

毫无疑问,这是在指清河县斩杀崔帛一事。

适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内登时安静下来,李善回京后,两日内遇到那么多故人,亲近如李楷、王仁表,位高如宇文士及,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询问此事。

略一思索,李善正色道:“玄龄公所言甚是,过刚易折。”

“但若在下重历,还是会刀斩崔帛。”

屋内一片寂静,片刻后,房遗直饶有兴致的问:“还请怀仁细言之。”

“其一,看似道玄兄收复山东,已无战事,魏玄成巡视山东,于魏县外许诺,不问罪降卒,许其归乡,与家人团聚。”

“自此之后,多有逃兵擒头目来降,山东局势立稳。”

“方四郎家破人亡,崔帛身为望族子弟,夺其家产,掳掠其妻……更有甚者,方四郎上告,崔帛杀其妻灭口,此行令人发指。”

清河一事虽然已经传入京中,但其中细节自然是一笔带过,含含糊糊,主要是点出李善斩杀清河崔氏子弟的恶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座众人都闻之变色,高履行喝道:“清河崔氏,天下望族,也太……太……”

门阀世家,总是要脸面的,高履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就算想做些龌龊事,也要遮掩一二啊,这么直截了当的杀人夺产,也太不要脸了点。

门阀世家作为一个集体,肯定是要脸的。

但具体到各人,未必是要脸的。

“清河令崔虔与方四郎讲和……”李善嘴唇微启,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道:“但随后搜捕方四郎下狱,严刑拷打,直至……直至贝州数地民乱,经城兵变,邢州、冀州亦有不稳之像。”

房遗直紧紧皱眉,他发现自己从那些来信中得知的,和李善所说的,区别相当的大。

当时居然有民乱兵变?

“当时,淮阳王已经分兵往洛州、魏州、相州……”李善瞥了眼房遗直,“方四郎伤重不治,乱兵群情激奋,在下斩崔帛……”

房遗直不由自主的追问:“民乱兵变立定?”

李善微微颔首,“快马传讯,第二日即定。”

久久的沉默后,李善补充道:“在下当日未想那么多,只见方四郎如此境遇……怒火中烧……”

“刘黑闼两度席卷河北,唐军均先败后胜,若再起战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突然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微有醉意,苦笑道:“虽人有贵贱之别,但终究是父生母养,历经二十载成人……”

“斩崔帛首级,自然得罪了清河崔氏……但目睹方四郎血肉模糊,在下不悔。”

大醉被抬上马车送回朱家沟的李善在心里想,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得个及格分?

当然了,房遗直是没有资格打分数的,李善想象中的考官是他的父亲,被后世称为最佳宰相的模板房玄龄。

已然入夜,房遗直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外,躬身问安。

老仆推开门,房遗直缓步入内,小心的关上门,低声将今日席间话简略明了的说了一遍,基本上都是平铺直叙,并不加上自己的评价。

房玄龄手中不停,仍在挥毫,一心两用。

“父亲,李怀仁所言,与清河乡人信中提及,区别甚大,也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房玄龄在外人面前向来温文儒雅,在家中倒是摆出严父的姿态,嗤笑道:“魏县大捷,擒杀刘黑闼,收复山东,多有旧友来信,赞李善之能,赞李善仁义之名。”

“李善斩杀崔帛后,却频频来信,言此人残暴,如此自相矛盾……李怀仁此人,虽然尚未加冠,却很有些城府,难道不知道斩清河崔氏子弟的后果?”

房遗直小心翼翼的问:“如此说来,今日李怀仁所言,理应不假?”

房玄龄放下毛笔,叹息了一声,这件事秦王和几个麾下心腹谋士都是知情人,有人赞,有人贬,有人激言,有人沉默,态度不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河崔氏,天下望族,根深蒂固,枝深叶茂,但也难免出几个不肖子孙。”房玄龄摇摇头,“大郎,可记得尔祖父之言?”

房遗直一个激灵,挺直身躯,朗声道:“人皆因禄富,祖父独以官贫。所遗子孙,在于清白耳。”

“贝州多地民乱兵变,乱兵不敢攻城,在城外劫掠。”房玄龄轻笑道:“武城县外,数百贼兵袭庄,闻房氏祖宅,绕庄而走。”

清河房氏,祖籍在武城县,虽也是千年世家,在清河郡名声其实比崔氏要好得多,只是名气没有崔氏大而已。

这主要得益于房玄龄的父亲房彦谦,秉性耿直,为官清廉,名望极高,对族人约束极严……此次山东门阀世家大肆兼并良田,房氏族人完全没有参与。

房玄龄又提起笔,他得秦王指令,暗中修订律法,这事儿不能公开,只能在家中,随口道:“大郎,以你视之,李怀仁此人如何?”

“虽然年轻,但所学驳杂,以仁义为先,待人友善,为人谦逊。”房遗直不假思索的如此说,迟疑了会儿又小声说:“李怀仁真的不是陇西李氏子弟?其父祖辈……至今都未明言。”

房玄龄皱眉看着长子,目光中带着批驳,“待人友善?为人谦逊?”

“此子外圆而内方,看似温和,实则心有傲气。”

“更明晓时局,目光长运,善识人长短。”

房遗直默默听着父亲的长篇大论,已经从李善身上转到教导儿子了,但始终没有对后一句话做出回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房玄龄已经隐隐猜到了几个可能性。

张文瓘急奔回京,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都对李善有着期盼,再到魏县大捷传来,三人齐齐在李世民面前举荐……如此人物,不可被东宫揽之。

但李世民不置可否,只露出个神秘的微笑……自那之后,房玄龄等三人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甚至在秦王府内都不再提起李善这个名字。

房玄龄为此有过深思,李善显然有意投入秦王麾下,而秦王也显然有意招揽……但两边都始终没有挑明,再联系到李善那模糊不清的背景,房玄龄已经找到好几个可能,其中就包括了去年从岭南回归的李德武。

“李善其人,大郎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房玄龄将话题转了回来,“此人以仁义为先。”

房遗直接口道:“稚圭提及数次,德谋为其扬名,李怀仁设伤兵营,使士气大振……”

“此为小道。”房玄龄叹道:“淮阳王下博大败,被生擒活捉,深恨原国公及……”

略微停顿了下,房遗直自然听得懂,李道玄恨史万宝,但应该更恨史万宝背后的太子李建成。

要不是李建成捣鬼,欲制衡秦王一脉,李道玄身为宗室子弟,史万宝敢顿足不前,让他陷入阵中?

“贝州民乱兵变,邢州、冀州均有不稳之像……淮阳王会立即出兵平乱吗?”房玄龄摇头道:“不会,他只会等着乱兵聚集起事,成了气候,才出兵平乱。”

房遗直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隐隐猜出其中的玄机,试探问:“东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的沉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件事在秦王府内引起不小的震动,一方面被杀的是清河崔氏子弟,但李世民麾下并无清河崔、博陵崔子弟,众人震动主要还是因为崔帛的身份。

另一方面的震动来自于李世民麾下几位心腹幕僚。

长孙无忌大为惋惜,如果是他来操作,肯定选择置之不理,甚至暗地里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到事情闹的不可开交,谁都没办法压下去的时候,再使李道玄率军平乱,并且向罪魁祸首清河崔氏发难。

当然了,这一套操作模式,目标并不真的是清河崔氏,而是远在长安的东宫太子……为什么要对清河崔氏发难?

