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忽然倒抽一口冷气，手中的斗篷滑落在地。
quot那......quot她慌忙弯腰去捡，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quot那是不是曾管家以后也不能再为难奴婢了？quot
宁清洛转过身来，逆光中她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quot应该是的……quot她伸手接过春桃递来的斗篷，指尖相触时感受到小丫头急促的脉搏：quot最起码得有好一段时间。quot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春桃因期待而发亮的脸庞：quot宁府所有下人都得对你，对咱们兰院的人客客气气的。quot
quot这就叫......quot春桃欢呼到一半突然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才大着胆子低声道：quot这就叫狗仗人势吗？quot话音刚落，她脸色骤变，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quot奴婢该死，奴婢胡言乱语的！quot
宁清洛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惊起了窗棂上停驻的一只麻雀。
她伸手握住春桃自惩的手腕，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
quot没事。quot她眼中含着笑意，却又似有更深的东西在流转：quot我也是狗仗人势。quot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春桃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嘲：quot仗着父亲的势，你仗着我的......quot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飘落的梅花：quot咱们差不多。quot
窗外，那株红梅依然在风中倔强地绽放。
而屋内，主仆二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竟分不清谁是谁的依靠。
宁清洛踏进屋内，门槛上的雕花影子落在她裙角，随着她的静立而凝滞。
屋内点着烛火，昏黄的光将影子拉得极长，映在墙上如幽魂般摇曳。
春桃正蹲在箱笼前，将一件件细软往里头码齐，听见脚步声回头，手上却突然一顿——铜镜前的小姐面白如纸，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而嘴唇却被咬得渗出了血珠。
quot小姐，您……quot春桃手中捧着的青瓷碗当啷砸在地上，碎成了数瓣，水洒了满地，却也顾不得收拾。
她慌忙从袖口抽出绢帕，捏紧帕子的指尖抖得厉害。铜镜里的宁清洛唇边血痕蔓延，染红了一线下唇，像极了当年晚娘为她轻点上唇的胭脂，妖冶又刺目。
quot你说……quot宁清洛突然抓住春桃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让她发疼，指尖也冰凉，那双眼睛仍盯着镜子，却像在看极远的地方：quot紫檀院里那位于小娘，平日都用什么胭脂？quot
春桃一愣，一时连疼痛都忘了：quot小姐问这些做什么？quot她踌躇着，声音渐低：quot是想送于小娘胭脂了？quot
宁清洛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唇上的血痕被撕开更深：quot就是想了想，想着晚娘许是胭脂用得好……quot她的指尖轻轻拨弄妆奁上的一支描金发簪：quot才会让父亲着迷。quot
春桃瞪大眼，连声否认：quot小姐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quot她急得又掏帕子去擦自家主子唇上的血，却被轻轻推开。
quot那你可知道……quot宁清洛忽地伸手捻起妆台上残留的半盒胭脂，指尖沾了些许，在掌心搓开，红得刺目：quot晚娘喜欢吃什么？quot
春桃摇头，声音越发轻了：quot奴婢不知道，于小娘来咱们院好多次，也都没看出来爱吃些什么……quot她顿了顿，又道：quot倒是都对着小姐您的口味和喜好来的。quot
宁清洛忽然低笑了一声，笑意却不及眼底：quot是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quot
她转头看向窗外，梅影斜斜印在窗纸上，风吹过来时轻轻晃动：quot我对晚娘，还真是知之甚少。quot她的指甲微微陷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quot可晚娘，却把我的喜好……quot声音渐低，化作一声极轻的呢喃：quot都烂记于心了。quot
春桃听得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唤：quot小姐您怎么了？怎么突然惆怅了起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quot她总觉得宁清洛从回到兰院就开始不对劲了，这都一天了，感觉是越来越是不对劲的厉害了。
quot只是……quot宁清洛垂眸，长睫遮住眼中暗色：quot心里有点不舒服。qu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