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一口饮尽碗中三勒浆,李楷脱口而出,“突厥万骑入河北……两个月前,已窥突厥有大举南下之意。”
“秋风未动蝉先觉……”李善又倒了碗酒,“贵人早已窥见此时,所以按兵不动,收敛兵力,以备突厥。”
“去岁末购粮,四钱斗米,而两个月前,斗米涨至六钱,如今已至八九钱。”
高履行一拍桌案,醒悟道:“必是朝中储粮以备战。”
“还记得上次在酒楼,何人提起……李大恩……”李善已然有些口齿不清了。
“李大恩?”长孙冲听得懵里懵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襄郡王李大恩,上奏突厥饥荒,可击苑君璋,可惜败北身亡。”李楷朗声道:“所以,今岁秋时突厥大举南下,乃必然之事。”
厅内一时寂静下来,在座的虽然都是年轻一辈,但都是世家子弟,知道李善虽然酒醉,但说出的话前后条理明晰,逻辑无错。
高履行暗暗心惊,如此人物,真不愧秦王赞许。
长孙某呆呆的想了半天,突然问:“是战是和?”
“噗通。”
李善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地上,勉强睁开朦胧睡眼,“能战方能和,以战迫和……”
“李兄,李兄?”
李楷疾步赶过去正要扶起李善,后者已然睡倒,喃喃道:“我醉欲眠君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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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两仪殿议事回来的李世民,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长孙无忌。
“突厥自恃兵强马壮,有轻中国之意,若不战而和,示之以弱,明年复来,如之奈何?”
“而今之计,不如击之,胜而后和,以战迫和,则恩威兼著矣。”
一旁的高士廉强忍笑意,而房玄龄、杜如晦两人均点头大赞。
“此举既彰武力,又无倾覆之危。”杜如晦拱手道:“辅机此策得当,还请殿下细思。”
以战迫和,在后世不是什么新奇的招数,即使在古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策略。
但在突厥大举南下,朝中文武瑟瑟发抖的时候,选择以战迫和,是需要敏锐的眼力和惊人的判断力的。
说到底,李善是在嘴炮……当然了,他也是根据历史实情分析后嘴炮的。
毕竟历史上再过几年还有个渭水之盟,而李唐也坚持到了那个时候,而且还擒杀刘黑闼,显然突厥这次未能攻灭李唐,但也没实力大损,很可能是以和罢战。
李世民的眼神更古怪了,踌躇半响才笑道:“若不是孤脚步不停从两仪殿回来,还以为你们能私通起居。”
起居就是起居官,皇帝干什么,起居官都会在场……今日议军国大事,起居官自然必不可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静了片刻后,房玄龄难得不顾仪态的咧嘴问:“今日议事亦如此?”
李世民忍笑点头,“几乎一模一样。”
“辅机,为何前几日不言?”
“为何今日突然提议?”
长孙无忌有点难堪,脸色发黑闭嘴不言,一旁的高士廉咳嗽两声,“不过小辈胡言乱语,偶尔中靶,殿下见笑了。”
“小辈?”李世民饶有兴致的问:“长孙冲?高履行?”
高士廉看了眼脸色愈发黑的外甥,视线移开才轻声道:“昨日东山寺李善赴宴长孙府,席间……”
“辅机?”李世民诧异的看着长孙无忌,他很清楚大舅子对李善的态度。
房玄龄低声将前几日那事说了一遍,笑道:“殿下赞其文武双全,这也罢了,但如此义举,必能传世。”
李世民对长孙冲也颇为重视,责备道:“此事孤居然不知晓,为何隐瞒?”
“如今国事为重,辅机何以敢以私事烦扰殿下。”高士廉笑道:“大郎登门致谢,昨日又请李善赴宴,已然冰释前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如晦听得不耐烦,将话题拉回来,“昨日席间,何人之言?”
沉默了片刻,看了看神色诡异的舅父,长孙无忌闭上眼,“李善。”
李世民哑然失笑,细细问起。
看外甥实在不想开口,高士廉笑着将经过讲述了一遍,“不过醉酒乱言,不料恰中上意。”
“的确醉酒,但绝非乱言。”杜如晦断然道:“此子心思深沉,若不醉酒,这番话难以出口。”
房玄龄点头道:“仅因粮价升腾,未出兵河北,召齐王率军回关中……便断定朝中早有备战之意,此子果然胸有韬略。”
高士廉笑道:“昨日其醉酒而言,秋风未动蝉先觉。”
“秋风未动蝉先觉?”李世民品味良久,点头道:“未闻李善有此诗才。”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了眼,前者郑重其事道:“殿下,李善其人,虽然年幼,尚需磨砺,但心细如发,见事明利,还请殿下屈尊收纳。”
“虽然此人曾背后言人是非,但杜某非气量狭窄之辈。”杜如晦慨然道:“殿下最喜结交英杰,如此人物,纵观天下亦少。”
李世民也是无语了,自己只是放点风声出去,希望日后通过李善来判断河东裴氏的态度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李善和秦王府子弟打的那么狠,居然现在结交的那么深,而且还一直捅到自己面前来。
你也太能折腾了吧。
李世民在战场上最喜亲身犯险,骁勇无双,统兵作战向来勇往直前,但即使本性如此,面对一门双相的裴家,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犹豫了会儿,迟疑了会儿……李世民一时半会儿居然找不到回绝的理由,干脆简单粗暴的直接将话题扯开。
“今日议事,明日下旨,两军并行。”李世民哼了声,“东宫出豳州道。”
长孙无忌实在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赶紧接了句,“那殿下是出蒲州道?”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没再继续掰扯,而是开始讨论接下来的作战方针。
颉利可汗率十万骑兵在河东横冲直撞,过雁门,攻并州,经介休,穿过雀鼠谷,打到了晋州,几乎打穿了河东地区。
而在灵州、原州之间来回转悠的突厥偏师只不过数千人。
圣人李渊的心思非常明显,也让李世民极为郁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秋风未动蝉先觉……”
“还有那句,我醉欲眠君且去。”
看着面前李楷、长孙冲、高履行等人,李善觉得有点头痛,醉酒误事,醉酒误事啊!
自己日后真的小心了……不过也不能怪我,李善还挺委屈的。
谁让这具身体的酒精分解酶太不给力呢,如果是前世,这点酒还不够漱口的呢!
前日在长孙府喝得伶仃大醉,一不小心又发光发热了……都快把旁观者的眼睛都晃瞎了。
刚开始还只是半信半疑,结果这些秦王府子弟第二日就知道了……一语中的,全都说对了。
所以,今日一群人来朱家沟登门造访,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起,前日李善醉酒后的那两句残诗……
“不瞒诸位,在下不擅诗文。”李善诚恳的说:“当年老师授课,在下求教,老师醉酒而言,我醉欲眠君且去……”
旁人也就罢了,李楷看过来的眼神颇为怪异……他不太信这句话。
来往也有半年多了,李楷早就发现,这位同姓好友所学极为驳杂,所知也极为广博,不管说到哪儿,他都能接的下去,而且对史书也非常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而是一些常识不太清楚,很有点终南山隐士出世的味道。
李善也是没辙啊,自己记得的诗文多了,但这两句残诗的全篇……还真不太记得!
怕众人还要追问,李善赶紧将话题转开,“今日长孙兄也来了。”
“理应登门拜会。”长孙某作揖行礼,他向来倨傲非常,但今日长孙冲开口相邀,他毫不犹豫的应下。
寒暄几句后,李善的视线落在后面一位少年郎身上,此人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脸型瘦长,皮肤白皙,正好奇的打量周围,李宅的房屋设计、室内装潢和这个时代差别还是挺大的。
“这位是杜学士次子杜荷。”房遗直介绍道:“今日出行,邀其同来。”
秦王府幕僚中,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最受李世民厚待亲近,子嗣也颇为亲近。
而杜如晦长子杜构和李善不对付,这一两个月来,秦王府子弟常来朱家沟,杜构从未来过。
李善和杜荷相对行礼,心里却在想,依附太子李承乾造反连累杜家的……好像是这位?
又是一阵寒暄后,长孙某拱手道:“登门造访,当拜见令慈。”
正堂中,李善和李楷向朱氏介绍在座各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众人惊奇的是,虽布衣木钗,但朱氏谈笑无忌,从容自如,对典故了如指掌。
朱氏口齿清晰的说起一箭双雕的长孙晟,聊起当年十八岁中进士而名扬天下的房玄龄,说起历任魏周隋的京兆杜氏的杜整,一直介绍到高履行,她突然微微蹙眉。
“北齐宗室?”
“正是。”李楷点头道:“履行曾祖乃北齐神武皇帝堂弟。”
朱氏微微点头,她知道神武皇帝即北齐的奠基人高欢。
李善侧头细细观察朱氏的神色,他觉得刚才那刻,母亲看似只是随口问了句,实则情绪有极其剧烈的波动。
长孙冲上前两步,行礼道:“叔母,消息已然传开,突厥大举南下,颉利可汗率军十余万进逼河东,遣派偏师袭扰关内,今日晨间急报入京,大震关失守。”
“大震关失守?”朱氏一怔,看了眼身边的儿子,解释道:“大震关乃是关中重镇,距离长安只有五百里。”
李善眨眨眼,五百里,听起来挺远,如果是高铁,两个小时之内,这时代骑马要多少时间?
“《魏书》有载,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听了李楷这句话,李善呃了声,三日五百,六日一千……那也就是说,算上军报传递时间,突厥大军随时都可能杀到长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历史上有这么一遭吗?
长孙冲安慰道:“不过天策府、东宫均已出兵,攻入关中的只是突厥偏师。”
“但毕竟大震关被攻破,只怕这些时日城外杂乱无序,还请叔母入城一避。”
“入城相避?”朱氏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转头看向儿子,“大郎何意?”
真是误会,真不是我想入城避避……李善艰难的笑笑,转头向李楷投去幽怨的眼神,那日都说了不进城了!
“某与母亲借住朱家沟大半年,受惠实多,此时弃村民而去,非是义举。”李善诚恳的说:“大唐立国不久,但兵锋锐利,少有人敌,既然秦王已然出兵,想必无忧。”
众人都有些不以为然,虽然他们视李善为友,但都是世家子弟,朱家沟的村民在他们眼中实在没什么分量。
只有来朱家沟次数最频繁的李楷隐隐约约猜得到,朱家沟以朱姓为主,而朱氏也姓朱,李善母子北上落脚此处,只怕是刻意为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朱家沟这处村落历史并不悠久,约莫五六十年前,朱家先祖才迁居至此。
村落并不大,周围少有水源,又依山而立,周围少有平整田地,其实并不适宜建村。
好在这些年有东山寺护佑,无需缴纳税钱,又不用服徭役,村民日子勉强能过得下去,再到去年李善落脚此处,村中日子越来越好,即使不是年节时分,饭桌上也能看得到荤腥。
朱玮、李善陪着郭朴在村子外围走了一圈,倒是意外的发现,朱家沟这村落过日子有点难,但防御起来倒是不太难。
一般来说,村落都是四通八达,依水而建,防御起来很是费事,如果是县级的豪强,还能建壕墙立寨,普通的村落基本没什么太强的防御力。
半山腰上,居高临下俯视村落,李善拿了块木炭在地上画着,“西边是泾河,过来只有一条路。”
“东边和北边都是山,那边据说没村落?”
朱玮点头道:“北边要翻三座山才有人烟,东边……翻山过去就是禁苑,自然是人迹罕见。”
“所以防御主要是南边……这一大片都是平整田地,还是从隔壁村里买来的。”李善继续画图,“大致就是这样了,如何设置还要郭叔主持。”
郭朴看了眼李善,神色有些犹疑。
一旁的周赵捡了根树枝,好奇的点了点图中的标志,“这个符号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脉,难以逾越。”
“这是?”
“泾河,那边是邻村的小溪。”
饶有兴致的听了半响,郭朴才啧啧道:“未满弱冠,随手绘制图形,在下祖孙三代均为丹阳房亲卫,从未见过……噢噢,也就当年的二郎君能为之。”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李善抹了把头上的汗,“他人不知,郭叔还不知晓吗……骑马、使槊无一能……”
由不得李善连连推辞,郭朴所说的二郎君就是李靖。
人家是能和韩信、卫青、霍去病齐名的名将,穿越者也摆不出谱来啊。
郭朴蹲下来细细看着地图,时不时用手比划下,又低头去看山下村落的布局,嘴里随口道:“骁勇善战,长于冲阵,不过逞勇而已。”
“论马术、槊术,二郎君在丹阳房并不出挑,但前朝寿光县公却言,唯二郎君可论孙吴之道。”
这个典故李善倒是听过,所谓的寿光县公指的应该是隋朝名将,李靖的舅舅韩擒虎。
向来没个正经的周赵点头赞同,“古往今来善战者莫过于西楚霸王,但也知习兵法而为万人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此理。”郭朴也捡了根树枝,“村中青壮共计两百有余,加上寺中僧人,约莫两百五十人。”
“人手倒是够,但兵械少了些……”
“兵械足够。”朱玮咳嗽两声,“多年前关中大乱,在河边捡了些兵械……”
郭朴看了眼李善主动递来的长刀,“倒是好刀,看制式应是开皇年间所制,只是年久,已然生锈。”
朱玮和李善对视了眼,都没吭声,这些兵械大都是当年隋炀帝征伐高句丽时,朱玮率族人做逃兵时带回来的。
周赵也没吭声,他时常见村中青壮操练,平日跟着李善的几个随从均勇武善战,武艺精熟。
“往东的村口不用管,往西边泾河的村口,只有一条道,分三十青壮足矣。”
郭朴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划划,“主要是南边,都是平整田地,至少要七十青壮看管。”
“再分出五十青壮,就在这儿。”郭朴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点,“记得这是祠堂?”
朱玮点点头,“不错,五十青壮驻扎此处,往西往南都可迅速抵达,如今刚刚入秋,备两件被褥就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朴起身丢开树枝,“村中青壮分派,需挑选三个头目……”
“日常操练,本就有领头。”朱玮解释道:“除了去砍树的,其余青壮已然在晒场集合。”
“郎君可不像未历战阵之人。”郭朴笑着对李善说:“不说西边那条路,就算南边大片缺口,以巨木堵塞街巷,也足以抵达侵袭。”
李善没吭声,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山上,朱八正带着几十人正在伐木,坎坷的小路上,七八个青壮正扛着巨木下山。
这帮憨货,这木头直接从坡上滚下来不就行了吗?
接下来,李善看着郭朴高声指挥,先让人将巨木砍开,在西面的路上做了个粗陋的栅栏,在南边的三条小巷里做了布置。
村中青壮被分成了四队,郭朴亲自坐镇南边,另两队分别驻守西面、祠堂,剩下的一队作为轮换。
李善在一旁默默听着,心想古代打战还真是个麻烦事,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只不过小小村落防御,方方面面都需要安排。
郭朴又分出两个小队,一队专门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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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踱步在巷子里,远远眺望远处的山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枫树,已然是一片艳红之色。
中秋已过了好些日子了,李善都给弄忘了,毕竟他这种职业,别说中秋、端午,就连国庆、春节都未必能休息。
事后李善打听了下,这个时代北方民间已经有了八月十五中秋赏月的习俗,倒是月饼还没出现。
今年中秋,恰逢突厥南下,大量难民涌入京兆,自然是没有赏月、拜月神之类的活动了。
出了巷子口,再往西就是木栅栏了,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李善皱眉看去,怀里抱着个婴儿的女子正蹒跚而来,下面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扒着她的裤脚,后面跟了个背着箱子的汉子。
“好像是村东头柳婶的闺女?”
“嫁出去的?”李善有点警惕,“嫁到哪儿去的?”
一旁的青壮急的吼了几句,让人把栅栏打开放人进来,才说:“小柳村,嫁过去也就两三年。”
“多远?”
“呃,三十来里路吧。”
李善舔了舔舌头,三十多里路,不算太远,看看这对夫妻的惨状,听听这哭声,显然不是回娘家探亲的。
八成是遭了难,又是难民作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想起昨日李楷派人传信,唐军于河东、关内道连战连胜,突厥已有退兵之意,官府即将开仓放粮赈灾……也就是说,到现在还没开始赈灾呢。
反复思索后,李善转头看向已经听到消息赶来的朱玮、郭朴。
很快,路口聚集起了百来人,消息也乱糟糟的传开了。
小柳村被攻破,村民死伤惨重,被洗劫一空,大部分房屋都被毁之一炬,柳婶的女婿、闺女侥幸逃得一命,只能来投靠岳家。
“突厥兵?”郭朴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大军启程十余天了,突厥怎么可能还能打到京兆府来!”
仔细问了问柳婶的女婿,郭朴立即判断出,不是突厥兵,应该是难民作乱,大震关早就被攻破了?”
“大军是不是已败给突厥了?”
“据说突厥可汗亲自领兵……”
李善放眼望去,一张张惊恐的面孔,紧张而恐惧的气氛弥漫开来。
“你是南边老赵家的二郎?”李善跳上一块大石,指了指一个汉子,“年初还背地里嘀咕,嫌我坏了事,如今却没了胆子?”
那汉子脸登时红扑扑的,低着头不吭声,心里直嘀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安,裴府。
前些日子喜获麟儿的李德武最近是走路乘风,笑容似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能挂在脸上。
的确,应该高兴。
河东裴氏这条大粗腿,自己算是彻底攀上了。
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无论如何,自己再也不会夜间猛然惊醒,生怕自己被赶出门了。
仕途、家业、爵位,太多太多的东西,都建立在那个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婴儿身上。
走进内室,温柔的看着妻子怀中的婴儿,李德武在心里盘算,长安令没能得手,如今孩子都出生了,总应该给我点补偿了吧。
“都看傻了?”裴氏笑着说:“再过几日就满月了,要操办一番吗?”
类似的事情,裴氏从不自行决定,总会询问夫君……毕竟她知道,李德武如今处境颇为难堪。
李德武脸色一丝都没变,只说:“你做主就是。”
裴氏想了想,“听闻战事未停,略为推迟可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好。”李德武瞄见枕边一块精美玉佩,伸手摸了把,“温润滑手,真是块好玉。”
“东宫送来的贺礼。”裴氏低头眼睛不眨的看着怀中婴儿,“我儿既嫡又长,他日必能助夫君支撑门庭,重振家业。”
李德武的脸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既嫡又长……现在想想还是手软了,竟然留下那个后患。
如果让妻子知道,既非嫡又非长,那今日自己的一切,还有日后可能的一切,全都会化为泡影。
虽然当年成亲数月就分离,但李德武知道裴淑英性情刚烈无双,为守节而持刀相逼,若是事情败落,刀锋转向何处……也不难猜测。
裴氏没发现丈夫那怪异的神情,轻声道:“最近国事繁多,夫君若有闲暇,可否陪父亲小坐?”
李德武神色一动,小意说话陪了妻子片刻后才离去。
一刻钟后,裴世矩端起茶盏,轻描淡写的说:“并州大总管李神符小有斩获,汾州刺史萧顗斩首五千级,圣人令太常卿郑元璹再行言和,今日回报,颉利可汗已然许诺罢手言和,即刻退兵。”
李德武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会儿才开口,“李神符、萧顗均在河东,秦王战功累累,不知东宫……”
“小胜两场而已。”裴世矩叹道:“老夫历经四朝,齐、周、隋、唐……秦王之威,兰陵王亦不及。”
“岳父的意思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遍翻史册,可有皇子军功盖世?”裴世矩摇摇头,“可惜了,可惜了。”
李德武没有接过话茬,低着头在心里快速思索,今天这番话是不是证明了裴氏的立场呢?
毕竟岳父兼任太子詹事,而且裴寂向来和东宫走的近。
“罢了,罢了。”裴世矩回过神来,“之前整军备战,粮草军用,如今突厥退兵,长安令李乾佑请命赈灾平民,圣人已然许可”
“长安附近最近不太安宁,难民无粮,数度哄抢镇市,甚至几个村落都被席卷一空。”
“长安县衙还缺个县尉,你补上吧。”
丢了个长安令,不说补偿,却丢了个县尉过来,低着头的李德武暗暗咬牙,但他立即抬起头,郑重其事的拜倒在地,“多谢岳父提携。”
……
晒场上,郭朴正在操练行伍,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汉子正在磨刀。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已经被捆好的三头猪开始死命的挣扎嚎叫起来,引得一堆孩童围观,不时传来郭朴的高声喝骂……显然晒场上那帮家伙已经心不在焉了。
“磨刀霍霍向猪羊。”李善嘀咕了句,埋怨道:“七伯,还有比这更能鼓舞士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买了十头猪,到现在一头都没杀,看得着吃不进嘴,还不如不买呢!”
“太伤士气了!”
朱玮拉着脸没吭声,他向来节省惯了,只觉得村民护卫乡梓,是应有之义,村里供口粮已经不错了,吃肉……太奢侈了!
饶是李善劝了又劝,最后朱玮也只同意杀三头猪,那两口羊压根就没买。
虽然猪出肉比羊多,但两者价格相差很大,十头猪才十六贯钱,而两只羊就十九贯钱了。
村里专门杀猪斩羊的屠户笑呵呵的说:“大郎,走远点,别被吓着。”
不好意思,高中时候开始,每年过年在村子里,我都是要帮忙的……李善笑了笑,往边上走了几步,盯着案板上的那头猪。
看了没一会儿,李善就叹了口气,瘦,太瘦了,没什么肥肉。
李善出身乡下,家里穷,饭菜油水少,所以最喜欢过年,帮忙捆猪杀猪都是能被招待吃杀猪菜的,特别是红烧肉,大块大块的肥肉颤颤巍巍,特别解馋。
不知道是季节不对,还是猪种的问题,瘦肉多,肥肉少,不过李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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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大肠,有胆子你就试试!”
这是名字还是外号,李善嘴角动了动,身边的朱八已经呕了声……杀完猪,就是他负责处理那些下水的。
旁边一个青壮小声说:“朱昌,据说以前做过盗匪,住在泾河对面的村子里,心黑手狠,名声糟的很,所以……”
李善点点头,往前几步,找了个好位置细细看去,不由眉头大皱。
朱玮站在巷子口,身前摆着杂乱的木桩,身后是十几个手持长棍的青壮。
对面那位猪大肠膘肥体壮,身边围绕着十几个大汉,后面还站着一大群人,大部分人手中都持有兵刃,再往后……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李善看的有点眼花。
“约莫千人。”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郭朴小声说:“前面不到百人均身强体壮,看模样是见过血的,后面数百人面黄肌瘦,不过难民而已。”
李善仔细看了几眼,不仅面黄肌瘦,而且还有好些孩子、妇孺,甚至有几个都站不稳了只能坐在地上。
正在想着,李善突然一个激灵,“不对,不对。”
“怎么了?”
“若是难民来侵扰,说得过去。”李善慢慢说:“但这猪大肠带着百人,身强体壮,手持兵刃……”
郭朴脱口而出,“他们就是特地来找朱家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朱家沟。”李善脸色有点难看,“是东山寺。”
难民作乱,只是求生,而盗匪来袭,却是求财……猪大肠就住在泾河对岸,一定是听闻东山寺在东市获利颇丰,才会带着盗匪上门的。
“大郎,怎么办?”朱八咬咬牙,“已经调人过来了,不怕打不过!”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李善叹了口气,“一日防贼,难道千日防贼?”
“郎君是不想留下后患?”郭朴皱眉道:“村中青壮不到两百,若是合力出击,破之不难,但想一个不漏……”
李善眯着眼听着猪大肠在那高声威胁,朱玮毫无惧色的破口大骂,后面的盗匪都有点等的不耐烦了,难民那边隐隐听得见哭泣声。
“郭叔,你听听如此可行?”李善低声快速的说了几句。
郭朴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补充了几句,朱八小跑过去附在朱玮耳边。
“行得通吗?”
事到临头,李善有些惴惴不安,反而是郭朴安慰道:“若想一劳永逸,可以一试。”
说完,郭朴悄然后退,身影消失在巷子里。
“一千贯?”
“一千贯,红口白牙,绝不反悔!”朱玮高声道:“但不得侵扰村落,不得侵扰寺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怕告诉你,东山寺主持乌巢禅师在长安都赫赫有名,一状告上去……”
“废话这么多!”猪大肠不耐烦的打断,心想自己拿了钱就和兄弟们上山逃遁,实在不行就去河北,还怕官府缉拿?
朱玮啰啰嗦嗦的又提了几个条件,后面郭朴还要布置,需要争取时间。
“一千贯钱你见过?”
“知道多重?”
“自己去寺庙搬去。”
李善有点担心,这么简单的计策,对方未必会上当。
但没想到,猪大肠和周围人商议了几句就应下了,几十条大汉手持兵刃缓缓上前。
为什么猪大肠肯入瓮?
原因很简单,朱家沟是个小村落,全村不超过两百户,青壮顶多两百人,而猪大肠带了将近百名盗匪,个个手持兵刃,而且还有弓箭。
说到底,武力决定了一切,武力给了猪大肠敢入村的胆子。
而且李善也没有猜错,猪大肠就是冲着东山寺来的,早就听说东山寺在东市赚的盆满钵满,已经垂涎许久,这次难得有机会,自然是要来捞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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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士及一马当先,脸上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身边亲卫披甲跨马,持刀拿枪,紧紧跟随。
看到挡在路当中的木栅栏,宇文士及勒住马,定睛看见有持长矛的村民护卫,再细看村中并无烟柱,长长的舒了口气。
亲卫上前通报,恰巧郭朴正在巡视,立即让青壮搬开了木栅栏。
“拜见郢国公。”
宇文士及盯着穿着铁甲的郭朴,犹疑问:“你是……”
“小人家主陇西丹阳房,奉四郎君之命至此,已有十余日。”
“是客师兄?”
宇文士及虽然在秦王府幕僚将领中分量不算太重,但毕竟是明面上官职最高者,也不缺消息渠道,知道李善和李楷等秦王府子弟有交情。
但李楷让家将护佑朱家沟,还是出乎宇文士及的预料之外。
宇文士及翻身下马,大步入内,“听闻有难民作乱?”
“非难民作乱。”郭朴恭敬禀报,“百余贼匪持刀使矛,裹挟难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士及脚步顿了顿,“已然击退?”
郭朴犹豫了下,他不太清楚为什么宇文士及会来这儿,“李郎君定计,诱贼匪入村,前后夹击,贼匪或死或降,无一人逃脱。”
随着郭朴的叙述,宇文士及的脸色先是变得铁青,听到最后哼了声,“惯于弄险,非是正道。”
穿过几条小巷子,宇文士及看着被推到的围墙,又见地上还没来得及清扫的残破兵刃和大片的血迹。
走出巷子,大片的难民坐在地上,几十个手持兵刃的青壮正在看管,略略一算,至少六七百人。
临时搭建的灶台边,几十个妇孺正在煮粥,宇文士及上前看了两眼,粥中居然夹杂着肉沫。
东边一个小小山丘上,身着明光铠的李善正无聊的坐在胡凳上往下看,身边围绕着八个手持腰刀的随从。
李善偏头看了眼,笑道:“受不了就回去歇着吧。”
朱八强忍住恶心,“郎君,我等实在不想再被罚跪了……”
一旁的赵达也是最早跟着李善的随从,“适才要不是郎君劝说,七公都要将我们赶出村子了。”
“再说郭叔已然下了军令,若是再擅离职守,皆斩。”朱八半转身侧头不去看坡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干笑几声没再说什么,今日最后时刻,朱八带着人下去厮杀,将李善撇下……郭朴、朱玮都大发雷霆,军中主将阵亡,未死亲卫皆斩。
朱八他们也挺委屈,还不能说是李善非要他们去的。
“郎君,郭叔来了……”朱八呃了声,“还带了人来……”
李善回头看了眼,起身浅笑拱手,“晚辈拜见郢国公。”
宇文士及皱眉道:“为何不使人报信?”
李善知道自己的身份,遇见险情却没有求援……宇文士及对此相当不满,当然,他担心的主要不是李善的安危。
“母亲今日入东山寺礼佛,一切如常。”
李善自然知道,宇文士及是因为前妻南阳公主而来,这句话是告诉他,南阳公主平安无事。
看宇文士及神色放松下来,李善在心里嘀咕,都是渣男,谁也不说谁。
但在李善看来,宇文士及还稍稍有那么点些人味儿。
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宇文士及的来援,另一方面是……前些日子李善亲自见了吴忠一面,听那意思,李德武有点后悔放朱氏母子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又不傻,自然猜得到……李德武生了儿子,现在后悔手软没斩草除根了。
“若只是难民作乱,村中青壮,友人赠械,又有郭叔主持,必然无恙,谁想得到此次盗匪欲劫掠东山寺。”李善轻笑道:“侥幸得手,无一逃脱,当无后患。”
宇文士及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李善的决定,毕竟盗匪为东山寺而来,不留后患是最重要的。
还是那句话,不怕贼偷,还不怕贼惦记吗?
“喏,都在下面了。”
宇文士及往前走了几步,往坡下看了眼,眼角动了动,下面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百多人正在忙碌,两人搬着一具尸体往坑里丢。
尸体在坑里横七竖八的叠放,紫黑色的血迹随处可见,侧头看见李善淡然神色,饶是宇文士及久历战阵,也不禁心惊。
“九十二人。”李善努努嘴,“虽是盗匪,但也要入土为安。”
宇文士及有点不想说话,入土为安……记得之前郭朴也说过无一逃脱,但却是或死或降。
最早,宇文士及是从杜如晦的描绘中,以及自己去东山寺求经相遇来判断李善这个人,有心计手段,胸有韬略,后来陆续听闻李善精于医术,好急义公,以义为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泾河边,跨坐在健马上的李乾佑看着空无一船的江面,身后数十骑兵静然肃立。
上任长安令已经将近半年了,李乾佑其实干的还不赖,毕竟身为陇西李氏子弟,又是齐王李元吉的心腹,纵使是秦王府也不会随意招惹。
不过这段时日,李乾佑日子有点难熬,难民作乱,盗匪出没,祸乱京兆,只可能是他这个长安令的责任。
不然呢?
难道让圣人或者东宫、秦王还是那几位宰辅去背这个锅?