自然是因为受太子重托巡视山东的崔昊,呃,还要带上个太子洗马魏征。

到时候,铁定是一巴掌扇在李建成的脸上。

想亲征河北压制秦王,结果一直拖到……河北战事都打完了,刘黑闼脑袋都被砍了,你还没出兵!

费尽心思将安抚山东这块肥肉抢走……结果肥肉都在嘴里了,你居然都咽不到肚子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如何,终归是清河崔氏惹出来的麻烦,终究是崔昊的锅,连带魏征都要背上这个责任。

只怕圣人李渊都会想……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大这么废物呢?!

偏偏李建成有苦都说不出口……一方面魏征、崔帛是他点了名的,另一方面人家李道玄为什么这么干,自己也心里有数的很啊。

你先使了坏,还不让别人报复啊?

所以,长孙无忌才大为惋惜……这是个削弱太子威望的好机会,可惜李善不会用。

李建成被册封太子近六年了,虽然有个军功盖世的二弟,但他本人在朝中亦有威望,但这种威望主要来自于嫡长的地位,是这六年内慢慢积累的。

一个月前,因为拖延出兵,以至于威望大失……当然了,这和他请命出征之日,河北大捷战报恰巧传来,有很大的联系。

本来就不多的威望,如果再添一把火……

虽然房玄龄保持了沉默,但他是持有反对意见的,一方面在于他本人出自清河房氏,不希望乡梓在终于平定战乱之后再起波澜。

另一方面房玄龄考虑,将夺嫡之争的范围尽量控制在朝中,不使这种相争传到地方上……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了,就因为东宫、秦王夺嫡,以至于下博大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很确定,李善不会投向太子,一方面在于他自己的观察,另一方面也来自于秦王在幕僚面前显示出的绝对信心。

所以,房玄龄才感慨李善的确以仁义为先,斩杀崔帛,立平民乱兵变,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引在自身上。

最关键的是,没有让夺嫡影响到大战后的山东,使得魏征能顺利的安抚地方……反正这块肉,秦王府也是能分润的。

和秦王府同僚不同,房玄龄就是贝州本地人,消息渠道比李世民都要多,早就弄清了事件来龙去脉以及细节。

房玄龄很清楚,李善原本也不愿意大动干戈,直到方四郎被搜捕下狱,重伤而死。

这是个能明晓利弊得失的少年郎,刚刚名声大噪,甚至山东门阀世家有联姻之意,却力斩崔帛……房玄龄在心里想,到底是因为他的血气上涌,还是因为他的顾全大局呢?

呃,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房玄龄一个人在思索,已经知晓李善身世的凌敬就评价他这一招有点天马行空……得罪了清河崔氏,却辗转维护了东宫,更因为顾全大局不会引火烧身。

至于秦王嘛,给他送的厚礼已经够多了,而且还没送完呢……呃,这份礼就是还没正式送出手的山东名士凌敬。

房遗直犹犹豫豫的说:“席间提到此事,怀仁突然言,淮阳王分兵魏州、洛州、相州……”

“他自然看得出来……”房玄龄低低呢喃了几句,手中笔舔了舔砚台,却发现墨汁已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遗直拿起墨锭缓缓研磨,想了想笑道:“今日方知,李怀仁明年试进士科。”

“进士科?”

“嗯,据说回京吃了,明经科、明算科都满额了。”

“还是他自己将算盘传开的……”房玄龄笑道:“李善亦有诗才?”

房遗直将今日席间的那两首诗吟诵了遍,“据说后一首非他之作。”

“再说吧。”房玄龄挥手让长子退下,心想科举乃吏部之权,吏部尚书封德彝曾任天策府司马,但态度有点晦暗不明,今年铨选……基本上只挑门阀世家子弟。

正要落笔,房玄龄突然无来由的想起第一次听到李善名字的场景,那是在文学馆中,那日还有个少年郎也频遭好评。

也是姓李,李什么来的?

对了,李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气愈发冷了,李善有点怀疑自己对阿史那社尔那番话不是胡扯,真的是一年冷过一年,去年明明没这么冷的。

裹着厚重皮袄的李善呆坐在椅子上,搬着手指算,小冰河时期,记得封建时代之前有一次,不知道是商还是周,东汉末年到三国西晋肯定是一次,唐末五代是一次,明末是一次,好像一共就这四次……

不过史书上也说的很清楚,突厥败亡,是有天气原因的,草原寒冷,牛羊马匹冻毙,大面积饥荒,再加上唐军精骑在大雪天的突袭……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李善突然想起了这句诗,好像是唐中期的边塞诗,如果这一世苏定方还有这番经历,这首诗倒是能用得上的。

这几日,李善看似在温习,实则脑子里在盘算三件事。

其一,怎么赚钱。

其二,天太冷了!

其三,到底用什么诗?!

翻了翻手边的诗集,李善随手丢开,这个时代还没有雕版印刷术,公开的诗集出版几乎没有,他想搜集诗集,来判断脑海中的存货到底有没有出现……难度有点大。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李善从房遗直送来的一本诗集中发现,“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是五代南梁琅琊王氏族人王籍的作品。

啧啧,好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闹哄哄的一片,李善精神一阵,将皮袄裹了裹,带着小蛮就往前面去了,温习……真的没必要,填空题基本都有把握,释义大都也凑合的过去。

房遗直、宇文士及都说过,进士科……主要就是看你杂项,也就是诗文的水平。

大门右侧,原本的炊房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二十多人正在旁观两个妇人正在烧火做饭。

呃,主要看的不是做饭,而是两个妇人正在使用的土灶。

这是李善画了图纸,又详细解释,从村中找了两个泥瓦匠,正好齐老六也能帮把手。

李善早就不耐烦这个时代的灶台了,太简陋,而且不通风,没有烟囱,太不习惯,之前没什么时间,而且上半年村中忙着农活,人手也不足,这时候倒是有空,而且人手也够。

这种土灶,李善用了很多年,从五六岁开始就要蹲在后面烧火,太熟悉了,甚至还曾经亲眼看村中匠人砌起来,很快就弄出个差不多的。

只是前世有砖头,这一世……李善琢磨要不要弄个砖厂,那玩意销路肯定不错,也有一定的技术难度。

前天灶台就搭好了,今天才能用,李善试过,之前王仁表送来的几个铁锅都刚好能嵌进去,手艺还真不错。

朱玮好奇的看着土灶,“大郎居然连这都懂……”

“略懂略懂。”李善打了个哈哈,“下面烧柴火,一个灶台一个柴火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气从这通道上去?”

“嗯,烟囱飘上去,炊房清爽多了。”

“下面为什么两层?”

