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徐老六面颊急抽,万没想到,这叶十三居然把同一件事,分成三份来说。 这叶十三是谁? 那可是杀了成百元蒙鞑子的军功之人。 军部的嘉奖很快就会下来,到时候晋升后的职务,不知道要比他这个佥事高几级? 再说,杀了鞑子,给鞑子造成的震慑,可让屯田村暂且安宁一些时日。 还有抢来的粮食,耕牛和战马,不也是给屯田村分了吗?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这种势态下,何正这个不长眼的土财主,可真是会挑日子惹事。 看来,今天不让何正褪下三层皮来,首先叶十三的这一关,那可是过不了的。 “回叶什长话!” 徐老六面颊又是一抽,正色道:“敲诈勒索现役军人,杖三十,罚银五十两,苦役两月。” “佥事大人明鉴啊!” 还没升堂,被摁着跪在地上的何正,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喊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草民的堂弟何虎,也在烽燧兵任伍长职,就是草民无心之过,但也够不上杖刑加身,草民……” 靠着各种手段发家的土财主何正,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拿捏。 他万没想到,一个奴籍兵卒,居然能指使垦区的田兵佥事来对他动刑? “大胆!” 不料徐老六并不买账,拳头一擂桌面,怒斥道:“如何决断,乃是本佥事量刑的,岂由你一介草民大呼小叫?” “来呀!” 沉下脸来的徐老六,拳头又是一擂桌面,向左右的田兵喊道:“先把这狂徒杖五十,其他的再说。” 五十杀威棍,足可让何正皮开肉绽。 要是不经打,说不定一通杖刑下来,年过半百的何正就会由此见阎王。 “佥事大人且慢!” 就在这时候,围观的看热闹的人群外面,挤进来一个人。 是韩老三。 韩老三弯着腰,带着老大儿子韩庆,提着一根棍子就来到书案前面。 “请佥事大人恕小的背部有伤无法行大礼。” 韩老三偏着脑袋,拱手又道:“小的因伤休养,耽误军务不少,这杖刑,就由小的父子来代劳吧!” 现场有的是田兵,完全可以对何正执行杖刑,这刚从鬼门关被叶十三拉回来的韩老三父子,这是唱的哪出啊? “你……” 一看到韩老三出现,何正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惊到:“关你什么事?” “如何就不关我事了?” 韩老三缓缓转身,偏着脑袋坏笑道:“老子身为田兵,乃佥事大人手下,对你执行杖刑,那也是分内之事。” 这一幕,倒把叶十三给整懵了。 这韩老三不在屋里养伤,跑签房凑什么热闹? 正在这时候,韩老三的小儿子溜了过来,附在叶十三的耳朵上小声说道:“什长叔,这狗东西何员外太狠毒了,我爷爷就是他家的佃户,去年粮食欠收,活活给饿死了。” 什么? 闻之下,叶十三大惊,他这才知道,韩老三的老家,居然是芦河湾村? 这可是冤家路窄,看来何正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再看父子俩手中的棍子,那可是枣木棍,而不是田兵手中拿着的白蜡杆。 白蜡杆看起来直溜,但柔韧。 可枣木棍就不一样了,不直溜不说,而且上面多是硬节。 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不只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恐怕连骨头都会被打碎。 何正也不傻,恐惧得瞳孔一阵紧缩,大喊道:“佥事大人,绝不能让韩老三公报私仇,你身为佥事,更不能徇私枉法啊!” 这一声喊,徐老六的脸色更加黑了。 不就是个土财主吗? 仗着镇里有些关系,搜刮村里百姓,压榨佃户,还敢在他面前叫嚣。 “佥事大人,让我来!” 又有两名田兵走上前来,向徐老六拱手一礼,道:“韩老三本是休假之人,其子韩庆只是家属,又非在编军职,还是由小的执行杖刑。” 这下,徐老六明白了。 这二人,也是从芦河湾村出来的。 他们的家小,也还在村中,都是何家的佃户。 这一下,韩老三是无话可说了,心里反而更加高兴。 就眼前这二人,总比他这个元气还未恢复的伤兵要有劲多了。 让他二人执行杖刑,这可要比他父子更凶猛。 “张三,李大头,你们敢对我动手?” 惊恐之下,何正咆哮起来。 他万没想到,这些人也借机跳了出来。 “别忘了,你们的家人还在芦河湾村,得罪了本员外……” 叫骂不止的何正,突然戛然而止,他从二人是眸子中,看到有杀气四射。 本来只想出一口恶气的两名田兵,被何正这一通威胁,二人眼中顿时杀机迸溅。 “给张叔,接着。” 机灵的韩庆,把自己手中的枣木棍子,直接扔向其中的一名田兵。 韩老三少有血色的脸上,也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把手中的枣木棍递向另一名田兵,道“那就有劳李兄弟了!” “徐老六,你敢对本员外行刑,小心镇里……” “来人,杖五十!” 面色黑青的何正,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老六一声令下打断。 “啪!” “啊……” “啪!” “啊……” 一声棍子打在人肉上的闷响,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就交叉着起伏不断。 “一,二,三……” “啊……啊……” 当数着数的人,报到三十六的时候,被摁得趴在地上的何正,已经叫不出声来。 一同来的成十个家奴护院,此时已经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惊恐地望着眼前地上一动不动的何正,都明白过来,何家这一劫,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杖数不足,继续执行!” 已经对何正痛下杀心的徐老六,已经是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让田兵把杖刑执行完毕。 “啪,啪……” 枣木棍子又在两名田兵的手里抡圆了起来。 背上的棉袄已经被打得成了碎片四散溅落的何正,此时就像一坨泥巴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九,五十。” “禀报佥事大人,杖刑完毕!” 当最后一棍落下,在数数的田兵报出数目后,张三和李大头二人,这才悻悻地收起棍子立在一边。 “佥事大人,何正他,死了!” 报完数目的田兵,蹲了下来一探何正的鼻息,又一摸何正的腕脉,仰起头来又道:“没气了,也没了脉跳……”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