李乾佑也是有苦吐不出,朝廷倾尽所有的资源,来应付立朝以来突厥第一次大举南侵,为此都可以容忍刘黑闼祸乱河北,在这种情况下,对作乱的难民,实在是无可奈何。
不是因为真的没有办法,而是朝中上下都心知肚明,难民作乱,是因为无粮……只有先和突厥言和,才能腾出手来赈灾。
好不容易突厥渐退,李乾佑上书请赈灾难民,圣人、宰辅均许可,但李乾佑没想到的是,在赈灾的同时,圣人命右卫大将军、酂国公窦轨率兵平乱。
窦轨是扶风窦氏子弟,其堂姐就是李渊的妻子窦皇后,此人骁勇善战,领兵有方,但性情严酷,杀戮甚多,这几日下来,京兆难民至少少了三成。
等了好久,远方烟尘弥漫,数百骑兵由远而近,骑兵大队并不停歇,只分出数十人驰向河边。
“拜见酂国公。”
领头的中年人紧抿嘴,脸上无一丝笑容,“京兆作乱者大抵平定,剩下的还需乾佑费心。”
“此乃下官应尽之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略略寒暄几句,窦轨正要回城,有亲卫来报。
“千余难民?”窦轨有些诧异,“村落无毁?”
“村落无虞。”亲卫摸着脑袋,“若不是上前打探,也不知道居然是难民。”
“是何村落?”
“朱家沟。”
李乾佑眉头挑了挑,“可是东山寺朱家沟?”
“乾佑知晓?”
“倒是听家中大郎,还有三兄家的七郎提起过。”
李乾佑随口说了几句后,数十骑转入岔道,向朱家沟驰去。
初入村落,众人就看见远处几十条汉子挥舞锄头正在挖土,十几辆单人使用的小车来往穿梭,车上载的挖出的土,以及运送来的石块。
“这是作甚?”
赶来的朱玮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虽近泾河,但村落周边无溪,正欲修建一条引水渠,从东山而下,从村中穿插而过。”
李乾佑驻足看了会儿,“石块是埋在下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洗衣取水,若是无石块铺底,水质混浊。”
“都是难民?”窦轨盯着那几十条汉子。
“均是难民,以此求食。”朱玮尽量简短的回答。
沿着水渠在村落中弯弯绕绕的走了一圈,窦轨也来了兴致,“倒是有点像南乡布局。”
“的确如此。”李乾佑看似无意的提起,“此间有一少年郎,乃是由岭南而来。”
看窦轨也不发问,李乾佑只能主动说:“想必窦公也听闻李善之名。”
“嗯?”窦轨脚步一顿,神色微动,“就是在长乐坡闹了一场的那人?”
“闹了两场呢,不知窦公指的是哪一次?”李乾佑正要细说,已经走到了巷口处。
外间已是村外,黑压压的数百难民正分成数队,有条不紊,挖土挑担,远处有火光升腾,显然是在烧山取石,如蚂蚁般大小的汉子背负重石下山。
“考虑的倒是周祥。”窦轨随口道:“挖湖蓄水,若不围坝,日后只怕泛滥成灾。”
“这是村东头,西面理应还有一湖。”李乾佑笑道:“村中不过三百户,青壮当两三百人,能驱使几倍难民,倒是有些手段。”
正随口聊着,听见朱玮的呼喊声,两人侧头看去,山丘上,一位衣衫被劲风吹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袅袅炊烟不在村中,而在村外,数以千计的难民有条不紊,炉灶后方,约莫五十青壮手持长矛默然肃立。
窦轨看了片刻后,皱眉问:“只几十青壮看守?”
“窦公请看。”李善轻声说:“难民青壮出工,以五十人为一队,村中出青壮两人为首。”
顿了顿后,李善轻声解释,“若难民作乱,必然暗通,村中青壮在侧,无暗通,难以作乱。”
窦轨嗤笑摇头,“也难保万一。”
一旁的李乾佑笑道:“有何布置,尽皆道来。”
“难民青壮每日出工,颇为劳累,一日三餐,实则只有早、中两餐饱腹。”李善轻声道:“晚上亦只是粥米充饥。”
这句话意思很明显,难民青壮吃不饱那是不行的,干不了活,但白天吃得饱能干活,晚上那一顿吃不饱,加上疲累,必然是早早入眠,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难民青壮对朱家沟可能的威胁。
“难民五十人为一队,每日选出两人,一碗肉食。”
“夜间严谨喧哗,若是骚乱,立时驱逐。”
李善慢条斯理的一条条叙述,每一条都很有针对性,每一条都言之有物。
窦轨轻笑道:“以小见大,倒是不愧秦王赞誉有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理应不止如此,均说来听听。”
李善犹豫了下,咳嗽两声,“村中族老仁德,容难民在村外容身,更收容孩童入村。”
窦轨一怔,转头看了眼李乾佑,视线对撞,登时都了然于心。
难民都是河东、关内道逃来的,这些日子官府少有赈灾,即使世家大族赈灾也是量力而行,而这些难民一直将孩童带在身边,不离不弃,自然是非常重视。
李善将那些孩童送入村中,说得好听点那是有仁德,说的难听点那是将其扣作人质。
李乾佑对此并不在乎,倒是更看重李善小小年纪,处事得当,考虑周详。
而窦轨是对李善此举大为赞赏,笑着问:“如此仁德,难怪有高僧落脚东山寺。”
李善眯着眼回道:“菩萨有好生之德,但若遇不轨,亦行霹雳手段。”
其实这些难民管理起来非常轻松,李善立好规矩,第一日亲手带着随从将流程走了一遍,到第四日就基本丢开不管了。
一方面,难民作乱,主要是盗匪领头,难民本身只是求活。
另一方面,李善杀鸡儆猴,那些难民就是那些猴子中的一只,九十二名盗匪,三十六死,余者不论伤降,均斩。
挖坑的,搬运尸体的,埋土的,都是这些难民,早就瑟瑟发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送窦轨、李乾佑离去,李善沉默的低着头在荒草间来回踱步,他明显感觉到李乾佑对自己的善意,但为什么?
论关系亲近,李楷和自己更亲近,李昭德至今都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而李乾佑是齐王麾下,自己与秦王府子弟来往密切,而且还得李世民赞誉有加。
摸了摸鼻子,李善苦笑摇头,无论如何,长安县衙这一关是自己必须要过的。
朱玮这两日也曾去打听过,朱八昨日也和吴忠见过一面,没听说李德武就任长安县尉的消息,但却打听到了,长安县衙的确出缺。
如果真的是李德武出任长安县尉,那自己想科举入仕,李乾佑这条线是不能断的。
心事重重的回了家,李善还在苦思,娇蛮的呵斥声在里间响起。
“嗯?”李善皱眉看去,小蛮正叉着腰训斥两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郎君回来了。”小蛮上前帮着李善宽衣,嘴里还不依不饶,“粗手粗脚,适才将砚台摔了。”
李善没吭声,看了眼那两个小丫头,穿着粗布衣衫,神情畏缩,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微微发黄,看起来瘦的很,不过倒是眉清目秀。
村外难民带了两百多孩子,其中不少都是孤儿,朱玮今日特地从中挑了四个送来服侍,李善是真的不想要……但礼法在先,长者赐不敢辞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书桌上整理的颇为整洁,几本经书被放在左侧,杂乱的草稿被叠放在一旁。
几日下来,李善明显察觉到这个十四岁的婢女对书房有诸多了解,笔墨纸砚放得恰到好处,让人使用起来相当的顺手。
砚滴磨墨、笔架分支、洗笔用纸,这些都是李善半懂不懂的,毕竟前世没经历过,而小蛮就别说了……歌舞堪称绝妙,这方面也是一窍不通,而这位十四岁的婢女处置的妥妥当当。
外间传来嘈杂声,李善放下书,叹了口气,“一群憨货。”
李宅本就在村子东头,位处水渠上游,离东潭不远,昨日李善提起日后取水烧水洗澡方便,朱玮立即让朱八领着难民将这一段水渠全都用青石砖砌起来。
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东潭纳水,一方面在于调控水量,另一方面也有过滤的功能,李宅门口的水渠位处上游,水质不会差。
抬头看了眼垂手肃立的婢女,李善笑道:“倒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奴婢不敢当。”声音略有些沙哑。
这张脸倒是没有小蛮那般美貌,只是清秀而已,不过言行举止很有分寸。
“有什么不敢当的。”李善轻笑道:“你家在汾洲也是富户,田地数百亩,高屋大宅,如今却……”
李善住了嘴,侧耳细听,果然听见那喘息声隐隐加重,朱玮送了四个丫头来,朱氏虽然都收下了,但细细问过后很果断的让她们签卖身契。
其中一个女孩不肯……立即被送出村外,其余三个都签了卖身契,这个婢女是最早签的,而且还不是手印而是签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红……这个名不好听,既然在书房,以后就叫墨香吧。”李善随口吩咐了声,心思却飘到别处。
五日前,李乾佑来了趟朱家沟,第二日,李昭德就送来帖子,邀自己入城一聚。
李善相信,李昭德相邀肯定是李乾佑的意思,毕竟自己和秦王府子弟来往密切后,李昭德就不再频频来朱家沟了,但他想不通为什么?
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李乾佑看重吗?
李乾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会不会是李客师告知的?
明日李楷也在场,要不要找个机会问个清楚?
“郎君,该启程了。”小蛮端着盘子进来,“炊房熬了鸡汤,吃完再出发吧。”
李善苦笑点头,几次入城都是大醉,实在有点怕了,这次提前就让炊房炖了只鸡,空腹饮酒实在有点吃不消。
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两只鸡腿,两只鸡翅,打了个饱嗝,李善再起身更衣,小蛮一个人忙前忙后,墨香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不敢插手。
不过今日李善是多虑了,李昭德生辰设宴,除了李善,只有李楷、王仁表两人。
“这次实在要谢过德谋兄。”李善作揖笑道:“若不是郭叔骁勇,不说胜败,至少村中多有挂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叔盛赞李兄胸有韬略。”李楷大笑,难民之乱平息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这是给昭德的贺礼。”李善从身后取过一个盒子递过去。
李昭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大弓,不禁泄气,“这送给七兄倒是合适……”
李楷拿起大弓试了试,“真是副好弓,十二弟不喜……那就转赠为兄好了。”
“这是李兄给我的生辰礼,七兄太过分了!”
不理会那边兄弟相争,李善从怀中取出个小盒子递给王仁表,“这些日子实在无暇入城。”
“不碍事。”王仁表打开盒子,讶然道:“太破费了吧?”
一块纯白无瑕的玉牌,寥寥几笔雕琢出若有若无的山峰,上面还能隐隐看见有鸟儿出没,道士登山。
王仁表的妻子李氏二十日前产子,这是李善特地挑选好的贺礼。
“若无孝卿兄,小弟此时理应在回岭南途中。”李善情真意切的说:“只望当日之交能一始而终,通家之好。”
这句话意有所指,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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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住在承乾殿,李元吉住在武德殿,东宫在太极宫侧面,在李建成、李世民还没有统军回京的时候,从河北返回的李元吉几乎日夜承欢父亲李渊膝下。
在武德五年这个时间点。
对于长子李建成,李渊更多的是倚重,对于次子李世民,李渊更多的是忌惮,唯独对四子李元吉,李渊宠爱有加。
的确宠爱有加,李元吉成年后不止一两次闹出事,甚至在刘武周南下的时候丢了并州,连太原都丢了,但也不过只被训斥几句。
今年才二十岁的李元吉身量极高,相貌英武,双目狭长,习惯性的眯着眼睛,手中把玩着一条精美的马鞭。
如此天气,在皇宫内院,李元吉依旧身着软甲,腰间携剑,墙上悬挂大弓,长长的桌案上摆着一根硕长的马槊。
“殿下身为皇子,关注此等小事作甚?”李思行有些诧异,“李善其人,与秦王府子弟来往过密,想必……”
“但并未投入二哥麾下。”李元吉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少年郎未脱的特质,“乾佑?”
“秦王对其颇为赏识,但的确未入秦王府。”李乾佑低声道:“虽尚未弱冠,但其人颇有心机,亦有手段。”
“如何?”
“此人尚不知来历,据说身世坎坷。”李乾佑轻声道:“殿下不宜亲自出面,待某先试探一二。”
“不知来历?”李元吉想了想,“二哥颇为赏识,却未收入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下皆闻,二哥最喜纳豪杰英才……”
“尉迟恭、程知节、秦叔宝、翟长孙……”
“若无这些英杰,何至于……”
毕竟是个才二十岁的青年,虽然身为皇子,但心思还是太浅,李思行和李乾佑都是人精,都能从这些话里听得出李元吉心里的羡慕、嫉妒,以及隐隐约约的恨意。
在李元吉看来,二哥李世民没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手下有太多谋士豪杰,哪里来的今日军威。
换句话说,李元吉认为,秦王府上下那么多牛人,即使是在主位上栓一只狗,刘武周、宋金刚、窦建德、王世充、刘黑闼也肯定是纷纷败北。
“已然将其召入县衙,此人善算学。”李乾佑劝道:“再等一段时日,待其投入殿下麾下……”
“再等?”李元吉两眼一翻,“二哥很快就要回京了!”
李思行手捋长须,“半年之久,都未收入麾下。”
“的确如此,殿下勿急。”李乾佑顿了顿,劝道:“秦王赏识,未召入麾下,此事有些诡异……”
“殿下还是留心的好。”李思行也摇头道:“未必要选此人。”
李元吉有些气急,但忍了又忍,挥袖道:“便如此了。”
目送这位年轻而任性的皇子往后院去,李乾佑和李思行对视了眼,都苦笑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是首次招揽豪杰……”
“但也要谨慎而为。”李乾佑叹了口气,“天下豪杰英士,何必非要选李善。”
“难道乾佑不知?”
李乾佑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太子李建成三十多岁了,早就组建班底,秦王李世民早有收纳豪杰之名,麾下多有文武俊才。
而齐王李元吉早年浪荡,直到去年随秦王攻略洛阳才正式组建绑定,而且都是其父李渊指定,李思行、李乾佑都是如此入齐王府的。
李善,是李元吉从朝廷在任官员之外第一个招揽的人选。
为什么选择李善?
李思行、李乾佑都猜得到,无非是因为秦王李世民对李善颇为赏识,李元吉这是故意为之。
这才是李乾佑对李善展示善意,并使其子李昭德招揽李善的原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裴府小院。
裴淑英怜惜的看着咿咿呀呀努力伸展手脚的婴儿,俯身亲了口,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但这笑容却让她脸上的皱纹显露无疑,在刚进门的李德武眼中……有些刺眼。
“夫君回来了。”
“大郎今日可乖?”
“乖的很,只哭了两回呢。”裴淑英上前替丈夫更衣,“今日县衙还是那般忙?”
“每日都要出城,清点难民数目,统计粮米供给,千头万绪,繁杂的很。”李德武伸了个懒腰,“不过闲散十余年,也愿意动弹。”
裴淑英命侍女去烹茶,又笑道:“长安令李乾佑乃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夫君与其相处如何?”
“还算友善。”李德武侧过头不想去看妻子脸上的皱纹,“对了,可知此为何物?”
裴淑英好奇的看着桌上的木具,试着拨了拨上面的木珠,“从未见过。”
“此为算盘。”李德武得意的拨了拨,“往日用算筹计数,颇为繁杂,用此物,极为快捷。”
裴淑英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只随口问:“何人所制?”
“李乾佑手笔。”李德武觉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想必是陇西李氏秘术,不知为何公诸于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李德武算是消息不灵通的了,半个月内,算盘虽然还没流入民间,但也不是什么秘密,已然风靡长安了。
承乾殿。
李世民试着用了用,笑道:“的确便捷的多,真的是李善所创?”
长孙无忌沉闷的点点头,却一声不吭。
“小小年纪,未至弱冠,所知倒是驳杂的很。”李世民琢磨了下,“让子侄辈试一试,他日处理政务,核算粮草,颇为有用。”
今日在场的除了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对视了眼,后者加重语气道:“殿下为何不肯召李善入秦王府?”
李世民避而不答,笑道:“难道李善如此吝啬,不肯传授?”
“半个月前,长安令李乾佑赞李善算学精深,召其入县衙核算粮米。”房玄龄叹道:“其子李昭德与李善相熟。”
“孤记得李乾佑是三胡府中主簿?”
李世民觉得有点好笑,他能肯定,四弟肯定不知道李善的身份。
毕竟裴寂亲近东宫,而裴世矩又兼太子詹事,四弟若是知晓实情,绝不招揽李善。
沉默片刻后,长孙无忌缓缓开口,“李善其人,虽有才略,但当下难以大用,何以因此事屡屡进言?”
“辅机以为某是为了李善小儿?!”杜如晦突然霍然起身,“世人皆知,殿下喜纳豪杰英才,但近年却为何闭门不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其人,屡得殿下赞誉,却不肯招入麾下。”房玄龄也起身叹道:“多有人疑殿下胸襟。”
李世民的脸色阴了下来,却没开口训斥。
杜如晦言辞更加激烈,“昔日,为一妾,平原君门客皆去,难道殿下要重蹈覆辙?”
平原君赵胜是战国四大公子之一,门客三千,其小妾嘲讽躄者,赵胜不以为意,门客渐渐散去,后赵胜斩小妾头颅,才得门客重归。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也能看得出杜如晦、房玄龄对李世民的选择的不满和失望。
长孙无忌打圆场道:“既然已为齐王招揽,此事还是……”
“尚未被齐王招揽。”房玄龄难得的开口打断,解释道:“李客师亲口所言,李善只是以算学襄助账目,并无投入齐王府一说。”
长孙无忌也没话说了,转头看向妹夫,自从长子长孙冲和李善和解并结交后,虽然至今还是忿忿,但也并不希望李善投入齐王府。
“诸家儿郎可有不满?”李世民轻声问:“难道李客师之子……李……”
“是他家四郎李楷,字德谋。”
“李楷没劝他几句?”李世民笑道:“程处默还好,尉迟宝琳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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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李善每天都是在县衙后院,就连吃饭都不肯出去,李乾佑到也不在乎,自顾自带着李德武天天在外面忙。
其实李善是无所谓的,只是不想横生枝节而已,理论上分析,自己就算遇上了李德武,对方也不敢怎么样。
在李善这个名字在长安扬名之后,河东裴家没有任何反应,李善猜测裴世矩未必知道这个名字,但李德武至今还没反应过来。
李善通过吴忠,隐隐察觉得到,李德武对自己这个前身颇为鄙夷……可能是极大的反差让李德武失去了警惕。
如果在县衙撞见,会发生什么?
李善能肯定,不论其他,首先一点,李德武肯定会捂住这件事。
所以,畏惧相遇的应该不是我。
李善正有滋有味的喝着白开水,啧啧,前世就没发现白开水这么好喝呢……特别是在茶汁的对比下。
“李兄今日得闲?”
听见门外来人,李善脸一垮,这厮都四十岁了,怎么就这么拉的下脸?!
来的是前些日子大败的荣九思,这位在朝野因算学、诗才闻名,倒是没记恨李善,反而时常上门讨教,甚至口称李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打听过了,这位荣九思在齐王府担任记室参军,实在不想来往,可惜这厮脸皮太厚……
“乾佑兄太过吝啬……呃,太过忙碌,只能请李兄指点一二。”荣九思笑吟吟道:“听闻李兄祖籍陇西郡成纪县?”
李善努力支撑着一张笑脸,外间传闻算盘是陇西李氏丹阳房秘技,他就是用这个理由将荣九思堵回去的。
荣九思脸上笑容不绝,“今日听闻,明岁明算科,有可能会考算盘。”
科考,考打算盘?
李善好险笑出声来,但转念一想,沉思了会儿后,提笔在纸上一挥而就,“晚辈其实也只是略懂算术而已,并不精通算学,已经竭尽所有,其余的还请荣参军详询叔父。”
看着荣九思如获至宝的模样,李善笑着在心里想,此人特地提到了明年科考……看来李乾佑所说的与齐王无关,难说真假。
武德年间夺嫡之争,太子李建成最有优势,秦王李世民底气最足,而齐王李元吉……
李善都想不通李元吉为什么非要卷进去?
身为嫡子,两位兄长无论谁胜谁败,都不会亏待李元吉。
最关键的是,李元吉掺和进这场夺嫡之争,就算站在胜利者一边,也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本就是亲王,难道还能更上一层楼?
但如果李元吉站在输家的那一边,下场堪忧……历史上李元吉自个儿死了不算,儿子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不算,李世民还往他的头上塞了顶名流千古的绿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一的解释是,李元吉本人有夺嫡之心,毕竟李渊只有三个嫡子,也只有这三个儿子有继承大宝的可能。
难道是李元吉想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但这种可能性太低太低了。
三十五岁的李建成身为东宫太子,根脚极深,关键是为嫡为长,深得李渊信重,朝中重臣对其都持支持,至少是不反对的态度。
二十四岁的李世民因军功而显威朝野,天策府内谋士如云,名将迭出,本人更是威盖父兄。
而李元吉呢?
少年时任并州总管,恰逢刘武周来袭,居然携妻妾窜离,洛阳大战只是充数而已,征伐河北少有战功,处置战后河北事不利,以至于刘黑闼复起后,多有其旧部杀官献城。
这样的人物有资格和李建成、李世民争位吗?
李善实在有点想不通,但事实是摆在面前的,因为就在前几天,他得李楷告知,齐王招太原王氏、清河崔氏数人入齐王府为官,这显然是李元吉在扩充实力。
出门看了看日头,算算时间,李善收拾了下,出门往东山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顿酒菜下来,高履行骂骂咧咧的叫来随从付钱,“也就表侄心实,下次除非是德谋兄、李兄设宴,决计不能选在东山酒楼……小弟半个月的花销都没了!”
“以后给你算便宜点。”李善笑嘻嘻道:“每一贯让你一钱。”
说笑间,几人起身准备离去,李善叫住了李楷,“诸位先走,今日在下要和德谋兄盘账,正好让德谋兄学学算盘。”
“这不是丹阳房秘技吗?”
“德谋兄还用学?”
李楷笑骂几句回到包间内,缓缓坐下,“向来是十日一盘账,还没到时日呢。”
“只是找个借口罢了。”李善让伙计倒了两杯白水来,漱了漱口问道:“适才德谋兄提到令叔会随齐王出征。”
李楷指着李善笑道:“真是玲珑心思,的确如此,五叔家里已经开始准备了,可能会召你随行。”
李善没有问“能不去吗?”这种蠢话,而是问道:“令叔可知我与李德武内情?”
“决计不知。”李楷摇头道:“已然问过了父亲、母亲,就连几位兄长都不知情,为兄暗中试探过,房兄、长孙大郎、高家大郎都不知情,理应只有秦王并秦王妃知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德武身为县尉,理应随行。”李善叹了口气,“还是要碰面。”
李楷摸了摸鼻子,“母亲倒是挺喜欢你的,特地今日入宫见了秦王妃。”
李善眼睛一亮,长得帅,就是有好处。
看了眼满脸希翼的李善,李楷苦笑摇头却没吭声。
李善心态炸裂,自己想法设法去攀李世民这条大腿,但人家并不领情。
不领情也就算了,还非要将我往齐王府里塞。
李善心头火气,但却没有任性的去想……老子是穿越者,信不信辅佐齐王干趴你?!
这种想法那是脑子进水了的,如果是李唐建国之前还有一丝可能。
武德五年,除非李善带了一个现代化的满编师,还得配备了充足的弹药库……
“难不成想用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可能!”李楷噗嗤笑了,“你和秦王府子弟来往过密,殿下就算要用间,也不会选你!”
李善却若有所思,缓缓道:“河东裴氏尚不知情,就连李德武至今还被蒙在鼓中,若是李某在齐王麾下……甚至在太子麾下大展拳脚……”
李善的言外之意是,到时候李世民将消息透出去……东宫和裴氏会不会出现裂痕?
有可能。
只是有可能而已,也足以让李世民动手了,毕竟做这番手脚的成本太低太低了。
最悲惨的结局是,如若李善在太子麾下大展拳脚,李世民放出消息……太子很可能会处置李善,来缓解河东裴氏的不满情绪。
至于李善本人,或许苟延残喘,或许死了……谁知道呢?
谁关心呢?
李善不知道自己的猜测距离真相有多远,但这是他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
好阴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接下来,李楷无情的打断了李善的遐想,“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你一定能得齐王、太子重用?”李楷笑道:“若不得重用,就算事泄,东宫和裴家也不会起隙。”
“五叔昨晚提起,只是召你随行打理账目而已,陕东道大行台自从郧国公病逝后,账目乱的很。”
“压根和齐王无甚干系。”
李楷咳嗽两声,“这些日子,齐王府广纳名士,有清河崔氏,有太原王氏,有……”
“咳咳咳。”李善咳嗽几声打断,投去幽怨的眼神。
既然不涉及太深的东西,李善抱着万一的希望,最后问了句,“能不去吗?”
“当然能。”李楷直截了当的说:“将内情告知五叔即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郎君,试一下嘛。”
李善无比坚决的拒绝了撒娇的小蛮,开玩笑,穿这种石榴红的衣衫,配上我这张脸,出去还不让别人雌雄难辨啊。
再说了,随军出征,虽然说只是整理账目,但万一碰上什么……大红衣裳,配上胯下的纯白马匹,妥妥的第一目标啊。
让李善意外的是,随军出征,居然得到了朱玮和母亲的一致赞同。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李善早就发现了,朱玮背后应该和东宫有些关联,应该不是明面上的,而是私人关系。
“没必要吧?”李善看了眼门外,“顶多带上朱八他们。”
“大军出征,身边如何不携亲卫。”朱玮一脸严肃,“共计三十人,均是郭朴调教过的,都懂骑术,携刀剑弓弩并铁甲,理应能护你周全。”
“朱八,进来!”
朱玮指着朱八的鼻子,“若大郎……”
“郭叔说过,主将战死,亲卫尽斩……哎呦!”
朱八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黑着脸的朱玮扇了一巴掌,太不会说话了。
李善的视线掠过朱八垂下的脑袋,落在院子里的那些青壮身上,除了比较熟悉的几个随从,其余的有的面熟,有的挺陌生。
虽然关系紧密,甚至自己对朱家沟有恩,但三十青壮充为亲卫随自己从军,这不是件小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转头看了眼母亲,朱氏对此似乎并无异议,他心里隐隐有了些模糊的猜测。
“诸位真的愿随某从军?”
“刀砍斧琢,利刃加身,若是家中独子,若是未有子嗣,还请退出。”
面前的三十条大汉默不作声,引得屋内众人都安静下来。
李善沉默良久,转头看向朱玮,“还请七伯相助,这三十人父母妻儿,皆由李家所养。”
站在最前头的朱八突然跪下,磕了个头,后面众人纷纷拜倒。
“无需记挂家中,只需戳命向前。”朱氏朗声道:“大郎初次随军,安然归来,每户得田十五亩,免五年税赋。”
李善不自然偏偏头,这话说的有点大……咱家有那么多地吗?
从此,这三十条汉子连同家人,算是彻底投入李家门下,对于普通村民来说,这不是羞辱,而是难得的机遇。
明日就要出发了,李善久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朱玮、朱氏聊着。
“已近深秋,难民即使返乡,也熬不过这个冬,东山寺存粮足够,长安县衙每十日送一批米面粟过来,先将这个冬日熬过去,可惜看不到水渠相通之景。”
“东山酒楼那边已然问过,一切如常,七伯盯着点,若有事可去寻孝卿兄。”
“只怕这次随军出征时日不会太短,如若冬日未回……七伯可以试一试,从难民中挑选些本分的,看看能不能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如若有孤儿,都送到东山寺去。”
朱玮迟疑了会儿,“周赵此人游历天下,对河北颇为熟悉,主动请缨……”
“七伯,此人到底是何来历,如今还不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当日……是怕吓到你。”朱玮啧啧道:“但这半年来,大郎交游广济……”
一旁的朱氏解释道:“此人是他人举荐而来,只是提过颇有才学,但和清河崔氏有仇。”
李善想了想,问:“周赵是真名吗?”
“不是,此人姓马,不知其名。”
李善神色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人,马姓来源有二,一是胡姓而来,二是战国时期的马服君,而这位马服君本姓为赵,即纸上谈兵的赵括的父亲赵奢。
“带上他吧。”李善笑了笑,心想正好有个借口能带上酒水,刚才还说不出口呢。
这时候,三人听见沉雷一般的马蹄声,杂乱的马嘶声就在大门外响起。
李善惊诧的看见,李楷、长孙冲、高履行、房遗直、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安城外,雄伟的骑兵大队缓慢而有序的开拔,飘扬的旗帜遮天蔽日,闪亮的矛尖、陌刀令人胆寒,虽然只是数千骑兵,却气势非凡。
圣人加齐王李元吉领军大将军,并州大总管,率河东府兵征伐河北,所以大部分兵力都是从河东南调,关内道和京兆出兵并不多。
李德武稳稳坐在马背上,脑海中浮想联翩,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上任长安县衙才半个月,就能随军征伐河北刘黑闼。
不枉我对岳父始终毕恭毕敬,不枉我去年夜夜辛劳耕地播种,不枉我今日此行对裴氏的柔情蜜语。
刘黑闼已然不堪一击,此战必然大胜而归,有岳父在朝中,再加上首相裴寂,自己怎么可能无法分润军功?
想起今日抱着儿子泪眼盈盈相送的妻子,李德武心想总算挣脱樊笼……虽然是暂时的,河北战场,混乱不堪,自己寻几个婢女侍候,应该是说得过去的。
眼见灞桥在前,李德武手上微微用力勒住缰绳,回首眺望长安城墙……长安县尉是自己仕途的,而这次征伐河北必定是自己青云之路的开始。
侧头看见李乾佑率几个随从在路侧,李德武催马过去,“乾佑兄,这是……”
李乾佑微微点头示意,却没开口,一旁的荣九思好心的解释道:“等一位幕僚呢。”
“何等人物,需乾佑兄等候?”李德武有点惊讶。
半个月的相处,李乾佑不太喜欢这位下属,虽然勤勉,但却是个很会钻营的人物,特别是时不时就要将河东裴氏挂在嘴边,恨不得旁人不知道他是裴相快婿。
“此人虽然年轻,却颇富盛名。”荣九思解释道:“不论其他,算学一道,天下少有人及,此次殿下征伐河北,需陕东道大行台供给粮草,所以乾佑调此人整理账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德武笑吟吟的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心里却很不耐烦。
京中传闻,刘黑闼如今为一犬,此番出战必然大胜,如李德武这样的人物,自然早就开始盘算利益了。
最可能的收益……年初秦王洛水大战后,麾下多位将领出任河北道诸洲主管,长安令王绪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长安县尉升迁一洲主管有点难,但升迁长吏之类的佐官不难。
不过李德武早就想过了,决不在河北任职。
一方面距离权力中心太远,另一方面李德武有点看不上李元吉。
面带笑容听着荣九思的絮叨,李德武心里暗叹,齐王虽然得圣人宠爱,但论地位,如何能与东宫太子、秦王相提并论呢?
