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小心翼翼地将坎卦残片收好,与苏清涵一起,在山神庙后挖了个坑,将老乞丐和他的朋友们安葬了。立好墓碑,凌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老人家,您安息吧,晚辈定会找到玄图的秘密,为您和您的朋友们报仇!”
站起身来,凌尘看着手中的坎卦残片,又摸了摸怀中的乾元令,只觉得手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洛水之滨,太极眼……老乞丐临死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夕阳的金辉穿透破败的山神庙窗棂,将殿内尘埃照得如同流动的金沙。凌尘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老乞丐紧闭的双眼,那双眼眸在最后一刻仍凝着未竟的执念。苏清涵已从行囊中取出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人染血的衣襟,布角掠过他腕间一道陈旧的刀疤——那是与幽冥阁经年厮杀留下的印记。
“他掌心的老茧呈八卦排列,”凌尘忽然开口,指尖划过老人右手掌纹,“小指第二关节有常年握笔的凹痕,想必生前也是文武兼修的雅士。”他想起老人递出坎卦残片时,那只枯瘦手掌上流转的微弱内力,分明是道家玄功的路数,却为何沦落至此?
苏清涵将白布覆上老人面容,声音轻颤:“方才他说‘守了一辈子’,这残片怕是与他身世相关。”她指着墙角未燃尽的草席,那里散落着半卷《诗经》,扉页用朱砂写着“洛水之畔,吾家故国”八字,墨迹已褪成暗红,宛如干涸的血迹。
凌尘拾起残卷,指尖触到纸页夹层中硬物。剥开陈旧的纸边,竟露出半枚铜印,印文刻着“水官”二字,边角雕琢着双鱼绕月纹——正是八卦玄宗失传已久的“坎水令”信物。他猛地想起怀中紫檀木盒里的乾元令,此刻正与这坎卦残片同时散发热量,仿佛阴阳两极在冥冥中呼应。
“先天八卦分掌八令,乾为天,坎为水,”凌尘喃喃自语,将铜印与坎卦残片并置掌心,“师父曾说,上古有大能以八卦令镇守九州水脉,难道这残片不仅是武学图谱,更是……”他忽然住口,望向苏清涵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映着夕阳血色,竟与铜印上的朱砂如出一辙。
庙外传来枯枝折断的声响。凌尘霍然起身,双掌护在苏清涵身前,却见一只瘦骨嶙峋的花狗叼着半块馒头跑进庙来,在老人尸身旁呜咽打转。苏清涵见状心软,从行囊中取出干粮掰碎:“连畜生都懂念旧,这些幽冥阁的人……”
“他们不是不懂,是已被邪功蚀了本心。”凌尘沉声打断,目光落在老人尸身左肋——那里有三个指节深的淤青,正是幽冥阁“三阴煞手”的独门印记。他想起师父描述过这种邪功:中者五脏渐冻,七窍流血而亡,唯有集齐八卦令中的水火双令,以太极玄功中和阴阳,方能化解。
花狗忽然对着庙门狂吠。凌尘足尖点地,如柳絮般飘至门槛,只见夕阳将两人影子拉成长长的弧线,在地面交叠成太极图案。他心中一动,蹲身用石子在地上勾勒老乞丐所说的“太极眼”——那是太极图中阴阳鱼的鱼眼位置,按八卦方位推算,恰在洛水与黄河交汇处的“太极滩”。
“洛水之滨,太极眼……”苏清涵凑过来看,发间清香拂过凌尘耳畔,“我祖父曾说,前朝有位易学大师在洛水刻过八卦碑,后来洪水泛滥,碑身沉入河底。难道老乞丐说的秘密,就藏在那水下?”
凌尘指尖划过坎卦残片边缘,那里有一处极细微的凹痕,恰好能与乾元令盒盖上的凸榫契合。他忽然想起师父交托任务时欲言又止的神情,难道这乾元令不仅是信物,更是开启玄图残片的钥匙?
