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他,暮色中,黎晏书的眼神深邃,带着探究也带着好奇。
那洞若观火的眼神,仿佛要将沈妙仪看穿一般。
沈妙仪心跳加速,很快的垂下了眼睫,掩去眸中猝然出现的涟漪。
淡淡道:“我走南闯北行医多年,总得多记些,免得自己先中了毒,这叫术业有专攻,也没什么好奇的。”
这话几乎说得无懈可击。
黎晏书却想起她在陶家村辨识瘟疫又快速调配解药的模样。
想起她在黑松林里精准找到解毒草药时那胜券在握的表情与笃定的模样。
这一切绝非“寻常大夫”所能企及。
黎晏书喉头微动,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名字——沈妙仪。
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眼前的女子,和沈妙仪眉眼间虽有几分相似,但性子却截然不同。
她冷硬且警惕,她的心外矗立着一堵墙。
那墙是如此坚不可摧,将一切杜绝在外面的世界,怎么说呢,沈知晚像一只随时准备亮出利爪的小兽,但沈妙仪不同。
至少,她记忆中的沈妙仪完全不一样。
“你为何要帮陶家村治瘟疫?”黎晏书转开话题,似乎好奇心大炽的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那里贫瘠且偏远,更何况这群村民身无分文,我看就算你陆续治好了他们也未必能拿到多少诊金。”这话的确是。
沈妙仪正在将自己寻找到的草药摊开在一块石头上,她在月光下认真的看着草本,听到黎晏书追问,闻言动作未停。
沈妙仪只淡淡的轻嗤了一声,音调薄凉的说:“殿下忘了?我是医者,行医问药,自然是为了钱。”
她抬眼,眸光在月下,居然亮得犹如黑曜石一般。
“陶家村虽穷,但高大人已承诺过,只要我能解决瘟疫,将来在帝京自是扬名立万,以后我也想扎根在帝京。”
黎晏书看着她坦然的样子,忽然笑了,其实,黎晏书自然知道沈妙仪在撒谎。
却莫名觉得这谎言比任何真话,似乎都更让自己安心。
“若是能治好皇兄的病。”黎晏书慢条斯理的说,音调里带着一丝诱惑:“本王可以给你你意想不到的财富。”
沈妙仪抬眸看他,星眸里闪烁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那一切转瞬即逝,很快似又被冷漠覆盖:“殿下的承诺知晚记下了。只是这毒能不能解,也还需要看了以后才得知。”
两人都不说话了,缄默让空气寂静。
万籁俱寂,只能听到岩洞外那晚风吹过树叶留下的沙沙声。
沈妙仪将找到的几枚野果洗净,递给黎晏书一枚,自己则啃另一枚。
沈妙仪的目光投向洞外,看着朦胧的夜色一层一层覆盖了过来,她知道黎晏书其实是在怀疑自己。
就像她也在怀疑他,这个平日里冷厉孤高不可一世位高权重的楚王殿下,为何会在昏迷中反复呼唤“妙仪”。
为何会对她有那样复杂的眼神?
是亏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亦或者,一切只是逢场作戏。
黎晏书休息了会儿,忽的看向沈妙仪,“时候差不多了,神医谷的守卫换班时间快到了,我们可以浑水摸鱼到里头去,好好调查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