这时候,荣九思的话突然一停,“来了吗?”
李德武转头看去,数十骑正从侧面不急不缓驶来。
因马蹄而弥漫的烟尘散开后,深秋墨绿色的垂柳边,前头七八骑拨转马头分开,一骑缓步上前,马上的青年身材挺拔,面如冠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叔父,侄儿来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迟。”李乾佑笑着点头,指了指李善身后,“三兄倒是舍得,居然让郭朴跟了来。”
今日早晨李客师命郭朴率四名亲卫护卫李善,这是份好大的人情,也难怪李乾佑如此惊讶。
李德武呆呆的看着被众人簇拥的青年,用力晃了晃脑袋,再定睛看去,脸色不禁惨白。
那容貌如此熟悉,但又如此陌生。
那声音如此熟悉,但也如此陌生。
与李乾佑叔侄互称的关系,那从容不迫的神态,身边携带马槊的精悍锐士,让李德武目光呆滞,浑不知身在何处。
“荣公。”李善一一打过招呼,最后才看向李德武,“这位是……”
“这位是长安县尉李德武,之前一直忙于料理难民诸事,少回县衙,你一直没见过。”李乾佑随口介绍。
荣九思在一旁道:“这位就是今年名声鹊起的东山寺李善,德武理应听闻。”
“见过李县尉。”李善笑着点头,“荣公说笑了,在下不过略懂,何敢言名声鹊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千多骑兵大队从长安出发,越关内道,斜向插入河东道,与河东府兵汇合,由太行陉越过太行山。
太行山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自古以来就是河北、中原与关内的天然隔断。
从太行山取道出关,一共有八条路,共称“太行八径”,其中太行陉形势雄峻,素称天险,是关中逐鹿中原的主要通道。
这些……前世出生中原,在上海打拼的李善自然是一窍不通,正兴致勃勃的听着郭朴指着地上简易地图的解说。
“明日出河东道,入陕东道,再北上就是卫洲、魏洲、相州。”
“刘黑闼据说还盘踞河北道北部……”李善嘀咕了声,“似乎有点远?”
郭朴轻轻咳嗽了两声,的确如此,至少军报中,刘黑闼还在定州附近,距离卫洲、相州都有近千里了。
李善神态微妙的笑了笑,李元吉这显然是有意为之,目的可能还不止一两个……说不定最大的目的就在明日即将抵达的陕东道。
其实唐朝只有武德年间有所谓的陕东道,那是针对洛阳王世充所设,由太尉秦王李世民兼任陕东道尚书令,贞观元年就撤销了,分拆为都畿道、河南道、山南道。
用李善的眼光来看,差不多是后世的河南、山东、湖北以及湖南一部分……啧啧,真不能怪东宫忌惮提防,太夸张了。
换句话说,除了还没完全平定下的江南、岭南,以及基本盘河东、关中和刘黑闼正在攻打的河北道,唐朝其他的区域基本上都是由陕东道管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陕东道是公认的李世民的基本盘……李善依稀记得,后来夺嫡白热化,李世民曾经请求就藩洛阳,结果没得逞。
一旁的周赵正趴在地上,辛苦的用毛笔在一张羊皮上描绘地图,时不时还要问郭朴、李善几句。
周赵虽然自称游历天下,数知地理,但在这方面不能和郭朴、李善相比,前者是陇西李氏家将,后者虽然没有精研地理,但大致的方位还是知道的,只不过要在脑海中进行名词的对换。
“总算画完了。”周赵锤了捶老腰,用力咳嗽两声。
李善笑吟吟的转过头看了眼,“要不某给先生捶捶腰?”
“何至于此,只需……哎,别走啊,两口就行!”
那位曾经在长乐坡开酒肆的掌柜在朱家沟落脚后,很快酿出了所谓的烧春,李善做了个简易的提纯设备,弄出了些白酒,这次带上是为了可能用得上的消毒。
虽然不知道能起到多少作用……但李善心想,有的用总比没的用好,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不急不缓的踱步离开,李善在脑海中回忆,他有点怀疑这位到底是不是历史上那位白衣卿相马周了……
对于马周这个人,李善记不起太多,只记得两点,一个是白衣卿相,另一个是马周是由常何举荐给李世民的。
脚步顿了下,李善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这难道是巧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武门之变,常何是个关键人物,事后府中幕僚被李世民赏识,一跃而居相位……类似的例子,李善只想得到百里奚。
想到这,李善有点忐忑不安,历史上的马周会不会就是这时候被李世民注意到,之后成为常何的幕僚呢?
会不会是自己的穿越导致马周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呢?
自从和秦王府子弟相熟之后,李善会选择合适的时机打探某些特定的人。
比如之前还没投入秦王府的张公瑾,记得历史上这位一人关闭玄武门,勇力可比西楚霸王。
比如常何……李善清晰的记得,两个多月前,程处默提到过常何。
此人原是瓦岗寨李密部下,归降王世充后投唐,和程咬金、秦琼一个路数,曾随李世民东征洛阳,讨伐刘黑闼。
但这不能代表什么,唐初将领,但凡立下赫赫战功的,很少能和李世民不扯上关系的……至少从现在来看,常何不算李世民的嫡系。
李善呆呆的站在那儿,远处的李德武瞥了眼,将水囊递给荣九思,“九思兄,算盘真的是东山寺李善所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滚滚江水转向东北方向而去,声势浩大,有着后世少见的粗狂美感,第一次亲临黄河边的李善有些震撼。
这个时代的黄河还不像之后数千年那么令统治者心惊胆战,围绕着这条河,过去、现在、将来会发生无数令人振奋,令人叹息的传奇。
就如郭朴现在这样,这位向来冷静自如的汉子正指着西南方向,“那边就是虎牢。”
一旁的周赵好奇的问:“去年虎牢大战,老郭你也在场?”
“那当然!”郭朴感慨道:“秦王只率三千余骑赶至虎牢迎击窦建德,殿下只率尉迟恭并四名亲卫离阵数十里行挑衅之事。”
李善呃了声,如果没记错,在那之前的洛阳大战中,李世民两次身陷重围,要不是尉迟恭、丘行恭,早就挂了!
“殿下大呼,秦王在此,夏军惊惧,以数千骑追击。”郭朴兴致勃勃的说:“殿下并尉迟恭留后,弯弓射箭,立毙数十追兵,夏军惶然不敢再追。”
“胆气无双。”周赵偏头看了眼李善,两人曾经对李世民这种行为有过讨论,有褒有贬,他记得李善的评价是,真是能作死啊!
“相持月许,后殿下诱窦建德发兵,亲率玄甲军破阵,其中淮阳王年方十七,冲锋陷阵,三度往返,身着长箭如同刺猬。”
“也正是淮阳王在阵后竖起大旗,使夏军全盘崩溃。”
李善听得懂这句话,这是在说李道玄在李世民麾下的地位和能力,别看人家今年才十九岁,却是参加过洛阳、虎牢大战的老手。
淮南王李道玄,将是李善此行最大的依赖。
周赵突然叹道:“上天如此青睐,真是异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衣冠南渡之后,无论南北,多有权臣篡位之举,南边的宋齐梁陈,北边的齐周隋,无不如此。
所以李唐初建,李渊刻意以族人领兵,但谁能想得到,这一族中出了如此多的人杰。
李世民、李孝恭均堪称名将之流,李建成在关中数战中也有不俗表现,李神通、李神符、李道玄也都非庸碌之辈。
的确是得上天青睐有加啊。
远远看见有船只驶来,缓缓靠在岸边,数位高冠博带的士人出现在甲板上,郭朴手搭凉棚看了几眼,“是天策府从事韩先生,蒋国公未至,噢噢,还有于学士。”
齐王一行人率兵入陕东道,驻扎武陵已有三日,而陕东道大行台官员到这时候才来……显然心里忿忿。
这是当然的,在所有人看来,齐王就是来抢功的,或许还想向陕东道伸手……为此,以右仆射执掌陕东道的蒋国公屈突通都没露面。
转头看向码头,李善撇撇嘴,齐王也没出来相迎,只让李思行、李乾佑出面,这是在赌气?
毕竟是个才二十岁的小毛头。
其实李元吉和屈突通还是有交情的,去年李世民率军阻击窦建德,围困洛阳的就是李元吉和屈突通。
“咱们不去凑这个热闹。”李善轻笑一声,刻意引开话题,指着对岸隐隐约约的建筑,“那是何处?”
“那是河阴。”周赵沉声道:“当年河阴剧变,尔朱荣杀太后幼帝,屠王公百官两千余人,虽已近百年,但依旧难忘,尔朱荣之名在河南、山东可止小儿夜啼。”
“多有人愤愤至今。”郭朴点头道:“秦王府主簿李玄道学士乃陇西李氏姑臧房子弟,其祖、叔祖就是亡于河阴,为此迁居郑州,数十载未返故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赵虽是寒门子弟,但对典故人物并不陌生,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而郭朴身为陇西李氏家将头领,更是熟悉,李善听的兴致勃勃。
这时候,数十艘船只出现在江面上,顺河而下。
“应该是输河北道的粮草。”郭朴低声道:“三月末,秦王被召回京中,齐王处置河北,搜杀窦建德、刘黑闼旧部,据说乡间频发乱事,粮草不济。”
来到此地已有三日,李善已经看过附近的地图,也询问过当地吏员,“顺河而下,理应是去黎阳吧?”
周赵点点头,“炀帝迁都洛阳,于周边设粮仓,规模最大也最近的有两处,一是巩县的洛口仓,另一个就是卫洲的黎阳仓。”
“记得黎阳就在卫洲、滑洲交界处?”李善展开地图细看,“也正好是河北道和陕东道的交界处。”
“不错,若非黎阳仓,瓦岗亦难以起势。”周赵笑道。
瓦岗寨就在滑洲,最早就是靠黎阳仓起势,之后李密加入,才攻占洛口仓。
瓦岗寨在唐初的影响力非常大,不是因为李密多牛逼,而是因为李密培养出了无数牛逼的将领。
最为人熟知的自然是秦琼、程知节、李世绩,但实际上这份名单很长很长……如今祸乱河北的刘黑闼最早也是瓦岗寨一员。
一旁的周赵和郭朴说起年初战死河北的罗士信,那也是瓦岗寨旧将,而李善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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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主管双士洛原是秦王府右二护军,是李世民年初征伐河北时留下的,这两个月来一直坚守定州,没想到最终还是败北。
定州往北是突厥的势力范围,东侧是易洲,已经在八月份被刘黑闼攻破,再往东北方向则是幽州。
刚想到这,李善就听见更熟悉战局的郭朴小声问:“幽州军未动?”
“自然未动。”身后传来李乾佑幽幽叹息。
郭朴立即不吭声了,垂头肃立装作木桩子。
这是有原因的,李客师入秦王府之前,就是在幽州主管罗艺麾下担任兵曹。
武德三年,罗艺投唐,但始终占据幽州,并不入朝,虽然算不上割据一方,但也自成一派。
刘黑闼在距离幽州不远处的易洲、定州大动干戈,而罗艺始终没有出兵。
显然,刘黑闼也看出了这一点,在攻破易洲后,刻意的转向攻打定州,只不过定州主管双士洛太能守了,足足守了一个多月……如今定州失陷,应该是刘黑闼得知齐王率河东府兵来援的消息。
不用李乾佑继续分说,李善立即弄懂了里面李元吉和韩良几乎对骂的原因了。
李世民前一次征伐河北,留下了不少旧部,韩良身为天策府从事,自然是希望李元吉尽快率兵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韩良的理由,就是李元吉不动的理由。
打吧,打吧,最好全都被打死,或者两败俱伤……我再去捡便宜。
“河东府兵南下经太行陉,由陕东道入河北道,此心路人皆知……”
“住口!”
这还是李善第一次听见李元吉的声音,有些尖锐,他头转了转,从人缝中瞄见,李元吉已经抽刀在手了。
韩良毫不畏惧,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显然是在说……有本事你就一刀砍过来!
李元吉目光闪烁不定,如果放在几年前,他管你是谁,说不定真的会一刀砍下去……但在经历了洛阳大战之后,他也学会了管束自己的脾气。
“仲良此言大谬。”齐王府最受李元吉重视的李思行出列道:“经太行陉南下,乃是圣人所命。”
韩良脸色难看的很,咬着牙盯着李元吉,片刻后突然转身就走。
李善快走两步避开,心里在想韩良刚才那句话。
的确如此,刘黑闼一直盘踞易洲、定州,李元吉真的想快速平乱,应该走飞狐口越太行山,直接杀入定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李善小声说了句,带着郭朴、周赵和随从迅速消失……这些麻烦就由那些大人物烦恼吧。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和突厥言和后差不多半个月内,东宫、秦王两方为了刘黑闼闹的不可开交,最后李渊命李元吉出兵……结果人家刘黑闼攻陷定州,接下来一马平川。
看似是为了刘黑闼,实则这场战事是李建成、李世民夺嫡之争的战场。
陕东道是李世民的大本营,又是河北道唐军的粮草来源地,必然排斥来抢功但又袖手旁观的李元吉……
一个字,乱。
太乱了。
眼看到午时了,李善并不住在军营,而是被安排在县城西侧的一栋宅子里,地方相当不小,不过不能开伙。
径直去军营弄了点吃的,李善并不挑剔,带着众人在城墙上来回转悠,在心里盘算,难怪后来是李建成统兵攻灭刘黑闼,李元吉的能力相对来说实在有点……
定州被攻陷,不想着立即发兵北上,却坐拥重兵不动,这是傻子才干得出来的事!
想削弱李世民的威望,没办法让他打败战,那就要让自己打胜战,来缩短差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李元吉没有信心。
毕竟前两个月的刘黑闼像只被拔了牙齿、爪子的老虎,而攻陷定州后,李元吉猛然醒悟,去年的刘黑闼可是声势浩大,席卷河北,几乎击败了除了秦王一脉之外的所有将领。
李善并不关心李元吉的进退,但很关心这场战事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李善没有完整的计划,他也不擅长做计划,前世他手中向来没什么筹码,而这一世,他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筹码……但能力是有可能改变这一切的。
至少医术是有用的,算盘是有用的,或许还有其他……
就在这时候,李善脚步一顿,鼻子动了动,回头张嘴就要骂。
但有人抢在了他前面。
“好大的胆子,竟敢军中饮酒!”
李善脸上一黑,转头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出现在侧面,厉声道:“尔等何人麾下?!”
场面一时寂静,周赵手里还拎着那个酒曩,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万河东府兵,并数千精骑在武陵县已经停留了半个月了。
官至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左丞的韩良再三催促,甚至右仆射屈突通都来了一趟,但齐王李元吉始终按兵不动。
李元吉公然放话,孤都没出去打猎,你们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啧啧,这话说的真有底气。
在出征洛阳之前,李元吉出任并州主管,声称可以三日不食,但不可一日不打猎,然后并州失陷……但一个月后李元吉就没事了。
屈突通、韩良如此亟不可待,是因为这十多天内,源源不断的坏消息传来。
定州主管双士洛生死不知。
瀛州失陷,瀛州马匡武被杀。
刘黑闼遣部将高开道为先锋,三日之内攻克博野县,蠡州失陷。
刘黑闼弟弟刘十善攻占莫洲,自主管以下均被斩首。
刘黑闼旧部崔元逊起兵响应,献上深州。
窦建德旧将马君德、刘会均聚兵反叛,分别占据盐洲、观洲……这两个区域后来被合为沧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兵锋如此锐利,令人胆寒,整个河北道已经有一半地盘落入刘黑闼手中了。
李善无聊的坐在县衙后院的书房里,看着缴纳来的粮草账册,时不时拨几下算盘,提笔记下数字。
齐王李元吉是以粮草不济为借口推脱出兵的,最近七八天内,陕东道大行台连续调拨粮草,这方面的事务主要由李乾佑、荣九思负责,李善自然是要出力的。
一边做事,李善一边在心里想,刘黑闼还是挺牛的,十多天内拿下了半个河北,这下好了,李元吉那厮更不肯出头了。
“李县尉。”
“李县尉。”
李善眉头微皱,但很快就平复下来,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顾着低头,直到脚步声在身边停下,他才抬起头,平静的看着神色复杂的李德武,“县尉大人有事吩咐?”
听到这个称呼,李德武的神色也很平静,视线落在了算盘上,“听闻此乃岭南所出?”
李善咧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坊间传闻,此乃陇西李氏丹阳房秘传。”
李德武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觉得脸颊微微发热,就在一个月前,自己还在裴氏面前夸口赞许算盘。
这也是李德武最难想通的,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听闻你借住东山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李善顿了顿,“前几日听闻,县尉大人是裴相快婿,不知居所何处?”
李德武脸一黑,他不信李善不知道自己还住在裴府,这是在嘲讽自己是个赘婿呢!
“对了,听说县尉大人前不久喜得麟儿,东山寺香火鼎盛,多有达官贵人为子女祈福,在寺内点长明灯。”
这次,两人的视线撞了撞才互相避开。
李德武的话意思很明显,你借住在东山寺,想必朱氏也在那儿吧!
而李善的回复带着毫不客气的狠劲,你拿我老娘威胁我,我就拿你儿子威胁你。
李德武面容僵硬的笑了笑,“等回京吧,若有闲暇当去东山寺礼佛。”
“不敢当,县尉大人客气了,回京后自然是小子先登门拜会。”李善笑容可掬,温和亲切。
旁边的书吏都听得莫名其妙,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发现什么。
县衙大院门口处。
“这么快?”于志宁看着手上已经签字画押的公文,诧异问:“才一个时辰就点验完毕?”
荣九思笑道:“粮草每车入库,均非定量,分数队清点入库,计算总量,十抽一查验,无差漏者赏,误者全队皆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志宁在心里复盘了下,笑道:“久闻九思兄精于算学,名不虚传。”
粮草入库,每一车数量都是不同的,如果想当场清点入库,就需要一个精于算学而且心思敏捷的人在场。
荣九思脸稍微红了点,他虽然已经学了算盘,但打起来还是磕磕绊绊的,今日其实是李善操作,算盘都打得飞起来了。
这时候,李善正好出门,行礼道:“于学士,荣主簿。”
荣九思略略点头,“今日事毕了?”
“各式账册均清点完毕,按三万河东府兵,三千骑兵计,粮草尚能供给二十日。”
于志宁眯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他任职陕东道大行台度支郎中,虽然位置不算高,但权柄很重。
从去年到今年,从秦王到齐王,河北道唐军粮草供给都是陕东道提供的,于志宁就是实际的操作者,自然也精通算学。
计算出粮草供给时日,这并不难,但这是在粮草刚刚清点入库之后,短短一个时辰内完成这么多工作,难度就有点大了。
“九思兄,这位是令徒?”
荣九思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次魏征随齐王出征,不是为李元吉出谋划策的,而是来为东宫收纳河北、山东豪杰名士。
如今大军还在陕东道境内,魏征自然是无事可做。
“何出此言?”
“难道先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魏征怔了怔,“如此见微知著……”
作为对历史有不少了解的穿越者,李善很容易判断出魏征此行的目的。
岭南、江南、巴蜀如今还没完全平定下来,李唐彻底掌握的地盘中,关中道、河东道、京兆那是基本盘,李建成是不能大幅度染指的,怕犯了李渊的忌讳。
剩下的只有陕东道和河北道了,前者是李世民的基本盘,而李建成显然希望将后者打造成东宫的基本盘。
而魏征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魏征就是河北人,先在魏洲主管元宝藏账下为官,后来投瓦岗寨李密,再之后投唐,但旋即被窦建德俘虏,并被任命为起居舍人,直到虎牢关一战之后才再次投唐,进了东宫官居太子洗马。
本人就是河北名士,又长期在河北打转,并且在辅佐窦建德时期与诸多河北、山东世族来往,自然是李建成派到河北的第一人选。
李善瞥了眼看似平静实则跃跃的魏征,他对后者此次之行不太看好,也不知道历史上李建成是什么时候出兵的……
“前日所说,不再细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了,已定明年科考,否则也不至于随军至此。”
魏征笑了笑,绝无历史上那等吹胡子瞪眼的形象,反而显得温文儒雅,“明算科取中,也不过为小吏,再想想吧。”
李善作势迟疑,顿了顿却将话题扯开,“适才听闻赵州失陷。”
“以翼洲为界,北边已然全都陷落。”魏征眉头大皱,“刘黑闼其人,狡诈多谋,蛮横骁勇……”
顿了顿,魏征看向李善,“以你观之,齐王可会出兵?”
出个姥姥!
李善心里骂了句,沉思片刻小心翼翼的问:“今日听闻洛洲总管庐江王求援?”
魏征抿着嘴没说话,庐江王李瑗是李渊的堂侄,先后历任刑部侍郎、信州总管,后随李孝恭攻打萧铣,却未立下军功,得东宫太子李建成的举荐出任洛洲总管。
看魏征一直没吭声,李善随口道:“不过也不打紧,还有翼洲呢。”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魏征摇头道:“齐王年幼,此举太过轻佻。”
“足下此语也甚是轻佻。”李善黑着脸说:“某与秦王府子弟多有来往。”
魏征哑然失笑,“而且还频得秦王赞誉有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洲是窦建德所建夏国的都城,去年刘黑闼起兵席卷河北,也是在洛城称王,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刘黑闼必全力攻打洛洲。
但想攻打洛洲,就必须先攻克洛洲北面的翼洲和刑洲。
翼洲主管王绪是李世民年初征伐河北的部将,刑洲主管齐善行是秦王府左二护军。
驻守刑洲、翼洲的唐军都归河北道行军主管淮阳王李道玄统率,而李道玄又是李世民的铁杆亲信。
剩下的几个还没失陷的府洲,沧州、德州偏离战场,贝州总管许善护、魏洲总管田留安等均是秦王府一脉。
在这种情况下,李元吉怎么可能为李世民的亲信火中取栗?
或者说,这种情况是李元吉最想看到的……李世民年初征伐河北后,将部将留下以掌控河北,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从李建成、李元吉的角度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不仅能削弱李世民的实力和威望,也能增长己方的实力……但李善和魏征有共同的观点,这么做,损失的是自己的人望。
想抢夺军功,局势危急却顿足不前,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至少显示出,胆气不足。
李世民之所以在军中有如此的威望,一方面在于他军功盖世,另一方面来自于他的胆气。
古往今来的名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照常一早吃了碗汤饼,李善优哉游哉的往县衙去,很满意今天早上这碗……呃,应该算面条吧。
其他的都还好说,但大块的红烧羊肉的浇头实在令人垂涎。
所以,李善心情还不错,即使已经确认,李德武正在费尽全身力气去扒回到关中后的第二条粗腿。
不过,李善内心非常鄙夷,可能是扒第一条大腿带来的好处太多,从而影响了李德武的行为方式,也让李德武忘记了……能不能扒上,关键在于自己有没有用处!
对于裴世矩来说,李德武能让守寡十多年的独女重获新生。
但对于东宫来说,仅仅是裴世矩的女婿,这个分量太轻了,除非李德武能代表裴世矩,或者有让人刮目相看的能力。
“世叔。”
“荣公。”
李善恭敬而和善的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才走进内厅,这是一处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厅,堆满了各式账册,供包括李善在内的十余名书吏、文员办公所用。
一直走到最后面才坐下,这是李善特地选的位置,他总喜欢站的远一些,去看待纷纷扰扰的人群。
不得不说,前世的人生履历给他留下了很多今生不可能更改的性格特点、行事手段以及思维模式。
就这次征伐河北来说,李善有自己的打算,但没有计划表,或者说那张表上没有时间,也没有思路,但有着明确的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显示了李善的思维模式,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达到目的。
比如前世的李善,在高中可算不上什么品行兼优的好好学生,为了生存,也曾经在灰色地带游走……
但他从进入高中的第一刻开始,就确认了,想跳出去,高考是最有可能,前景最好的一条路。
而三年下来,李善也的确做到了。
厅内人渐渐多了起来,书吏文员有的是本地人,有的是随军而来,也有的是大人物的幕僚,而在这其中,李善是身份最独特的一位。
不仅仅是李善见识广博,算学挫败郑家子弟,更因其人脉之广。
刚开始只是李乾佑、荣九思、李德武的关注,之后渐渐多有人口口相询,几日前魏征的来访让李善在这小小县城内也名声鹊起。
即使是武德年间,即使不是在贞观年间,魏征的名气也相当大了,不然第二次投唐后也不会被李建成刻意以太子洗马来笼络。
不过,这对于李善来说,不是件好事。
本身就是多重因素相逼,以至于随军征伐河北……这总还能以长安令手握明年科举举荐名额来搪塞。
但如果和魏征走得太近……李善依稀记得,武德年间夺嫡,魏征力劝李建成下手剁了李世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一直以明年科考入仕搪塞,他即使不投入秦王府,但至少不会选择东宫或者齐王府,但魏征、李乾佑屡屡如此……
今日又是一批粮草到了,李善轻车熟路,派了人出去清点数目,每个环节都专人负责,并签字画押,自己只管着统计总数。
“自个儿都留神。”李善笑着提点道:“再三确认了再签字画押,否则查到谁……若是出入不大,在下一力承担,若是出入太大……”
书吏文员们也跟着李善做了好些次,都明白其中关卡,纷纷拿着算盘、纸笔竹筒而去。
“太过柔弱!”
李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看向正进门的魏征。
“如此手段,令人赞叹,但如此心软,令人叹息。”
魏征缓步入门,摇头道:“出入不大,你就能一力当之?”
“那签字画押,又有何用呢?”
昏蒙蒙的阳光从门外天井斜斜射下,似乎在空中映照出大片的痕迹,一个人影突然走过天井,让正在观察的李善有些惋惜。
来人是李德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成兄……”
魏征正要侧身打个招呼,突然醒转过来,大怒拍案,“好大的胆子!”
呃,因为这声“玄成兄”是李善喊的。
李善慢条斯理的说:“前几日叙谈,记得先生提过,族侄女嫁入陇西李氏丹阳房,乃昭德的堂侄。”
“昭德视某为兄,你我如此称呼,有何不妥?”
魏征被这话堵的心塞,暗暗呸了一口,世家子弟联姻,经常出现类似的情况,这厮非要拎出来说。
他还算好的了,刚刚出现的李德武干笑两声,已经转身往侧门走去……好像是路过的。
原因很简单,李德武和魏征能攀上些许交情,主要是因为魏征的妻子也出身河东裴氏,虽然不是嫡系,但毕竟天下裴姓均出自闻喜。
按辈分算呢,魏征高一辈,李德武低一辈。
所以,如果李善和魏征称兄道弟,李德武要管李善叫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武德三年,圣人李渊令秦王李世民率军讨伐王世充,设陕东道大行台,以尚书省统之,李世民兼任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
虽然知晓自己这个次子有着极高的军事天赋,但毕竟才二十出头,而且和之前不同,这是一次双方兵力超过三十万的大战……在虎牢关一战之后,李渊肯定很后悔自己的嘴贱。
因为在李世民统军南下之前,李渊如此说……黄河之南皆为陕东道。
谁能想得到李世民只花费了不到一年时间,从容击败郑夏联军,生擒窦建德、王世充。
所以,李渊才会急匆匆的将李世民召回长安,并让李孝恭统军经略江南、剑南、岭南。
不能让老二再打下去了,否则朕屁股下面这个皇位都坐不稳了……这应该是藏在李渊内心深处的实话。
自那之后,李渊下定决心闲置次子……可惜刘黑闼太猛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李世民没追击刘黑闼……算是有心了。
但年初洛水大捷之后,圣人立召李世民回京,再到刘黑闼复起,却只肯用齐王李元吉。
原因很简单,李世民在年初征伐河北之后,刻意的将麾下多位将领留在了河北道各州为总管,除了北边的定州总管双士洛之外,其余的都靠近南侧。
换句话说,基本都在黄河边……连成了一大片,紧紧靠住了陕东道。
陕东道以卫州、相州、魏州为跳板,秦王一脉渐渐将势力范围拓展到了河北道。
这就是齐王李元吉顿足不前的原因,对此,陕东道大行台的官员自然是心里有数。
洛阳城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事务繁杂而劳累过度屈突通两鬓花白,眉头紧锁,他虽是前隋重将,但降唐之后颇受重用,几次大战都是李世民的副手,洛阳大战后他奉命留守洛阳,后以右仆射之名执掌陕东道。
“回来了。”屈突通看见于志宁进门,笑着招呼了声,“齐王依旧不动?”
“那是自然。”一旁的韩良用嘲讽的口吻说:“河北道尚未全数沦陷,齐王何以发兵?”
这显然是在说河北道还没沦陷的那几个州府……都是秦王一脉。
于志宁看似温文儒雅,实则很是尖酸刻薄,“若是河北道全数沦陷,齐王当据关而守。”
屈突通忍不住笑了笑,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若是河北全境沦陷,齐王绝对不敢出兵,又不能灰溜溜回关中,那只能据关而守……守着虎牢关。
茶童奉茶上来,三人分席而坐,随口聊起这些时日各事。
陕东道依制设尚书令一人,是李世民兼任,仆射一人,即屈突通。
年初吏部尚书殷开山病逝,导致东宫突然向陕东道发难,将郑守义塞进了陕东道任吏部尚书,又试图升任尚书左丞。
为此,李世民先将天策府十八学士之一的于志宁送去了陕东道,本职是度支郎中,却兼任尚书右丞。
不久前,突厥罢兵言和,李世民立即将麾下心腹幕僚韩良送到了陕东道,任户部尚书兼尚书右丞。
屈突通、韩良、于志宁都是李世民的绝对铁杆,也是李世民在地方上的最重要棋子,三人都是秦王府出身,私交本就不错,如今共襄大业,更是精诚合作。
“说起来,此次去武陵,倒是遇见一人。”于志宁突然想起前日那事,笑道:“此人算学精深,曾挫败郑家子弟,料理粮草诸事,奇思妙想,环环相扣,颇有手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陵?”韩良犹豫道:“齐王府?东宫?”