李善笑道:“上面一层烧柴火,不用了就把炭火往前推,掉到下面一层,再弄出来,正好做个炭盆,用来取暖。”

“倒是设计精巧的很。”马周啧啧两声,“不过得用好铁打制的铁锅。”

一个妇人正在用一个长长的钩子将炭火推到下面,再用一个小巧的铲子将炭火铲到盆中,李善蹲下来烤着火,心想今晚总算要暖和点了。

前世就是这样,每到冬天,爷爷就是用晚上做饭留下的炭火取暖,小小屋子,温暖如春,自己趴在简陋的桌子前做作业……

原本李善是准备直接用煤炭取暖,因为这个时代木炭……挺贵的,李善如今钱这方面有点捉襟见肘,实在用不起。

关中,本就是全国煤炭最集中的地方,李善还特地打听过,巨鹿魏氏的魏收……魏征的族叔,编纂的《魏书》中提到过,关中土燃,无火而烟气大起,方数十里,月余不灭。

典型的地下煤炭自燃啊。

李善还准备就做这一行了,但想想就作罢,在后世玩这一行都需要密集资金、人力资源,朱家沟实在玩不起这一行,而且如果召集人手过多,来个几千上万人都不算多,说不定哪天一个黑锅就砸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煤炭取暖,好像会二氧化碳中毒,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其他人出事,但用木炭取暖是符合这个时代普遍认知的,从土灶下层扫出炭火,烧饭取暖两不误。

而且土灶上李善还特地让人做了个小小的口子,让齐老六打了个小巧的铁壶装进去,烧饭的时候顺带能煮一壶水。

“七伯,今儿就特地来看这灶台?”李善有点奇怪,“待会儿让齐老六他们过去就是。”

“进去说吧。”朱玮叹了口气,将闲散人等都赶走,只带着五六人进了正堂。

正堂比较通风……李善这几日都不肯来,让人将门关上,端了几个炭盆进来,还让人将沙发搬来,才缩着手坐下。

“咳咳,咳咳。”

听见小蛮的咳嗽声,李善转头看去,一个中年汉子在廊下和墨香说着什么,这小妮子平日里侍候母亲,这会儿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那是雷敬,八月定居,是墨香的舅父。”朱玮低声说:“此人有些勇力,但性情圆滑,当时定居的大都是他劝下来的。”

李善一听就明白了,只怕是因为墨香当日在自己身边服侍,雷敬才选择定居……当然,更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果然才寒暄了几句,墨香就端着水壶进来,给每人倒了杯热水,然后站在沙发后和小蛮并排。

李善有些惊愕,但视线在对面扫了扫,隐约猜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马周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村中各类人的代表,朱玮、朱八代表着的是朱家沟老人,雷敬代表的是去年七八月份留下来的难民,王伏宝的侄儿王君昊代表的是苏定方、凌敬那伙人,而齐老六代表的是那几十个降卒。

听着对面七嘴八舌说了一阵,李善突然笑道:“齐老六,后悔了吧?”

“早跟你说过,跟着某来长安,顶多是饿不死,想飞黄腾达,那是白日做梦呢!”

“如今看到朱家沟太寒酸,太落魄,还不后悔?”

适才和朱八争论的齐老六霍然起身,面红耳赤道:“郎君此言太过伤人!”

“我等感郎君大恩,自愿相随,别说是吃糠咽土,就是为郎君而死,亦不后退半步!”

“那今日还争什么呢?”李善叹道:“所谓不争是争,争是不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对面几人听得稀里糊涂,马周笑骂道:“齐老六,你们本无功劳,还害的怀仁如今难入长安城,与他人相争,本就是落了下乘……但既然随怀仁定居此地,投入门下,怀仁如何会弃之不管呢?”

李善有点烦心,斜斜瞥了眼朱玮,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也捅到我面前来!

难道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要专心温习备考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类似的苗头已经出来好几日了,小蛮都提过两次,只是李善想等着过完年再折腾这些事,好吧,闹的都等不及过年了。

说到底,原因很简单,朱家沟原本人口不多,田地贫瘠,主要是以朱氏族人为村民,在过去的一年内,因为李善的出现,朱家沟已经大变样了。

这种变化不仅仅存在村中房屋的改建、引水渠的出现,而在于村民的钱袋子的变化,以及朱玮这几个月来在泾河对岸购买的大片良田。

现在,突然先后几股人马迁居此地,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某些摩擦,而且是利益方面的摩擦。

东山寺的买卖收益,一部分归入李家,一部分归入公账,剩下的发放村民工钱后,均分给村中各户。

现在这么多外来者,朱氏族人难免担忧,而齐老六投入李善门下,但觉得李家怕是养不了这么多青壮,所以想掺和到东山寺买卖中。

这是朱玮的儿子,如今主管东山寺买卖的朱奇的说法。

齐老六脸都黑了,他只是想和兄弟们出把力气,换份工钱而已,脑子进水了才会琢磨鸠占鹊巢。

相对来说,李善更相信齐老六的说法,初来乍到就琢磨插手,这不是一般的蠢货干得出来的。

但无论从哪个立场出发,李善都不会站在齐老六这边,只嗤笑道:“觉得李家养不起你们?”

朱奇咳嗽两声,“说到底,东山寺那边也是大郎的产业,若是收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瞥了眼朱玮,难怪你要捅到我面前来,感情你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话说的倒是好听,但朱家沟村民已经吃了东山寺红利一年多了,不说每个都吃的膘肥体壮,但至少如朱奇这样的头目肯定是吃的一身的肥膘。

老话说死了的,斗米恩升米仇啊!

如今,朱奇难以接受李善可能将买卖换个人来管辖,甚至不肯让齐老六、王君昊、雷敬等人掺和到东山寺买卖中。

朱玮倒是没听出儿子的言外之意,反而附和道:“大郎,东山寺那边,让齐老六他们去帮忙也……”

话还没说完,李善伸手示意住嘴,似笑非笑的说:“七伯这话可不能乱说,朱三哥会不高兴的……”

朱玮一愣,回头看了眼朱奇……李善最早倒是称呼一声朱三哥,但朱玮坚决让其改口为朱三或朱奇。

朱玮还真不知道儿子朱奇的想法,他都盘算着等李善封爵,将整个朱家沟投入门下……一旦入门下,东山寺买卖都是李家的。

瞥了眼有点不知所措的朱奇,李善快刀斩乱麻,看向王君昊,“你们作甚?”

王君昊是河北大将王伏宝的侄儿,上阵搏杀是把好手,但嘴巴不太灵光,支支吾吾说:“某听……听旁人提起,开春前……村中分田。”

朱八咳嗽两声,附在李善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王君昊、雷敬是为了泾河对岸那片良田的归属,那是去年盗匪来袭之后,朱玮用村中公账的钱买下的,原本就是盗匪头目的家产。

名义上是公账,实际上是最早朱氏、李善许诺出去的分子,这也是朱氏在儿子出征前,许诺护卫良田的缘由。

这片良田规模不算小,朱玮劝难民定居,就是以分田为诱饵的,约定租赁给难民耕作,每年归还一定份额。

这些难民都是无家可归的,如今有了落脚地,还能耕作得食,自然是喜出望外,而王君昊、齐老六这些人来到朱家沟后,朱玮有意分出一部分田地给新人。

李善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下墨香,雷敬来找外甥女,怕是想吹吹枕头风呢。

屋内一片寂静,马周饶有兴致的靠在椅子上,想看李善如何处置。

其实想解决这件事,非常的容易……李善直接将东山寺的买卖收回来就行,但这也意味着和朱家沟大部分村民起隙。

虽然可以用种种手段,比如依旧分红,发放工钱……但只要有新人加入,老人心中必定是有疙瘩的。

但如果不收回来,朱奇的例子已经摆在这了,斗米恩升米仇。

而齐老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玩心思,朱奇远不是其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冷漠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来诸位是觉得某好欺负啊……”

“山东战事,尸山血海,某都能闯过来……”

“却要某为区区小事费神!”

