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的瞳孔微微一缩,她盯着宁清儿苍白的脸,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凉薄刺骨。她抬手,慢条斯理地抹去唇角的血迹,纤长的指尖洇出点点猩红,染得她的指节像是染了朱砂的玉。
quot清儿……quot她唤得温柔,眼里却淬着冰冷的刀刃:quot你真以为你能护住谁?quot她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绣金褙子皱巴得不像样,衬得她整个人如一片枯叶,却仍透着不死不休的狠绝:quot你不就是不想让娘亲把这贱人打得太惨吗?quot
晚娘眉头一蹙,正要反唇相讥。
宁清儿先开口了,嗓音哑得厉害:quot母亲。quot她抬起眼,眸底映着晨光,却一丝光亮都没有:quot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您之前嘲笑的那些贵门疯妇有什么区别?quot她的指尖微颤,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quot母亲既然认定了我是向着晚娘……那好,你们闹吧。quot她缓缓退后一步,声音轻得几乎消失:quot我就站在这里看着,看您能闹成什么样子,之后又该如何收场。quot
宁夫人闻言身形一僵,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尽,唯剩眼底的恨意越发骇人。晚娘亦愣住了,她本欲继续撕扯的指尖缓缓垂下,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从未见过宁清儿这副模样,像是所有生机都被榨干,只剩一具空壳。
quot这是怎么了,又在闹些什么?quot
一声暴喝突然从院门方向炸开,惊得树上栖鸟扑棱棱四散逃开。
宁尚书阴沉着脸大步踏入,官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显然刚从朝中归来。
他目光一扫,在看清满地狼藉、发髻散乱的晚娘和状若疯妇的宁夫人时,瞳孔骤然紧缩,怒意几乎要冲出胸腔。
quot成何体统!quot
宁尚书暴怒至极,抬脚就朝宁夫人腰侧狠狠踹去。
“啊!”
宁夫人猝不及防被踹中腰腹,重重跌进积雪中。
冰冷的雪渗进她的衣领,寒气直刺骨髓,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怔怔抬起眼望向自己的丈夫。她的唇微微发抖,眼中的惊愕渐渐凝成一片灰败的绝望。
“夫君,你竟然如此对我?你不问原因进来就对我动手,你还拿不拿我当做事你的夫人?再怎么说我都是宁家的当家主母!”宁夫人嗓音沙哑,像被揉碎的薄纸。
“闭嘴!”宁尚书又是一记耳光扇来,掌风撕开冰冷的空气:“尚书府的主母就是你这样当的?当着府中下人的面撒泼?”他指着她,指尖因愤怒而颤抖:“你还有脸说你是什么当家主母,你哪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活像个市井泼妇!”
宁夫人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一缕鲜血顺着她苍白的嘴角缓缓滑落。
她怔了一瞬,忽然低低笑起来,笑声先是颤抖,继而转为凄厉,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得令人毛骨悚然。
“好啊……好啊……”宁夫人摇晃着站起身,雪水湿透了她的裙裾,沉重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滴下浑浊的冰水:“宁昊风,好歹我们夫妻二十余载,你竟然为了个妾室,竟对自己的发妻动起手来了?”
宁尚书冷笑一声,眼中嫌恶更甚:“你也配提发妻二字?”他转身一把揽过晚娘,从袖中掏出锦帕,温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你是要让整个盛京知道宁家主母善妒成性,心如蛇蝎?”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宁夫人心上剜下一刀:“你这是要让宁家上下一起丢脸,你丢的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晚娘颤抖着缩进宁尚书怀里,纤纤玉指揪着他的衣襟,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她眼中噙着泪水,那晶莹的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衬着被打得红肿的面颊更显楚楚可怜。
“夫君……”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委屈的哭腔:“我好疼啊……”
她像是怕极了,身子微微发抖,仰着脸看向宁尚书时,那双湿润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和依赖。“夫人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冲进我的院子……”
她的手指微微弯曲,指尖泛白,似是回忆起当时的恐慌:“夫人就那样揪着我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打我……我吓坏了,夫君……尤其想到上次……”
她咬了咬唇,像是难以启齿,可到底还是垂下眼,轻轻抽泣出声:“夫人上次……用刀子割伤我的嘴,我躲不开,还流血了……”
说到这儿,她甚至不敢看宁尚书,只是怯生生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呢喃道:“我不是故意还手的,给夫君添了麻烦……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