“非齐王府,亦非东宫。”于志宁手捋长须,“已然探问过了,此人祖籍陇西郡成纪县,尚未满弱冠之年,称长安令李乾佑为世叔,随其从军打理账目而已。”
“李乾佑……齐王府主簿。”韩良对世家子弟关系极为熟悉,“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
“对了,李乾佑兄长李客师随殿下多年。”
“李药师还在抚平江南。”
“殿下使吾等坐镇洛阳,无非是接纳四方英杰,襄助殿下。”屈突通突然道:“如此人物,理应笼络。”
于志宁轻笑一声,他自然明白其中关卡。
如今河北那边打的天崩地裂,陕东道这边风平浪静……但也是一封信一封信去京城,两边已经斗成乌鸡眼了。
屈突通对齐王的不满已经臻至顶峰,自己是两朝老臣,功勋卓著,即使是秦王也礼遇有加,而齐王……去年洛阳大战,名义上是齐王围困洛阳,但实际上是屈突通领军,但李元吉自作主张,结果导致大将卢君愕战死。
这次更过分,刘黑闼大军压境,屈突通两次去信,李元吉连回信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屈突通自然看齐王很不顺眼,想了想后他有点不放心,“此人姓甚名谁,确有才干?”
这是怕李元吉感觉不到痛呢,于志宁翻了个白眼,“确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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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东道大行台刚刚送来消息,翼洲首府失陷,沧州全境皆叛,李道玄、史万宝联名求援……不是求援军,而是粮草不济。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情况,李道玄是李世民的铁杆,曾随其虎牢关冲阵,而史万宝被东宫太子招揽,视为嫡系,居然会联名求援。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刘黑闼复起后长时间盘踞在河北道北部,就整个河北道而言,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而刘黑闼攻陷定州后大举南下,兵锋锐利,席卷大半个河北,唐军不仅兵力吃紧,而且后勤也跟不上了。
偏偏圣人李渊命齐王征伐河北时,特地下令,河东道援军粮草由陕东道负责,而齐王又是以粮草不济拒绝立即发兵,这也是度支郎中于志宁长时间逗留在武陵县的原因。
换句话说,驻扎在河阴、武陵左右的齐王,不仅掌握了大量的粮草,而且还握住了粮草援河北的粮道,不靠这条黄河……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粮草输入河北道。
李元吉瞄了眼坐的稍远的魏征,心里犹豫不决,他和李道玄年纪相仿,向来不合,而史万宝是东宫嫡系,他不在乎……但魏征未必不在乎。
“淮阳王麾下三万精兵,其中五千精骑。”齐王府第一人李思行站了出来,“而刘黑闼南下,分兵沧州,麾下也不过三四万人,兵力并不吃紧,只是粮草不济,军心难稳。”
李元吉听得懂这话,运些粮草过去敷衍了事,不需要出兵相援。
按照李元吉的想法,最好是李道玄、史万宝和刘黑闼拼个两败俱伤……呃,还是刘黑闼惨胜的好,再接着攻下翼洲、魏洲、相州,让秦王府一脉损失惨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自己才出面去摘桃子,就算打不赢,自己守住虎牢关,还怕河北来人咬我?
这种思路的关键在于,李元吉并不将自己视为李建成的下属,只是盟友而已。
但偏偏这种思路得到了齐王府上下幕僚的认可,甚至魏征都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在心里嘀咕,真是崽儿卖爷田不心疼啊。
魏征起身踱步上前,拱手行礼,“殿下,先使偏将输粮草往刑洲、翼洲,再以信使回京。”
言下之意是,这事儿你李元吉做不了主,要不要出兵相援,还是要问过太子。
李元吉勉强点头,笑道:“玄成兄执笔,孤派人回京。”
魏征目光闪烁,他倒不是在打腹稿,这些日子早有定计,只需要一挥而就,不过倒是可以借势送出一份人情……不说其他的,这些天和那青年的几番叙谈也颇有所得,定计也有其一份功劳。
魏征突然转头看向了李乾佑,“可否借用乾佑麾下?”
李乾佑吃了一惊,看了眼同样有些意外的齐王,出列笑道:“但请玄成兄吩咐。”
魏征微微颔首,正要开口,突然一人从李乾佑身后闪出,朗声道:“下官愿快马入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李元吉看这人身材挺拔,面孔依稀熟悉,但想不起姓甚名谁。
“这是长安县尉李德武。”李思行附在李元吉耳边轻声道:“安邑县公快婿。”
魏征开口向李乾佑借人,而厅内算是李乾佑下属的也只有长安县尉李德武一人,主动请缨也算不上逾越本分。
李元吉恍然大悟,他也知道去年破镜重圆之事,在心里琢磨了下,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魏征嘴唇微启,想说什么,但想了又想还是闭上了嘴。
河东裴氏,一门双相,东宫、齐王府都有裴家子弟,李德武的身份让齐王和魏征都难以拒绝……毕竟只是送信而已。
而且李德武身为太子詹事裴世矩的女婿,上司又是齐王府主簿,这样的身份也合适。
李德武是个懂得抓住机遇的人,其他的不说,这次以信使身份回京,至少能面见太子,或许还能得到更多。
魏征在心里叹了口气,出了庄园,径直去了县衙,找到李善,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厅内,李德武郑重其事的上前,双手平举,从齐王手中接过信件。
从入仕第一日开始,李德武就在想方设法的再攀上一条粗腿。
随军出发离开长安的那一日开始,李德武就选中了东宫。
他绞尽脑汁的和魏征攀交情,无非就是想借一把力,但他也没想到,还没等他攀上魏征,就得到了这样的机遇。
已然是午后了,即将出发,李德武团团作揖,正要离去,突然外间一人大步而来,“魏玄成身为东宫太子洗马,调用人手,亦要提前招呼,宇文兄是鄙夷某陇西李氏丹阳房吗?!”
齐王愕然转头,怒气勃发的李乾佑正盯着齐王府护军宇文宝。
“在下不敢。”宇文宝没想到李乾佑会在齐王面前提到此事,顿了顿平静的说:“本朝押送粮草,向来需通算学吏员随军,在下只是在随军吏员中挑选精于算学之人而已。”
论家世,宇文自然是不能和陇西李氏相比,但宇文宝并不畏惧,一来站得住理,二来宇文毕竟是鲜卑一族,在朝中也根深蒂固。
李德武悄悄的瞄了眼宇文宝,他悄然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有离开。
宇文宝拱手道:“乾佑兄,在下只是相询,何人算学最精,众人公推李善……”
“李善!?”略微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眉头紧皱的魏征霍然起身,盯着宇文宝喝道:“李善只是随军打理账目,并非长安县衙吏员,亦非齐王府、并州总管府属下,何能冒险前往河北?”
宇文宝愣了下,转头看向李乾佑,那人是长安县衙的人,居然不是吏员、文员吗?
“的确不是。”李乾佑阴着脸道:“一个月前,难民作乱京兆,此人精通算学,某延请襄助而已,殿下亦知此事。”
李元吉挠了挠下巴,“呃,就是那个李善?”
“不错,此人才学非仅算学。”一旁的齐王府记室参军荣九思神色不善的看着宇文宝,“宇文兄太过孟浪。”
站在门边竖着耳朵的李德武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但右手不自觉的将刚刚还视若珍宝的信都捏成一团了。
不过只是运送粮草而已,又不是十成十的送死,没想到李乾佑、魏征、荣九思一个个跳出来怼上宇文宝,甚至齐王都颇有微词。
凭什么?
凭什么?
我父祖均闻名天下,我岳家是河东裴氏,他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行军途中,李德武几次找机会从荣九思那打听到了一些事迹,但他总习惯性的选择鄙夷……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被自己毫不留情舍弃的长子,居然有着这样的分量。
看了眼被数人怒目而视的宇文宝,李德武准备离开,他不怕宇文宝将自己扯出来……我只不过随口说起押送粮草需通算学的吏员,而长安县衙此次随军的吏员中,听闻有人精通算学。
就在李德武准备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诸位所说的可是东山寺李善?”
李德武脚步一顿,他认得这位,虽然在朝中名声不显,但却是秦王一脉在陕东道的三大巨头之一,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左丞兼户部尚书韩良。
李德武心里简直了!
他有什么好?
居然惹得齐王府、东宫幕僚将事情捅到齐王面前还不够,秦王府的下属也要跳出来?
韩良笑吟吟的上前几步,“早听闻东山寺李善之名,没想到居然随军至此,在京中名声鹊起,秦王殿下亦几度赞誉……”
听了韩良这几句话,齐王的脸色阴了下来,他不在乎李善的死活,但这是他从二哥手里抢来的,就算死,也得死在齐王府中……呃,这只是李元吉自己的想法。
魏征盯着宇文宝,“何时启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立即派人追回。”
“两个时辰前上船往白马去……”
“两个时辰,黄河之上,快逾奔马,怕是追不上了。”齐王断然道:“不过运送粮草罢了,道玄、史万宝率大军驻守翼洲、刑洲,必然不会出事。”
李德武听了这几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悄然退出大厅。
“既然随军,就需听令行事。”齐王不耐烦喝道:“此事无需再议。”
魏征闷哼一声,第一个挥袖离去,本想着将人引入东宫,没想到先是跳出个李德武,之后又被齐王逼着去了河北道……他和李善曾经讨论过,齐王不肯援手,接下来河北战事有可能糜烂不堪。
第二个阴着脸离去的是李乾佑,这一个多月来,他对李善的态度是由疏离渐渐转为亲厚,但这不是他怒气勃发的原因。
同为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比起李靖、李客师,李乾佑更为圆滑,他知道齐王看中李善只是因为秦王几度盛赞,并不是真的重视李善其人。
李乾佑也知道,李善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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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前,船队由黄河蜿蜒向东北,在滑洲白马上岸,在黎阳仓转为陆行,运粮大队除了千余民夫之外,还有三百士卒押送。
一路北上,过卫洲、相州、洛洲,抵达刑洲,缴纳粮米,一切都还算顺利,不过淮阳王李道玄并不在刑洲,而是在翼洲。
人生地不熟的李善犹豫良久后,在郭朴的建议下前往冀州,在刘黑闼席卷半个河北的状况下,大军之中反而更安全。
但李善主要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刑洲总管齐善行虽然是秦王府左二护军出身,但最早是窦建德旧部,是虎牢关一战后才投唐的。
刘黑闼两次起兵,河北诸洲都有窦建德旧部聚众相应,不乏身为一洲总管,举洲依附,就在半个月前,观洲总管刘会举城反叛。
远远看见高大的城池轮廓,郭朴回头吼了几句,趋马驰到李善身边,“李郎君,且歇一歇吧,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李善的脸都麻木了,只僵硬的点点头却一动不动,一旁的朱八带着两人抱着李善下了马……
之前一路上还好,毕竟有马车,李善还能躲在车上……但等缴纳了粮米再来翼洲,李善只能骑马。
以李善的骑术,快马奔驰不掉下来已经算是进展神速了,长时间坐在马鞍上……那感觉,谁骑谁知道。
郭朴忍笑看着两条腿一拐一拐的李善,小声说:“再熬上半个月,茧子出来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回复了个恶狠狠的表情,两条腿尽量张开,恨不得扎个马步……这年头没棉布,内裤的材质,一言难尽啊!
郭朴终于忍不住笑了,前几日李善还偷偷摸摸问……陇西李氏丹阳房以兵法传家,有没有药膏……郭朴很诚实的说没有,不管是族人还是依附的兵将,都得磨出一层茧子。
“忍忍吧……”郭朴一边扶着李善活动了下手脚,一边盯着朱八等人布置。
虽然只三四十人,但自刑洲启程,每次歇息、借宿,郭朴都提点朱八等人,放出斥候,设置暗哨,马匹、军械摆放位置都有讲究。
“都是陇西李氏不传之秘吧?”
“不过小道而已,其实村中青壮好像也学过……”郭朴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三十青壮,其中四人擅弓箭,可见不是随随便便挑出来的。”
看李善懵懂模样,郭朴笑道:“军中主将亲卫,一般就是三十人为一队,其中四人使弓箭……”
李善眯着眼想了会儿,低声问:“若是碰上叛军?”
“冀洲尚未失守,不会碰上叛军。”
一旁的朱八笑道:“只要不碰到突厥精骑,逃遁无虞,大郎放心就是……”
话还没说完,远处一骑急速奔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赵大。”李善心里一个激灵。
“突……突厥人!”赵大气喘吁吁的说:“百多骑,追过来了!”
李善气得都不顾大腿根的酸麻,一脚揣在朱八的屁股上,“你个乌鸦嘴!”
“快,快!”
“别收拾了,上马,都上马!”
一百多突厥骑兵,对阵三四十个……其中大部分只是粗通骑术的……呃,还不能算士卒,都是没上过阵的菜鸟。
李善又没带机关枪,不赶紧逃命还能咋地。
两腿紧紧夹着马腹,拼命趋马向着城池方向奔去,李善回头看了眼,手中持刀挥舞,口中还吆喝什么的百余突厥骑兵不依不饶的追来。
郭朴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四个李家亲卫,五人团团将李善围在中间,生怕李善落马。
“别慌,追不上的。”郭朴是战场老卒,粗粗打量了下距离就明了,“两腿别夹的太紧,身子往前微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心思指点骑术……李善松了口气,突然想到,都感觉不到大腿根的酸麻了。
前面一片密林,数十骑拐了个难度不小的弯……李善实在操作不来,还是郭朴靠过来拿着缰绳帮的忙。
刚转过去,李善目光一凝,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正缓缓而来。
还没等有些惊慌失措的李善镇定下来,郭朴已然放开缰绳,加速奔出阵列,高声呼和。
一旁的李家亲卫低声说:“自己人。”
只片刻间,前方两百骑兵分出两列,一列停留在转弯处盯着李善一行人,另百余骑兵开始加速,他们的前方,轻松趋马转过弯的突厥骑兵已经出现。
这是李善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骑兵冲阵。
原本缓缓加速的骑兵在看见突厥人出现后,不用指挥,最前方的骑兵同时突然猛地加速,并调节马速,形成了一个略不齐整的三角锥阵列。
后方的骑兵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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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西汉置县,直到西晋归属冀州,武德年间先后受深州、冀州管辖,是冀州北面最重要的军事要地。
站在城外的山丘上,李善放眼北眺,皱眉问:“真的是连战连胜?”
“的确如此。”去找军中旧友打探军情的郭朴神色轻松,“冀州首府半个月前失陷,淮阳王率精骑三千突袭,一战收复首府,二战击败刘黑闼之弟刘十善,后遣右武候将军桑显和追击,于深州晏城再败刘黑闼。”
深州位于冀州正北方,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失陷,唐军居然能从冀州反攻,一路攻到深州,而且还击败刘黑闼……李善有点不太信。
刘黑闼这么不堪一击吗?
无论是从在陕东道看到的战报,还是从不多的历史记忆来看,李善都有足够的理由产生疑惑。
如果李道玄能扑灭,至少能遏制刘黑闼的南下,距离河北道不远处有齐王李元吉所率数万大军,还用得着太子李建成亲征吗?
总不能是太子李建成那么不要脸,硬生生跑来抢了李道玄的功劳吧?
而且李善虽然不是历史专业,但对贞观年间有名气的将领大都听过些名字,他记得李唐宗室中有李孝恭、李道宗、李神通,但却没听说过淮阳王李道玄。
能随李世民虎牢关冲锋陷阵,又独领大军征伐河北,如若能平定刘黑闼,史书上必定会记录的非常详细。
更何况李二登基后,连他老子的史实都敢篡改,却没改动李建成平定刘黑闼这一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心里琢磨不定,换了个方向看向山丘另一侧的军营。
连绵十余里的军营,虽然简陋,却气势非凡,虽然距离尚远,但似乎人呼马嘶的声音近在耳边,这儿驻扎着三万唐军,其中有近五千骑兵。
这时候,一骑从军营左右驶出,驰向山丘,骑士高声呼和几句,山丘上的郭朴挥手示意后说:“淮阳王召见,下去吧。”
郭朴虽然不过是李家的亲卫家将,但随李客师在秦王麾下参与了数场大战,又依赖陇西李氏丹阳房的威名,在军中中下层人脉甚广。
李善下了山丘翻身上马,心想这次若不是李客师将郭朴借来,还真是麻烦事。
几个时辰之前,李善一行人遭突厥游骑追击,被外出查探军情的唐军救下,为首的大军主帅淮阳王李道玄是认得郭朴的,之后郭朴又找到军中好友,细细问过这段时日的军情。
经过三道检验,李善一人站在偌大的营帐外,平心静气……脑子里却无来由的想到前世舍友讲述的面试场景。
里面传来几句听不清楚的话,十余将领鱼贯而出,一名亲卫将李善引入大帐。
“拜见淮阳王。”
“拜见原国公。”
视线之内,李善看到主位上的李玄道全无沙场杀戮的模样,容貌清俊,举止文雅,唯有那还没成型的胡须显示出十八九岁的年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在左边的是一位发鬓染白的老者,他就是原国公史万宝,身量本就不高,坐在那又塌着肩膀缩成一团,全无其兄隋朝名将史万岁的风采。
李善的视线只一扫而过,心中有些诧异,史万宝的容貌不太像汉人,也不太像鲜卑人,倒是有点像新疆人,而且胡须带黄。
“齐王殿下命输粮草入河北道,以供大军,已运至刑洲,经刑洲总管齐大人点验。”李善朗声道:“齐总管交代,文书需淮阳王签收。”
李道玄默不作声的接过账册,一页页的翻看,其实刑洲总管齐善行说了,使亲卫往冀州即可,但李善想了又想还是亲自跑一趟……虽然现在已经隐隐有些悔意。
看了眼没有一丝表情的李道玄,史万宝笑着问:“齐王殿下还驻扎在武陵县?”
“是。”
“听闻粮草不济,难以出兵?”
“是。”
史万宝满意的点点头,他是李建成的嫡系,自然是不希望齐王来抢功的。
在史万宝看来,刘黑闼虽然气势嚣张,但实力比去年弱了不少,此番出军,三战皆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前李道玄仔仔细细查验账册,史万宝慷慨的说不用查了。
仅仅片刻之后,史万宝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看账册……李善也是无语了,只能站在那听着李道玄慢悠悠但从未停歇的话语。
“二哥尚是总角之龄,助圣人平定关中……”
“年方弱冠,浅水原一战而定天下根基……”
“虎牢关透阵而出……”
好吧,李善算是听出来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年轻好,年轻棒,年轻呱呱叫!
这是恨不得写一篇《大唐少年造》啊!
李善偏头看了眼,还在看账册的史万宝脸色越来越难看,黄色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还没满二十岁,另一个已经是须发染白,年近六旬了。
李道玄哪里是在赞秦王李世民啊,明明是在骂史万宝老迈不堪!
这两人有多大的仇啊?
李善在心里苦笑不已,绝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是秦王一脉,一个是东宫嫡系。
一直到李道玄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盏润口的时候,史万宝丢下账册,“李善,你可知晓,账册有误,需斩首示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王翻开良久,并无疏漏。”李道玄冷笑道:“只这一会儿,你却看出疏漏,说来听听。”
史万宝拱手略略行礼,“此人年方十九,嘴上无毛,账册有误,亦是寻常。”
李善真是恨不得长双翅膀扑哧扑哧飞走……刚才说的清清楚楚,老子今年十八,是十八岁!
你史万宝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吗?
显然不是,因为主位上双目喷火,再无雅状的李道玄是十九岁。
沉重的呼吸声在大帐内响起,呃,李善低着头不吭声,史万宝看起来平静如水实则得意,喘息声自然全是李道玄一个人的。
好一会儿之后,勉强控制住情绪的李道玄手摁着桌案,冷笑道:“久闻史家迭出名将,令兄屈死前朝,但为一时名将,令弟官居左领军大将军。”
刚才还占着上风的史万宝脸黑如锅底,一家三兄弟,的确就属他不争气。
其兄史万岁是隋朝名将,南征北讨,战功累累,爵封县公,至今仍有名望。
其弟史万寿精于骑射,曾统率大军出塞,击突厥有功。
而史万宝……在投唐之前,一官半职都没混上。
李道玄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李善,“你还不知道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国公当年大名鼎鼎,乃京兆大侠,没想到竟然也精通算学?”
“淮阳小儿,敢尔!”史万宝大怒起身,戟指骂道:“老夫迎圣人有功,爵封国公……”
“不错,你与鄠县起兵,迎圣人入京。”李道玄冷笑道:“记得是会同平阳公主吧?”
李善往后退了几步,都快退到大帐外了,这几句话他是听得懂的。
平阳公主在历史上颇具传奇色彩,只带着几个随从在京兆闹出好大动静,收编了数万义军,几次击败隋朝名将屈突通……要知道屈突通后来一直担任李世民副手,如今执掌陕东道大行台。
而李道玄特地点出这句话,是因为平阳公主收编的那些所谓的义军……其实基本上都是盗匪,史万宝就是其中的一支。
李善的脸僵的都不会动了,心里叹息……打人不打脸啊!
这个时代所谓的大侠……可不是两汉时期以义扬名的侠,特别是在隋唐之交的乱世,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打家劫舍的盗匪。
史万宝气得睚眦欲裂,他当然知道……李道玄平日称呼李世民为二哥,称呼平阳公主三姐,今天特地以平阳公主称呼,那是在李善面前掀自己的老底。
片刻间,和刚才反过来了,史万宝气急败坏……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老子只会战场搏杀,字都没认全!
而李道玄温文儒雅,不理会史万宝,看向李善,笑道:“听闻你精于算学,连荥阳郑氏子弟都败于你手,不如由你替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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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的金手指就在这儿,在历史长河中,李善能凭空跃起,清晰的看见河流的走向。
虽然穿越者会扇动蝴蝶的翅膀,但有的东西是扇不动的。
至少在武德五年,李世民势力已成,已经开始和东宫太子呈现夺嫡之势的时候。
李善选择暂时蛰伏在谷底,这不仅仅是由他穿越者的身份决定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河东裴氏,更是因为他习惯性苟一苟的性格特点。
不过,李善也不仅仅只是蛰伏,他正努力的将拼命往顶峰攀爬的李德武往上脱。
回到长安已经三天了,李德武将齐王、魏征的信送去东宫,却没能得到太子的召见,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虽然已然返京,但三日之内,李德武只在放衙后归家,其他时候都在县衙理事,当然了,这是有原因的。
李乾佑随军出征未回,如今的长安县衙自然是由李德武做主。
“哗哗哗,哗哗哗……”
纸张翻动,竹简搬动的声响一直没有停歇,外间的小吏忍不住探头进去,诧异李德武身为县尉,为什么连着三天查看户籍册。
终于找到了,李德武的手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书册上,神情中带着一丝愤恨,一丝难堪。
李善,落户京兆长安朱家沟,十八岁,其母朱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祖这一栏是空的,甚至连祖籍那一栏都是空的,不过其父那一栏并不是空的,而是勾了起来。
意思是,其父已亡。
李德武缓缓丢下书册,心里五味杂陈,他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更不后悔十日前在武陵县使李善奔赴河北道,却后悔自己没能斩草除根,当年叔父私下言太过心软,果然如此。
一个爱憎分明,性如烈火的前妻,一个如今渐有名望,颇具分量的弃子,李德武右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头……指望他们安分守己,这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郎君……”
门外传来低低的呼声,李德武猛地转头看去,锐利而凶恶的视线让吴忠浑身发冷。
“查到了?”
“未见到朱娘子,但打探过了,确有其事。”吴忠背着他和朱玮商量好的台词,“之前落脚东山寺,后落户朱家沟。”
李德武缓缓起身,“听闻他和李乾佑独子李昭德来往甚密?”
“是。”吴忠低下头,“已然问过县内文员,加上李昭德堂兄李楷,还有一位太原王氏子弟,四人在东市开设酒楼……东山酒楼。”
外间有小吏通报声,吴忠匆匆赶去,李德武低下头再次看了眼那本户籍册,视线落在了落户的日期上。
如果没记错,那时候自己远赴洛阳安葬罗士信尸骨,还在返京的途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李德武差不多能确定一件事,长安令易手……很可能有李善的手笔。
正好是自己即将接任长安令的当口。
正好抢走长安令的李乾佑独子李昭德和李善交好。
正好是李乾佑正式上任长安令的当日,李善落户长安。
不会那么巧,不可能那么巧。
李德武心生寒意,他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也曾经见识过诡秘莫测的朝局争斗,但如此年轻却富有心机,偏偏还能施展手段的人物,真的不多。
李德武记起荣九思曾经提到过,李善有意参加明年科考以入仕。
要阻拦吗?
李德武来回踱了几步,从此次出征一路来看,李善并没有撕破脸的打算,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旦撕破脸,虽然李德武轻则家宅难宁,重则仕途断绝,但李善也要直面气急败坏的河东裴氏。
李德武有点后悔,自己在武陵时,因为恰巧看到了那封信,以至于满心想着将李善送去险情连连的河北战场,但如若那厮能活着回京,未必不会撕破脸。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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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时期评定品级,容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明清时期考中了进士,吏部选官,也是要评定容貌的。
隋唐时期,考中进士,吏部铨选,更是要看风仪。
李德武一表人才,口齿清晰,侃侃而谈,将陕东道、齐王、河北道的局势一一说来,听起来浅显易懂,令人印象深刻。
“齐王殿下驻守虎牢左右,虽欲北上,奈何陕东道输粮草不济,又缺船只,军有战意,但实难以出战。”
太子和王珪对视了一眼,李德武这句话的意思挺明显的,李元吉至今未入河北道,其实是东宫的意思。
李德武用似是而非的理由解释齐王不出兵……实际上是屁股坐在了东宫这边。
都是成精的人物,在座的几人都看得出来,李德武这是有投靠东宫之意,太子闭口不言,只听李德武继续说。
“刘黑闼兵锋锐利,席卷大半个河北道,淮阳王虽有小胜,但无关大局。”
韦挺好奇的问:“淮阳王三战皆胜,平定冀州、深州,何以无关大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师谟早年在高开道麾下,主要就是在幽州以北的地域,和突厥接壤,倒是听出了点味道:“何为大局?”
李德武拱手道:“数月前突厥大局南下,太子亲自出征,先战而后合,逼退突厥,此为大局。
但数月以来,难以顾及河北道,是以河北唐军只能先败而后胜,此亦为大局。”
在这儿稍微停顿片刻,就在诸人还在思索之时,李德武躬身行礼,“下官冒犯,虽万金之体,但请太子亲征河北。”
此言一出,室内寂静无声,年迈的王珪、徐师谟还好,还算年轻的韦挺用极为诧异的眼神打量着李德武,又转头去看同样诧异的李建成。
其实李德武滔滔不绝的话主要包括两个方面。
其一,齐王是肯定不会出兵的,而李道玄是肯定赢不了的。
为什么?
刘黑闼南下是在河东道、关中的突厥兵开始后撤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刘黑闼大举南下,显然是有突厥兵撑腰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道玄很难取得完胜,甚至有溃败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二,刘黑闼复起自然不是为了突厥,而是为了自己。
但突厥兵不可能始终留在河北,他们是要回老家的。
而东宫太子李建成此时亲征河北,擒杀刘黑闼这条死蛇将会非常轻松,之后自然能顺利的将手伸入河北,以此制衡陕东道。
王珪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德武,心想当年父亲北上入隋,亲眼所见两任申国公李穆、李浑均非常人,不料这一支又冒出个人杰。
韦挺试探问道:“足下在武陵近月,与魏玄成相熟?”
那封信来自于李善,而李善和魏征交情甚笃……李德武心中一紧,“因妻族有些来往,但只泛泛之交,不敢高攀。”
韦挺点头向太子低声解释,“玄成兄之妻亦河东闻喜裴氏。”
太子知道韦挺问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李德武这一番话和魏征陆续秘密传回京的信中大致相仿。
如果李德武所思所想不是来自于魏征,那说明此人谋略不比魏征差太多。
眯着眼定定看着李德武,太子挥手让其退下,才笑着说:“虽有漏处,有些想当然,但却歪打正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珪捋须摇头,“此人随军出征,月余后返京,才有此言,虽是欲攀附殿下,但实有才情。”
自然是有漏处的……李善在那封信里只是根据当前局势和史书中的印象来推测,试图让李德武牢牢的扒上东宫太子这条大腿。
但实际上,身为东宫太子,李建成可以不出证,但如果要出征,就必须胜……否则对他的威望打击就太大了。
东宫谋划征伐河北道,其实是从几个月之前就开始着手了,魏征随军出发,也是为了尽可能探查军情,确定李建成需不需要亲征。
齐王顿足不前有很多理由,但最主要的理由是……攻入河北道的突厥骑兵一直没有退走。
齐王是入河东道,南下入陕东道,再北上入河北道的,但战报传递,信件往来并不是走这条路。
东宫一直在注意河北道的消息,直到这几日尚有战报传来,定州总管双士洛率残军几度遭遇突厥骑兵……显然,随刘黑闼攻入河北道的突厥骑兵并没有退走。
如今河北道唐军主力是在淮阳王李道玄麾下,副将史万宝却是东宫嫡系,几乎每两日都有信件入京,其中着重提到了这一点,三战皆胜,但始终未见突厥骑兵……但刘黑闼向来以狡诈著称。
长时间的讨论后,王珪轻声道:“再等等吧,史万宝来信,淮阳王欲北上迎战刘黑闼主力,若胜,使齐王北上,若败,殿下立时上书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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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材矮小,虽然已然年迈,但大步而来的史万宝在军中的威望并不低,特别是在河北道唐军。
史万宝早年因迎李渊入关中,爵封原国公,虽然唐初国公多了去,但史万宝是很特殊的。
因为史万宝是原州高平人氏,以祖籍洲名封爵,显示出圣人李渊对其的宠幸,这其中也包括了李渊在前朝和史万岁的交情。
这也是史万宝的底气所在,李道玄虽说是宗室子弟,但并不得李渊重视,以其出任河北道行军总管,一方面源于宗室子弟,另一方面主要是李世民的举荐。
武德元年,史万宝随太子、秦王攻洛阳,无功而返,也就是那次他投入了东宫麾下。
武德四年,秦王两战抵定天下,圣人召其回京,河北窦建德残部决意降唐,最早率唐军接收河北道的就是史万宝。
自那之后,史万宝再也没有离开过河北道,从刑洲总管到河北道行军副总管,他成为了东宫安插在河北道最深的一颗钉子。
每个将领无论是作战策略、行事风格、抚养军士都有自己特点,淮阳王李道玄学的是李世民,讲究身先士卒,而史万宝学的是东宫,讲究恩养军士。
此时此刻,刚刚回营的史万宝来不及歇息,第一时间前往设在大营后方的伤兵营地。
“咦。”还没进门,史万宝就诧异的停下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万宝祖上以军功起家,其父其兄都纵横沙场,他年少时也不缺战阵经历,后又聚拢盗匪起兵,对军中伤兵这一块并不陌生。
但眼前所见,似乎和他的记忆完全不同……史万宝启步进门,左顾右盼,有序的营帐布置,正在活动身体的伤兵,似乎也没有太多的诧异。
史万宝再次停下脚步,皱眉想了会儿,视线落在路旁行礼的几个士卒脸上,突然恍然大悟。
以往的伤兵营地尽皆死气沉沉,这是难以避免的,上阵杀敌,若是战死还算一了百了,但如若被送回伤兵营……
而史万宝放眼望去,虽无欢声笑语,但也不见死气沉沉,似乎蕴藏着即将迸发的生机。
一路往里走去,史万宝挑了两个营帐进去看了看,床榻或者门板上,躺着的伤兵们正互相开着玩笑。
一名伤兵半靠着床榻,左腿被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但侧头见到史万宝,一个激灵直起身子,“史将军……”
史万宝笑着指了指伤兵的左腿,“这是……”
“昨日出战,被突厥狗砍了两刀……”
负责伤兵营的偏将匆匆赶来,低声说:“昨日送回来血流如注,昏眩不行,但以为救不下,李先生真是好手段,出手止血,包扎精细,今日晨间就醒了。”
“李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淮阳王安排的。”偏将解释道:“虽然年少,但极擅医术,不过三五天……”
史万宝脸略略有些发黑,只点点头转身出了营帐,“怎地都看不到血迹?”