马周清晰的看见,有细小的汗珠在朱奇的额头上泌出。

“齐老六!”

随着李善一声断喝,齐老六拜倒在地,“均听郎君吩咐。”

李善冷笑道:“若是想回河北,某赠盘缠十贯,仁至义尽。”

“小人不敢。”齐老六磕了个头,“无论何事,均听郎君吩咐。”

“这种话说一遍还行,多说几次……还有人信吗?”李善哼了声,“就知道玩这些小把戏……滚回去等消息。”

齐老六立即起身,后退几步,眼角余光扫了扫朱奇,转身出了正堂……他其实压根就是来告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看向王君昊,“你来这儿,凌伯、苏兄可知?”

“……”

“七伯当日许诺分田,一应旧例,无需去管苏兄那边。”

简单几句话将王君昊、雷敬打发走,又将小蛮、墨香打发去后院,正堂内只留下朱玮父子、朱八、马周。

李善看向朱玮,“苏兄来投,乃是应某所邀,齐老六诸人投入李家门下,自然和东山寺无关。”

“东山寺、东山酒楼买卖,村民得利颇多,但总归是李家的买卖。”朱玮眉头紧锁,“分田一事我来做主,必然不起纠纷,东山寺那边还是大郎来安排。”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李善起身踱了几步,脸上又挂上温和的笑容,“朱三哥以为如何?”

“……”朱奇笼在袖子李的手在发颤。

“罢了,这等小事……”李善看了眼朱奇,神色微动,摇头道:“罢了,东山寺那边照旧,不足之处,某来料理。”

丢下这句话,李善笑着和朱玮寒暄起来,说定明日让齐老六带着人过去也垒个土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送这对父子离去的背影,李善眼中透着幽光,只怕不仅仅是斗米恩升米仇。

一旁的马周打了个哈欠,“听闻朱老三前两个月阔绰的很呢。”

李善没吭声……马周倒是眼光毒辣,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朱奇不让齐老六等人掺和东山寺的买卖?

很可能是因为朱奇贪了不少钱……前两个月,河北大战,外人不知,但朱奇很可能是从其父朱玮那儿得知,李善八成是死于河北乱军之中。

如果李善死了,东山寺买卖……除了主管的朱奇,还能落到谁的手中呢?

李善突然飞起一脚,将一个胡凳踢开,满心的烦闷,马上就过年了,这都是什么破事!

“如何处置?”马周懒洋洋的说:“七伯对你不薄……”

“自然要顾上七伯的颜面。”李善冷笑道:“拎两只鸡出来杀杀就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善的想法很简单,在自己生死未卜的时候,有胆子贪污东山寺利润的绝不仅仅只是朱奇一人。

考虑到朱玮,只要将钱补上,李善可以放过朱奇,找其他人麻烦,杀鸡儆猴。

但让李善没想到的是,朱玮当天晚上就问出了实情,手持藤条将儿子抽的遍体鳞伤。

第二日,朱氏、李善听得消息,立即登门。

李善脚步飞快,敲开了门,一把抓住朱玮的胳膊,“七伯,外人尚不知晓吧?”

“今日聚众……”

“七伯是要将小侄驱逐出村吗?”

朱玮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大郎对朱家沟多有恩情,何人敢……”

“难道朱家沟对某无恩情吗?”李善打断道:“若是朱三被众人鄙夷,小侄还有何脸面留在此地?”

无论如何,当日朱氏携子北上长安,是得朱家沟接纳,而李善远去河北,朱玮又遣派三十青壮充为亲卫。

当然了,在朱玮以及很多村民看来,李善在朱家沟救活朱石头,拿出秘方,保住了东山寺,有指挥青壮全歼来犯的盗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互相有恩,早就分不清了。

朱玮沉默了会儿,看着一旁的朱氏,“但此事已然如此……”

朱氏低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不可一概而论……让大郎处置吧。”

自曾祖父一代,就是朱家的亲卫家将出身,一直持续到朱玮这一代,对朱氏、李善毕恭毕敬,但朱奇这一代人,不知晓内情,对朱氏、李善的态度,虽然从排斥到接纳,再到亲厚,但主要还是得益于东山寺买卖给村民带来的好处。

在朱玮看来,儿子这是在作死,在早就不见昔日荣光的朱氏看来,情有可原,而在李善看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了。

李善折腾出豆制品已经一年多了,村中很多人都知道工艺,到现在都没人跳出去单干,已经算是仁义了。

弄出豆制品,李善本就是想赚第一桶金,从没想着以此发家。

掀开帘子,看了眼趴在床上的朱奇,再看看边上的朱玮和朱氏,李善坦然直言,“其实若是某战死在山东,东山寺买卖自然是朱氏一族接手,而你是七伯之子,理应统总。”

“绝无可能!”朱玮低喝道:“若是大郎……东山寺买卖亦是朱娘子处置!”

“东山寺买卖能获利颇丰,主要还是因为东山酒楼。”

“东西两市,酒肆林立,东山就酒楼何能独树一帜,揽尽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仅仅靠东山寺那些豆制品吗?”

朱玮冷笑道:“那是因为有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你有资格与他们并肩?”

朱奇常年经商,但不过是个货郎,见识浅薄,但朱玮太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了,没有李楷、王仁表的庇护,东山酒楼早就灰飞烟灭。

如果李善真的战死在山东,如果李楷、王仁表不念旧情,自然是要甩开朱家沟的,如果念旧情……更惨,怎么可能容忍朱奇夺走产业。

当然了,朱玮更清楚,别说李楷、王仁表了,老主人的大郎君还在长安城呢。

朱玮昨夜发狠抽儿子,一是因为品行,二是因为太蠢。

“七伯,都说了小侄来处置。”李善将朱玮摁在座位上,笑道:“为了区区小事,朱三和齐老六居然拳脚相向,实在是……”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趴着的朱奇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齐老六那边某来处置,朱三这边……七伯下手也太狠了,就这么算了吧。”李善笑盈盈道:“这段时日,朱三要养伤,东山寺那边让朱石头、朱五帮衬。”

朱氏微微颔首,既将事情含糊过去,但也让朱奇卸任,让已经投入李家门下的亲卫朱石头和朱玮的次子朱五来统总,力度分寸都把握的很好。

朱玮惭愧的行了一礼,“多谢朱娘子,多谢大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奇也明白过来了,昨夜父亲可是说过,今日要叫齐族中老人,齐议此事的,一旦如此,朱奇在族内可以说是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一共两百三十七贯。”朱玮闷闷道:“容几日就送去。”

“入公账吧。”朱氏摇头道。

“罢了,就拿这笔钱,给村中每户换个灶台吧。”李善笑道:“此事就此作罢,日后谁都不提。”

朱玮狠狠瞪了眼儿子,将朱氏、李善送出门。

朱氏往左回家,而李善却往右走。

“大郎,这是要去哪儿?”

“七伯别管,小侄还有些许事。”李善笑容中带着丝阴冷,往前走了一段,一脚踢开一栋宅子的大门,“齐老六,滚出来!”

还没起床的齐老六匆匆忙忙的裹了件衣服跑出来,“郎君有何吩咐?”

李善摸了摸两个小男孩的脑袋,“怎么这么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水土不服吗?”

“这几日吃得饱吗?”