“先安葬老人家吧。”苏清涵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两人合力在庙后挖了个土坑,凌尘脱下外衫覆在老人身上,却在衣袋里摸到一枚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云舒”二字。花狗叼来几枝野菊放在坟头,忽然对着西方狂吠不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离开山神庙时,暮色已漫过落马坡。凌尘将坎卦残片与乾元令并放入怀中,只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体内流转——乾元令如暖阳融雪,坎卦残片似寒冰沁骨,两者在丹田处交汇,竟形成一个微小的太极漩涡。他暗自运功引导,只觉经脉中滞涩之处豁然贯通,太极玄功竟隐隐有突破瓶颈之势。
“凌公子,你看那边!”苏清涵指着远处山谷。只见暮色中浮起一片黑压压的寒鸦,正绕着一株古柏盘旋哀鸣,鸦群中央,隐约有笛声传来,曲调苍凉悲怆,似是《黍离》之音。
“是江湖百晓生‘闻笛客’的信号。”凌尘神色凝重,他曾听三师叔说过,这位隐世高手以笛声传递江湖秘闻,若吹奏《黍离》,必是有大宗门遭逢变故。
两人循声来到古柏下,只见树下坐着个青衫客,背对着他们吹奏一支竹笛,腰间悬着个葫芦,葫芦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正是闻笛客标志性的“记事葫芦”。笛声止息,青衫客头也不回:“八卦玄宗的小友,可是得了坎卦残片?”
凌尘心中一凛,抱拳道:“前辈如何得知?”
青衫客转动葫芦,露出“老乞丐”三字:“此人本是前朝钦天监博士,因不愿为幽冥阁破解玄图,才隐姓埋名。三日前他托人传信,说若死于非命,便将残片消息传给持乾元令者。”他顿了顿,笛声忽然转急,“八极武馆今日生变,大长老已率门徒投靠幽冥阁,少馆主萧烈被囚禁于演武场。”
“什么?”苏清涵失声惊呼,“萧公子他……”
“莫慌。”青衫客笛声又转舒缓,“老馆主吴沧海暗中传信,说萧烈假意归顺,实则在寻找武馆密室中的‘离卦残片’。只是幽冥阁已布下‘后天八卦阵’,若无乾坎二令相助,恐难破阵。”
凌尘闻言,立刻摸向怀中残片,却听青衫客笑道:“小友可知,为何老乞丐独独将坎卦残片交予你?”他抬手折下柏枝,在地上画出八卦图,“乾为天,坎为水,离为火,此三卦乃玄图之根基。如今乾坎二令在你手,正是破离卦阵的关键。”
笛声忽然变得尖锐,惊起满树寒鸦。青衫客将竹笛插入腰带:“幽冥阁分舵主‘玄阴老怪’已率人赶往洛水,他们算定残片秘密藏在太极眼。小友若想救萧烈,需在三日内集齐乾坎离三令,破了八极武馆的火阵。”
“可我们正要去青州送乾元令……”苏清涵蹙眉道。
“济世堂的苏老先生已被请到八极武馆。”青衫客打断她,葫芦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幽冥阁以玄图秘密要挟,实则想借苏老先生的‘易容术’混入皇宫。”他忽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我中了玄阴老怪的‘听风毒’,只能送你们到此处了。”
凌尘这才发现他袖口渗出的黑血,连忙取出八卦玄宗的解毒丹:“前辈!”
青衫客摆手拒绝,将葫芦抛给凌尘:“葫芦里有八极武馆的布防图,吹这曲《将军令》,可破后天八卦阵的‘离火门’。”说罢,他竟化作一道青烟散去,只余下竹笛落地的轻响。
苏清涵捡起竹笛,只见笛身上刻着“黍离”二字,指孔间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凌尘打开记事葫芦,里面滚出一卷羊皮纸,图上用朱砂标着八极武馆的密室位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离卦残片,藏于武馆匾额‘威震八方’的‘八’字之中。”
离开古柏时,夜色已浓。凌尘与苏清涵抄近路赶往八极武馆所在的“沧州”,途经洛水古渡时,见渡口停着艘乌篷船,船头挂着盏气死风灯,灯下坐着个老艄公,正用葫芦喝酒。
“船家,可要渡河?”凌尘扬声问道。
老艄公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三更已过,风高浪急,小娃娃不怕喂鱼?”
