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入了回忆:“前年,小鑫要找他的毕业证,家里翻遍了都没找到。后来趁冯翠不在家,我去帮忙找。就在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冯翠年轻时的黑白照片……那眼神,跟这姑娘现在的,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回忆完毕,朱玉脸上那份疑惑瞬间被一种强烈的警觉取代,她猛地看向林涵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涵宇……林警官!这姑娘……她不会是冯翠的女儿吧?”
林涵宇示意狱警收回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平静地解释:“按年龄推算,应该不是。何晓梅有自己登记在册的父母。”他收起手机,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你别多想,今天主要是了解李明的情况,顺便也把赵鑫他们的近况告诉你一声。”
朱玉看着林涵宇平静无波的脸,眼神里半信半疑。
但林涵宇和宋文远已经示意询问结束。狱警上前,将心存疑惑的朱玉带离了会见室。
“冯翠和何晓梅?”门关上后,宋文远看向林涵宇,眼中精光闪烁,“这倒是个意外又关键的消息!查清她们的关系,或许真能撕开一道口子。”
之前的案件调查中,冯翠一直像个透明的边缘人。
除了是赵长生的再婚对象,她与李明案毫无交集,在粮食局小区的人际网也近乎空白。
回到支队,汇总各方信息。
尽管从郑宝泉和朱玉口中关于李明案的直接突破不多,但有一点被坐实了:朱玉与李明之间,确实维持着一种长期、畸形的关系。
这关系绝非情人间的温存,更像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郑宝泉借“人员分流”一次次试探、给李明使绊子,其动机虽为私利,却在客观上成为了逼迫李明持续向朱玉索求“交易”的外在压力之一。
而赵长生,以及后来赵鑫赖以生存的“低价陈粮批条”,则是驱动朱玉接受这场交易的内在推力。
朱玉对李明那充满鄙夷的叙述,尤其是关于他“早泄”的点,也透露出关键信息。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短暂、缺乏过多实质的接触,或许让她在心理上将其与真正的“x交易”做了切割,减轻了自身的屈辱感。
而李明这种生理状况,很可能就是他妻子和儿子李大坤心知肚明却难以启齿的秘密。
这解释了为何他们选择远离而非阻止李明在外“花钱买欢”。
那次意外的酒后关系,酒精或许短暂地抹去了李明的障碍,让他体验到久违的、作为男人的满足感,从而变得欲罢不能。
身为母亲,自然无法向儿子李大坤启齿夫妻间如此私密且难堪的隐疾。
这巨大的信息差,最终导致李大坤的严重误解:他将母亲的隐忍视作懦弱,坚信父亲必定有巨额花费在外养人(朱玉),并将部分受贿赃款转移给了对方。
新的线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刑侦支队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人物关系网被迅速重新梳理、补全:
何晓梅:冯翠亲姐姐的女儿。
冯翠:早年经历复杂,与原生家庭关系疏离,联系极少。无稳定工作,年轻时曾在娱乐场所谋生,后因年龄转做零工。与赵长生在一起后,主要充当社交陪伴角色,生活清闲。赵长生精神病发入院后,冯翠携赵长生卖掉粮食局小区住房的款项离开,目前下落未知。
邓凯打来电话,传来确切的消息:赵长生与现任妻子赵***,就隐居在锦忠市安阳县乡下——赵***的老家。赵***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有过一段失败婚姻,老家已无直系亲属。两人在乡间老屋过着近乎隐居的务农生活,倒是真的像是在调养赵长生的精神状况,很少与村里的人正面接触。
宋文远果断部署:“全力追查冯翠下落!同时,深挖何晓梅的过往,特别是她与李大坤同校那一年,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他随即向韩启国局长汇报,并将这一重要发现同步给了经侦支队。
“涵宇,”宋文远单独叫住林涵宇,“赵鑫那边,还得你再去一趟。想办法,拿到何晓梅给他熬的那个‘归脾汤’的药渣。这或许是关键物证。”
林涵宇领命,再次来到“鑫隆副食店”。
他先是以告知朱玉在狱中近况为由头,与赵鑫攀谈起来,试图拉近距离。
交谈中,赵鑫提到每次去探视母亲,都是他坐着等,母亲先离开,所以朱玉至今不知道儿子腿瘸的事。
林涵宇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赵鑫的腿和何晓梅的照顾。
赵鑫叹了口气,脸上是混合着感激与苦涩的复杂表情:“……别提了,就是认识晓梅之后没多久,你知道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昏沉沉的,像踩在棉花上,走路不是不留神撞了别人,就是自己摔倒。有次下楼梯,一个没留神就摔了……就成这样了。”
他苦笑着摇头,“那阵子真是……要不是晓梅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我、开导我,说实话,我真不知道……”
他没有说完,但林涵宇听懂了那份潜藏在话语深处的绝望和挣扎。
母亲为护他而入狱,身为人子,那份愧疚与无力感,是外人难以真正体会的沉重。
他当年激烈反对父亲再婚,何尝不是对完整家庭和父母之爱的一种执拗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