跟着齐老六投入李善门下的一共四十余人,大部分都是光棍,但也有些已经成家的,其中有六七个孩子。

头发枯黄,身材瘦削的男孩挺着胸膛说:“郎君,吃得饱呢。”

李善走进屋子,看了眼桌上的几只碗,都是浅浅一层粥,不禁微微皱眉。

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瓮声瓮气的说:“朱八去说过两次,拨粮的是族老七伯的儿子……那厮说都是定量!”

“狗屁,苏校尉那边就比这儿多得多!”

李善瞄了眼齐老六,眉头挑了挑,显然这就是原因。

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李善差不多猜得到,肯定是朱奇那厮拨粮米有所偏颇,之后齐老六忍了下来,不知道从哪儿发现了问题,以掺和东山寺买卖为由发难,捅了朱奇一刀。

如果昨天李善没发现其中的问题,八成齐老六还有后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实在是不想管这些破事,外面勾心斗角也就罢了,在村子里还要这么费心思……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日起,朱石头和朱五主管东山寺诸事,拨粮必定充足。”李善扬声道:“每户人家,十岁以下,不论男女,均补一份口粮。”

“多谢郎君!”

“多谢郎君。”

李善摆手让拜倒的诸人起身,笑道:“不过昨日,齐老六为些琐事,与朱三殴斗……你个憨货是厮杀汉,他哪里打得过你,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齐老六嘿嘿一笑,他当然听得懂这句话,八成朱奇是被抽了顿。

但其实齐老六没听懂,李善扬手让门外等着的范十一等人进来,指了指齐老六,“一视同仁,杖二十!”

范十一带着三四个人将齐老六放翻,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操起棍子就要动手。

李善冷笑着在心里想,让你再玩这些小花招……明明可以私下说清楚的,非要闹这么一出,吃饱了撑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闲的没事干了?”

“初来乍到,不老老实实待着,跟着那帮人厮混,生怕他们卖不了你?”

“你倒是和你叔父一个样,都是直性子,难道忘了前车之鉴?!”

苏宅里,苏母和凌敬在上首位坐着,前者眉头微蹙,后者劈头盖脸将王君昊骂了个狗血喷头。

虽然不太清楚其间缘由,但这两日,先传出朱奇和齐老六殴斗,前者受伤卧床,后者被杖二十的消息,之后朱奇被撤了管事,由朱石头和朱五接受,一头雾水的凌敬随便问了问,立即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凌敬懒得管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但对于王君昊一起登门非常恼火……这是在被人当枪使呢。

王君昊委屈的嘀咕,“凌伯,小侄只是去问问……好些人只会耕作,又没投在李家门下,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狗屁!”凌敬恨得起身踹了王君昊一脚,“你和齐老六、雷敬一个样?”

“雷敬是难民,而且还被盗匪裹挟攻打朱家沟,齐老六是刘黑闼旧部……而你和定方多次上阵,护卫怀仁,虽受其大恩,但也有功在身!”

“齐老六、雷敬以后如何,管我等何事?”

“难道李怀仁还会亏待了我等?”

苏母叹道:“君昊,日后少和那些人来往,油滑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老六那厮不仅油滑,而且是奸猾,用怀仁的话说,把你卖了,你还在替他数钱!”凌敬骂道:“他无寸功在身,又受怀仁大恩,迁居来此,受朱氏族人苛待,却不肯直接登门相告,而是辗转找了个油头……还将你带上!”

一旁默默听着的苏定方轻声道:“听怀仁提过,母子北上定居此处,朱家沟族人多有相助。”

“不仅是相助,而是有上下尊卑之别,当然,年轻一代多半不知内情……”凌敬来回踱了几步,“若是前日君昊不在场,怀仁处置起来可能就方便多了。”

“那齐老六……”王君昊听得懵懵懂懂,但也听出来了,自己是被齐老六骗了。

“他不是被杖二十了吗?”凌敬嗤笑道:“若是怀仁卖了他,他只怕还在替怀仁数钱呢。”

呃,凌敬可能是无心,但王君昊听得都脸红……这个形容你好像刚刚用过?

看了眼苏定方,凌敬挥袖道:“甭担心了,怀仁心思缜密,所虑多为军国大事,这等区区小事,不过问则以,如今处置,自然妥当。”

“他不是放出话了嘛,全村上下,每户十岁以下孩童,均多一份口粮……应该都是李家提供的。”

将王君昊赶出去,凌敬和苏母寒暄了几句,再过三日就是周氏过门,正月里不宜行礼……李善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虽然是纳妾,但也有一定之规……一方面是李善不想太亏待周氏这个小寡妇,另一方面是因为朱氏、朱玮和李善都考虑到周氏的身份,毕竟曾经是苏定方的义母,如今又被苏母收为义女。

之后凌敬和苏定方出了门,走了几步就到了李家宅院外,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尖锐的女声,以及马周的嬉笑,李善的笑骂。

门房老范打开门,凌敬刚进门,一只大白鹅昂昂昂叫着就扑上来了,还好苏定方一脚将其踢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眼望去,十几只鸡鸭鹅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墨香捧着一个盆站在当中,李善取出一把把麦麸在喂食,马周站在一边看热闹,躲在一旁的小蛮突然被窜来的两只兔子吓得一边尖叫一边躲避。

其实李善先决定留下部分难民定居,之后又从河北带了两百多人回来,不论朱玮等族老,以及朱石头、朱八等亲卫,还是有部分朱家沟村民心中不满。

昨日事发,李善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的根源,所以才会宣布李家给村中孩童补贴口粮,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村民们无不振奋……想想也是,这等于是凭白而来的。

不过这也是李善早就想做的事,村中孩童往往是头发枯黄,身材瘦削,东山寺的那些小沙弥大都是因为养不活才送上去的。

至于那些难民,在背井离乡都没放弃,自然对孩童非常重视。

简而言之一句话,李善出了钱,也买了村民的心,李家在村中的向心力有一个***。

昨日李善已经让亲卫将口粮发下去了,然后今日村民们都展现了最质朴的表现,纷纷拎来了鸡鸭鹅这些家畜,甚至朱石头等几个猎户不知道从哪儿套来了几只兔子,几只野鸡。

至于院子里变成这样……呃,主要是李善想回温下童年的美好记忆,结果小蛮被吓得花容失色。

李善在心里琢磨过小蛮,差不多能肯定是罪官之后……其实教坊司的女子,基本都是这个出身。

不过朱玮曾经提过,尽可放心,李善有过模模糊糊的猜测方向。

“凌伯来了,待会儿抓几只带走!”马周笑着打了个招呼,“待会儿就在这儿用饭,怀仁说什么铁锅炖大鹅……炊房正在炖着呢!”

“怀仁在馆陶时候就提过,说是在岭南学了不少菜式?”凌敬也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翻了个白眼,其他菜式也就罢了,铁锅炖大鹅……在岭南真的学不到啊。

正在聊着呢,炊房里钻出个年轻人,嚷嚷道:“大郎,软了软了,能吃了吧?”