这是他刚刚发现的,别说营帐内,就是外面都看不到什么血迹,地上似乎是用细砂铺过。
“都洗去了,染血的布匹也都送去城内洗涤。”
“刚送来的本帅亲兵呢?”
偏将指了指南边,“但凡送来的伤兵,都是先送到那……”
史万宝大步走去,通过一处简易设置的木闸,遍地都是血迹,有随军民夫端着装满或血水或清水的木盆来回奔走,营帐内传来凄厉的惨叫。
“蠢!”
“拿块布堵着他的嘴!”
“万一咬掉舌头怎么办?”
史万宝掀开营帐瞄了眼,拼起来的桌案上躺着个伤兵,三个大汉六只手牢牢的将其摁住,脸上带着奇形怪状玩意的李善正手抄一柄匕首,慢条斯理的落在伤兵小腹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腥味太浓了,饶是史万宝久历战阵也有些不自在,他踮起脚尖看了眼,身子不禁晃了晃。
“古闻神医能开膛破腹,活死人医白骨。”一旁的偏将啧啧道:“这位李先生手段也不差,昨日就见识过了,居然真的救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史万宝还没琢磨出味儿,那边李善已经完工了……没办法,虽然手术器械不趁手,但太多的手法没法用。
“还有几个?”
“刚刚送来三个。”
李善心无旁骛,压根就没发现门口的史万宝,走到一旁查看。
刚刚入伤兵营几天,李善指挥不动那些士卒,甚至连民夫都不太指挥得动,只能让跟来的随从打下手。
此次随军征伐河北,一路上李善也特地将一些常见的止血、治疗骨折的急救措施授给随从。
所以伤兵送来,首先是接受李善身边随从的止血等急救,之后才送到这儿来,由李善处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未入夜,但夕阳已然隐入群山之间,只留下淡淡余晖,不大的营帐内,李道玄和李善两人相对而坐。
看李善脸上颇有忧色,李道玄笑道:“此事有某在,他史万宝翻不起什么浪来,放心就是。”
今日李道玄又率骑兵去作死,斩首百余骑,送亲卫来伤兵营,正好给李善撑腰。
李善有些无语,他只是遵循职业习惯而已,都是伤兵,是去救伤势轻的,还是去就基本已经没救了的,对于医生来说,这是个简单的选择题。
从京城带来的提纯白酒,经过实验,的确有一定的消毒作用,有限的医疗资源应该用在应该用的目标上,救更多的人,这是基本原则。
在这个时代,伤兵营从来不是一支军队的正式组成,就像粮草辎重往往是由地方负责一样。
一旦战阵受伤,如若是军中将校,还能延请大夫,如若是普通士卒,用药都是奢求,顶多是民夫略微照料。
所以,伤兵营的地点往往是在随军民夫驻地旁边。
而李善虽然只负责了六七天,但他的所作所为,是李道玄亲眼目睹的,伤兵营消除了死气沉沉的气氛,对军心士气都起到了正面作用。
而这六七天的时间,李善和李道玄的关系也拉近了很多,特别是李道玄那日听李善讲述拜见秦王妃一事后……呃,以及听李善仔细叙述了尉迟宝琳如何被击晕之后。
“当年圣人北去,太原府只留下二哥二嫂,若不是二嫂照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默不作声,听着李道玄的嘀咕,这位淮阳王看起来温文儒雅,上阵时勇武过人,没想到却是个话痨。
从秦王妃说到秦王,从洛水大战说到虎牢关,从天策府说到陕东道大行台……李善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酒盏里的确是清水,不是白酒啊。
不过耐心听了这么多,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李善由此知道了很多秘闻……至少放在后世论坛上绝对是秘闻。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来往是要讲缘分的,李善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了,平辈交往的众人中,有不打不相识的秦王府子弟,有同病相怜的王仁表,有一见如故的李楷。
但论感觉,还是和李道玄最谈得来。
原因很简单,李道玄所说的那些所谓秘闻,基本都是八卦。
而李善……前世今生都对这些八卦有着极为浓厚的兴趣。
比如秦王妃曾经替丈夫求弘农杨氏女为侧王妃,可惜人家弘农杨氏不肯,但第二年就许给了齐王为王妃。
噢噢噢,李善立即联想到那件事了……难怪了!
后世曾有人替李二强行洗地,强纳弟妹,那是为了稳固弘农杨氏……真够扯淡的,难道五姓七家的太原王氏就那么没排位?
恐怕是人家太子妃都快四十岁了,这样的老女人……李世民牙口没那么好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时代,女人过了三十都能自称老身了!
所以,玄武门之后,李世民才报仇雪恨……你不肯为妾,那就让你入宫都没个牌位!
那位“杨妃”到死都没得到册封。
李道玄还用飘渺的口吻提到,为什么去年洛阳大战期间,李世民刻意让尉迟恭羞辱李元吉……万人亲见,三度被对手空手夺槊,李元吉都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李善也随口问起一些他感兴趣,但在京城没看出什么端倪的事。
比如房玄龄真的畏妻如虎吗?
李善曾经旁敲侧击过,反正房遗直那边一点异样都没有,也不知道吃醋的典故是不是杜撰。
比如武则天老娘真的是四十多才出嫁吗?
四十多岁的女人,在这个时代都有孙子孙女了!
比如那位长乐公主今年多大了?
聊了好久,李善才转回正题,“淮阳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道玄兄。”李善笑道:“你和原国公……”
李道玄哼了声,“那老匹夫欺人太甚!”
年初李世民征伐河北,洛水大战之后被急召回京,李道玄出任洛洲总管。
这是个非常特殊的职位,窦建德、刘黑闼都是将洛洲作为都城,又因为依靠洛水,交通便利,是兵家必争之地。
又因为河北道是不设置大行台,洛洲总管能直接管辖至少半个河北道,而李世民留下的如双士洛、齐善行、王绪、田留安等诸多秦王一脉的将官也能保证李道玄的执政。
但李世民被急召回京,由李元吉暂时统率河北道诸军,史万宝在洛洲搜捕刘黑闼余党,手段酷烈,而李道玄遵循李世民的嘱咐欲以怀柔,结果两人彻底闹翻。
最终年少气盛的李道玄吃了亏,洛洲总管被庐江郡王李瑗抢了去,这位和史万宝一样是东宫嫡系。
但没想到,转眼间刘黑闼复起,因为李世民举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善向来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他从不妄自菲薄,也从不自视甚高,换句话说,他有自知之明。
即使身为这个时代最特殊的穿越者,但李善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天赋,比如在军事上。
别说和李世民这等中国漫长历史上数得出的牛人相比,即使只是十九岁的李道玄也比他强得多。
但问题是,穿越者的身份让李善非常确定接下来这场战事的胜负,只需要简单的逻辑推理就行了。
难胜,不一定是败,也可以是打个平手。
如果此战李道玄胜,刘黑闼北窜,或许打平,双方相持……这两种情况,身为太子的李建成是不会贸然亲征的。
只可能是李道玄败北,甚至可能是大败,京城喧然,为了压制秦王李世民,太子李建成这才自请亲征河北。
历史上,正是李建成亲征河北,斩杀刘黑闼……这也成了后世无数人认为太子不弱于李世民的理由。
李善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就像是当年从镇初中考到县高中,刚开始做题目都觉得难,但如果翻到后面看了答案,再倒推回去……噢噢,原来是这样。
倒推过程中即使碰上什么关卡,也不用花费太多的精力就能解决……知道了答案,再去找理由,难度自然会下降。
现在的问题是,李善看过答案,但李道玄没有,他还在按部就班的解题。
此刻,李善需要做的是,以正常的步骤替面前这个十九岁的青年解答这道题目。
拾起酒盏抿了口清水,李善深吸了口气,侃侃而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足下身为宗室子弟,爵封亲王,沙场逞威,战功累累。”
“在下由岭南北上至长安,多遭磨难,幸得德谋兄为友,后与秦王府子弟结交,厚颜得秦王殿下赞誉,但终究不过一介草民。”
“你我二人,身份天差地别,更别说七日前,遭突厥追袭,在下得援方能无恙。”
“若无缘由,在下何敢出此狂言?”
“但今日之言,必然令足下不悦,但在下亦愿一吐。”
李道玄挑挑眉,正襟危坐,延手道:“君尽可畅言。”
李善直了直身子,朗声道:“《孙子兵法》开篇明义,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东汉末年,天下三分,人皆道,曹魏得天时,孙吴得地利,蜀汉得人和。”
“今日河北道,天时、地利、人和,足下能得几分?”
李善早已打好腹稿,缓缓道:“自七日前突厥兵露踪,之后突厥骑兵在冀州、深州边界处往来纵横。
大战未起,送至伤兵营的伤兵大都是与突厥小股骑兵交战受伤,但似乎之前冀州、深州三战,突厥骑兵均并未出现。”
“五千精骑,能抗衡数万突厥骑兵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突厥骑兵如此不堪一击,何以关中、河东数月不发援兵往河北道呢?”
“这便是你说的天时?”李道玄微微一笑,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这镇定自若的模样……真恨不得给你一拳啊,李善心里吐槽,继续说:“下博城往北,少有丘陵、山谷,大片平地,适合骑兵冲阵,所以足下才选定于此迎战。”
看李道玄颔首,李善叹道:“但这七日内,五日均有雨,郭叔昨日告知,下博城北,处处泥泞,大军若动,必陷泥溺。”
李道玄脸上的笑意略减,“这是地利。”
“人和就不用在下说了吧?”李善轻声道:“原国公心怀愤恨……”
李道玄微眯双眼,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停下嘴的李善又抿了口清水,心想自己看了答案,胡诌出天时地利人和三条,不知道劝不劝得动……呃,也不算胡诌了。
长篇累赘的一段话,虽然不见得有实际效果,但李道玄对李善的怒气却渐渐消失。
不过,李道玄并不认同。
“先说天时。”李道玄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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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京中的东宫与秦王府,从陕东道大行台和顿足不前的齐王,再到河北道唐军主帅副帅的不合,都是源自于夺嫡之争。
李道玄很清楚自己和史万宝立场不同,但却没有看破这一战胜负对京中夺嫡之争的影响。
“齐王顿足不前,太子洗马魏征随军而来,所思所盼,不过是河北兵败。”李善耐心的解释道:“如此一来,举荐道玄兄的秦王亦颜面扫地……太子当会亲征河北。”
“不可能!”李道玄嗤笑道:“若是本王兵败,除了二哥,还有谁能平定刘黑闼?!”
李善幽幽道:“若是道玄兄兵败,待得关中出兵……已然深冬,突厥兵也该撤了。”
“正如适才道玄兄所言,突厥兵在河北不会恋栈不去。”
“但刘黑闼不同,从突厥借兵是欲恢复河北基业,更欲以此逐鹿中原,他不会北返草原。”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人比李善更能描绘出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切,即使是太子李建成、太子洗马魏征也不能。
“所以,道玄兄兵败,消息传回京中,秦王当遭圣人训斥,东宫当自请亲征河北。”
“到那时候,突厥已然北撤,太子携大军征伐河北,刘黑闼还能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说了!”李道玄猛地挥袖,厉声喝道:“本王亲率精骑冲阵,原国公敢让本王死于阵中?”
“本王随二兄历经洛阳、虎牢大战……”
李善气急败坏的打断,“秦王看似轻佻,实则稳重,或五天四夜不下马追击敌军,或大胜之余勒令不得追击,或铁甲冲锋透阵而出,所谓兵无常势……”
“只要五千精骑能扰乱敌阵,突厥兵必然不敢实战,史万宝率两万步卒接应,必能大破……”
“你只看得到冲阵,冲阵,冲阵?”李善觉得对面这厮是个榆木脑袋,“虎牢关一战,前后历经两月有余,秦王百般设计,使夏军气势渐衰。
即使冲阵当日,秦王亦不敢贸然出兵,几番试探,待得夏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后,才一战功成。”
“如今刘黑闼大军南下,你可知敌军内情?可知敌军士气?可知敌军粮草供应?可知突厥兵占了几分?”
“只需要坚守月余,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却如此贸然浪战,何苦来由?!”
“秦王率三千精骑赶赴虎牢,但也留下了蒋国公屈突通制衡齐王,而你呢?”
“你身边只有史万宝!”
“欲效仿秦王,不过东施效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说到这住了嘴,因为脸色铁青的李道玄呵斥亲卫将他赶了出去。
李善还真不是那种言语尖酸刻薄的人,与人为善才是他的面孔,但饶是如此,也不禁跳脚,还补充了句,“竖子不足与谋!”
这下好了,刚才还只是赶出大帐,现在人家将李善并郭朴一行人都赶出军营了!
吹着冷风摸黑进了下博城,还好在城内有个落脚点,李善被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转个不停。
看看正在打瞌睡的周赵,李善忍了又忍才没一脚踹过去!
自己从来与人为善,为什么今儿却大失常态?
肯定是被这厮带坏了……对了,东施效颦这个词就是之前聊起李道玄时候,周赵提起的。
本以为来河北道是最安全的,现在好了,还不如早早回了武陵县……李德武就算已经回去了,自己大不了厚着脸皮扒上魏征嘛。
李善心里有着不详的预感,初唐军功赫赫的亲王、郡王,身为秦王铁杆,又参与了虎牢关冲阵,浑身上下插满了箭跟刺猬似的……这样的人物却在史书上默默无闻。
别是死在了这一战……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次要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键是越想越憋屈!
李善原本还挺得意的,用一封信将李德武送回长安,说不定已经攀上东宫这条大腿,虽然自己也中了招被撵到河北,但有秦王妃、李楷等人的引荐信,自己是能得到淮阳王庇护的。
但情势如此急转直下……换句话说,李善几乎是自己挖了个坑,然后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凑合着随便找了个床榻合衣眯了会儿,似乎还没睡一会儿,外间就有人在用力敲门。
“大郎,范老三来了,带了十人。”朱八揉着朦胧睡眼过来禀报。
李善接过赵大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这是连下博县城都不让住了吗?”
一个中年汉子大步走近,左臂吊起,“奉淮阳王命,护送李郎君一行返回陕东道。”
李善擦脸的手顿住了……李道玄虽然年少气盛,但还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啊。
八日前李道玄率军救下了李善一行人,范老三左臂受伤被丢进伤兵营,是李善第二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李善回首眺望的时候,已然领兵北上的李道玄也在马上回首眺望。
虽然年轻,虽然自持有胜算,但李道玄也知道,那位只结交了不到十日的友人是为了自己考虑。
“殿下,又两股突厥游骑绕过去了。”
来禀报的是护军柳濬,京兆府柳氏子弟。
李道玄皱眉眺望,侧翼远处的确有些烟尘,“多少人马?”
“不过两三百骑。”
李道玄沉思片刻,嘱咐道:“出兵驱赶,不用追击,多派斥候前探。”
按照计划,今日行军,明日开战,但李道玄发现昨晚李善说的有一点是事实。
突厥兵并未北归,而是大举随刘黑闼南下,并派出大量游骑,几乎遮蔽战场,不少游骑绕过唐军主力往西往东,甚至往南,使得唐军斥候难以查探刘黑闼主力详情。
李道玄又回头看了眼,心想不知道李善走哪一条路,若是往刑洲,只怕要碰到突厥骑兵。
毕竟是第一次独当一面领军作战,李道玄看似镇定自若,也有全盘计划,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托底,开始回忆二哥指挥战事的详情。
的确,就如李善所言,二哥常常率数百骑纵横战场,查探军情,但的确也不会随随便便立起大战,而是尽量知己知彼,虎牢关、洛水两场大捷,战前都经历长达一两个月的相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日的行军,李道玄始终不急不缓,时而趋马奔驰,时而亲自牵马步行,让麾下处于不过于紧绷也不过于松动的状态,这是他跟在李世民身边所学。
一直到黄昏时分,李道玄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召见诸将,商议战略。
李善昨晚所说的那句话在李道玄心中是一根刺……你亲领精骑冲阵,若史万宝顿足不前,如之奈何?
李道玄不太信……虽然史万宝得圣人宠信,其兄史万岁曾是圣人旧友,但自己身为亲王,史万宝敢让自己陷入险地吗?
当李道玄目光闪烁的看过来的时候,史万宝阴着脸道:“殿下虽历虎牢冲阵,但明日对阵乃是突厥骑兵,不如老夫领精骑冲阵,殿下领步卒随后。”
“前朝太平县公精于骑射,名震北夷,但……”李道玄断然回绝,“原国公且细看敌阵,若阵脚松动,立领兵前趋。”
史万宝低下的眸子里闪过恶毒的光,“皆听殿下吩咐,待殿下率精骑冲阵,老夫当督军继进。”
所谓的前朝太平县公指的就是史万宝的长兄史万岁,不仅是隋朝名将,即使在草原上也是名声赫赫。
待得诸将领命离开,李道玄轻声吩咐亲卫,片刻后一位中年将领悄无声息的入帐。
“殿下?”
“薛兄。”李道玄眯着眼低声道:“明日本王领精骑冲阵,你留在后方。”
这位中年将领是李道玄的行军长吏薛忠,躬身道:“殿下冲阵,下官留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盯着点原国公。”李道玄面无表情的如此嘱咐,心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
同一片天空下,下博县东南方向百里外,李善暗暗咬牙,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从下博县出发,一天下来都没出什么意外,但黄昏时分想找个村子借宿,却撞上了突厥兵。
不过运气不错,郭朴和范老三是行军老手,派了斥候在前面探路,发现突厥兵后没有惊动。
爬上小小山丘,李善手搭凉棚,努力睁眼细看,一旁的郭朴正在解说。
“村落百余间屋子,没有碉堡壕墙,只二三十个突厥兵,里面似乎还有些……范十一?”
一旁的斥候范十一手舞足蹈的说:“突厥人骑乘的马和本地马不同,装饰也不同,顶多三十匹,已经进了村落,只留了两人在外面看管马匹。”
范老三舔舔嘴唇,“二三十个突厥兵,若能将马匹驱散……能杀!”
这般杀才……现在是跑路,要尽量息事宁人,居然还想去砍人……李善咳嗽两声,“能忍则忍。”
范老三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几句,也没再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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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而暴烈的呐喊声在村中响起,苏大郎手持长槊将前方十余人隔开,“范兄,某有何对不起汉东王之处?!”
对面一位年纪不大,头发微黄的青年笑道:“年初苏兄弃汉东王而去,如今汉东王复起,深知苏兄之才,使人多加打探,若不是今日巧逢,还真不知道苏兄隐于乡野。”
“如今大军南下,席卷河北、山东,若得苏兄之助,汉东王必然欣喜。”
“如若苏兄不肯出山,那小弟也没办法了。”
苏大郎深吸了口气,手中长槊笔直指向对面,“去岁夏王惨死长安,李唐不仁,某愿随汉东王起兵。
但洛水一败,汉东王北窜草原,借突厥兵复起,如今劫掠乡梓,此为义父生前深恨。”
“给脸不要!”青年脸色冷了下来,“你可知晓,一声令下,村中数百人均性命不保!”
“那你动手吧。”苏大郎厉声喝道:“此村落少有青壮,均是老弱妇孺,从何处迁居而来,难道你还想不到吗?”
青年脸色一变,转头看向苏大郎身后那些沉默的老者,依稀觉得脸熟,身后有人低声道:“应该都是当年洛城旧部亲眷。”
洛城是窦建德、刘黑闼都城,这些老弱妇孺都是两人惨败李世民后河北诸将的家眷,青年还真不敢动手。
但后面那二十多个突厥人却不在乎,刘黑闼都是突厥养的狗,哪里在乎这小小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在最中间的一个突厥青年衣着华美,随手弯弓搭箭,随意射去,苏大郎身后一位老者闷声倒地,血流如注。
苏大郎不敢回头,咬牙切齿骂道:“这就是汉东王的做派!”
原本还想着委曲求全,再谋脱身,但此箭一发,再无退路了。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民族主义思潮,但突厥长期对中原王朝的压迫、欺凌,导致河东、关中、河北等与草原接壤的地区,民间有很强的对抗突厥的意识。
迟疑片刻,青年脸上狠色大作,“姓苏的,若不肯缴械,就别怪兄弟不留情面了!”
苏大郎缓步后退,半个身子缩在门板后,冷笑道:“不肯为人,只愿做狗!”
话刚说完,只听得外面马蹄声响,有嗖嗖箭声,奋力呐喊声,也有留守看管马队的突厥人的高呼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些突厥人,纷纷抽刀冲向村外,黄毛青年惊恐高呼,“有人抢马!”
“快,快!”
就在这时候,苏大郎突然从门板后疾步而出,瞠目大喝,手中长槊左右挥动隔开对方长枪,单刀直入,直取黄发青年。
苏大郎很清楚,面前这人乃是刘黑闼帐下第一人,左仆射范愿长子,只要生擒此人,就能度过这一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早知这位曾经的友人骁勇无畏,但也没想到对方敢独身冲阵,黄发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寒星一般的槊锋已然近在眼前。
侧过手腕,槊锋在黄发青年的脖颈边划过,随后苏大郎手腕一抖,槊杆将对方硬生生砸翻。
左手抽出腰间长刀将身边几人逼退,右手居然单手使槊隔开对方刺来的长矛。
面前十余人虽惊慌失措,但也知道丢了左仆射范愿长子,自己这些人性命不保,立即扑了上来。
苏大郎冷笑两声,左手长刀猛地掷出,正中一人胸膛,双手挥舞长槊,三退三进间,已然捅翻四人,还不忘一脚将地上的黄发青年踢到后方。
“绑起来!”
苏大郎一声厉喝,但却没人上前,因为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在村落外响起,只听那混杂的口音,就知道是那些突厥人。
其实这些突厥人比村内那些刘黑闼所部还要惨,刚刚冲出村落,看见已经被驱散的马屁,劈面而来的是精准的羽箭。
范老三带的都是军中精锐,郭朴手下四人都是李客师的亲卫,但借着余晖看的仔细的李善发现,箭法最了得的却是村中的朱石头,也就是去年李善刚刚穿越来时救的那个猎户。
一连五箭,每箭必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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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求订阅,至少要求个首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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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历史文就这点不好,如果是诙谐风格,也无所谓了,我写的还算是正统一类的,如果考据出错很容易被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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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给的推荐不算少,责编泥鳅很好,而且还提了很多意见,这里要感谢一下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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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明天上架,请大家支持下首订,让我有信心,有勇气的兼职写,也让我有底气的告诉孩子,咱家不会破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大带着十几个人等人围上去,石头手持弓箭站在外围,抽冷子放箭。
郭朴看了会儿,捡起一块盾牌,盾牌不是为了抵挡那些汉东王亲卫,而是为了那条已经状如恶鬼,不分敌我的大汉。
“嗡……”
一声钝响,槊头狠狠击打在盾牌上,双手持盾的郭朴自以为已经够谨慎了,却没想到,一股巨力将他击得脚步踉跄,要不是旁边的范十一扶了把,一个不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厮好大的力道!”周赵啧啧惊叹,“如此悍勇,世间罕见!”
李善对这个……呃,不太懂,个人武力在后世基本已无用武之地了,他从小到大打战……不,打架靠的也不是力气大,而是下手狠。
不过两个多月前在朱家沟,郭朴带甲持刀在巷子里搏杀,手刃九贼是李善亲眼目睹的,只对比一下就知道这汉子的能耐了。
不多时,刘黑闼的那些亲卫要么被砍翻,要么弃械跪地,而那汉子也不知道是杀的疯魔了,还是血糊了眼,还在持槊进击,郭朴连连呵斥都没效果。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子的高呼声,“大郎,大郎,你娘她……”
持槊下劈的苏大郎僵在当地,范十一没收住手,只勉强转向,刀刃在对方肩头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似乎感觉不到疼,苏大郎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手抹去脸上的血,狂奔向聚拢的人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陡然响起,郭朴等人收起刀,默然无语。
一位老者步履蹒跚的走过来,行礼道:“谢过诸位救命之恩。”
“刘黑闼引突厥寇河北,祸乱乡梓。”和其他人不同,李善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同情,只淡淡道:“我等只是路过借宿,恰逢其事罢了。”
老者掀起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举止颇为雅致,“这番更要多谢,还请尊客暂歇,明日一早……”
说到这,那边苏大郎愤怒的拖着被捆着的黄发青年,吼道:“今日若母亲不幸,某亲手取你心肝为祭!”
黄发青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知道胡乱道:“我父,我父……”
走到近处的李善瞄了眼地上的妇人,胸口中箭,衣衫上满是紫黑色的血迹,涂上去的药粉药膏似乎起不到什么效果,看这模样,十之八九一命呜呼。
一旁的郭朴、范老三听了几句,前者凑到李善耳边,“提到了左仆射,好像是刘黑闼左仆射范愿。”
李善迷茫的眨眨眼。
范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谁?
“窦建德旧部,去年便是此人为首,拥刘黑闼上位,沐猴而冠为左仆射,洛水大战后随窜突厥。”范老三解释道:“地上那厮似乎是范愿长子。”
李善有点意外,但只随意点点头,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借住一宿,明儿一早继续跑路……而且范愿长子失踪,说不定会派人马来搜这一片。
这时候,外头朱八、赵大等人都已经回程,三个突厥人被绑着丢在地上,朱八抱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交给村民,低头看了眼垂死的妇人,不由惊呼一声,“胸口中箭,大郎,快来救……”
“住口!”
低声呵斥朱八的是周赵,他脸色惨白的一巴掌扇在这厮的脑门上。
周赵其实在朱家沟地位不高,朱八眼睛一瞪正要发火,眼角余光却扫见了面无表情的李善。
地上这妇人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了,要不了多久就要一命归西……虽然按理说,若有人诊治,即使救不回来也不至于被埋怨,但事实上……
周赵是个明白人,只看李善一直袖手旁观就知道他如何想,所以一直也没吭声,但没想到朱八突然跳了出来。
朱八还挺委屈呢,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汉子说:“石头也是胸口被木棍刺穿,大郎出手,现在不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真是恨不得一脚踹在这厮的嘴上,如果能回长安,还是把朱八丢回东山寺做和尚吧,而且还得跟着哑叔学闭口禅!
救人不成,反遭责难,最后演变成一场医闹……类似的事情李善在学校时候就听了满耳朵,后来实习时也碰到不是一两桩。
都是签了字的,甚至都有视频作证,但失去亲人的家属只会记得,人是死在你手中的。
地上那妇人胸口中箭,动手术救回来的几率实在不高,李善愿意救助那个小女孩,但不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这是医生这个职业给他带来的冷漠和判断力。
但事情不会以李善的拒绝而结束。
似乎只寂静了瞬间,正拎着刀对着黄发青年的苏大郎猛地转过身,大步走来。
“呛!”
郭朴、范十一等人立即抽出了刀,隐隐将李善护在身后。
苏大郎脚步不停,将手中刀远远扔开,一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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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村落里,只三两根火把让人勉强视目,十几人或坐或立在一栋房屋周围,有的默不作声,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坐立难安,还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苏定方不停的来回踱步,脸上夹杂着期待、恐惧的神色,时不时抬头看向前方村落中唯一灯火通明的房屋。
一盆盆清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七八个能骑马持械的健妇……一个接一个,脸色惨白的捂嘴出门,呕吐不止。
“苏烈,苏烈,苏定方?”坐在外围的周赵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某在河北、山东多年,未曾听过此名……此乃何人?”
郭朴和范老三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周赵紧紧皱眉,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为什么李善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态度掉了个头,立即出手相援,而且是冒着那妇人很可能救不回来的危险。
大半年的相处,周赵原本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李善,这是个很特殊的青年郎,有城府,有心机,有手段,除了才学稍逊,周赵觉得李善是能有所作为的。
最关键的是,周赵敏锐的察觉到,李善似乎对局势判断很有心得,有点未卜先知的味道,而且往往一语中的,对朝中局势,河北战事、京中夺嫡都有着深刻的认知。
但有的时候,周赵觉得自己看不懂李善。
群盗袭村的时候,李善能心硬如铁,任凭那些俘虏如何哀求,一律处死,堪称狠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在长乐坡遇袭之后,李善不仅对受伤的难民施以援手,甚至还替受伤的盗匪包扎伤口,心肠之软令人瞠目结舌。
而今天,李善前后截然相反的举止让周赵疑惑,更别提李善还私下写了一个……用李善的话说,写了个剧本。
“磕了那么多响头都没用,结果片刻后就出手相援……”
听到周赵的嘀咕声,一旁的朱八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记得郎君之前说过,之前拒绝,之后主动……真香?”
