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珑凤眸扫过底下战战兢兢的刘得全,声音清冷:“第一道旨,即刻传令鸿胪寺,让他们去告知北狄使团——朕,永徽的新皇,废除先前一切与北狄的借道约定。告诉他们,我永徽的土地,一寸不让!若他们再敢向永徽提及‘借道’二字,便视作公然挑衅!若敢擅自踏入我永徽边境一步,便是入侵!我边关将士,将予以迎头痛击,无需再报!”
她顿了顿,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要将金銮殿冻结:“他们若是不服,尽管派兵来试试,看看是我永徽的刀快,还是他们北狄的脖子硬!”
刘得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位新皇的口气,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刮骨!他哪敢怠慢,连滚带爬地磕头:“奴才……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办!”
“慢着。”辛珑淡淡开口,刘得全刚要爬起来的身子又僵住了。
只听辛珑继续道:“第二道旨,为萧家平反昭雪!恢复定国公府昔日所有荣光与爵位!追封所有为国捐躯的萧氏先烈。至于萧激楚、萧野、萧风三位将军,”她声音微扬,“官复原职不足以彰其功,朕擢升他们为一品镇国大将军,赐金印紫绶!着他们即刻点齐旧部亲兵,十日之内,星夜兼程,返回皇城!朕要亲自为他们接风洗尘,而后,再让他们挂帅出征,扬我永徽国威!”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殿内众臣听得又是心头一震。恢复名誉,擢升官爵,这新皇的手段,当真是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刘得全此刻对辛珑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他深知,这位长公主殿下……不,现在是陛下了,她不是在开玩笑。永徽的天,是真的要变了。他哆哆嗦嗦地应道:“嗻!奴才领旨!奴才这就去拟旨!”说完,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
金銮殿内,随着刘得全的离去,气氛略微松动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一种诡异的凝滞。
辛珑的目光重新落回底下站着的文武百官身上,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平静:“诸位爱卿,继续奏报吧。朕要知道,我永徽如今,究竟是何等光景。”
这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先前被萧家将回归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此刻冷静下来,才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头疼的国事。
户部侍郎,便是先前那个哭诉北狄会挥兵南下的面白微胖的官员,此刻颤巍巍地再次出列,脸色比哭还难看:“启禀……启禀皇上,国库……国库早已空虚如洗!先前多地发生地龙翻身,灾民嗷嗷待哺,朝廷却……却连像样的赈灾银两都拿不出来啊!如今已是农历二月,天气依旧寒冷,无数灾民流离失所,缺衣少食,冻饿而死者……不计其数!”他说着,声音又带上了哭腔,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悲痛。
他话音刚落,另一位穿着绯色官袍的官员也紧跟着出列,面色惨白:“皇上,不仅如此,因天灾***,多地已生民变!小股流民啸聚山林,攻打县城乡镇,抢掠官府粮仓,地方官府左支右绌,快要弹压不住了!长此以往,恐成燎原之势啊!”
“还有边境,皇上,虽说要强硬对北狄,可……可边防军备废弛,兵士缺饷,战马不足……”兵部尚书硬着头皮说道,额上冷汗涔涔。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如同冰雹般砸向辛珑。
她静静地听着,凤眸深邃,看不出喜怒。
这些情况,她早有预料。一个将忠臣良将流放,对外卑躬屈膝,对内横征暴敛的皇帝,能把国家治理成什么样子?
这永徽,若真按它自己这般腐烂下去,不用十年,怕是三五年内就要彻底分崩离析,亡国灭种了。
国库空虚,天灾频发,民怨沸腾,流民四起,外敌环伺……这桩桩件件,无一不是亡国之兆。
昏君误国,莫过于此。
辛珑纤长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一点,打断了底下越来越绝望的陈述:“户部,永徽的粮仓,如今还剩几座?存粮几何?可还能支撑京城用度?”
那户部侍郎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皇上,京畿左近,原……原有官仓四十五座,皆在城外小营村。但……但地龙翻身之后,震塌损毁了不少,加上往年调度不善,鼠虫侵耗……如今,如今尚有存粮的,怕是……怕是不足十三个了!这些粮食,若再不想办法补充,莫说赈济各路灾民,便是京城百万军民的口粮,都……都将告急啊!”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京城乃国之根本,若是连京城的粮食都出了问题,那后果不堪设想!
辛珑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