“急什么……把火熄了,炭火别扫下去,再闷一会儿更入味。”李善咽了口唾沫,他托了李楷、王仁表弄来不少药材……呃,其实就是后世的调料品,什么花椒、大料、姜片,还放了点黄酒。

“对了,这是朱纳。”李善介绍了句,吆喝道:“七伯还在后院,去叫他来吧,马周,去请苏伯母过来,今天这桌菜几个人未必吃的完呢。”

苏定方一边道谢一边瞥了眼往后跑的朱纳,后者是朱玮的次子,昨日接手东山寺诸事。

马周嘀嘀咕咕什么没大没小,谁是老师谁是徒弟……但还是乖乖的出了门。

“辩机,又偷吃啊!”李善从炊房里领出个小和尚,嘴边油光发亮,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

前几天小和尚一直在山上,李善昨儿特地去接下来……结果正巧有女眷来上香,小和尚盯着个侍女简直就是垂涎欲滴,被人家狠狠瞪了几眼都舍不得转头,最后被骂了好几句。

李善笑得直打跌,正巧小和尚父母祖父祖母早就没了,所以不肯还俗,所以就给他取了“辩机”这个法号。

唐初比较有名气的和尚,李善就知道这两个,总不能叫玄奘吧,人家不管怎么说历史上也是过了女儿国的呢。

倒是辩机……李善大致算了算年岁,也不知道那位高阳公主出生了没有,反正李善曾经问过长孙冲、李道玄,如今秦王有五女,呃,他主要是想知道,那位长乐公主出生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中午这一顿饭,所谓的铁锅炖大鹅,真的将铁锅给抬进来了,差不多十个人,吃的肚子都撑了,最后还是没吃完。

朱奇还想着将这道菜弄到东山酒楼里去,脑子比他哥好使多了。

其实这个时代肉食相对来说比较少,牛肉基本是吃不到的,猪肉上不了台面,羊肉又太贵,鱼肉只能吃生鱼片,红烧、炖汤都是需要油的,而且没有适合的调料,压不住腥味。

反倒是鸡鸭肉比较常见,而这份铁锅炖大鹅,李善是调试了好几次材料才成功的。

酒足饭饱,众人都散去,朱玮留下了凌敬和马周,笑着说:“午后定方要巡视村外哨探,还请凌先生和马先生暂留。”

后院那边朱氏也送走了苏母,转入侧屋,看到儿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还捏着牙签剔牙的模样就一皱眉。

“母亲,母亲。”李善赶紧丢开牙签,赔笑道:“都是自家人,放浪形骸也……”

凌敬嗤笑道:“人前人后,宛如两人,这是君子所为?”

马周看了眼一本正经的李善,小声提醒,“说的不是人后,而是人前。”

李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凌敬这老头是在嘲讽自己在人前装模作样呢,老王八犊子!

朱玮咳嗽两声,“凌先生迁居长安,朱家沟有幸,待得明年开春,便要起宅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雷敬那批难民大都已经新建了宅子,事实上这半年来,整个朱家沟很多人家都新建了宅子,再不济也翻新了一遍,只不过难民的宅子都比较简陋,凌敬这一批人要建新宅,肯定不会如此。

“其他人也就罢了,苏家无需变动,毕竟就母子两人,凌家在原地扩建即可。”凌敬显然已经考虑过,“李宅乃是村西头,再往西两百步是日潭,其间还能再建宅子,均让怀仁身边亲卫居住。”

“如朱八、朱石头、赵大都迁居去日潭边,即使不全家迁居,但亲卫本人必须迁居。”

“余者在村东头往外扩建,道路略微修整。”

“齐六、范十一、王君昊身边均有人手,全都打散混居。”

凌敬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李善瞄了眼笑道:“必定是八昊绘制而成!”

马周在一旁忍笑,八昊是凌敬才六岁的孙子……不就是前几日凌敬骂你那笔字如幼童涂鸦嘛。

凌敬懒得搭理这两货,慢条斯理的将布局说了一遍,朱玮神色微变,他是老兵出身,很快发现,这布局几乎是将朱家沟改建成一处要塞。

不多的两个出口被十几处宅子隐隐钳制,村西头的李家宅院几乎被重重包围。

南边的大片良田需要挖掘一条不能太浅,也不能太狭窄的河道,虽然并不长,但工程量不算小。

朱玮咂咂嘴,“有此必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凌敬瞥了眼李善,“不可不防。”

在凌敬看来,只要有可能,李德武会尝试用各种办法让自己这个长子消失,暗遣刺客,或乘乱引贼匪来袭,都有可能,更何况,突厥对河东、关中的威胁一直存在。

朱玮默默点头,迟疑道:“挖掘河道,新建宅子,只怕公账上钱不够。”

凌敬微微摇头,“范十一、齐六、朱石头、朱八等人均投入怀仁门下,新宅花费理应是李家承担,挖掘河道倒是可以从公账拨钱。”

“只怕两边加起来也不够……”朱玮苦笑解释了几句。

这半年来,东山寺、东山酒楼利润丰厚,但一方面朱玮在泾河对岸大肆购买良田,花费颇多,李家也在购买良田,朱氏要兑现之前对亲卫的诺言,另一方面公账上的钱不停用以收购粮米,秘藏于东山寺内库。

总而言之,只是新建宅子,勉强还能支撑,但如果还要平整道路,挖掘河道,那是决计不够的。

凌敬面无表情的听完,转头看向李善,“尚在馆陶时,你自称有陶朱之术。”

现在用得上我了?

李善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笑道:“此事易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朱氏不悦的视线,李善赶紧换了个坐姿,“新建宅子……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不知七伯可能找得到烧制青砖的工匠?”

“青砖?”朱玮瞪大了眼睛,“烧制青砖,花费颇巨,而且旷日持久!”

在唐朝,下层民众的宅子主要是以木材、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稍好一点的青砖都用于达官贵人,顶级的青砖、沉香木都用以宫中,即使是最普通的泥砖也不是普通人用的。

说到底一句话,砖石结构的建筑在这个时代主要流行于上层以及佛塔、寺庙。

但在后世,很多村子都有砖窑、砖厂,特别是在九十年代,李善前世一到暑假就去砖厂打工,不敢说弄出多高质量的砖头,但普通的能建房屋的,应该不难。

当然了,这一世,没有标准化的砖厂,只能用砖窑……这就需要朱玮帮忙了。

听李善略为解释了两句,凌敬简直了,早在山东就知道你所学驳杂,来了朱家沟才知晓,你还真没吹牛,东山酒楼已经是大名鼎鼎,没想到连烧砖都懂?

你年纪轻轻的,有那么多时间学这学那的吗?

朱玮沉思片刻后才说:“某先去问问,只要不涉及宫内青砖,这等匠人理应不难找。”

李善知道,朱玮八成是去问背后的人了,按辈分来说,自己应该叫一声舅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有点不太自在,他知道,在李德武投入东宫之前,朱玮、朱氏隐隐希望自己投入东宫,按理来说,这位舅舅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

但李善随军南下,在武陵县就曾经隐隐向魏征打探过,之后魏征巡视山东,李善又特地打听过,东宫并没有……至少没有一个重要的朱姓人物。

这位到底是谁呢?

朱氏勉强笑了笑起身找了个理由出去了,马周垂下头盯着脚边的地面一语不发。

凌敬并不知道这些,也没察觉到屋内的古怪气氛,在心里盘算了会儿,摇头道:“即使能烧制砖石,但只怕也不够,挖掘河道,需大量人手,而且开春后,村民均要耕作,人手未必够。”

“烧制砖石,用不完可以售卖嘛。”马周笑道:“只要不太贵,别说乡野,就是长安城内……一百零八坊,其中城西有七八个坊都是野地。”

凌敬继续摇头,“不能如此估量,若是烧制砖石不顺利呢?如若售卖,无人来购呢?”