“真香?”周赵听得一脸的迷茫,第一反应是自己学识不够渊博……类似的事情在他和李善聊起史实的时候发生过。
“喀嚓。”
一声轻响,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李善摘下口罩,疲惫的走出门,做了个ok的手势。
“如……如何?”苏定方自然看不懂这手势,问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接过盐水喝了几口,李善低声嘱咐一旁的年轻妇人待会儿给伤者灌点盐水,才对苏定方说:“勉强处置,但能不能撑过去,要看她体质。”
苏定方虎眼含泪,虽然不懂“体质”这个词,但他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母亲怕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了眼苏定方,李善补充道:“如此重伤,身体强壮的说不定撑不过去,但身子孱弱的也未必会撑不住。”
“如此说来……”苏定方扯着李善的衣衫,“有可能……”
“恩,五成几率能活。”
听着苏定方以及身边众人的长长喘息声,李善面无表情,类似的事他做过很多次了,类似的话他都说的厌烦了。
五成几率能活……也就是说要么死,要么活。
胸口中箭,虽然没伤到主动脉,也避开了心脏和其他主要器官,甚至箭支入体也不深,但这伤势也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不过最让李善担忧的事没发生,箭头雪亮,没有生锈,如果生锈,那真是……咱又没带破伤风来。
只大致处理了下后包扎缝合,李善在心里预估,如果三日之内能醒,说不定还真能撑得下去,但希望似乎有点渺茫啊。
“现在流食也不行,多灌些盐水……”李善交代了一遍,迟疑片刻挥手让郭朴等人退开,只留下了周赵。
苏定方很知趣的也让村民退开,只自己和之前一直陪着李善在屋内的年轻妇人留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的神色有些捉摸不定,“不能频繁移动,否则伤口崩裂。”
年轻妇人脱口而出,“那这段时日,和刘叔的屋子换一下就是了。”
但苏定方的脸色沉了下来,一旁的周赵也默然无语。
沉默片刻后,周赵轻声问:“那范家子如何处置?”
“若是放走,你能保证他不会卷土重来,就算他不来,突厥人呢?”
“二十八个突厥人,二十五死,三被俘,若是得知此事,突厥人只怕要洗了这村落。”
顿了顿,周赵又补充道:“被生擒的突厥人中,有一人衣着华美,看似不是寻常人。”
这是理所应当的,范家子是范愿的长子,陪着的突厥贵人自然身份不凡。
“如若一刀杀了……”苏定方低声道:“只怕明日范愿就要派人来搜这一带了,瞒不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苏定方在那扳手指头,李善有点想吐血,开什么玩笑,带那么多老弱妇孺,速度慢的不行,被追上怎么办?
咱本来就是跑路的,结果救了人之后,腿上被绑了两个重重的沙袋!
完蛋了,这买卖好像是铁定要亏啊!
“你们先走。”苏定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干脆利索的躬身行礼,“足下两度施恩,若苏烈侥幸不死,必然投于贵门为奴,还请足下示名。”
李善笑吟吟的扶起苏定方,“苏兄此言太过,在下乃是医者……”
说到这,李善有点说不下去了……你是医者,医者父母心啊!
但刚才患者家属磕头磕的脑门都青了,你也不理不睬呢!
一旁的周赵咳嗽两声,“苏兄无需担忧,此行并无危险。”
李善递去一个干的不错的眼神,这话说的及时,自己的人设不能塌啊……呃,好像已经塌了,但自己这不是忙着重新砌起来嘛。
“若是唐军大胜,自然一切勿忧,若是两军相持,我等一行也已然走远。”
“若是唐军败北……适才听闻苏兄是夏王、刘黑闼旧部,你觉得刘黑闼会东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定方断然道:“不会,必然西进攻刑洲,以打通至洛洲通道。”
去年刘黑闼起事,席卷整个山东,最后攻占洛城才自号“汉东王”,苏定方自然知道刘黑闼必然选择西进。
顿了下,苏定方试探问道:“你们想去贝洲?”
周赵饶有兴致的问:“何以见得?”
“冀州东侧乃是德州,虽未陷落,但也惶恐难安,更别说再东侧的盐洲、弓洲、沧州均已失陷,你们只能南下。”
李善也来了兴致,“听闻贝洲总管许善护乃山东人,可能守得住贝洲?”
苏定方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仔细打量着李善,半响后才道:“许善护乃山东世族出身,其人擅诗文,晓音律,亦长于理政,但兵戈之事非其所长。”
“若唐军失冀州,汉东王遣偏师南下,立破贝洲。”
李善知道自己失口,周赵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问这种问题,显然是脑子不好使,明摆着不看好唐军能击败刘黑闼啊。
李善随口道:“苏兄先去忙吧,今晚还有很多事。”
苏定方拱拱手,“足下所部均已安置,阁下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这儿吧。”李善摆摆手。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年轻妇人接口道:“我这就去收拾。”
“谢过嫂夫人。”
气氛似乎凝固了一般,就连时间似乎都凝固了,片刻之后,妇人疾步入屋,苏定方小声说:“那是某的义母。”
李善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比你还年轻呢,居然是你干妈?!
看苏定方离开,郭朴这才凑过来,“郎君,已然放了斥候出去,你先安歇吧,明日还要赶路。”
“不急。”周赵懒洋洋的说:“一村老小都要跟着呢。”
郭朴一怔随即醒悟,皱眉道:“若真如郎君所料,淮阳王兵败,只怕贝洲也拦不住,不快马加鞭,只怕赶不到魏洲。”
李善也在心里权衡,这个险值不值得冒,若真的被突厥兵或刘黑闼所部赶上,只怕要糟,即使是偏师,自个儿一行加上村中青壮也不过百来人,肯定是挡不住的。
虽然记得苏定方在历史上一直活到唐高宗年间,但有自己这个穿越者在其中,历史轨迹也未必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大的桌案,两人相对而坐,浅浅的烛光映射下,李善抬头看去,对面的苏定方面孔模糊,但神色平静。
少妇捧着小小酒坛给两人斟酒后悄然退下,李善端起碗抿了口,“此事无需再提,在下祖籍陇西成纪。”
“陇西李?”
“只怕让苏兄失望了,在下虽祖籍陇西成纪,却非陇西李氏族人。”
“某生于岭南,得老师授医术,后老师行医乡野,遇见病患,出手诊治,但伤重难返,老师被乡人殴至重伤,数月后不治。”
苏定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神情中带着丝丝冷意。
这是事实,是李善亲身经历的事实,虽然是隔壁科室的医生,虽然被殴打至伤并没有死。
“听闻苏烈之名,方才出手,自然是有缘由的。”李善轻声道:“年初秦王征伐河北,友人李德谋随父初次上阵,亲眼所见足下威势,勇不可当。”
苏定方默默点头,这是个合理的解释,对之前冷漠,之后毅然出手的合理解释。
老师曾救人不成被殴死,所以没有出手,之后听闻苏烈这个名字才冒险出手。
苏定方这个名字在河北军中其实小有名气,而周赵虽然出身寒门,但却埋头书牍,郭朴年初是第一次来河北,也没听过苏烈这个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瞄了眼苏定方的神色,心想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搪塞之词,不说周赵睡前还在追问,只怕苏定方也心里疑惑不已。
不过……回了长安,得先和李楷对对口供……不,对对词。
“足下先救满村性命,后诊治母亲,此恩永世不忘。”苏定方叹道:“更别说足下见突厥人投掷孩童取乐,义愤填膺,杀人救人,此乃义举……”
苏定方是个精细人,一方面担忧母亲伤情,一方面连夜准备明日启程,私下还派人打探了李善这股人突然出手的原因。
很快,他就打探清楚,是因为那个被突厥人投掷中树的小女孩,他甚至打探到了李善那句话。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样的义举,苏定方还能说什么呢?
更别说满村叔伯性命,更别说之前已然奄奄一息的母亲,这样的恩情,苏定方是没有其他的选择的,他也做好了投入李家门下为奴的准备。
就在苏定方开口的时候,李善微微蹙眉,曲起手指敲了敲桌案,“适才已然说过,此事无需再提。”
看苏定方扬眉,李善补充道:“你若认某为主,那就要听话,若不听话,某还能收你入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苏定方少年老成,又历经战场、官场多年,也不禁脑子一乱。
卖身为奴,自然是要听话的,所以不得卖身李家为奴。
如果不听话,非要卖身李家为奴……都不听话了,人家为什么还收你入门?
“挟恩图报,这种事某真的做不出来。”李善神情诚恳,恨不得将黄昏时分那段记忆从苏定方脑海中删除。
苏定方迟疑片刻后神情转为坚定,“某已然许诺,足下难道让某言出无信吗?”
李善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许诺,但某并没有应诺,对吧?”
苏定方一呆,还真是如此啊……自己磕头许诺,但对方真的没应下,只听到自己名字后就出手诊治了。
“某不想要,你非要塞给我,这叫什么?”
“这叫欺行霸市,这叫强买强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李善的坚持下,苏定方总算放下匕首,重新坐下。
“你滚回去……算了。”李善嫌弃的看了眼自顾自坐下来的周赵,“坐远点!”
想什么了,让苏定方去交投名状?
李善可没忘记,林冲交了投名状才被允许上梁山,然后……然后白衣秀士王伦高声哀嚎,我的心腹在哪里?
在这个时代,让人交投名状,是相当愚蠢的做法,如果苏定方真的杀了范愿长子,就算李善再如何怀柔,和苏定方的关系也必有间隙。
“苏兄如何能轻信他人之言?”李善的模样看起来痛心疾首,“此人惯会胡言乱语……”
李善说了好一会儿,苏定方一直默默听着,直到对方没话说了,才轻声道:“洛水一战之前,汉东王败象已露,欲北窜草原,依附突厥,唯独义父断然回绝。”
“义父之父兄均亡于突厥之手,自然……”苏定方悄然叹息,“次日出战败北,亲信余部均被范愿所吞。”
顿了顿,苏定方解释道:“义父姓高,曾为汉东王麾下右仆射。”
“高雅贤?”周赵脱口而出,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李善听的懵里懵懂,只隐隐听得出来,苏定方这是在解释义父和刘黑闼不合。
周赵凑近低声解释了几句,李善这才知道,去年窦建德旧部推刘黑闼上位,以范愿为首,其次就是高雅贤,前者是左仆射,后者是右仆射。
“义父亡于阵中,某亲自上阵,斩杀唐将复仇,一了百了。”苏定方平静的说:“但绝不会随汉东王依附突厥……”
苏定方双目微红,似乎回到了大半年前,似乎回到了洛水旁,唐骑动如雷霆,“李”字大旗下,一员将领持马槊将义父挑落下马。
自己冒死抢出义父,但尚未归营,义父已然……苏定方犹记得,自己第二日出战,生擒那员名叫“潘毛”的唐将,但等自己归营,不仅义父余部,就连亲卫也大都被范愿所夺。
“如今,汉东王引突厥寇乡梓,某如何能同流合污?”
李善听的兴致勃勃,“之后你就归隐乡野?”
苏定方摇摇头,“汉东王北窜草原,某留在了洛洲,将母亲、义母并同僚亲眷一一接走,因唐军搜捕甚严,不得已落脚此处。”
“此地乃是苏家庄园,多年前废弃……”
“武邑苏家!”周赵突然问:“苏邕乃你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家父。”
周赵咧咧嘴,凑到李善耳边道:“前朝末年,贼寇纷起,苏邕率乡兵御贼,颇有威名,其子……应就是此人,子承父志,曾率兵败张金称、杨公卿。”
这句话分量不低,张金称、杨公卿都曾经是河北巨盗,颇有名气……但李善完全没听说过,只笑着说:“苏兄早有威名,坚拒突厥,这也罢了,但收容同僚亲眷……此举堪称仁心义骨。”
苏定方苦笑了声,“汉东王与夏王不同,程务挺旧事在先,实在不敢冒险行事。”
这次不用周赵解释,李善就听懂了,年初大战,身为窦建德旧部的程务挺奉秦王之命截断洛水,断了刘黑闼的粮道。
结果呢,刘黑闼将程务挺一家老小,父母妻儿杀了个干干净净。
此次苏定方生擒范家子,击杀多位刘黑闼亲卫,还杀了几十个突厥人……一旦事泄,整个村子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所以,一村人都得跑路,不得不跑路。
“苏兄之事日后再说,此行南下往魏洲,路上还要苏兄费心。”李善斜眼瞥了瞥周赵,“这位自称河北人氏,足迹遍布山东,但却是个路痴。”a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近午时了,寒风呼啸而过,路旁的已无树叶遮体的大小树木被吹的瑟瑟发抖,正在努力控制胯下白马的李善也在瑟瑟发抖。
实在有点冷,冷的手都僵住了,似乎高悬空中的太阳不能带来一丝丝的温度。
被冻的有点受不了的李善正琢磨要不要找个借口歇一歇,至少也要煮点热汤暖暖身子。
要不干脆就进马车吧……身为医者,照料伤员,天经地义啊!
突然一件冬衣从马车前头掷来,正罩在白马头上。
“穿上吧。”
“谢过苏兄……哎哎哎……”
李善拱手称谢,胯下这畜生脑袋被罩住了,四根蹄子往侧面偏去,坐在马车前方的苏定方身子一长,抓住缰绳轻轻一带,白马一声嘶鸣回到道上。
“呵呵,呵呵。”
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李善除了干笑几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一直是郭朴陪着李善,但此行不知前方凶吉,郭朴需要上前探路,李善那蹩脚的骑术……
刚启程的时候天还黑着,要不是苏定方照料,李善得摔好几次……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加上往前的劲道,一个不好就要摔断脖子。
苏定方回了个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一夜深谈,这位青年虽然尚未弱冠,但观其言谈举止,凤仪气度,苏定方很确定对方身份不凡,但没想到不会骑马,难道是因为生于岭南?
这个时代,别说世家子弟了,就是普通乡豪,那都是会骑马的,就像后世年轻人就没有不会开车的。
骑术好的都能在马上给你表演托马斯全旋……上午歇息时候,李善亲眼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玩了这么一套动作,虽然不够标准,但足够流畅。
通医道,与淮阳王交好,但却不懂骑术,苏定方瞥了眼一旁的凌伯,后者几次试探打听李善的来历,但苏定方自己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几度受恩,苏定方有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标准,他知道自己是跳不出去的,即使对方不收下那张卖身契,自己也欠下了可能一生都还不清的人情。
“驾,驾驾。”
清脆的呼喝声,四五匹马从侧面越过马车,最后一骑回头看了眼李善,留下一串笑声……后者有点脸红,冲他笑的那人看模样也就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姑娘!
“小心点!”李善扯着嗓子号了声,“别摔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后的朱八嘿嘿一笑,“郎君……呃,你别摔着了。”
“滚蛋!”李善骂道:“说定了,回京让你去陪着哑叔,修炼闭口禅!”
昨晚李善还在权衡……权衡苏定方带上村民,太拖累行程速度了,但直到上了路,他才发现,拖累大家的是自己……弄了半天,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村中都是苏定方接来的同僚亲眷,基本上人人都会骑马,跟着苏定方南下的一共八十七人,年过五旬的只有三人,马车另一侧的凌伯就是一个,李善偷空瞄了眼,那老头一边骑马一边发呆呢。
十岁以下的孩童十二人,剩下的都是少年、青年、中年人,都能趋马奔驰,哪个都比李善强得多。
苏定方只管驾车,他熟悉地形,选择的路大都平坦,速度也不慢。
所以,最慢的,拖累大家的,是李善。
不过,只一个上午,歇息了两次,李善成功打造出了平易近人的人设,和村民说说笑笑,和那些孩童更是亲密……呃,就是那个被他剪了衣衫的女童不肯听他讲故事。
苏定方只顾驾车,村中青壮都让郭朴、范老三统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百多人经过一日路程,抵达冀州和贝洲的交界处,枣强。
刘黑闼两次起兵,大致的路线都是由北而南,攻破定州、深州、冀州、刑洲,最终以攻占洛城为目的。
德州、沧州一带往往是旧部起兵响应,并不是刘黑闼主力盘踞的区域。
所以,枣强虽然还隶属冀州,但却在冀州的东南角,距离德州不远,少有战事,还算安宁。
在城外寻了个庄子落脚,苏定方是本地人,自然有这种渠道,李善主动提出让人去城内请了个名气不小的大夫。
最终……苏定方无语的看着那大夫郑重其事的向李善行礼,口口声声言此为活死人医白骨的神技,支支吾吾的露出口风想拜李善为师。
李善很满意的送走了那大夫……多好的人啊,通过他,苏定方会清楚这份人情到底有多重。
一夜无话,第二日众人继续启程南下,越过两洲边界,向西南方向行去。
“你个皮猴小心点……”李善稀奇的指了指范十一,“咦,衣服补好了?”
范十一是军中斥候,这些日子一直在郭朴手下,昨日遭遇突厥,逃窜时候被射了两箭,还好跑得快,距离远,只是略略入肉,不过衣衫被刺出个大口子。
“昨晚有人替他补的。”一旁的朱八用羡慕嫉妒的口吻说:“心灵手巧呢……”
李善嘿嘿笑道:“记得你个皮猴还没成亲……倒是好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说着,李善一边回头张望,此次随苏定方南下八十多人中,有二十多个女眷,其中有八九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也不知道是哪个?
一旁在马车上挥鞭的苏定方笑问:“李兄,为何称他皮猴,有何典故?”
昨日大夫诊治,母亲再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多日就能痊愈,苏定方心情不错,事实上他今年才二十三岁,虽性情稳重,但并不沉默寡言。
李善呃了声,范十一特别好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动弹……有点像李善小时候,记得前世爷爷就是骂皮猴。
想了想,李善一本正经的说:“某生于岭南,曾见过山中猿猴,中箭不倒,仍攀跃如飞,后以渔网捕之,其皮极厚,寻常箭头难入,山人称其皮猴。”
“昨日见范十一中箭不倒,某这才脱口而出。”
苏定方总归还是个年轻人,半信半疑,“世间还有此等奇物,难道是如《山海经》描述的那等异兽?”
马车另一侧的凌伯是个人精,瞄了眼忍笑的李善,放声道:“犹记得虎牢关一战,玄甲军骑兵破阵,淮阳王身披百箭,那当是皮猴之王了?”
麻痹这老头真讨厌,自从昨日言语吃瘪之后,总想方设法给老子添堵……李善斜了一眼过去,心里却不禁惦记起李道玄。
此时此刻。
冀州、深州交界处,身着明光铠的李道玄手持马槊催马缓缓出阵,在他身后是五千蓄势待发的精锐骑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李世民为偶像,为榜样的李道玄从来没有想过让其他人领骑兵冲阵,他回头看了眼后方,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行军长吏薛忠应该就在史万宝身侧。
深深吸了口气,李道玄不再回顾。
对面看不到刘黑闼的大旗,前阵尽皆突厥骑兵,阵列松散,但李道玄相信,击破前阵,必能见刘黑闼主力,突厥骑兵不会死战。
李道玄高高举起马槊,阵后有人高声传令,赤裸上身的大汉双手击鼓,唐军精骑缓缓向前。
是逆风,李道玄心里无来由的如此想,而且昨日有雨,地上处处可见泥泞。
天时,地利,人和……
李道玄拼命将那些念头丢出脑海……
虽然年轻,但李道玄冲阵经验丰富,估算距离后低下头,放下面罩,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腹。
对面突厥人毫不意外的洒出一蓬箭雨,但唐军精骑前阵的骑兵都身穿如明光铠、山文甲的铁甲,骑士头顶都有铁制头盔遮掩。
李道玄默默在心里计算,偶尔抬头看一眼确认距离,耳边传来杂乱的各种击打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年仅十九岁的淮阳王李道玄跃马冲阵……不,事实上,李道玄还没破阵,只在激昂鼓声中趋马加速的时候,后方唐军大阵中,已经出了幺蛾子。
行军长吏薛忠不安的看着聚拢而来的诸多将校,忍不住高声问道:“原国公,主帅冲阵,当使将校归位,督军向前。”
这是说给史万宝听的,也是说给那些将校听的,史万宝是副帅,淮阳王才是主帅。
主帅冒死冲阵,副帅却召集众将,显然是有异动。
但史万宝像是没听见似的,眯着眼看着正在冲锋的唐军精骑,似乎试图看清最前方那个让自己忍气吞声许久的青年郎。
这口气已经憋了好几个月,终于到了解的时刻了。
在激荡的鼓声中,前方传来隐隐的欢呼声,诸人均向北眺望,在场的都久历战阵,当然知道,这意味着,自领精骑的主帅淮阳王已然破阵而入。
史万宝轻笑一声,笑声中颇有些鄙夷意味,“霸王之勇,也不过自刎乌江。”
“原国公,当督军向前!”薛忠猛地扑在史万宝身侧,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袖,高吼道:“突厥四散,不愿死战,主帅破阵而入,步卒补之,必能大胜!”
周围将校颇为蠢蠢欲动,如今天下大抵平定,中原、北部,刘黑闼是仅有的几个还在蹦跶的叛军中最强的一个。
开国军功的机会不多了,谁不想要?
向来缩着身子的史万宝突然在马上长身而起,像是长了一截似的,一脚将薛忠踢开,右手从怀里取出一张叠起来的丝帛,厉喝道:“圣人手诏在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军从中,人呼马嘶,猛然听见这石破天惊的厉喝声,登时寂静非常,似乎连鼓声都听不见了。
“老夫奉圣人手诏,淮阳小儿虽名为主将,而大军之进止皆委于老夫!”
被踢开的薛忠如坠冰窟,不可置信的看着史万宝,他奉命留守,就是为了督史万宝率步卒前行,没想到对方居然拿出了圣人手诏。
“不,不……”
史万宝的视线带着得意、狠辣,但更多是快意,“不信?”
“是圣人手诏抵不过天策府之令?”
“此乃河北道,非陕东道!”
周围一阵沉默,史万宝向北戟指,“淮阳小儿自持勇武,却不知兵法,不知进退,视军国大事为儿戏!”
薛忠喘了几口粗气,高声道:“敢问原国公,何时得圣人手诏?!”
这是个很容易被人诟病的关键,史万宝上任河北道行军副总管已经两个月了,之前一直隐忍不发,甚至麾下精骑被淮阳王拨走也不吭声。
直到身为河北道行军总管的淮阳王破敌前阵,身陷阵中,史万宝才翻出底牌……显然,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一旁的将校中,有根脚的已经想到史万宝是东宫嫡系,而李道玄向来和秦王亲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消息灵通的更知道,秦王自扫荡中原后颇遭闲置,在这一点上,圣人和东宫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
“原国公。”一员偏将扬声问:“如今淮阳王陷阵,今日战事如何处之?”
史万宝捋须笑道:“刘黑闼惯以狡诈闻名,淮阳小儿轻脱妄进,若此事步卒向前,必然败北。”
“今淮阳小儿陷阵,待其败退,敌军南追,只需坚陈以待之,破之必矣!”
几员偏将对视了一眼,如今军中大都步卒,若是淮阳王败退,突厥大军南追,能挡得住吗?
但谁都没跳出来……人家拿出圣人手诏,意味着已经将刀高高举起,谁会主动将脖颈送上去让史万宝砍?
“蠢不可及!”
“蠢不可及!”