苏清涵上前一步:“我们有急事去沧州,船家行个方便。”
老艄公盯着她腰间的玉佩看了半晌,忽然笑道:“苏姑娘的‘缠枝莲’玉佩,可是济世堂的信物?”苏清涵一惊,连忙将玉佩藏入衣襟。老艄公却已撑篙开船,“上来吧,算你们半贯钱。”
乌篷船在夜色中缓缓前行,洛水波涛拍打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凌尘坐在船头,望着水中月影,忽然感觉到怀中的乾坎二令同时发热,水面上的月影竟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微型太极图。
“不好!”老艄公猛地收起酒葫芦,篙尖挑起水面,竟带出一串火星,“幽冥阁的‘水鬼’来了!”
话音未落,水下忽然冒出十几个黑衣人,他们身着鱼皮软甲,手持三股叉,正是幽冥阁训练的水下死士。为首一人面覆青铜鬼面,手中铁链鞭“哗”地缠住船舷,竟将整艘船硬生生拽向河心!
“保护苏姑娘!”凌尘大吼一声,双掌拍出“太极推手”,掌风卷起水花,将两名水鬼掀翻。苏清涵拔出软剑,剑尖挑破船篷,紫色剑光在夜色中划出优美弧线,竟将铁链鞭斩为两截。
老艄公见状,从船底抽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小姑娘好剑法!看老夫的‘洛水剑’!”铁剑入水,竟引动洛水暗流,形成一道水墙护住船身。凌尘这才发现,老艄公的剑招竟与八卦玄宗的“坎水剑”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东西,你果然没死!”青铜鬼面人大吼,铁链鞭再次甩出,这次竟缠着剧毒的水蛇。老艄公挥剑斩蛇,却被铁链缠住手腕,眼看就要被拖入水中。凌尘见状,猛地拍出“乾天掌”,掌风如雷霆万钧,将青铜鬼面人震得气血翻涌。
就在此时,苏清涵忽然惊呼:“凌公子,你的残片!”
凌尘低头一看,只见怀中的乾坎二令竟挣脱衣袋,悬浮在半空,彼此吸引着旋转,形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太极图,图中阴阳鱼眼处,分别映出八极武馆的演武场和洛水深处的八卦碑。青铜鬼面人见状,竟不顾伤势,猛地扑向残片:“哈哈!玄图的秘密果然在残片共鸣之中!”