“说到底,还是缺钱!”朱玮犹豫了会儿,“大郎,要不将东山寺暗仓的粮米出售一部分?”

“决计不可!”李善立即断然回绝,“收购粮米不得停歇,如今年末,接下来青黄不接,可稍稍放缓,但不能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当日从下博南下,李善一路乌鸦嘴,但凌敬和魏征有共同的认知,这是个目光长远,而且对未来局势判断非常精准的少年郎。

凌敬轻声问:“突厥?”

李善迟疑了会儿,才微微点头,“收购粮米,一为应急,二为饱腹……只要存放得当,至少不会坏事。”

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登基称帝,但突厥铁骑随即南下,直逼长安,最终李世民不得不签下渭水之盟。

这证明了,突厥很可能会在接下来几年内杀入关内道,甚至京兆,至少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更何况,李善只记得那场渭水之盟,在此之前,突厥大军有没有大举入侵?

唐灭突厥,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气候原因,这说明突厥人很可能这几年会经常南下劫掠。

只要突厥南下,不管是打关内道还是河东道,必定是哀嚎一片,难民南下,接下来必定是粮价飞涨,这时候多存点粮米,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李善隐隐记得,李世民因玄武门兵变登基,之后很快出现了蝗灾,即使是京兆也有粮荒之危,闹的李世民一度手忙脚乱。

朱玮苦笑道:“大郎之意,某也知晓,但如今实在拿不出钱来……或以粮米雇佣青壮?”

“决不可!”这次反对的是凌敬,“东山寺暗藏如许多粮米,消息一旦走漏,只怕盗匪频频窥探,一旦闹出民乱,纵怀仁、定方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在一旁嗤笑道:“七伯,凌伯,你们还是别费神了……怀仁八成已经有主意了……”

察觉到朱玮和凌敬投来不悦的视线,李善讪笑着推开门,“小蛮,将今日送来的那盒子拿来。”

没一会儿,小蛮端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进来,后面跟着嘴上油光还没擦干净的辩机。

李善笑着招手将辩机叫过来,掏出手巾替其擦嘴。

李善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两个陶罐,盒子内部以细柔的布匹铺好,盒子内部下方巧妙的设置了两个口子,恰好将两个陶罐的地步卡住。

陶罐略微细长,洁白光滑,看上去颇为讨喜。

“纯白无瑕,有点像邢州的刑窑。”凌敬有些诧异,“以刑窑在长安贩卖,说不定会亏本呢。”

李善有些意外,刑窑啊,五大名窑之一,弄到长安来卖,会亏本?

其实是他自己不知道,所谓的五大名窑中的刑窑,一般指的是宋代,唐朝的刑窑是初期,名气还真不大,若不是凌敬在邢州待过颇长时日,都未必知道。

“这里面装的是?”马周拿起个罐子摇了摇,拔掉塞子,闻了闻,拍案喝道:“好香的酒!”

凌敬瞄了眼瓶身,上面有一行字,“晚来天欲雪……这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罐子,“这瓶是……能饮一杯无。”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凌敬咂咂嘴,“此诗颇有趣味,也正合此时天降大雪。”

马周是个酒鬼,闻了酒香就忍不住,大大喝了口……然后脸颊红了一片,大声咳嗽,咳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晕晕乎乎间还在高呼,“好酒,真是好酒!”

活该!

李善在一旁幸灾乐祸,这是自己花了好几日提纯过的,酒性挺烈,小口抿着还行,这么一大口,除非你有二斤的量。

辩机好奇的凑过去,李善赶紧一把拉回来,“碰到什么都想尝尝,这习惯……”

“年节为礼?”凌敬弄了个杯子抿了一小口,笑道:“然后再在东西市贩卖?”

朱玮抿了一大口,咳嗽了几声,“酒烈如火,定能卖出去……不过以白罐为酒具,只怕耗费不小。”

“这些是他用来送礼的,若是售卖想必不会用这陶罐。”凌敬笑道:“又正巧能用得上东山寺暗藏的粮米,想必怀仁筹谋良久了。”

李善做了个腼腆的神色,可惜不太像,“长安城西有几处窑厂,这种用力送礼的陶罐价格昂贵,等到售卖时,自然要换便宜的。”

“各处都送一盒,李德谋、王仁表等都帮得上忙,凌伯也要相助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嗤笑道:“陇西李、太原王、京兆杜、清河房、洛阳长孙、武城张、京造柳,再不济还有淮阳王、中书侍郎,老夫一介寒士,无能为力。”,

“凌伯年前年后就要入天策府了……”李善干笑道:“正好以此为礼嘛。”

凌敬被堵得胸闷,瞪了眼,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桌上这两个白色陶罐,瓶身略微细长,有点点梅花状,下方是小楷写就的一句诗,两个陶罐合起来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朱玮笑着问:“大郎,可有全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李善笑道:“此酒清若水,无需热饮,前两句就不太适用了。”

提纯过的白酒,已经没有颜色微绿,细小如蚁的酒渣泡沫了,而且也不需要像黄酒、老酒一样略微加热。

李善最终选择改进酿酒工艺来赚钱,实在是无奈之举。

没办法啊,这个时代没专利法,弄些比较符合时代的家具……太容易被抢生意,但凡是没有什么技术壁垒的生意,李善都不太想做。

正好东山寺藏有大量粮米,而李善当日从长乐坡带来的刘东本就改进了酿酒法,李善只需要再进行提纯就行了。

而且一旦他日有人发现朱家沟不停购入粮米,这也是个能搪塞的借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卖酒,也是要有技巧的,长安城酒肆多了,味道大差不离,但东山酒楼的酒就能比其他酒肆卖的贵,而且还供不应求。

无非是配套设施以及菜肴等等,所以李善才弄出个虚头巴脑的玩意。

朱玮好奇的问:“大郎,此诗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凌敬似笑非笑道:“乃是怀仁在岭南听他人所做,记下了而已。”

李善讪讪笑着点头,“只是听人随口吟诵……”

窝在李善怀里的辩机突然好奇的问:“大郎,你不是说,岭南不下雪的吗?”

李善眨眨眼,哑口无言。

窝草,太失策了!

而且忘了这小和尚的人设,十万个为什么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腊月二十九,距离除夕只有两日了,朱家沟上下一片欢声笑语,多见彩带飞扬,还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过这个时代并没有婚嫁放爆竹的传统,而是因为恰巧即将新年而已。

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爆竹,只是用长长的竹竿逐节燃烧,连续发爆破之声而已。

虽只是纳妾,但李家给出了足够的尊重,并不只是一座小轿从侧门抬进去就算了,虽无六礼,却也办的热热闹闹,特地请了凌敬为媒人。

朱氏也不反对儿子纳妾,更何况她也知道,如今儿子地位已经和去年天差地别,虽然面前还碍难重重,但日后娶个高门贵女并不是奢望……只不过,要等。

流程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李善大手一挥,也不顾家里库房的钱够不够用,在晒谷场摆开了流水席。

一个个居然还上来灌李善酒,结果一个个被李善反过来灌的头晕眼花……弄出这种清如水的白酒,对今天的李善来说,最方便的是能换!