扯着嗓子大骂史万宝的薛忠出身名门,晓军略,通兵法。
其族兄薛收是秦王府的记室参军,精通兵法,去年扫荡中原,就是薛收建言,分兵虎牢关,一战擒两王。
眼见将校归位,眼见淮阳王陷阵难出,绝望的薛忠放声大哭,“太平县公惯以骑射破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距离枣强百里外,已是贝洲境内,路旁空地上,百多马匹被缰绳捆在树干上,十几个半大孩子正拿着草料喂马。“用力点,用力点!”李善趴在草席上,范十一嬉笑着的在他背上用力按摩。受冻挨饿也就罢了,两胯都被磨的血淋淋的也就罢了,腰酸背痛实在让李善难以忍受,开车还能有个靠背,但骑马……于是,李善只能忍痛授范十一这套按摩秘术。原本李善想将秘术传与苏定方那位义母……可惜人家不肯学,真是不上进啊!周氏,十九岁,虽粗衣木钗,却千娇百媚,去年刘黑闼席卷河北后,高雅贤今年初才娶进门的,可惜现在成了寡妇。一想到这儿,李善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马车边的周氏,也不知怎么滴突然想起了一句台词……她已经成了寡妇了,那就不能再让她守活寡!还在胡思乱想呢,殿后的范老三大步走来,蹲下身子,“李郎君。”“蹲这边。”李善眉头一皱。“呃……李郎君,好像路走偏了。”“嗯。”“由枣强南下入贝洲,理应往西南方向,但一直是往东南方向。”范老三伸手指着东侧,“都快到德州境内了。”“嗯……嗯?”李善懒洋洋的说:“知道了……”看范老三还不滚蛋,李善半趴起来,解释道:“往东南方向,绕过漳南县嘛。”“为什么要绕过漳南县?”“刘黑闼那厮就是漳南县人,老苏去年跟着去过好几次,他义父当时是右仆射嘛。”范老三有点不爽,他和郭朴不同,府兵出身,看苏定方、凌伯一直不顺眼。呃,其实主要是凌伯那张嘴有点毒……刚才还在说,若是去年夏王纳谏,不仅秦王无功而返,而且洛阳之围也能解。这时候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郭朴、苏定方吆喝着准备上路,几个人凑过来,正听见李善在那扯淡。“其实绕过漳南县也是有好处的,不仅因为那是刘黑闼乡梓。”李善一边起身一边说:“德州尚未失陷,再东侧的沧州、盐洲、弓洲不会发兵西向……对吧?”周赵大力点头,“沧州、盐洲均是刘黑闼旧部聚众起事,弓洲总管刘会乃窦建德旧部,举城而降,理应都固守境内,不会西进。”李善满意的点点头,“所以,我等南下途中,无需担忧东侧,路线略略偏东,更为稳妥。”话音刚落,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众人转头看去,是朱石头趋马而来。“大……大郎,郭叔,遇见一股人马……”“喘口气再说,说仔细。”郭朴递去水囊,仔细问了几句。朱石头是跟着范家几个士卒去前方探路,遇见百余骑兵正在追杀数十骑……呃,被追杀的骑兵是唐军士卒。苏定方牵着马轻声问:“什么方向?”“从东边来的,范老九还在盯着,让我回来报信。”安静下来了。气氛有些古怪。依旧面带笑容的李善若无其事的问:“百余骑追杀……如何处置?”周赵细细打量……呃,这厮脸皮好厚,居然都不红。不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苏定方并没有开口,只转头去看马车,显然是在避嫌,将李善、郭朴、范老三等人决定。“不过百多骑而已,如若择机突袭,破敌不难。”范老三最先说话,他是府兵出身,听到同僚被追杀,自然有袍泽之情。郭朴看了眼李善的神色,才说:“这边朱家沟青壮三十人,加上老范、李家亲卫,约莫半百,不知苏兄那边……”苏定方面无表情,“青壮皆出,四十余人,均能驰马冲阵。”“人数大致相等,但朱家沟青壮不擅马战。”李善琢磨了下,“来不及了,留十人护佑老弱妇孺,朱八你也留下,盯着那个突厥人,余者均带去。”“走!”朱石头在前引路,不过一刻钟就到了,李善小心的拨开拦着的树枝向下看去,这是一块不大的盆地。百余骑持长矛正沿路追杀不远处的唐兵,李善细细看了眼,“就这几个人了?”“之前查探时还有二十多人,现在就这七八人了……”“能打吗?”李善选择尊重专业者的能力,这句话是问苏定方的,但范老三抢在前面低喝道:“能杀。”好吧,又是一句能杀。不过那日遇见突厥兵,范老三说能杀,也的确杀了个干净,李善回头看了眼,眨眼工夫,又两人被射落马了。咬咬牙,李善挥手道:“去吧,如何出击,何时出击,均由苏兄做主。”“什么?”范老三音调一响。苏定方也推辞道:“在下何德何能……”郭朴站在一旁不吭声,李善也不吭声,只听着范老三的反驳,苏定方的谦让。回头又看了眼,李善摆手道:“算了,不救了。”范老三的声音又尖锐起来,“为什么?”“来不及了。”李善面无表情的说:“等你们说到喉咙干,人早就死完了,只怕血都流干了。”范老三愤恨的踹了一旁大树一脚,“某打头阵!”苏定方瞥了眼李善,“将为军胆,还请范三哥护佑李兄。”“老范留下,郭叔跟去。”目送苏定方、郭朴离开,李善看了眼范老三,眼神淡然,但有着说不出的意味。范老三咽了口唾沫,“李郎君……”“嗯?”“适才失礼……”
', '')('这是李善第二次见识到骑兵小规模冲阵,前一次李道玄整军肃然,有军阵之风,而这一次,很大程度上依仗苏定方选择出击的时机,以及个人武力带来的震慑。不过相同的是,伤者很少,此次冲阵,只有两名朱家沟青壮受了轻伤,李善熟练的清创、上药、包扎。等李善走到凌伯身边,只听见他用那种带着嘲讽但也感慨的口吻在说:“旧主未亡,不侍新主,玄素倒是有始有终。”那位中年人面色清冷,虽然狼狈却有凛然气范,听了这话也没动怒,抬头看了眼李善,“未曾受伤,无需医者。”“咳咳。”凌伯咳嗽两声,努努嘴道:“河东蒲州人氏,张玄素,景城录事参军。”张玄素?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李善怔了怔,但一时想不起更多的事。李善适才已经打听了下,这位是从观洲逃出来的,只问道:“先生西来,为何有追兵穷追不舍?”“可还会有追兵西来?”张玄素这才仔细打量了眼李善,原本以为是个医者。“不会。”张玄素断然道:“某与刘会有公恨,但其遣兵追杀,却为私仇,那百多骑是刘会亲兵。”李善不太放心,继续追问,张玄素叹息着将事情缘由一一道来。刘黑闼攻破定州大举南下,使人说动观洲总管刘会起兵响应,刘会是窦建德旧部。景城录事参军张玄素当机立断,居然将刘会给扣下来了,可惜这位弓洲总管武艺娴熟,居然硬生生杀了出去,举兵反叛,但留在城内的妻儿死于乱战之中。这下子,公恨变成私仇了,也难怪刘会派出亲兵穷追不舍,都过了德州追到贝洲境内了。李善懒得管这位的悲伤春秋,吆喝着准备上路,接下来的路程还不知道会如何呢。但等他上马后,突然一个激灵,噢噢噢,原来是张玄素啊!李善对初唐历史知道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致记得些事件、人名,但的确记得张玄素这个名字。不过只记得一件事,这位张玄素后来是贞观年间东宫属官,多次劝诫太子李承乾,可能嘴炮很过瘾。然后……然后李承乾听烦了,命刺客行刺张玄素。李善绞尽脑汁的回想……上下五千年,有这么倒霉的东宫属官吗?“去魏洲?”张玄素看了眼路旁的几辆马车以及女眷,甚至还有孩童,“这是……”“均是当年旧人家眷,得定方收留,此时南下实有难言之隐。”凌伯也没说太多,“魏洲总管田留安是秦王一脉。”张玄素点点头,“多谢凌兄。”年初秦王征伐河北,大败刘黑闼,战后命张玄素任景城录事参军,所以他也算是秦王一脉,自然也希望南下去魏洲。“谢某做甚。”凌伯扫了眼李善,“做主的又不是某。”“那少年郎是……”凌伯没吭声,他多次打探,旁敲侧击,至今只知道李善祖籍陇西成纪,生于岭南,现居于长安,但并不是陇西李氏族人。张玄素这才确认,李善才是主事者。救命之恩,尚未当年致谢,张玄素牵着马走近,镇听见李善骂道:“朱八你个憨货,让你盯着……看看!”朱八绕到突厥青年身后仔细看了看,不由惊呼一声,拔刀在手,一脚将面目狰狞的突厥青年踢倒。“居然差点被他挣出来。”周赵过来看了眼,“这厮好大的气力。”“不是气力大就能挣脱的。”“难道有经验?”那日村落事变后,李善只留下了这个不肯开口但显然身份不凡的突厥青年,剩下的人包括范愿长子全都宰了。这几日,突厥青年一直是被麻绳捆着双手骑在马上,纯用双腿驾马,居然也能跟得上……当然了,跟不上只能一刀杀了。没想到今日大部分人出击,这突厥青年靠着树干一点点的磨,差点就挣脱出来。劈头骂了朱八一顿,李善看即将启程,干脆利索的拔出匕首,地上的突厥青年面露惨色。“放心,不杀你。”李善温和的笑了笑,让人重新将突厥青年双手背在身后绑好,然后用匕首在他双臂上划出长长的口子,鲜艳的血液登时涌出,滴滴落在地上。“放点血,他就没气力了。”“不包扎,多流点。”李善将匕首递给朱八,“每天来个两三次,绝不会再有力气闹事。”站在近处的张玄素清晰的看见突厥青年眼中的恐惧,那神色和李善犹温和的笑意呈现强烈的对比。李善笑着说:“其实放放血,有好处,真的。”突厥青年咬牙切齿,周围众人鸦雀无声……李善有点委屈,真的,定期放血真的对人体有好处,西方世界还长期将放血作为正规医疗手段呢。当然了,一天两三次……这个频率稍微有点高。果然,接下来一路上那突厥青年再也没闹什么幺蛾子,也不知道是不敢做鬼还是真的没了气力。不过,一行人整体速度也慢了下来。原本只是苏定方母亲乘坐一辆马车,但几次接战,几人负伤,再加上张玄素身边四五个后来救治的伤员。再加上接下来的路途并不平坦,马车行驶速度不快,整体速度自然下降了不少。当晚在一处村落借宿,李善不得已出高价又买了三辆马车,用以装载伤兵,还有好些被褥……还好马匹还有的多。第二日清晨,一行人再次启程,周赵是贝洲本地人,这次是以他为向导
', '')('《穿越初唐从上吊开始》来源:跑路绝对是个技巧活。首先,需要很强的方向感,你得能根据天上星星以及用各种方式来判断方向。想往南跑路,结果迎面撞上由北而下的追兵,这是会让双方都懵逼的。其次,需要很出色的地理知识,至少你得对周边的地形环境足够熟悉。有时候山间一条小路能过,你偏偏要走大路,说不定就被追兵撵上屁股了。如果追兵追的太紧,熟悉周围环境的,说不定你能找个山洞猫一夜,和追兵玩玩躲猫猫。第三,需要学会使用各种交通工具。跑路跑到一半,看到辆有油没拔钥匙的摩托车,你说你只会骑自行车,上帝都能被你气死……不过,这样或许没人问你追要西服了。第四,需要出色的行动能力。一旦有了决定,就不能拖拉,需要想到做到,在跑路的时候,拖拖拉拉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有些幽静,也有些喧闹的山谷中,李善在心里想,可能还有第五,如果是多人跑路,那首领必须拥有下属的绝对信任。悲哀的心里复盘了一遍,李善不得不承认,前四条自己大都不符合。自己没有手机就是路痴,只知道前后左右,弄不清东南西北。河北这地界……别说今生了,就是前世也没来过,而且沧海桑田,河流改道,地名易名,更让自己一头雾水。交通工具……经过多日磨练,自己那马术,也最多是跟得上大队,这还是在整体速度下降的前提下。行动能力……自己指挥基本靠嘴,这能力应该不能归属到行动能力这一栏吧?至于第五条……信任感,李善叹了口气,摸了摸脸,有点疼。这两天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被打的啪啪响。昨天说东边绝对无碍,结果撞上了张玄素被追杀。好吧,那是意外,但今天信誓旦旦的说叛军不过清河,结果斥候撞上了五六百从西面驰来的叛军,而且斥候首领范十一还被生擒。李善完美的用啪啪啪被打脸的方式,让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和信任感毁之一旦。“李兄。”终于回来的苏定方将马槊架在树干上,身上犹有血迹,身后的郭朴推着一个被堵住嘴巴的俘虏过来。“回来了。”李善干笑几声,“还逮了回来,问了口供了?”苏定方正要说话,那边凌伯喊了声,“大郎!”苏定方转头看了眼,张玄素、凌伯、周赵等人都在,这是要议事的架势,他想了想低声说了几句,李善有点不想过去……那几个都是嘴巴比较毒的,之前已经被数落过了。郭朴忍笑拉着讪讪的李善一起过去。听闻范十一被生擒,苏定方果断的立即转移地点,他对周围地形非常熟悉,找了一处僻静的山谷,虽然地方不宽敞,但毕竟也就百多人,挤一挤还是能躲进来的。之后苏定方又带了几个斥候回去探看,果然看到了数百叛军,还出手擒下一个俘虏。“已然问过了。”苏定方低声说:“贝洲总管许善护领兵北上,于经城县外遇敌,领兵者乃汉东王胞弟刘十善,许善护兵败身死。”“经城乃贝洲西北角,距离刑洲巨鹿不远,南侧就是洛洲曲周县。”凌伯瞥了眼李善,“李郎君料事如神。”李善脸一黑,起身就要走人。周赵一把拽住李善,“至少这次没错嘛。”之前李善纵论战局,断言刘黑闼若能击溃李道玄所率唐军主力,必然东进攻刑洲,遣派偏师攻贝洲,然后合击洛洲。所以,贝洲战事必然在刑洲、贝洲、洛洲三地交界处发生。从这点来看,李善有着准确的判断。但接下来,李善猜错了……刘十善转向攻入刑洲,但分兵两千东进,别说越清河县了,都到了武城、历亭了。贝洲下辖诸县,经城在西北角,清河、清阳居中,武城、漳南、历亭三县都在东北角。李善铺开地图,“苏兄,咱们如今在哪儿?”苏定方伸手一指,李善估算了下,大约在漳南以南,历亭以北,历亭往西就是武城。“如之奈何?”苏定方低声问。“若是……”刚起了个头,李善就察觉到几道警惕的视线投来,悻悻闭上了嘴。凌伯哼了声,“大郎,还知道什么?”“只知道历亭县令今日举城而降。”苏定方想了想,“两千叛军便是驻守历亭,不过无突厥人。”李善忍不住说:“清河崔氏,武城张氏,再加上漳南乃刘黑闼乡梓,定然不会让突厥……”“闭嘴啊!”凌伯黑着脸呵斥。周赵拽着李善的衣袖,苦苦哀求,“求你别说了。”李善无语的一屁股坐下,自己有说错吗?清河崔,武城张,还有漳南故土,刘黑闼疯了才会让突厥兵洗劫贝洲!沉默了会儿,凌伯缓缓道:“不知外界情形,贸然动身南下,福祸难料……”苏定方点头赞同,“马车行速难比良驹,而且是四辆马车,一旦被盯上,难以脱身。”立即启程南下是决计不可能的了,贝洲总管兵败身死,历亭知县举城而降……历亭位于贝洲东侧,这意味着贝洲基本上已经被刘黑闼所部拿下了。一旦启程南下,很容易泄露行踪……两千叛军就在历亭左右,按照苏定方的说法,因为水泽、山谷,从东侧是绕不过去。从西侧绕……那是脑子瓦特了,怕对方发
', '')('古代战场,没有望远镜,查探军情,往往只能登高望远,十余人攀爬了一刻钟才找了个能眺望战场的地方。李善一边想着回头一定要弄个望远镜出来,一边问:“看得清吗?”“是唐军。”苏定方断然道:“两三百骑兵,另一方……没有突厥兵,理应是汉东王麾下,也约莫两三百骑兵。”范老三舔着发干的嘴唇,“郎君?”这厮倒是学乖了,不再自作主张,李善想了想才问:“胜负如何?”“唐军不敌。”苏定方眼力足够好。李善迟疑了会儿,不救那是很容易做出的选择,山谷中也不过百多青壮而已,善骑兵冲阵的不超过五十人,施以援手也未必能赢,说不定还会将自己拖下水。而且苏定方老娘、义母以及那些孩童都在身后,李善觉得即使自己想出手相援,苏定方也会拒绝。但下一刻,苏定方回头吩咐,“清点人数,准备出击。”一旁的周赵、郭朴都愕然,而凌伯哼了声,看着李善,“拜足下所赐,唐军、追兵南下,若不查探,如何放心……若是德州……”说到这,凌伯冷笑两声,“足下神机妙算,实在令人生惧。”李善听得懂这句话,北方有战事,走德州这条路也未必保险……自己刚才还预言了一波,说不定德州已经失陷了。若是其他人随口说说也就罢了,而李善这两日的预言……显然把凌伯这种老狐狸都镇住了。所以,如今最重要的是探明外界局势,救下这股唐军,或许还能抓几个俘虏,探明局势,再选择最合适的一条路。不过李善还是挺不满的,追兵南下,德州可能失陷……难道是我干的?什么叫拜我所赐!完全是胡说八道!黑着脸的李善无语的低头看了眼,陡峭的悬崖下,是一条不算宽的山路。“郎君小心。”朱八拉了把李善。“得有十多层楼那么高呢。”李善低低自语了句。那边苏定方已经安排妥当,只率本部及郭朴、范老三所部出击,朱家沟青壮不擅马战,就没带上。“朱八。”李善低声道:“将人都领过来。”“苏兄,有件事还请足下一听。”……李善一向将骑马比作开车,自己的骑术大概属于被教练痛斥的节奏,毕竟时不时会歇火,甚至还会作死的从窗户探出身子往下跳。郭朴、范老三大概是老司机了,能在马上杂耍,玩个托马斯全旋都是小儿科……这是李善亲眼见识的。但今天李善见识到了专业赛车手的水准。和昨日完美选择出击时机,以及伏击的方式不同,苏定方手持马槊压着马速缓缓上前,对方也不傻,立即分出了几十骑过来。但等双方开始加速准备冲阵的时候,苏定方一提缰绳,胯下马如行云流水一般转向,绕出一个弧度,从侧面杀入敌阵。站在山崖上的李善啧啧称奇,眼见苏定方杀入敌阵,立即引起一阵骚乱,这厮连马槊都懒得用了,手持长刀左劈右砍,登时数骑落马,周围敌骑慌忙避让,阵型登时大乱。苏定方敢如此单骑入阵,一方面有强大武力为后盾,另一方面是因为李善将明光铠借给了他。这幅明光铠还是李楷所赠,极为精良,穿戴上即使万军从中也能纵横驰骋,如李道玄虎牢关一战,被射成刺猬都没事,足以证明铠甲的防御力之强。阵中有个猛人在大杀特杀,对面数十骑已然逼近,郭朴等人手持大弓,几箭射落敌骑,敌军终于承受不了,四散避开。“将军,有援兵!”声嘶力竭的吼声让柳濬精神一振,抹了把糊在脸上的血,他转头看去,侧面杀来援兵只数十骑,衣着混乱,其中只有十余人身穿唐军制服。自下博城北兵败,柳濬率数百骑向东面逃窜,在收容逃兵之后知晓那日兵败实情,灰心丧气之下试图南下,所过之处无一人援手,几乎所有的城池都投向刘黑闼一方,甚至就连村寨看见柳濬衣着都不肯接纳。今日竟然就在距离窦建德、刘黑闼家乡不远处见到援兵……虽然只有数十骑。分出的数十骑被毫无悬念的击溃,敌军也聚拢起来,任由柳濬领兵和苏定方汇合。“柳护军!”范老三催马赶来,高呼道:“殿下呢?”柳濬面如死灰,痛苦的摇摇头。“走,快走!”苏定方喝道:“老范你领路,走飞龙峡。”山崖上的李善眯着眼细看,苏定方领着数十骑压阵,范老三一马当先,带着唐军向这边狂奔。看着缓缓压过来的敌军,苏定方拨转马头,正面迎敌,放下马槊,手持大弓,连续放箭,只听得几声惨叫。在优势兵力下退缩是愚蠢的,敌军毫不意外的提速奔来,苏定方不慌不忙的又放了几箭,这才催马退走。“没有伏兵?”过了飞龙峡,柳濬忍不住问道:“追兵怎么办?”就在这时候,后方传出凄厉的惨叫声,柳濬回头看去,数不清的黑点从天而降,正在通过飞龙峡的敌军一阵大乱。苏定方勒了勒缰绳停下马,回头看去,敌军前阵只是骚乱,惨叫声都是中后段传来。只是小小石子,居然有如此威力?苏定方疑惑的仰头看去,正看见山崖上李善迎风而立。这些日子,苏定方也在观察李善,在他看来,这位青年广有才学,精于医术,胸有沟壑,亦有韬略,对战局分析也很有一套。
', '')('???漳南距离历亭并不远,两千兵马东来,驻守历亭,数百骑兵追击唐军,几近全军覆没。三百多骑兵,都已经占了两千兵马的十分之一还要多了,而且还是从漳南一路纠缠南下,经过武城,之前也有损失。这样的战报……敌军如何会不重视?李善都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锁骨被麻将牌砸断的患者……早知如此,还不如救出来之后一路往南逃窜,自己这一行人反向北上入德州,正好安全。现在好了,都不用去猜了,明日敌军必然出动,就算不是大举进击,为了安全也至少会派出兵马搜索这一带。所以,李善才嘲讽凌伯神机妙算……救出这支唐军,却掐死了咱们很可能唯一的生路。所以,凌伯才会建议即刻启程,如今已快至黄昏,还有时间跑路。但夜间跑路,难度太大,一旦举火照明,很容易被发现,苏定方并不赞同……还有苏母以及那些伤兵,马车在夜间更难行驶。总而言之,现在想顺利的脱身离开贝洲,寻找最安全的方式南下……已经不太可能了。苏定方迟疑了会儿,看了眼李善,“李兄不如先走一步……”“嗯?”李善呃了声才反应过来,“苏兄是想陷小弟于不义。”周赵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凌伯瞥了眼李善,沉默的低下头。其实并不是没办法……至少,对于李善来说。丢下妇孺,也不去管那些马车上的伤兵,甚至不管苏母,李善立即启程,带着郭朴、范老三和朱家沟青壮。趁着天还没黑,快马向东北方向,能跑多远跑多远,天黑了找个地方熬一夜,第二天进了德州就能脱险。但李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方案,他的冷漠、无情带着很强的职业性和针对性,那并不是他的本性。一个医生能在医院里面对下跪痛哭的病患家属面无表情,但也会在家里面对病重的家人痛哭流涕。不过李善也早就预料,这一趟旅程不可能是骑着马,看着风景,优哉游哉……现在,最艰苦的一刻到了。沉默良久后,审问俘虏的郭朴过来了。“问清楚了,就是东进的那两千兵马。”郭朴低声说:“刘黑闼军中似乎粮草不济,此次分兵东进是为了筹集粮草。”“这也说得通。”凌伯随口道:“贝洲富饶,水陆便捷,而且前朝在河北立粮仓,为首黎阳,其次就是贝洲。”“年初秦王征伐河北,便是分兵先断洛水,后使程务挺北上截断贝洲至洛洲的粮道,逼迫刘黑闼决战。”李善突然问:“东进两千兵马驻守历亭?”“是,历亭城外立营。”“粮草呢?”“……”“去问。”片刻后,郭朴回来低声说:“也在历亭城外营地,两千兵马就是为督运粮草而来,大营立在清河北侧。”贝洲原名清河郡,所谓的清河崔氏就是由此而来。李善起身来回踱步,腮帮子一鼓一鼓,这次被送上河北战场,在察觉危险之后,虽然自己想法设法提前逃离,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到如此境地。一个个都在逼我!前世的我学习成绩优异,但从来不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从来没被评为三好学生。李善是个能审时度势的人,是个头脑冷静的人,是个能准确判断利弊得失的人。但被逼到墙角的时候,当无路可退的时候,他也有光脚不怕穿鞋的光棍一面。前一世,我没什么可以失去,任何东西都需要我用双手挣来,所以我没什么可怕。这一世,难道我怕了?难道我提不动那把刀了?凌伯察觉到气氛的异常,皱眉轻问:“你想做甚?”“呵呵,呵呵。”李善低沉的笑了笑,“两千人……不,只剩下一千六七百人,能不能杀?!”似乎是疑问句,但带着非常肯定的语气。周围一片寂静,只隐隐听见吞咽唾沫的声音。向来自认悍勇的范老三目瞪口呆,周赵、郭朴、柳濬等人均呆若木鸡。谁都没想到,如此绝境,李善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选择,这是一个置于死地……却很可能没有后生的选择。凌伯眉头一挑,“三百对阵千余敌军,兵力如此悬殊,即使定方主持,也难取胜。“这是事实,两百多被一路追杀的唐军士卒,加上朱家沟三十青壮,范老三、郭朴十多人,就算加上苏定方所部,加起来可能还没到三百。而叛军大营内至少还有一千五百士卒,五倍的兵力差距……别说苏定方了,李靖来也打不赢。但凌伯话音刚落,李善就劈头发问,“不能杀?”“不想杀?”“还是不敢杀?”李善尖锐的反问针对的不是凌伯,而是苏定方。下一刻,苏定方霍然起身,“火中取栗,实是冒险,但若不连夜启程东行,此为唯一之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对方屡屡施恩,就算如今陷入绝境也没有一走了之,苏定方其实没有其他的选择。苏定方盯着李善,“某愿冲锋在前,还请李兄筹谋。”这一刻,苏定方不再掩藏自己,血战沙场的气势,不让人后的气概展露无遗……若要杀敌,必是自己领军。李善脸上显露出一丝兴奋,一丝狂热。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从没有想过默默无闻的度过此生,但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块无比巨大的
', '')('《穿越初唐从上吊开始》来源:尚是黄昏时分,夕阳斜斜,将最后的余晖洒在山谷中的众人身上。主动坐成一个圈的诸人凝神静听,不自觉的向李善靠拢。强行抑制住内心深处兴奋的李善放低声音,“今日之战,十余骑逃离,叛军必然警觉,明日必然查探,所以,若要出击,只能是今晚。”“如今寒冬,山间阴冷,就算叛军找不到,再过一日,只怕也拎不动刀了。”“对阵五倍之敌,自然难以相抗,但若是夜袭呢?”不等凌伯皱眉发问,李善继续说:“叛军大营立于清河北侧,营中多有存粮,以便运输,若是夜袭放火呢?”“以俘虏口供来看,刘十善分兵两千东进,是为了筹集粮草。”“事实上,刘黑闼去岁今年两次起事,去岁夏王起大军南下,年初秦王率重兵征伐山东,两年多来,河北山东战事连连,诸洲田地荒芜甚多,河北道存粮不足,一直是陕东道补之。”“而且刘黑闼不过突厥养的一条狗……粮草必然先供突厥兵,之后才轮到刘黑闼所部。”“所以,粮草乃是刘黑闼当务之急,只要能杀入营内,点一把火……”李善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凌伯点头道:“只要火起,叛军必然大乱,的确有机可乘。”周赵补充道:“而且叛军必然不会追击,只会先行灭火。”李善看似镇定的盯着苏定方,这个谋划到底有没有施行的可能性……还需要这位在史册上留名的名将来判断。苏定方思索片刻,轻声道:“若能以俘虏诱开营门,当能一试。”李善长长的松了口气,“柳护军,尚能出兵多少?”“约莫两百。”柳濬迟疑道:“但人困马乏……”凌伯打断道:“大郎,让人将所有干粮、被褥都拿出来,让人点火取暖,让他们先行歇息。”很快,两百余唐兵在吃饱喝足后,躺在直接铺在地上的被褥睡去,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火堆用以取暖。查探了伤兵的伤势后,李善沉默的坐在最外侧的一个火堆边,双手伸开前伸,食指感觉到微微的烫意。一个身影缓缓走来,在李善身边坐下,“如此筹划,若淮阳王听足下劝诫,未必会一败涂地。”“各有各命……不过死里求活罢了。”李善偏头看了眼凌伯,“去岁凌伯献策,夏王不也弃之吗?”凌伯微微叹息,“足下如此高义,想必定方是难以脱身了。”“难道凌伯要弃我而去?”李善似笑非笑,“凌伯如此人物,自然看得出来……若众人随某回长安,或许均难以脱身。”凌敬这等人物,眼光犀利,心思又深,早就看出了些端倪,身边这青年与淮阳王交好,又不在秦王麾下,身边却有陇西李家丹阳房的家将护佑,偏偏又随齐王而来。最让他起疑的是,李善至今没有说明来历。看其言谈举止,听其分析时局,这样的青年才俊,放在世家大族里也是拔尖的,却不说明来历,未提及父祖,在这个时代……如此做派带着太多的诡秘。而李善适才几句话也显示,他招揽苏定方以及那些窦建德旧部,显然是别有用意。凌敬很清楚苏定方的性子,受李善如此大恩,必会追随,但自己呢?还有那些同僚家眷呢?去年虎牢关一败,曾经的豪情壮志早已消逝在风中,凌敬也不在乎自己,但却要考虑那些同僚家眷……甚至自己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孙女都在其中。凌伯淡淡道:“某不过寒门子弟,夏王已去,又与刘黑闼不合,难道还有用武之地?”李善收起笑意,“凌伯心思敏捷,常人所不及,若凌伯要走,某也不会阻拦。”回应李善的是一阵沉默。片刻后,李善轻声问:“以凌伯观之,秦王可堪辅佐?”又是一阵沉默。等了会儿,李善才轻声道:“一路南下,多有磨难,虽份属两方,却有袍泽之情,任凭凌伯择之。”凌伯咬着牙低声问:“秦王欲夺嫡,其父必不许秦王再伐河北。”显然,凌敬看穿了李善的心思,其实这也并不难猜。“自李唐立国,四处出击,少有败绩,唯独河北……东宫、齐王甚至圣人待之以苛,唯独秦王欲以怀柔。”李善迅速回道:“听苏兄说,凌伯亦是河北人氏,难道不愿为乡梓献策?”“献策?”凌伯冷笑道:“向秦王献策?何人之策?”“便是某又如何?”李善转头盯着火堆,丢了两根木头进去,低低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丢进火堆的木头被火舌舔上,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李善专注的听着,一旁的凌伯若有所思的盯着火堆,好似也专注的听着。距离火堆不远处,周赵揉着朦胧睡眼,“二十亩良田还不够?”“那好,每人再加二十贯钱。”或坐或躺在地上的七八个俘虏互相对视一眼,有的人似有意动,也有的人眼神凶狠,但最终无人开口。郭朴不耐烦的抽出刀,“骗开营门,无需这么多人,留两三个就行了,剩下的都杀了。”周赵惋惜的蹲下来,“活着不好吗?”“二十亩关中良田足以过活,二十贯钱都够娶个媳妇了。”郭朴嗤笑道:“刘黑闼所部,去岁席卷河北,今年又引突厥入寇,哪里看得上二十贯钱?!”周赵摇头道:“未必,未必……你们还不知情,
', '')('“放箭!”苏定方厉喝一声,双腿一夹,猛然加速,胯下健马如离弦利箭一般射出。左右郭朴等几人搭弓放箭,将营门附近几个已经发现敌踪的士卒射翻。一声大喝,单兵突前的苏定方手中马槊一挑,硬生生将敌军士卒刚刚搬来的拦马挑飞。只是摆设的营门大开,再无任何障碍,三百骑兵手持火把顺利杀入营地。三百骑兵夜袭至少五倍于己的敌军,即使是如此深夜,也是非常冒险的事,其实无论敌军营内有没有储备大量粮草,放火烧营都是唯一的选择。此时此刻,中军大帐内,睡得正熟的董康还搂着小妾在做着美梦,他是最早跟随窦建德的将领,颇受器重,之后他也是最早拥刘黑闼起兵的那批人,同样很受器重。年初洛水大战后,董康并没有北窜突厥,而是躲了起来……很自然的,多年的积蓄以及十多位妻妾都没了。不过,很快刘黑闼就杀了回来,短短几个月内,董康又纳了三个小妾。“将军,将军。”“嗯?”被小妾推搡醒来的董康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正要不耐烦训斥几句,但随即传来的是猛然在耳边炸响的狂呼声。“将军,将军,走水了!”外面是亲卫惊呼声。当董康披上衣衫,手持长刀冲出营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如坠冰窟。他惊恐的看见南侧清河岸边的熊熊火焰,那是粮草存放的仓库,原本后日就要装船送往洛洲。“救火,快去救火……”董康的高呼声突然戛然而止,几支火把不知从何处掷来,将周围营帐点着。一支冷箭就从董康的脸颊边划过,带起几缕血丝,正正钉在营帐上。现在,董康已经顾不上粮草被烧了。董康侧头看去,数名骑士不慌不忙的弯弓搭箭,将从营帐中冲出的士卒射倒。之后出现在董康视线中的是数以百计的骑兵,放声大呼,纵火烧帐,将匆忙跑出营帐的士卒往营地后方驱赶。董康当然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这是想彻底扰乱营地,使军中骚乱,互相踩踏……不过,这也说明来袭的敌军数量并不多。炙热而明亮的火光的映射下,董康抢过一柄长刀,高声呼和聚拢亲卫,未必会败,未必会败!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闪过,一阵凄厉而熟悉的惨叫声就在不远处响起,董康定睛看去,一员身材高大的雄壮骑士手持马槊,趋马出列,槊尖轻而易举的划过数名士卒的胸膛。“往后赶,将败兵往后赶!”“左侧无需去管,跟着我,若有士卒聚集,高声呼和!”雄壮骑士掀开面具,高声指挥,被烧着的营帐上的火焰随风飘动,正映射出那骑士的面庞。“苏定方,是苏定方……”“怎么会是苏定方?!”董康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定方挥舞马槊将士卒向后阵驱赶,来回飞驰,阵间无一合之敌人。身为夏军大将,董康自然认得曾经的左仆射高雅贤义子苏定方。“将军,将军……”身后小妾的哭喊声响起。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苏定方猛然转头,单手持槊,槊尖笔直的指向了董康。没有哪怕一丝的迟疑,董康立即向营地后方逃窜而去,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苏定方虽资历不深,不受窦建德、刘黑闼重视,却是河北少有的勇将,至少自己绝非敌手。但问题是,身为主将的董康逃窜,十几个亲卫也跟着逃窜。于是,无数刚刚冲出营帐,正渐渐向董康聚集的那些士卒……也毫不犹豫的跟在董康身后。没有人试图去阻止唐军的大砍大杀,没有人试图去阻止唐军的放火烧营。董康的逃窜……就相当于一个女人被扒了衣服裤子,还没等男人动手,她自个儿就把最后点玩意潇洒的一扔,来吧!火势迅速在营地内蔓延,哭嚎声、惨叫声连绵不绝,唐军肆无忌惮的放火,大砍大杀。唐军的每一步都在苏定方的指挥下进行,从杀入敌营,到粮仓率先起火,再领军突袭中军大帐,将还没有完全聚集在范愿身边的士卒驱散。苏定方领兵不慌不忙的跟在范愿后面,时不时放箭、冲锋之后,无法抑制的混乱蔓延到整座大营内。这时候就能看出苏定方的名将之姿,如此混乱的战局中,他居然还能玩微操。苏定方一边亲率百骑,或趋马驱赶,或搭弓放箭,或亲自杀散小股敌军,让逃窜的士卒将营地后阵冲乱,一边分析战局,分兵让柳濬从右侧绕行突袭。董康咬着牙盯着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抢过一匹战马骑上,手持长刀高吼道:“都别乱,拿长矛的往前,其余人往……”话未说完,在明亮的火焰照射中,一条似有似无的淡影划破长空。下一刻,曾被窦建德、刘黑闼所倚重的大将董康的胸膛突兀的出现一根长箭,身子晃了晃,让周围士卒看得清清楚楚之后才颓然摔落。远在大营外山丘上的李善都能隐隐听见轰然的炸响,营地后阵完全散乱,几个试图站出来整顿的将校要么被苏定方的利箭取走性命,要么被急于逃命的士卒拉下马。董康的阵亡让还准备抵抗的士卒再无战心,哄闹逃窜的大批士卒也彻底让营地后阵原本已经开始聚集的阵列彻底崩溃。大量士卒向东侧逃窜,手中的长刀不再挥向敌人,而是砍向任何敢拦住自己的同伴。此时,绕行的柳濬正领着百多唐
', '')('武城县衙内,鸠占鹊巢的范愿突然惊醒,摸了摸额头,手上满是冷汗。略微梳洗了下,范愿走出卧室,眺望刚刚泛白的天空,心里还在回想昨夜做的那个梦,已经记不清内容了,但似乎预兆的不是什么好事。回想这两日,范愿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一方面是因为昨日有唐军出没,范愿命董康遣数百骑捕杀唐军,他猜测这应该是从下博城逃窜的唐军残部,毕竟许善护兵败身死后,贝洲均倒戈相向。但董康昨日黄昏命人来报,四百骑兵几乎全军覆没,只十多骑逃窜回营。能近乎全歼四百骑兵,这股唐军残部有多少人?范愿不太相信董康的说法,只两三百骑,就能全歼四百骑兵?昨日黄昏已经传信让董康今日查探,会不会是魏洲、博州出兵北上,若是那般,留在贝洲的兵力加上乡兵也不过三四千人,只怕应付不来。范愿另一方面还在担忧长子范兴,下博一战之前,军中骑兵随突厥骑兵散开,查探军情,范兴也随之南下,来贝洲联络夏王、汉东王旧部举兵起事。事情办的很顺利,贝洲总管许善护兵败后,诸县均倒戈相向,但范愿没想到,长子范兴一去不返,再无踪迹。范家就是贝洲武城人氏,范愿主动请缨东行来贝洲督办粮草,也是想查探长子下落。范愿已然查清,长子在贝洲陆续去过青阳、漳南、武城,最终是在武城县外遭唐军追捕,败北后向北逃窜,但接下来就渺无音讯了。有可能是死了……范愿心里隐隐有着不好的征兆,但他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当日随范兴南下的还有一股突厥游骑,身份贵重,如果也随之阵亡,那汉东王和突厥之间就难以相处了。“那几个突厥人走了?”“昨日黄昏前离开。”一旁的随从小声说:“临走时,在城东还闹出点事来……”“张家?”“嗯。”“给他们点教训。”范愿冷冷道:“去将那小子提来。”一刻钟后,范愿盯着被押来的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可想好了?”少年郎昂首挺胸,只淡淡道:“清河张氏,留候后裔,从无附贼者。”范愿脸有点黑,“夏王仁义,为李唐所害,汉东王如今席卷山东,若武城张氏不肯举族归附……”清河张氏,乃汉初三杰的留候张良之后,南北朝期间出仕南燕、北魏、北齐、北周、隋,多有刺史高官,是贝洲仅次于崔氏的大族。范愿咬着牙阴测测的继续说:“河阴故事未必不会重现。”这位少年郎名为张文瓘,听到这句话神色微变,却闭上眼睛沉默不语。当年河阴之变,多少世族子弟被屠,陇西李、赵郡李、太原王、荥阳郑均有多名子弟遇难,次一级的世家子弟更是数不胜数。范愿以此相胁,可以说是撕破脸了。但张文瓘还是不肯点头应下,自武城县倒戈相向后,武城张氏被逼着供给粮草,被逼着出人出力,这都算了,但投入刘黑闼麾下……这是可能使全族衰落的。清河张氏祖上多有高官,但在隋末唐初的时刻,只有张文瓘的父亲张虔雄出仕,任阳城县令。阳城,隶属关内道泽州,是李唐的基本盘……这也是范愿选择张文瓘的一个原因。范愿早年在武城县衙任小吏,后跟随窦建德,又推举刘黑闼上位,他认为窦建德的失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拉拢那些世家大族。当然了,窦建德出身太低,实在拉不动……不过范愿认为,窦建德手段太过优容,太讲究仁义,如果手段狠一点,未必不行。范愿不敢去招惹五姓七家的清河崔氏,所以选择了武城张氏,张文瓘的父亲是阳城县令,出仕李唐,正是个杀鸡儆猴的合适目标。而张文瓘虽然年幼,却很是跳脱,去年虎牢关一战后,唐军入河北,张文瓘欢呼雀跃……当然了,除此之外,范愿还有个理由……武城唐军捕杀范兴一行,就是张文瓘怂恿的。几日前,范愿抵达武城,查探详情,第一件事就是搜捕张文瓘,试图以此人为突破口,让清河张氏举族归附。就算不能成功,张文瓘之死,也能震慑那些首鼠两端的各州世族。长时间的沉默,天色已然渐渐微亮,任凭范愿威逼利诱,张文瓘始终一言不发。范愿终于不耐烦了,“当年夏王经略山东,对清河张氏多有优容,去年虎牢关一战后,张虔雄立投李唐。”“九泉之下,要怪就怪你父……”话未说完,外间有人高声传报,声音带着惊恐和焦急。一个随从慌慌张张的跑来,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连滚带爬。“何事慌张?”“经亭大营被袭,粮草……”“粮草如何了?”范愿瞳孔微缩,他东向入贝洲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筹集粮草。下博一战之前,刘黑闼旧部就在筹备此事,等许善护兵败身死,诸县倒戈相向,分兵东进,就是为了将粮草及时运往洛洲。“被烧了,都被烧了。”随从哭丧着脸,“董将军身边亲卫来报……”“董康这个废物!”范愿骂了句突然一怔,“董康没来?”看随从茫然摇头,范愿脸色剧变,若是粮草被焚,董康肯定会亲自来,只派几个亲卫来报……再联想到昨日四百骑兵全军覆没,范愿可以确定,定是唐军袭营,那来报的董康亲卫……几个念头飞速的在脑海中闪
', '')('山谷里,几十口大锅正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引得已经多日啃干粮的李善频频抽动鼻子。
“都是刚刚宰杀的肥羊。”范老三咽了口唾沫,“张家可真有钱。”
李善瞄了眼正在和张玄素叙礼的张文瓘,“救命之恩,几十只肥羊算得了什么。”
张文瓘倒是个爽快人,脱险后将事情经过向苏定方、郭朴和盘托出,并让人宰杀几十只肥羊,亲自随唐军一起南下来了山谷。
“好了,好了,别急,都有都有,待会儿还有一锅!”