“休想!”凌尘怒吼,双掌合十,将太极玄功催至极致,乾坎二令受到内力牵引,忽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形成一道太极屏障。青铜鬼面人的手掌触到屏障,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整个人被弹飞出去,落进洛水之中,激起巨大的漩涡。
余下的水鬼见状,纷纷遁入水中。老艄公瘫坐在船头,看着悬浮的残片,眼中老泪纵横:“五十年了……终于又见到乾坎共鸣了……”
凌尘收回残片,只觉内力消耗巨大,眼前阵阵发黑。苏清涵连忙扶住他,取出伤药替他擦拭掌心的血痕。老艄公从怀中取出一枚水纹玉佩,递给凌尘:“此乃前朝水官印信,持此玉佩去八极武馆的‘水牢’,可解萧烈身上的‘寒铁索’。”
“前辈究竟是……”凌尘接过玉佩,只觉触手生凉,竟是千年玄冰所制。
老艄公望向洛水深处,声音带着无尽沧桑:“老夫本是八卦玄宗的三师叔,五十年前为守护坎卦残片,假死遁入洛水。如今乾坎二令现世,是时候让那老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太极玄功了。”
乌篷船在夜色中靠岸,老艄公撑篙远去,歌声在洛水之上回荡:“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凌尘握紧怀中的残片,只觉它们的温度已与体温融为一体,而远方八极武馆的方向,正有火光冲天而起,似是在召唤着他们的到来。
苏清涵望着他掌心因残片共鸣而出现的太极印记,轻声道:“凌公子,我们一定会救出萧公子的。”
凌尘点头,望向洛水尽头的沧州城,夕阳早已落下,唯有漫天星斗映照着他们前行的道路。他知道,接下来的八极武馆之行,将是他们踏入江湖以来最凶险的一战,而那藏在残片共鸣中的玄图秘密,也即将在火光与刀影中,揭开它尘封千年的面纱。
洛水的夜雾如纱,缠绕着岸边的芦苇。凌尘与苏清涵弃船登岸时,细雨已至,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苏清涵撑开油纸伞,伞骨上的缠枝莲纹与她腰间玉佩相映,在雨幕中泛着温润的光。
“凌公子,你看这石板。”她忽然停步,油纸伞偏向地面。凌尘蹲身拂去雨水,只见青石板上竟刻着半幅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各有一个指节深的凹痕,恰与乾坎二令的形状吻合。
“是前朝水官留下的标记。”凌尘指尖划过鱼眼凹痕,残片在怀中轻轻震颤,“老艄公说的‘太极眼’,或许不止洛水一处。”他想起山神庙老乞丐的遗言,又摸向腰间的水纹玉佩,那玄冰触感竟与坎卦残片隐隐呼应。
雨势渐大,两人躲进路边破庙。庙中供奉着不知名的水神,神像风化严重,唯有底座刻着“坎宫水德”四字。苏清涵从行囊中取出火折子,微光映亮蛛网密布的墙壁,竟发现墙皮剥落处露出墨色线条——是一幅残缺的八卦方位图,坎卦位置被朱砂圈红,旁边题着“洛水之渊,玄图匙钥”。
“这和闻笛客的布防图很像。”凌尘展开羊皮纸,借着火光比对,发现破庙的方位竟与八极武馆的“坎水门”遥相呼应。苏清涵忽然轻呼,指着墙角瓦砾堆:“那里有东西!”
瓦砾下埋着半截石碑,碑身刻着水波纹,顶端残缺处露出八卦纹路。凌尘运功搬开碎石,碑面赫然现出“先天八卦,水火既济”八字,字体古朴苍劲,正是前朝钦天监的篆刻风格。他将乾坎二令并置碑前,残片忽然发出幽蓝光芒,投射在湿冷的地面,竟组成完整的坎卦图案。
“原来残片共鸣不仅能破阵,还能激活前朝遗迹。”苏清涵轻抚碑身,指尖触到一处凹陷,“凌公子,你看这里!”
凹陷处刻着极小的篆字:“玄图分八,各守其位。乾为天纲,坎为水纪,离为火衡……”文字戛然而止,显然石碑下半部已遗失。凌尘默记碑文,忽觉丹田处的太极漩涡转速加快,乾元令的阳刚之气与坎卦残片的阴柔之力在经脉中形成循环,竟隐隐打通了“任督二脉”的玄关。
破庙外传来马蹄声。凌尘吹灭火折子,拉着苏清涵躲到神像后。只见三匹黑马停在庙前,骑士身着黑色斗篷,腰间挂着幽冥阁的扭曲八卦令牌。为首一人掀开兜帽,竟是青锋客栈的老掌柜!
“头儿,确定残片在这附近?”一名骑士低声问。老掌柜冷笑,从怀中取出漆黑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破庙:“乾坎二令共鸣,方圆十里内唯有此处有先天卦气。给我搜!”
凌尘握紧苏清涵的手,感觉到她掌心的冰凉。怀中残片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穿透衣衫。老掌柜的罗盘突然爆发出红光,指向神像底座:“在那里!”