这一次,用的是比白色陶罐中酒液略微度数低一些的白酒,但饶是如此,晒谷场上也多的是醉倒的青壮。

“卖的就是这种酒。”李善低声解释道:“用黑色陶罐,瓶身上点缀梅花状,价格算不上贵,和三勒浆差不多。”

“长安名酒,就数三勒浆最贵。”凌敬哼了声,“上面没有诗文?”

“呃,也有两句。”

凌敬笑道:“又是在岭南听闻的?”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李善干笑两声,“毕竟两壶酒,独酌无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品了品,叹道:“可有全篇?”

“全篇有点长……”李善眨眨眼,这是他很确定不会被人抓个正着的……李白离出生还早着呢!

嗯,在无法通过查阅诗集来判断脑海中存货应不应该放出来后,李善将目标对准了那些肯定还没出生的诗人。

比如李白,比如杜甫,比如白居易。

不过杜甫的诗用典比较多,而且太过沉郁,和李善的年纪不太符合。

白居易的诗浅显易懂,但在唐初显得格调不高。

所以,李善将主要目标对准了李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凌敬亲眼看着李善将这首诗誊抄在纸上,喃喃吟诵了几遍,叹道:“一人独饮,邀月同饮,看似行乐,实则孤邈。”

“你小小年纪,何来如此感慨?”

李善咳嗽两声,“不是小侄之作,这是在岭南……”

“罢了,罢了。”

看凌敬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一旁磨墨的小蛮好奇的问:“郎君,凌先生这是……”

李善有点歉疚,自己毕竟是个学医的,虽然喜欢诗词,但并不知道这些诗的分量……想想也是,自己背的那些诗,哪一篇不是流传千古的名作。

显然,原本还在琢磨要不要代笔的凌敬,被打击的有点狠。

凌敬现在也算想明白了,一旦这货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全都推到岭南那边去。

其实,苏母曾经私下旁敲侧击过,李善在岭南……绝没有碰见过孙思邈,更别说拜孙思邈为师学医了。

哎,以后还是少人前显圣吧,李善心想,这不符合自己苟一段时间的行事方针,而且存货就那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虽然选中了李白,但这位仁兄的诗明显不太适合用在进士科考场上……不然这货历史上过的那么悲催呢。

李善到现在也没决定到底用哪首……不过决定用首长的!

反正在他的思维模式中,写的长些……应该代表水平高些。

应该是这样吧?

《将进酒》?

这个好像不太适合用在考场上吧,考卷上看到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看到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除非评卷的也是个老酒鬼。

《蜀道难》?

自己压根没去过蜀地,别人问起来怎么说?

《梦游天姥吟留别》?

罢了罢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还考什么科举!

李白的诗都这破德行,后人听起来觉得肆意洒脱,当时的人读起来……换个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琵琶行》?

看似叙事,实则讲情,和自己人设差的有点大。

《长恨歌》?

这个还是算了……杨玉环现在还没出生呢。

琢磨了好一会儿,李善不再考虑了,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得做正事!

一进门,周氏就紧张的从床沿上站起来,先屈膝行礼,然后上来帮着李善褪下皮袄大衣,一旁的小蛮嘟着嘴……这以前都是她的活。

最让小蛮不悦的是……这张床以前是自己和郎君睡,现在要换人了!

周氏亲自去端了碗醒酒汤过来,又拉着小蛮在一旁服侍,软言软语几句话,小蛮就服帖下来了。

李善抿了口醒酒汤,笑看着这一幕,他早就发现了,周氏看起来上不得什么台面,一有什么事或者人一多,脸就先红上三分,实则是有些心思的。

小蛮虽然古灵精怪,俏皮可爱,又得李善宠爱,但心思倒是不深。

“先沐浴吧。”李善打了个哈欠,示意小蛮可以滚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你还上不了战场,今年十四,转过年十五,至少还得养一年才到破瓜时。

但周氏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善的眼色,小声说:“郎君,可能让妹妹帮忙洗发?”

李善倒是无所谓,只要不上战场就行。

一旁的木桶都已经准备好了,炊房里的火都没灭,两个仆妇拎着水桶过来。

关上门,李善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习惯性的靠过去,周氏帮着搓着身子,小蛮在后面解开发髻,细心的洗着长发。

说起来,李善穿越到这个时代,生活上最让他感觉不方便的就是这头长发,洗起来太麻烦,恨不得剃个小平头,再弄顶假发。

看小蛮还不肯走,李善直起身,将周氏一把抱进浴桶里。

连续两声惊呼传来,前一声是被吓了一大跳的周氏,后一声是捂着眼睛往外跑的小蛮,要长针眼了。

这一晚,鸳鸯被里成双对,李善一直折腾到三更半夜才罢休。

第二天李善难得起床晚了,没办法,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初建制,沿袭前隋,长安城内每日宵禁,各坊以锣鼓钟声为号,到时锁门,全年只有一天是不锁门的。

这一天就是正月初一,后世称为大年初一,在唐朝称为元旦。

这一天,长安城从黑暗中醒来会比往常早很多。

一片黑暗中,先是几点烛火,之后灯烛渐渐蔓延,朱雀大街以及几条大道的两旁点满了烛火,挂满了灯笼,将整座城市照成亮堂堂的。

这一天的长安城,如似火海,有“火城”之称。

大小官员沿着照明的大道,齐齐上朝,与圣人共朝贺。

古代历史中只有唐朝有新年第一天朝贺的习惯,其余王朝都是直接放假,这是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定下的规矩。

圣人李渊头戴垂有十二旒白珠的衮冕。身穿有着十二章纹饰的玄衣。佩戴鹿卢玉具剑,脚蹬绣有金饰的赤履,接受百官朝贺。

一整套流程下来,李渊赐宴,饭后才和几位重臣在两仪殿坐定,互贺新年,随口说起陈年往事,不时大笑。

“对了,巡视山东的魏征、崔昊上书,朕已然看过。”李渊指着李建成笑道:“安抚山东,怀柔地方,士卒擒头目来降,大郎择人得当。”

李建成正色拱手,“不敢当父亲此赞,魏玄成、崔昊乃奉圣命巡视山东。”

“正月里犹自奔波,实在难得。”李渊点头道:“大郎记得提醒,待得回京,理应加赏。”

坐在后面的淮安王李神通忍不住瞥了眼默然无语的李世民,这偏心都偏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郎,听闻去年虎牢关一战,窦建德麾下谋士凌敬建言攻略河东,若是窦建德听从,只怕扫荡中原难成。”李渊笑道:“不过凌敬其人,乃山东谋士,此次安抚山东,魏征上书为其请功。”

李建成脸色一变,脸颊微缩,那是在暗咬银牙呢。

能不恨吗?

一恨李世民捣鬼,二恨李渊为毛要提这件事,三恨魏征居然要为凌敬请功。

但魏征也是没辙啊,人家凌敬已经把大半个山东都走一遍了,自己能做的事……实在不多,只能捏着鼻子给凌敬歌功颂德。

而李渊提起凌敬,显然是另有他意……可惜他不知内情。

这时候,李世民起身道:“父亲,淮阳王弟来信,亦赞山东名士凌敬,助朝廷安抚山东有功,正巧天策府兵曹参军事出缺,孩儿欲召其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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