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赌场霎时就骚动了起来。 围观的人,禁不住都喊了起来。 小! 居然是小。 “这把不算,再来!” 随着骰盅的揭开,骤然色变的何旺,万没想到,十拿九稳的活,居然会颠覆过来。 就是在场围观的人们,也万没想到,何旺自己给自己摇出了一个让自己输掉底裤的数字。 “愿赌服输!” 叶十三收敛了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目光冷得就像两把冰刀。 盯着何旺片刻,道:“白纸黑字,你想抵赖不成?” “仓啷!” 站在叶十三身后的马成,也从腰间扒出佩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何旺。 赌场中的赌客里面,大多都是芦河湾村的人,这些人在何家的赌场没少输钱。 他们虽然不认识叶十三,但认得马成。 而且,看得出来,这马成和叶十三是一伙的。 对何家心有怨恨的赌客们,这下有了出一口恶气的机会了,纷纷叫嚷起来。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何家赌场这是要铁了心的赖账。” “大家都可以作证,哪怕是官司打到镇上衙门,何家也不占理。” “赢了就痛痛快快,耍赖就是不要脸,无耻。” “输不起就不要赌,哪有光赢不输的道理?” 在众人的嚷嚷声中,马成手中的佩刀,压在桌上的田契上,冷声道:“把你的爪子拿开,不然老子给你剁了。” “你……” 脸上冷汗直流的何旺,讪讪地从地契上抽回自己的手,眼睛里全是狠毒之色。 三百顷田地,几乎是何家田产的全部,能不让何旺肉疼? 本来是为了要叶十三的命,对于自己十拿九稳的赌局,何旺才答应的如此赌注。 这下好了,谁知道竟然给输了,再众目睽睽之下输了。 面对马成拔刀拼命的架势,现场的几个护院,此时也怯了。 他们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不然何正也不会由此丧命。 面颊一阵急抽,何旺知道,此时要是来硬的,首先何家不占理。 围观的这些人,都记恨着何家,他们不会帮何家说话的。 “见者有份,小爷有赏!” 叶十三倒是出奇的大方,瞥了一眼桌上的地契,眼珠子一翻,道:“今天小爷高兴,每人赏十亩田地。” “不过!” 叶十三站了起来,背起双手,目光从眼前围观者的脸上一一扫过,又道:“但你们得给小爷我保证,不准再赌,拿着这田地,来年开春种粮食养活家小吧!” 这是吃饱了饭要砸锅? 赢了人家的田产,却不让别人再赌。 赌场里聚集着近二十名村民,叶十三这一出手,刚赢到手还没捂热的田地,就这样一句话送掉了二百亩。 大方,真他娘的大方。 村民们欢天喜地,拿着马成分给他们的田亩地契,千恩万谢的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再拿一百亩,归你了!” 叶十三大踏步走出何家的赌坊,扭头又是一句。 紧跟在后面的马成,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什长大人,您是说……”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家里人没田地耕种,拿什么糊弄一家老小的肚子?” 叶十三扬扬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可是一百亩田地啊! 马成做梦也没想的,军部的嘉奖还没兑现,他居然这样就得了一百亩田地。 “谢什长大人,谢什长大人……” 在何家人仇恨的目光中,叶十三背着双手,带着马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芦河湾村。 “不杀此人,誓不为人!” 望着叶十三的背影,何旺把牙咬得咯吱吱直响。 那些田地,伤不了何家的元气,但这口恶气,无论如何都难以下咽。 地契虽然在叶十三手中,但田地谁也搬不走,还不是在芦河湾村? “二爷,还得从长计议!” 管家何攸之,针挑无肉的脸上一片阴毒,附在何旺耳边嘀咕一阵。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就按你说的办。” 何旺拳头一擂桌面,一张脸阴得能拧出水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管家的目光和何旺相视片刻,然后点点头,一声不吭就离开赌坊。 …… 半夜,营房四周出现了几条黑影。 月光惨白,几条黑影就像幽灵一样,聚在一起片刻,忽然又分散开来。 不一会,黑影从四周围向一间屋子。 一,二,三……总共八条。 八柄钢刀,在月光下向显得更加寒气逼人。 “哐当!” 屋子的门,被其中一条黑影踹开。 “姓叶的,受死吧!” 黑巾蒙面的八个人,团团把火炕围住,每人手中的钢刀,齐齐指向炕上的被筒。 奇怪! 被筒一动不动,而且屋子里静得瘆人。 不对! 半烛香前,屋子里还有灯烛亮着,熄灭后不久,便响起了鼾声。 “杀!” 踹门而入的黑影,低吼一声,八柄泛着寒光的钢刀,一起向炕上的被筒砍下。 “噗噗……” 声音不对,手感更是奇怪。 八条黑影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声,倒是握刀的手,觉得是砍到一堆败絮上一样空若无物。 “嚓!” 有人打起了火镰,映着微弱的火光,呈现在眼前的,却是被乱刀斩成一团的一条破被子。 再四处查看,屋子里压根就没有叶十三的半点影子。 “不好!” 踹门的人,后背霎时就被惊出冷汗,沉声道:“快撤,有诈。” “既然来了,还走得了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响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霎时被惊得魂飞魄散。 紧接着,无数的火把,霎时就把营房的院子照得一片通明。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背着双手的叶十三,从举着火把的人堆里走了出来。 “不想死的,放下刀,双手抱头蹲着。” 叶十三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屋子里面又是一句。 “当啷……” 一把把钢刀,被从屋子里扔了出来。 一,二,三……总共八柄。 接着,八个双手抱着脑袋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屋子前面排成一溜蹲下。 “全都绑了!” 叶十三的声音,冷得就像冰窖。 一群田兵蜂拥而上,片刻间就把八人捆成了粽子。 屋子里的油灯,重新被点燃。 “徐佥事,还是你来审吧!” 叶十三往旁边一让,把身后跟着的徐老六,顺势就让在了桌后坐了。 “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徐老六单刀直入,问话没有任何的过渡,直接问起这些人背后的主谋。 八人齐齐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不说?” 徐老六嘴角一拧,向一屋外堵着的田兵又道:“把这些人衣服鞋子全都扒了,赶出岘口喂狼。” 赶出岘口喂狼? 假如被扒光了衣裤和鞋袜,别说喂狼了,就是冻,也能把人给冻硬成石头。 岘口之外,那可是鞑子的地盘,就是不被冻死,也会被鞑子剥了人皮做鼓敲。 “大人饶命,我说……” 终于有人怕了,跪在地上向前挪了几步。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