千钧一发之际,凌尘猛地拍出“乾天掌”,掌风震落庙顶瓦片,恰好砸中骑士的面门。苏清涵趁机甩出软剑,剑尖挑飞老掌柜手中的罗盘,紫色剑光在雨幕中划出弧线,竟将罗盘斩为两半。
“撤!”老掌柜见势不妙,策马消失在雨幕中。凌尘扶起苏清涵,发现她衣袖已被暗器划破,露出手臂上的齿痕——那是多年前被毒蛇咬伤留下的疤痕,如今竟因残片共鸣而泛起诡异的红光。
“我没事。”苏清涵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拉下衣袖,“我们快走吧,幽冥阁的人肯定还会再来。”
离开破庙时,雨已停了。凌尘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估算着到沧州还需半日路程。苏清涵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深处取出一本线装古卷:“这是我祖父让我保管的《洛水易笺》,或许能找到太极眼的线索。”
古卷纸页泛黄,开篇便画着洛水与黄河的交汇图,旁边题着“太极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定八卦,八卦镇九州”。凌尘翻到中间,见有一页被虫蛀出圆形孔洞,透过孔洞看背面的洛水图,竟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眼图案。
“这里有夹层!”苏清涵轻捻纸页,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素绢,上面用银粉画着八极武馆的建筑结构图,密室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写着:“离卦残片,藏于火门之下,需乾坎二令共鸣开启。”
凌尘心中一动,想起闻笛客的话:“吹《将军令》可破离火门。”他从怀中取出竹笛,指尖刚触到笛孔,残片便发出嗡鸣,笛身竟浮现出淡金色的八卦纹路。苏清涵见状,轻声哼唱《将军令》的旋律,清越的歌声与竹笛的嗡鸣相和,形成奇妙的共振。
“这笛声……”凌尘忽然停住,“和山神庙老乞丐吹的《黍离》很像,只是曲调更激昂。”他想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试着将《黍离》的悲怆融入《将军令》的激昂,笛声顿时变得苍凉而悲壮,竟引得路边草木轻轻摇曳,仿佛在应和千古的悲歌。
“凌公子,你看天上!”苏清涵指着东方。只见朝阳初升,霞光穿过云层,在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乾坎二令同时爆发出强光,与天上的太极图遥相呼应。凌尘只觉丹田处的太极漩涡骤然扩大,经脉中仿佛有江河奔涌,太极玄功竟在这一刻突破至“阴阳相济”的境界。
笛声止息时,远处传来隐约的马嘶。凌尘收起竹笛,扶着苏清涵继续前行,却在路边发现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八极武馆”字样,边缘有齿痕——正是萧烈常用的令牌。
“萧公子一定是被押解到武馆了。”苏清涵拾起令牌,眼中闪过担忧,“我们得快点。”
正午时分,两人抵达沧州城外。只见城门紧闭,城楼上站满了黑衣武士,腰间皆挂着幽冥阁与八极武馆的双令牌。凌尘拉着苏清涵躲进街角茶馆,要了两杯热茶,听着邻桌武人议论。
“听说了吗?大长老投靠幽冥阁,少馆主被锁在演武场的寒铁索上。”
“那寒铁索浸过玄阴老怪的毒血,中者内力尽废,神仙难救啊!”
