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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肝肠寸断夜(2 / 2)

“别过来。”

“离我远点。”

“滚开。”

那个曾经在仓库里对他晃手机、在痛苦中被他渡去一丝微末生机、在坟前冰冷僵硬地“吻”过他掠夺他黄庭丹的女人,此刻,用一个最简单、最残酷的手势,对他关上了所有的门。不,是彻底焊死了那道门,并贴上了“废物与狗不得靠近”的标签。

陈镇渊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绝望,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疯狂!前列腺的剧痛消失了,身体的虚弱麻木了,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他像个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在冰冷的方向盘上,眼珠死死地盯着车窗外那根左右摆动的手指,和手指后面那双充满恐惧和冰冷拒绝的眼睛。

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那根摆动的手指,和那冰冷的拒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个高大男人似乎低声对苏晚晴说了句什么,然后揽着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迅速转身,朝着河堤的另一头快步走去。苏晚晴顺从地依偎着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破桑塔纳歪斜地停在河堤边,像一堆被遗弃的、散发着恶臭的废铁。

陈镇渊一动不动。直到那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河堤转弯处的黑暗中。

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坐直身体。动作僵硬,像一具生锈的提线木偶。他挂上倒挡,车子发出一阵无力的咳嗽,缓缓地退回路中央。然后,他挂上前进挡,踩下油门。

车子没有立刻动。他麻木地又踩了一下。

破桑塔纳终于再次发出嘶哑的**,慢吞吞地、摇摇晃晃地向前滑行。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湿漉漉的城市街道上兜着圈子。像一头失去了巢穴、浑身溃烂、只能在垃圾堆里翻找腐食的孤狼。车窗外的霓虹光影明明灭灭,映照着他灰败如死人般的脸。

脑子里一片混沌,又似乎异常清醒。只有一个画面在反复播放,如同卡死的录像带:昏黄路灯下,那根纤细、苍白、左右摆动的食指。还有食指后面,那双充满恐惧和冰冷拒绝的眼睛。

“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每一次看到路边相似的场景,每一次看到相拥而过的情侣,他就在心底,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无声地诅咒着。不是诅咒他们,是诅咒那个依偎在高大男人怀里的身影,诅咒那个对他竖起食指的身影。这诅咒里,包裹着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所有的不甘和…被碾碎成齑粉的最后一点可怜的爱意。

车子驶过一条相对僻静、灯光昏暗的小街。路边,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正百无聊赖地靠在电线杆上抽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陈镇渊的目光扫过那个女人。麻木,空洞。

就在车子即将驶过的瞬间,那女人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扭过头,朝他抛来一个极其露骨、充满挑逗意味的眼神,甚至还故意挺了挺丰满的胸脯。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恶心和毁灭欲的冲动猛地冲上陈镇渊的头顶!他几乎想立刻停车,把这个肮脏的女人拖上车,用最粗暴的方式发泄掉体内那快要将他撑爆的、无处安放的痛苦和***!

但下一刻,苏晚晴那根左右摆动的手指,如同冰冷的符咒,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邪念。

他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猛地一踩油门,破桑塔纳发出一声呜咽,加速逃离了那个路口。后视镜里,那个站街女错愕而鄙夷的脸迅速变小、消失。

脏。太脏了。他这身烂肉,连碰那种女人都觉得…脏。更配不上…配不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那个冰冷恶臭的工棚的。熄了火,拔下钥匙。车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艰难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瘫在驾驶座上,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窗外是沉沉的、无边无际的夜。前列腺的剧痛和膀胱的鼓胀感,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礁石,再次清晰而残酷地浮现出来,提醒着他现实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午夜。也许天快亮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如同火山爆发般,猛地从腹腔深处炸开!

不是前列腺的钝痛。是更深的地方!是肠子!是肝!是心!

那感觉,就像有无数把烧红的、带着倒刺的钝刀,在他的肚子里疯狂地搅动!切割!剜剐!

“呃…嗬嗬…”陈镇渊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身体猛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抠住了冰冷的方向盘,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塑料表皮!巨大的痛苦让他瞬间佝偻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方向盘边缘!

冷汗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全身!牙齿疯狂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视线彻底被一片猩红覆盖!他感觉自己的肠子、肝脏、心脏…所有柔软的内脏,都在被一双无形的、冰冷的大手,一寸寸地、极其缓慢而残忍地…撕扯!碾碎!

肝肠寸断!

这个词,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和浓烈的血腥气,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里。

是她!一定是她!她和那个大个子…睡了!就在今晚!就在刚才!就在他像个傻逼一样在街上兜圈子的时候!

那股强烈的、源于灵魂契约般的感应,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玷污、被彻底背叛的极致愤怒和绝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工棚死寂的夜!陈镇渊像一条被扔进滚油里的活鱼,在狭窄的驾驶座上疯狂地扭动、抽搐!身体撞击着方向盘、车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每一次扭动都牵扯着腹腔深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地劈开了!从心到肝,从魂到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被彻底撕裂、被彻底焚毁的哀鸣!

不知挣扎了多久,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褪去,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和一片狼藉的躯壳。

陈镇渊瘫在驾驶座上,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嘴角挂着血沫和涎水的混合物,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那片被路灯余光勉强照亮的、布满蛛网的黑暗。身体内部,那被撕扯碾碎的剧痛余波,还在隐隐作祟。

他像一具被掏空内脏、只剩下一张破败皮囊的标本,被钉死在这散发着尿臊恶臭的棺材里。

天,快亮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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