大伙儿都没碗筷,就连大锅都是张文瓘带来的,只能弄两根树枝做筷子,从锅里直接捞肉。
李善早就准备好了,朱八举着剥了树皮洗干净的树枝挤出人群,上面串了几块羊肉。
这些天实在是难熬,李善虽然不娇生惯养,但在冬天啃着硬的能崩掉孩童牙齿的干粮,实在是……还真不是形容词,李善亲眼看见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哭丧着脸,门牙都被干粮崩掉了。
一阵狼吞虎咽,李善一口气足足干掉了三串才歇了口气,瞥了眼一旁的垂诞欲滴的范十一,“你刚受过伤,喝几口汤就行。”
范十一在牢里受了不轻的伤,不过主要是上身,左臂被打折了,倒是不影响骑马。
正准备歇一歇再继续,那边张玄素带着张文瓘过来,介绍道:“李郎君,这位便是清河张氏的张文瓘,其父乃泽州阳城县令。”
张文瓘深深一礼,“足下筹谋,三百骑大破敌军,尽焚粮草,连夜奔袭武城,实是人杰。”
张玄素也频频点头,他身为景城录事参军,对兵事并不陌生,亲眼所见李善于绝境中奋起,突发奇谋,夜袭大营,转危为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在贝洲,不计算各县乡兵,刘黑闼所部已然是所剩无几,两千兵马几乎全军覆没。
若不是兵力太少,李善都能重新拿下贝洲,举兵西向,解洛洲之围了。
“不敢当。”李善突然打了个饱嗝,干笑几声,“无奈之举,死里求活罢了。”
张玄素笑道:“稚圭今年十五岁,称一句李兄就是。”
“李兄。”
李善挽起张文瓘,“还要谢过稚圭送来肉食,多日未能饱腹了。”
“分内之事。”张文瓘直起身,轻声道:“适才听世叔所言,李兄欲南下魏洲?”
张玄素和张文瓘的父亲是故交,两家虽然非同族,却是同宗。
“嗝……呃,的确如此。”李善行礼道:“还要多谢稚圭收留。”
郭朴一回来就告诉了李善,张文瓘许诺张家收留那些受伤无法行动的伤兵,如此一来,南下的速度能大大加快。
张文瓘迟疑了会儿,转头看了眼张玄素。
“稚圭欲随军南下魏洲。”张玄素低声道:“此次若不是苏定方恰巧破城,稚圭必为范愿所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愿?”李善吃惊道:“他敢杀清河张氏子弟?”
张文瓘坦然直言,“多日前,突厥游骑途经武城,小弟认出了范愿长子,力劝守将率军出击……”
李善眼睛眯了眯,突然开口打断道:“须发黄色?”
“不错。”张文瓘一怔,“李兄如何知晓?”
是那个被自己割断喉咙的黄发青年,李善舔了舔嘴唇,顺手接过石头递来的一串羊肉,难怪苏定方亲手斩杀范愿。
一直在旁边喝酒的周赵突然转头发问:“当日战况如何?”
“突厥游骑多少人?”
“最后范愿长子往何处逃窜?”
李善古怪的神情,周赵连续的发问让张文瓘察觉到了异样,他仔细回想了会儿,才开口说:“约莫两百骑,当日唐军设伏大胜,领兵者乃武城兵曹。
斩首七十有余,俘虏十余人,残兵分为两部,向西逃窜者被追击斩杀殆尽,余下数十人向北逃窜,范愿长子便在其中。”
李善和周赵对视一眼,低声问:“范愿可是追问其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个多月前,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在关内道、河东道抵御南犯突厥,小有斩获,以战迫和,使突厥退兵。
后圣人诏令齐王以并州大总管讨伐刘黑闼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事。
毕竟当时的刘黑闼还没攻陷定州,出身秦王府的定洲总管双士洛还在拼死抵抗。
但谁也没想到,齐王李元吉没有选择东出太行山,直接杀入赵州、定州相援,而是选择南下陕东道,试图再领军北上。
时间的耽搁让战局急转直下,齐王顿足不前,刘黑闼终于攻破定州,旧部纷起,并数万突厥兵大举南下。
易洲、定州、莫洲、瀛洲、深州、赵州在短时间内被陆续攻破,窦建德、刘黑闼旧部举兵反叛,连下盐洲、沧州、观洲,河北道已然失陷大半。
当下博大败的战报传入京中后,已然满城哗然,三万唐军精锐全军覆没,主帅河北道行军总管淮阳王李道玄、行军副总管原国公史万宝生死不知。
这让无数人回忆起去年刘黑闼纵横河北山东的战绩。
朝中官员中,也有在大骂李道玄、史万宝丧师失地的……这基本上属于珍稀动物了。
半懂不懂的去看秦王李世民,毕竟李道玄向来和李世民亲近,甚至是后者一手带出来的。
真正内行的去看太子李建成……毫无疑问,虽然战场在河北,但却是东宫、秦王府夺嫡之争的一部分。
就在战报传来的当日,魏征风尘仆仆的赶回了长安,虽然也常历战场,但如此趋马急行,让魏征看起来颇为疲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成此行辛苦了,不过也来的正好。”东宫太子之下第一人的王珪亲自出迎,扶着脚步蹒跚的魏征进了东宫。
不仅仅是王珪,明德殿外,太子李建成亲自等候,礼贤下士的态度无可挑剔。
“不急,不急,先上茶水。”韦挺扶着魏征在软榻坐下,让仆役端来茶盏,“玄成兄,慢点喝。”
一番手忙脚乱后,韦挺将闲杂人等都赶出去,殿内只剩下太子、王珪、韦挺和魏征。
“玄成兄,淮阳王兵败战报已传入京中,还有其他战报吗?”
魏征舔了舔已然发裂的嘴唇,“临行前接到战报,贝洲总管许善护兵败身死。”
王珪眉头一挑,“淮阳王、原国公可有消息?”
魏征疲惫的摇摇头,“刘黑闼兵锋锐利,遣偏师破许善护,亲率主力攻刑洲,如今尚不知胜负。”
“刑洲总管齐善行乃窦建德旧部……”韦挺突然补上一句,“若是他举城而降……”
齐善行的确是窦建德旧部,但在出任刑洲总管之前,是秦王府左二护军,韦挺这句话显然是在幸灾乐祸。
“咳咳。”太子瞥了眼过去,提醒道:“未必会败。”
“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珪哼了声,“未闻庐江郡王长于军略。”
如果齐善行兵败,那下一个倒霉的是洛洲,洛洲总管庐江郡王李瑗是太子好友,洛洲也是河北道唯一握在东宫手里的州府。
韦挺吃了个排头,缩着脑袋不吭声了,李建成细细问了几句,沉吟片刻才问:“玄成,以你观之,出兵河北是否妥当?”
“此乃太子建功立业之机,绝不可错过。”魏征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激昂有力,“首要不可使秦王领兵,其次殿下不可即刻请战。”
“这是为何?”
魏征细细解释,“下博之战,有数万突厥骑兵参战……”
李建成立即打消了马上请命出征的念头,这也是魏征急行回京的原因。
李建成不傻,对兵事也不陌生,曾经数度领军上阵,也曾经独当一面,他很清楚,征伐河北,刘黑闼已然够棘手了,如果再加上数万突厥骑兵……败多胜少。
“曾有人献策……”李建成轻声道:“若要十全把握,需待寒冬之日,突厥人终会北返。”
王珪轻笑道:“玄成此行为观河北战事,为殿下召山东英杰,不料未入山东,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明德殿内,魏征疲惫的躺在软榻上,强打精神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王珪、韦挺说起这段时日在武陵县所见所闻。太子李建成已经赶往太极宫了……生怕李世民抢在前头。“齐王必然不会出兵北上。”魏征摇头道:“如若说之前是因太子嘱咐,那如今……下博一战,河北大震,洛阳附近都人心摇动。”韦挺和太子李建成在年少时就是好友,与李世民、李元吉也相熟,点头赞同……李元吉此人,外勇内怯。“对了,之前劝殿下不得立即自请出征,尚有缘故。”魏征突然说:“半个多月前,齐王不得已输大批粮草入河北,均送至刑洲,交付刑洲总管齐善行。”虽然李善没回去,但押送粮草的小队是回去了的。王珪眨了眨绿豆大的眼睛,“若是齐善行投敌,或兵败……刘黑闼尽得粮草。”若是刑洲失陷,有大批粮草支撑,刘黑闼可能会继续南下,突厥兵可能不会那么快北返,这也是魏征力劝李建成稍微缓出兵的原因。现在是十月中旬,再熬上半个月……都深冬了,都下雪了,不信那些突厥人还要在河北过个春节!王珪和魏征、韦挺细细商议,这半个月的时间,正好劝说圣人对陕东道大行台动手一事。而且这种事不是圣人点头就行了的,必然遭到秦王府一脉的强烈反对,这是需要朝中博弈后才能确定的。不过优势还是在东宫这边的,毕竟太子不需要彻底掌控陕东道,只是希望掺沙子,使秦王无法再对陕东道如臂所指。韦挺鬼点子比较多,小声说:“此次太子亲征,必拥大军,当调朝中能战之将……”“秦王府左右六护军府诸将?”王珪迟疑了会儿,摇头道:“只怕没那么简单。”韦挺笑道:“但若只是秦王一脉……以圣人名义调动,随太子征伐刘黑闼,也算名正言顺。”王珪笑着指了指韦挺,“机巧百出,颇有世冲兄遗风。”所谓的世冲,指的是韦挺的父亲,隋朝民部尚书韦冲,虽心性宽厚,但也机变百出,招纳靺辐、契丹,均能得其死力。黄昏时分,长安县衙。长安令李乾佑尚随齐王驻军武陵,县衙内均由县尉李德武做主。半个月前兼太子千牛备身,又得太子青睐,时常出入东宫,李德武已然是水涨船高,至少在县衙内无人胆敢轻视。李德武每日上午至县衙处理公务,下午去东宫随侍太子,但今日却没有去。因为他得知,太子洗马魏征急行归京。在武陵县的时候,李德武常常看见魏征和李善谈论河北战事,也曾经听到过只言片语。当日洋洋洒洒一番话成为李德武被太子重视的原因,但随后他就被韦挺告知……英雄所见略同,魏征给太子的信中也提到了那些。也就是说,那日自己偷看到的那封信的内容,是魏征和李善私下议论后的产物。在这种情况下,李德武有些胆怯,不敢去见魏征。“郎君,东宫来人,请郎君赴宴。”“赴宴?”吴忠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德武阴沉的脸色,“是,东宫侍卫口信。”李德武沉默片刻才起身,看似沉稳,实则惴惴。他知道,魏征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偷看过那封信,但做了贼的人啊,总是心虚。他不由自主的想,也不知道李善押运粮草去了河北哪个州府,如果是冀州就好了。淮阳王李道玄兵败,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你总该逃不出来了吧?当李德武进了东宫,心里既有些激动又有些疑惑,因为今日只是小宴,在场的大都是东宫署官并太子心腹。自己有份在场自然是好事,但为什么自己能在场?除了王珪、魏征、韦挺之外,还有太子舍人徐师谟、东宫左二护军薛万彻、太子千牛李志安、东宫詹事主本赵弘智,詹事主簿赵弘智以及李德武还算熟悉的裴龙虔。裴龙虔也是河东裴氏,首相裴寂的侄儿,任太子左卫率。剩下的几人大都是熟脸,不过李德武叫不出名字。毕竟今日得报下博大败,而且宗室子弟李道玄生死未卜,宴席间倒是没有歌舞,只随意饮酒畅谈。诸人陆续向归京的魏征敬酒,李德武排在最后。“玄成此行,为殿下观山东俊杰,不料未入河北,已然替殿下引荐英杰。”韦挺笑道:“李兄献策,颇得殿下欢心。”魏征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李德武,也没多想,只略略点头。李德武强行压抑心中的不安,先向太子行礼,才对韦挺说:“若不是太子虚怀如谷,礼贤下士,在下又如何会贸然进言呢?”韦挺大笑点头,上首的李建成也微微颔首。人生在世,都是要立人设的。李世民的人设是大唐战神,浅水原、洛阳、虎牢关、洛水四场大捷,或稳固关中,或扫荡中原,或平定河北,这让李世民在军中的威望无人可及。而且李世民还是个特别喜欢作死的……经常闹出被敌军重重包围,却能力敌千军,杀出重围的传奇。除了浅水原一战之外,洛阳两次,虎牢关一次,洛水一次……李世民完美的树立了自己的人设。这方面李建成是难以比拟的,他的人设专注于处理政务、礼贤下士。这也是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弟从去年开始就频频明枪暗箭的原因之一,虽然知道根源在于夺嫡,但李建成还是不爽啊。老二你军
', '')('清晨的朱家沟。小蛮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外,小声问:“昨晚又没睡?”之前和小蛮特别不对付的墨香一脸的疲惫,都有黑眼圈了。“夫人,夫人……”“进来吧。”小蛮推门进去,朱氏已然起床,眼神呆滞的盯着窗外。自从李善离京,朱氏就常常彻夜难眠,等到河北诸州大半沦陷的战报传来,朱氏更是忧心忡忡。昨日淮阳王李道玄下博兵败,朱氏正巧去王仁表那边打探消息,回村后忧心许久方才入睡,但没多久就被一场噩梦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再也无法入眠。明面上,朱氏并不反对甚至鼓励儿子以军功出仕,但又有哪个母亲不担忧上战场的儿子呢?外间有脚步声响起,朱玮神色复杂的进门,还没开口,朱氏就突然问:“有消息了?”“昨日就说了,齐王顿足不前,至今未入河北道。”朱玮勉强笑着说:“大郎必然无恙。”“你昨夜直到深夜尚未归村。”朱氏的视线像针一般刺在朱玮的脸上,“今日一早登门,就为了说这些?”朱玮咳嗽两声,他这一夜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还没亮就起了床,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好,你不说。”朱氏厉声道:“那我去问问大兄!”“大郎君也想见见你……”朱玮有点急了,低声说:“其实往日旧事已然无碍,只是你怕河东裴氏对大郎君……但此时不宜见面,我说于你听便是。”“说!”朱氏柳眉倒竖,她只是臆测而已,没想到朱玮真的打探到了消息。朱玮轻声道:“月初陕东道押运粮草去河北,大郎因精于算学随军北上,之后未回陕东道。”朱氏头一晕,身子晃了晃,扶着一旁的衣架勉强没有摔倒,朱玮赶紧让门外的墨香、小蛮进来扶着。“去备车!”朱氏推开墨香。“你要去哪?”“进城!”“现在不宜见面……”“去王家……”朱氏强打精神,“不行,王孝卿虽是太原王氏子弟,但消息并不灵通,去李家!”“小蛮,将大郎的帖子拿来!”朱玮实在拦不住,只能让人准备,私下叮嘱不可让朱氏在城内随意露面。朱玮心里有数,李善是跟着李乾佑随军的,而李德武身为县尉,很可能已经和李善见过面了。李德武入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这消息朱玮第二天就知晓了,但一直没有告知朱氏。自从李德武回京后,朱玮这半个月来一直警惕,村内村外,白日夜间,均有暗哨。被夫君无情抛弃,仅有的独子一去难返……这样的剧情,让李客师的妻子长孙氏也险些垂泪。“四郎回来了。”长孙氏看见外间人影闪动,似乎是四儿子李楷。一回来就被叫到后院,李楷懵懵懂懂的进门,立即看到了颇为憔悴的朱氏。“拜见叔母。”李楷行了一礼,迟疑着没有开口。长孙氏轻声细语,“此次随军出征,李郎君既不是军中将士,也未出仕,理应无恙吧?”昨晚东宫明德殿内宴席时的谈话……早就泄露出去了,也没引起什么波澜,但有心人却打探到了李善这个名字。比如朱玮,比如李楷。李楷小心翼翼的试探,“叔母,听闻齐王顿足陕东道武陵,尚未入河北呢。”“朱娘子已知李善押运粮草去了河北,前来问个究竟。”长孙氏只能这样称呼朱氏。听到母亲的话,李楷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刑洲尚未失守!”朱氏神色毫无变化,“刑洲总管齐善行,听闻乃是窦建德旧部?”“齐总管虽是窦建德旧部,但虎牢关一战后投唐,得秦王殿下看重,年初征伐河北之前乃秦王府左二护军。”李楷刻意声音清亮,显得信心十足,“绝不会投刘黑闼!”长孙氏虽然后院妇人,却出身洛阳霹雳堂,并不是没有见识的寻常妇人,想了想劝道:“刘黑闼破深州、冀州后,也未必会攻刑洲……”“不,必攻刑洲!”朱氏断然道:“不说刚刚有大批粮草运至刑洲,前朝在河北设置粮仓,首为黎阳仓,其次就在刑洲。”“而且刑洲就在洛洲之北,刘黑闼不取刑洲,难道要绕行攻打洛洲吗?”长孙氏微微叹息之余也有点惊讶,虽然早就从儿子嘴里听说这朱娘子颇有见识,但对军阵熟悉,通晓地理,甚至对前朝粮仓分布都一清二楚……“叔母真的不必担忧。”李楷笑道:“临行前,在下以及长孙大郎、高家大郎都托其带信,其中有给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左丞于学士,有给定州双总管,还有给魏洲田总管……”“于学士在洛阳,双士洛总管远在定州,如若李兄未回陕东道,那必是去了魏洲。”长孙氏解释道:“于学士、双士洛、田留安均是秦王府麾下。”朱氏神色渐渐放松下来,随即又蹙眉低语,“大郎为何不肯回陕东道?”长孙氏和李楷对视了一眼,前者起身扶起朱氏坐在榻上,低声道:“月余前,李德武出仕,任长安县尉,后随军南下……”“什么?!”朱氏猛地抬头,“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李德武很可能和李善已经碰过面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李德武是李乾佑的下属,而李善又是被李乾佑召去随军的。换句话说,很可能是因为李德武在,李善才不愿意回陕东道,执意留在了河北。朱氏的面孔
', '')('《穿越初唐从上吊开始》来源:玄武门外,乃是西内苑,往被乃是禁苑,西侧是芳林苑,再往西虽然景色可堪一观,却颇为荒凉。秦王李世民趋马急奔,弯弓搭箭,箭如流星,却钉在了树干上,冬日里难得一见的野兔嗖嗖跑远。“殿下,殿下。”后头跟上来的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李世民这才勒住缰绳,放缓马速,往日里随他打猎的都是秦琼、程知节、尉迟恭等武将。勉强露出个笑脸,李世民挥了挥手中大弓,“疏于战阵,今日见笑了。”房玄龄等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本在承乾殿与李世民议河北战事,而圣人突然召见,李世民回来之后脸色阴沉,径直骑马来了猎场。长孙无忌深知这位妹夫的性子,向来沉稳有度,但今日虽然未出恶语,实则勃然大怒。四人骑着马一路向北,外围有百名亲卫护佑,李世民突然手持马鞭指了指西侧,“辅机可知那是何处?”长孙无忌眯着眼看见山间似有楼角飞檐,“何时于此修筑宫殿?”房玄龄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世民的脸色,才试探道:“似是初初营建。”“去岁返京,圣人言孤多年征战,当卸甲修养,命人营建此宫。”李世民面无表情的说:“但去年末,圣人下令暂停修建,直到两个月前,再次命工部动工。”周围三人都闭气凝神不敢开口,他们都是李世民的心腹,自然听得懂这番话。去年洛阳、虎牢关两战抵定中原,秦王回京后即遭闲置,圣人以修养为名命工部修建宫殿……这很难不让他们将此事和东宫试图将秦王驱逐出皇城联系在一起。去年末突然暂停,那自然是因为河北大败,诸军束手,圣人不得已让李世民再次领军。两个月前又突然动工,那是因为突厥已然言和退兵……东宫又开始打这个念头了。长孙无忌他们不敢开口说话,还因为李世民的那个称呼……圣人。立国已有五年多了,但李唐皇室和古往今来的皇室都有所不同,除了正式场合之外,都以父子、兄弟称呼,也就是说,父子多于君臣。而今日李世民却言圣人。李世民久久凝视那座宫殿,突然笑道:“今日圣人相询,命名弘义宫是否合适……”真要被赶出皇城啊……长孙无忌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长孙一族都依附李世民,如若真的被阖家赶出皇城,那长孙一族的未来会如何……长孙无忌都不敢想象。回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长孙无忌,又看了看镇定的杜如晦、房玄龄,李世民轻声道:“今日圣人相询陕东道……”杜如晦、房玄龄对视一眼,前者问道:“殿下,何事相询?”李世民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东宫似有亲征之意。”杜如晦脱口而出,“东宫亲征河北,欲节制陕东道大行台!”陕东道大行台是李世民的基本盘,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主要官员如韩良、于志宁甚至都在秦王府内兼职,东宫几次想插手都被李世民坚决的堵了回去,甚至两次手都被打断。如果东宫以亲征河北的名义暂时节制陕东道大行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战事连绵,如果李建成对陕东道大行台官员下手?如果任由陕东道就这么被夺走,再加上东宫亲征河北道……李世民在长安以外的优势将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昨日李道玄兵败战报入京,李世民猜测父亲未必许自己再次领兵,但他没想到,东宫居然插了一手进来。房玄龄思索片刻,“蒋国公、于学士、韩从事均是殿下心腹,麾下大半是殿下旧部,太子亲征河北,时日不会太久,殿下小心提防,理应无妨。”这分析还算在理,陕东道是李世民的基本盘,从武德三年始攻略中原,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李世民费了无数心血,安插了无数亲信,这样的控制力……不是东宫伸手进去就能摧毁的。“殿下……”杜如晦的话刚出口,李世民突然问:“李善如今还在陕东道?”三人面面相觑,杜如晦身为京兆杜氏子弟,消息灵通,“昨日东宫设宴,随齐王南下的太子洗马魏征曾提起李善,赞其腹有韬略,不过李善押运粮草北上去了刑洲,尚未回返。”李世民微微叹息,他记得前几日宇文士及提起,长安县尉李德武入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当日自己还在盘算裴世矩那只老狐狸的立场,但今日李世民不再去想那些了。此时此刻,李世民对李善有着深深的同情。同病相怜。感同身受。李善腹有韬略,允文允武,折服如许世家子弟,还不够出色吗?这是能振兴家族的麒麟子,但为什么却遭到李德武无情的抛弃?我李世民统军不败,平定关中,扫荡中原,降服河北,还不够出色吗?但为何登上帝位的父亲却心心所念,欲以绳索缚虎呢?长久的沉默后,李世民的神色转为冰凉,负手道:“克明,如何应对?”杜如晦已然思索多时,开口道:“其一,殿下当不宜自请领兵再伐河北。”这是理所应当的,刘黑闼虽然在河北闹得凶,但和去年比起来要差得远了,如果李世民自请领兵,圣人不仅不会同意,更会愈发猜忌。“其二,陕东道大行台受太子节制……此事殿下无法推脱,不如主动提出。”房玄龄眼睛一亮,
',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仍有带着寒意的微风拂过,但高悬的太阳给大地带来久违的暖意。
懒洋洋的李善毫无仪态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两条腿叉开,恨不得劈个叉。
从历亭以北出发南下已经是第二日了,没有伤兵的拖累,速度快了很多,苏母伤势虽然距离痊愈还早得很,但苏定方执意亲自带上,两人一马,每隔一段时间李善和周氏检查伤势,情况还算不错。
所以,李善这几日难熬的很……之前南下速度还不算快,李善勉强跟得上,但速度一提,大腿内侧又是血淋淋的一片,现在上下马都要人搀扶。
郭朴坐在一边,忍笑说:“个把月哪里磨得出茧子,至少半年吧。”
李善唉声叹气,一旁的凌伯嗤笑不已……昨天李善突发奇想,将一床被褥铺在马鞍上,结果要不是郭朴手快,李善得摔个半死。
“前面就是永济县了。”张文瓘指着前方,“过了永济县便入魏洲境内,距离馆陶不过数十里。”
李善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脚尖踢了踢一旁的周赵,“你也算贝洲人氏?”
周赵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衣衫,嫌弃的移开几步。
张玄素指着西侧,“那便是永济渠。”
李善忍不住起身眺望,永济渠是隋炀帝所谓的隋唐大运河的重要一部分,不过和其他几条河道不同,永济渠主要的作用是运输军粮……是隋朝向辽东用兵的主要交通干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没有这条永济渠,可能历史就不会变成那样……明清立都北京,以漕运维持京城以及东北防线,主要就是因为那条南北运河,而永济渠是最关键的一段。
张玄素轻声道:“大业四年,隋帝诏发河北诸郡百万余民众开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涿郡。”
“数年来,山东连年征战,再无百舸争流,千帆竞渡之态。”
李善凝神看了一阵,突然问:“若是有敌自西来犯……永济渠可有桥?”
张文瓘扬声道:“自然有桥,不过距离这儿尚远。”
“有敌自西来犯?”凌伯盯着李善。
李善摆摆手,“放心吧,再南下就是永济县,过了永济县就是魏洲……如今刘黑闼必然在攻打洛洲……”
说到一半,在众人怒视的眼神中,李善讪讪的住了嘴。
张文瓘好奇的左顾右盼,有点不能理解,他随手指了指被捆着的突厥青年,“之前听周先生所言,此人身份不凡……不会有突厥兵追来吧?”
“武城县内,范愿追问此人去向,自然身份不凡。”李善想了会儿才说:“不过刘黑闼理应不会让突厥兵犯贝洲。”
“你想啊,若是突厥人发了性子,在清河乱杀一通,那刘黑闼必为万夫所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黑闼若能破洛洲,必然要攻相州、魏洲,到时候这突厥人说不定派的上用场。”
只几句话,周围人已经四处散开,昨日小腿受了伤的周赵连蹦跳跳,张玄素和凌伯脚步飞快,就连郭朴和苏定方都边聊着边走远。
“呃……这是……”
李善干笑几声,个个就差捂着耳朵一边跑一边喊……我不听我不听!
难道你们走远了没听见,就代表我没说吗?
不对!
应该是,难道我说了,就代表突厥人会追来吗?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再次启程,很快就过了永济县。
毕竟还没入魏洲,众人商议不停歇,先入魏洲境内,还没走多远,前方就有斥候飞马而回。
带着伤坚持上前探路的范十一脸上颇有喜色,勒马高呼道:“魏洲总管亲率大军,就在前方驻扎。”
长吁短叹声在周围响起,漫长的历程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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