“老馆主也被软禁了,现在武馆里全是幽冥阁的人……”
苏清涵握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出少许。凌尘按住她的手背,从怀中取出水纹玉佩,那玄冰触感竟让他感知到武馆方向传来的阴冷气息。他悄声对掌柜说:“劳烦送两斤牛肉到后巷,钱不是问题。”
掌柜心领神会,将他们引到后巷柴房。凌尘取出闻笛客的葫芦,倒出一粒黑色药丸:“这是‘易容丹’,我们扮成送肉的杂役混进去。”他将药丸掰成两半,与苏清涵分食,片刻后,两人容貌竟变得黧黑粗糙,宛如常年劳作的杂役。
扛着牛肉走进八极武馆时,凌尘注意到门匾“威震八方”的“八”字果然有撬动痕迹。演武场上,萧烈被寒铁索捆在中央的铁柱上,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但眼神依旧桀骜。大长老站在他面前,正与一个黑袍人交谈,那人面覆鬼面,正是洛水古渡的青铜鬼面人。
“少馆主,只要你说出离卦残片的下落,我便饶你不死。”青铜鬼面人声音嘶哑。
萧烈啐了一口血沫:“放你娘的狗屁!我八极武馆没有孬种!”
大长老脸色铁青:“逆徒!还不快说!”
凌尘与苏清涵趁机将牛肉送到厨房,途中经过水牢,见牢门由玄铁所制,门上刻着坎卦图案。他悄悄取出水纹玉佩,玉佩刚贴近门缝,牢内便传来锁链响动,一个苍老的声音问:“是乾坎二令的持有人吗?”
“老馆主!”苏清涵低呼。
牢内传来轻笑:“果然来了。听着,离卦残片在门匾‘八’字中,但需用《将军令》配合乾坎共鸣才能取出。快去救萧烈,他身上有……”话未说完,便传来脚步声,两人连忙躲进柴堆。
一名黑衣武士走进水牢:“老东西,玄阴老怪要亲自审你。”说着,竟拿出一根毒针。凌尘见状,猛地掷出牛肉骨,正中武士手腕。苏清涵趁机甩出软剑,挑断牢门插销,与凌尘合力救出老馆主。
“快走!”老馆主指着演武场,“萧烈身上有‘烈火符’,能暂时压制寒铁索的毒性,但只能撑半个时辰!”
三人悄悄绕到演武场后方,凌尘取出竹笛,苏清涵运功为他护法,老馆主则用八极拳的“震山脚”震开地砖,露出通往密室的暗道。笛声响起的刹那,乾坎二令再次共鸣,门匾“八”字中竟射出一道红光,离卦残片从中飞出,落入凌尘手中。
“什么人?!”青铜鬼面人察觉异动,率人扑来。凌尘将离卦残片与乾坎二令并握,三枚残片竟自动拼接成太极图案,爆发出万丈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护住众人。萧烈见状,猛地挣断寒铁索,八极拳的刚猛之力与残片的阴阳之气相合,一拳将青铜鬼面人震飞。
“爹!”萧烈看到老馆主,眼眶通红。
老馆主拍着他的肩膀:“好小子,没给我八极武馆丢脸!”
演武场上,三枚残片的光芒越来越盛,竟在空中投射出完整的先天八卦图,图中乾坎离三卦格外明亮。凌尘只觉丹田处的太极漩涡已化作实质,与残片共鸣形成的卦象融为一体,仿佛窥到了玄图秘密的冰山一角——那不仅是武学图谱,更是镇守九州水脉、维系王朝气运的关键。
幽冥阁的人被光芒逼退,青铜鬼面人捂着胸口怒吼:“玄真子老匹夫,果然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但你们以为拿到三枚残片就够了吗?哈哈哈……”他忽然服下毒药,化作一阵黑烟散去,空中留下一句话:“洛水太极眼,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风声掠过演武场,吹动凌尘的青衫。他望着手中拼接的三枚残片,又看了看天上渐渐隐去的太极图,知道这只是开始。洛水之滨的太极眼,以及那藏在玄图深处的千年秘密,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而前方的路,必将布满更多的火光与刀影。
苏清涵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凌尘点头,将残片小心收好,感受着它们在怀中散发出的温热。夕阳从城阙后升起,将三人的影子拉长,宛如一幅刚劲与柔和并存的画卷。他知道,八极武馆的危机暂解,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关乎天下气运的玄图之谜,也将随着他们的脚步,在洛水寒波与大漠孤烟中,逐渐展露它的真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