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的仪器已经停止,带血的纱布躺在托盘里,各种尖锐的手术刀泛着冷光。 最后,云柠的目光,停留在白布下面的无名指上,那里戴着一枚戒指。 普通的银戒。 云柠小的时候,母亲就和她说过。 父亲是白手起家。 刚结婚时,家里并不富裕。 母亲没有要象征爱情的大钻戒,也没有买能压箱底的黄金。 只要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银戒。 上面刻着她和父亲的名字。 后来父亲生意越做越大,有了钱,就给她买了好多款式的戒指。 可母亲依然带着这个最初的银戒。 她说,看到这个戒指,就想到父亲最初对她好的样子。 她很欢喜。 可是现在,父亲失踪,哥哥远走他国。 而母亲...... 也永远地离开了。 云柠眼泪夺眶而出,潮水般的绝望将她淹没。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颤抖的手指抓住白布的一角,缓缓掀开。 当看到母亲苍白的脸庞,紧闭的双眼,以及没有任何起伏的胸口时,云柠宛若全身的骨头被抽掉,瞬间瘫软在病床上。 她抖着嘴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像是受伤的小兽在悲泣:“妈,妈......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丢下我,求求你......”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面露不忍。 其中有个医生,担心地对旁边的顾威说:“二少,死者家属很明显受到精神刺激,建议尽快把她带离这里,不然,心理创伤会更严重。” “堂哥,你看,这......” 顾威不敢自作主张,只能低声询问顾司礼的意思。 顾司礼紧抿着唇,一向淡漠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心疼。 他走上前,用温热宽大的双手,搂住女孩瘦弱的双肩:“云柠,别这样,你要接受现实。” “现实?接受什么现实?” 云柠的头发被泪水打湿,胡乱的贴在脸上。 可她毫不在意,只定定地望着母亲的面容,喃喃道,“顾司礼,我妈好好的!她没有死!没有死!她还等着我接她去新西兰,过好日子!” 听到这里,几个医生对视一眼,感觉云柠的情况越发不好。 当一个人受到巨大的打击时,大脑会自动触发保护机制,对现实进行否认。 病人会用幻觉把自己保护起来,企图对抗伤害。 可长此以往下去,会导致患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严重的话,还会造成精神失常,甚至精神分裂。 “顾先生......” 几个医生连忙把这些副作用,低声告诉顾司礼。 顾司礼垂下眼眸,看着陷入悲伤无法自拔的云柠,心一横,直接道:“云柠,你的母亲已经死了,跟我出去,让医生做最后的收尾。” “闭嘴!你给我闭嘴!” 云柠猛地站起身。 胸口的心脏宛如被撕裂,疼得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将所有的痛苦和怨气发泄在他的身上,“顾司礼,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该死的人是你!是你!” 顾司礼看着伤心欲绝的女孩,俊脸肌肉紧绷,道:“是。是因为我,你的母亲才被滞留在这家医院,才会出现意外,所以,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任何惩罚?” 云柠冷笑一声,双眼被仇恨填满,“那如果,我想让你死呢?” “好。” 顾司礼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转身,直接从旁边的托盘中,挑出一把细长的手术刀,递到云柠面前,“那我就死在你手上。” 云柠看着面前的手术刀。 无影灯下,刀身闪烁着冷峻而犀利的光芒。 刀刃如同一道细长的闪电,锋利得仿佛能瞬间割开世间最坚韧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