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瓷器当美人,上釉就像施粉黛,其目的是为了给陶瓷增光添彩,变得更加美轮美奂。 一般瓷器,多为单层釉,即只刷一层釉色。 哪怕这釉色需要不同材料调制而成,其色彩多么漂亮,也只能算一层。 而在单层釉外,还有一种技法。 即在本来的釉色之上,再添一层或多层釉色。 这种技法,便是“套釉”。 瓷器套釉,共有两个目的。 其一,某些釉色需要层层递进,精工细作,才能做出自然无暇纯净剔透的色泽质地。 其二,便是对制出的瓷器,十分得意,希望能永传后世。 可匠人大师也知道,瓷器易碎,且世间多有战火混乱。再珍贵的东西,稍有磕碰,就会被破坏。 若是直接摔了,整件器物都会损毁,自然没办法拯救。 可轻微磕碰,器型完整,却因表面釉层有损,出现瑕疵,致使一件上好的物件跌价,这就可惜了。 于是,这些大师匠人便想出一个法子。 利用特殊的技巧,在一件得意作品上,釉上粉釉。 若是最外层釉色出现破损,索性直接将整面釉色都刮掉,以下一层釉色为表,从而让物件保值。 这便是套釉的最大目的。 某些珍贵瓷器,甚至会出现六七层套釉。 虽然釉层多寡,并不代表某件器物的珍贵性。可大多精美瓷器,釉层都不会少。 因而,人们在碰到某些残缺器物时,也会通过缺口,看看这件器物的釉层多寡,从而判断这件器物若是完整,该有多大价值,是否值当修补,该用什么技巧,多大的成本修补。 眼前这尊汝瓷金蟾,便是用了“套釉”直发。 在最外层那光洁无暇的釉层之下,并非是器物本身的胎底,而是又一层釉。 可和为了保证器物价值,多加一层釉作为保险不同。 此物之所以用套釉法,是为了用最外一层釉色,遮掩器物本身所带的信息。 白菲菲凑过脑袋,看着汝瓷金蟾舌头上出现的如铜钱般的印记,眨了眨眼:“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 我摇摇头:“不是,这只能证明我的判断没错,这里面绝对有东西。” 白菲菲嘟嘴问:“那你要怎么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 我说:“简单,先把这层釉全部弄掉,让里层的信息完全展露再说。” 说罢,我举起铜槌,就要继续敲打。 白菲菲连忙按住我的手,提议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咱们拿其他工具,一点点的弄好不好。你这样敲,我心里真的怕。” 我自信满满的说:“这样最快,信我,绝对不会弄坏东西的。” 白菲菲幽幽叹了口气,松开我的手。 我继续用铜槌敲打起器身。 说是那么说,这次,我确实更加小心。 仿佛剥鸡蛋,一点点将表层釉色敲碎,再一点点的刷下来,免得一不小心,把整个物件弄坏了。 这种办法,确实快。 哪怕如此,我依旧废了个半小时,才将整个物件上的表层釉色弄掉。 我长舒一口气,放下铜槌,揉了揉手腕,累得满头大汗。 就这么一个步骤,每一槌,都需要极高的专注度,很是耗费心力。 等将最后一小块釉层拿小刷子刷掉,我忍不住坐了下来,一口将整壶茶喝干净。 白菲菲也掏出手帕,轻轻--gtgt替我擦着汗,眸光闪亮的说:“你真厉害!” 被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称赞,不得不说,挺爽。 难怪人们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只要一方不添乱,哪怕帮不上什么忙,也能令对方心情愉悦。 休息一会儿后,我俩聚精会神的打量起眼前这尊汝瓷金蟾。 褪去最外层的釉色,如今这物件,可变得更加珍贵了。 无他。 之前那层釉,乃是青釉。 可现在这层,是天青! 再看金蟾的舌头。 褪去最外层的掩饰,一个如表盘一般的机关,映入我们眼帘。 这个圆形机关,整体呈铜钱形状,且通体由陶瓷铸成,外面的圆环微微下陷,内里用来穿过铜钱方孔的地方是唯一的凸起。 仿佛这里本该盛放一枚铜钱。 白菲菲伸出手,轻轻拧了拧圆盘,圆盘却一丝不动。 她秀眉微蹙,说:“是不是搞错了,这只是个装饰?怎么拧不动?” 我摇摇头,将整个物件移到桌边,眼睛几乎贴在上面,而后用一把镊子轻轻压了压。 那圆盘立马出现极细微的下沉。 我说:“这机关必须往下压一些,否则打不开,若是用蛮力,可能会破坏里头的零件,致使其内藏着的东西一并损毁。” 白菲菲一指圆盘:“这么说,这圆盘是锁孔,我们需要一把钥匙,而开锁的钥匙就是……” “一枚铜钱!”我和她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白菲菲起身道:“我这就去拿一枚铜钱来试试。” 我拉住她说:“不用。” 我往兜里一掏,立马掏出一枚铜钱。 轻轻放到那圆盘之上,发现大小正合适。 而后,我以铜钱为钥匙,尝试着拧了拧。 这次,圆盘被轻微的拧动了一丝,可机关还是没打开。 白菲菲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将铜钱取回,看了眼圆盘上的纹路,又看了眼手里的铜钱,恍然大悟:“钥匙和锁不匹配!” “什么意思?” 我指了指圆盘上的纹路,又指了指手里铜板的字符,解释道:“正所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铜板大小确实合格了,可上面的‘钥匙齿槽’和锁芯的内部结构并不能完全咬合。” 白菲菲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们手里的‘钥匙’,能插进锁芯里,却没法转动。” “对。” “那我们该怎么找到正确的‘钥匙’?” 白菲菲一脸苦恼。 那类似表盘的圆环上,确实有类似文字的纹路。 可大概是为了避免他人轻易察觉出“开锁”的办法,简单就配出“钥匙”,所以,那些纹路其实都是残缺不全的。 “难道要特制一枚铜板?” 她拄着下巴苦思。 这法子倒是不错。 仿制铜钱,在这个年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且并非禁止的行为。 只要利用印刷的方式,先在那表盘上刷一层墨,再铺一张纸,就能把其上的纹路完整的复刻下来。 到时候,再用纸上图案,重新制造一枚的铜板就行。 但这个办法,也太麻烦了。 而且,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将汝瓷金蟾拿在手里,重新又打量了一遍。 等看到金蟾腹部的图章时,我眼睛一亮。 “我有办法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