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学第二天,他就赶着老h马上山了,感觉特别崇高。父亲急等着钱治疗,母亲身T不太好,两个妹妹还要上学,他必须扛起这副家庭重担。
汤庄人多地少,大家都靠打石头过活。山里真正能换钱的,便是那漫山遍野的石头。只要你有本事运下山,就能换来一把把挺刮的票子。
打石头不但辛苦,而且很危险。最终不是被砸残了,就是累垮了身T。大家之所以无怨无悔,就是想让下一代不再这样当牛做马地过一辈子。
亲戚、邻居都在门口望着,那眼神有惋惜也有嘲弄。就在他躲躲闪闪不敢面对的时候,老h马突然“噅噅”叫了起来,那声音苍凉激越慷慨悲壮。
农村养牛养驴的很多,养马的却绝无仅有。这匹老h马不但英武神俊,而且还大有来历。早年它曾是某首长的座骑,因为崴断腿才被贱卖了。如今只能像毛驴一样拉车,再也没有机会纵横驰骋了。
石头塘离家有三里多路,中间还要翻过一座小山。五月的铁山非常美丽,满山的洋槐花雪白雪白的。远远望去,像是没有融尽的雪。五十年代闹饥荒的时候,就是因为这片洋槐花,汤庄才没有饿Si人。
像这样的吃食,铁山还有很多。一场细雨过後,还会冒出许多地皮菜。那东西粉nEnGnEnGr0U嘟嘟的,吃到嘴里别有一番滋味。至於野蒜、野芹之类的菜蔬,更是随处可见,想吃去挑一篮就是了。
尽管铁山物产丰富风景秀丽,千百年来却是贫穷的代名词。荠菜再nEnG也换不来一把咸盐,槐花再香也抵不上二两白面。就像生活在这里的农民,累Si累活苦了一辈子,却挣不到半点尊严。
望着满目苍翠的群山,他真的不忍心糟蹋。那一个个白惨惨的石头塘,就像是巨大的伤口。可他们没有别的生路!再美的风景也不能当饭吃,只能用最粗野的方式养家糊口。
铁山深处有一座庙宇,名叫“铁山寺”,历史上香火极盛。相传,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曾经在此挂单。朱元璋和盱眙的渊源还不止这些,有人说他的出生地也在盱眙。
可惜啊,英雄在家乡都不受待见。虽然没像韩信那样被人b着钻K裆,但还是衣不蔽T食不果腹。後来朱元璋之所有大修祖陵,恋祖恋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扬眉吐气吧。
既然英雄都要历经一番磨难,那他凭什麽不能受点委屈?也许是上天在考验他吧!他正在自我安慰,刘文慧挎着篮子迎上了:“一凡,我找你有点事。”刘文慧是他家邻居,大脸小眼,腰粗腿壮,一副标准的村姑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汤一凡并没有停下,只是扫了一眼。刘文慧觉得挺委屈:“一凡,我有正事跟你说。”这下他不能不理了:“那你等着啊。我找个地方洗洗耳朵,然後再来听你的正事。”
刘文慧只好爆出猛料:“一凡,你赶紧去看看吧,我二姑爷在你家塘口凿眼呢,明天就打算放Pa0了。”汤一凡气得直蹦:“这个胡传学,欺负我家没人啊?”
他家塘口是村里最好的,每年能出几百吨上好的石灰石,村里人早就眼红了。当年为了挖开这个塘口,他父亲前後忙了大半年,才把泥土和烂石清理完。
别人家塘口就是个大坑,他家塘口建在斜坡上,呈簸箕形,板车可以直接拉进去。不但省时省力,而且b较安全。不远处还挖了一个小山洞,放Pa0时可以躲在里面。
胡传学还在半空中挂着呢,那模样活像一只大黏虫。在他身旁,有十几个Pa0眼。看来他至少忙活半个月了,不然打不出这麽多Pa0眼。胡传学偷偷瞟了一眼,继续抡他的铁锤。这东西还是小毛孩,不用太当回事。
汤一凡果然一声不响,赶着马车又转了回去。刘文慧一直在边上看着,心里很是失望。这家伙读书读傻了吧?论力气,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论个头,他至少有一米八四。你不动手也就罢了,但不能忍气吞声啊。
胡传学不但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有点忐忑不安。他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决定先把石头轰下来,轰下来才是他的财产。想到这里,他立即叫上老婆往家里赶。
刘文慧并没有马上回家,又拐到山上挖点竹笋。毛竹一般生长在长江以南,这片竹林大概是苏北唯一的吧?她正准备回家烧饭,突然看到他背着火药匆匆赶来了。刘文慧不禁有点兴奋,这家伙果然有点血X!
汤一凡走得很快,额头上青筋直跳,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到了塘口,他立即从肩上摘下绳子。一头系在树上,一头拴在腰上,沿着崖壁迅速滑了下去。
此前他常跟父亲上山,这些活熟得一塌糊涂。他一边往Pa0眼里灌药,一边把雷管cHa了进去。等到导火索布好,就可以点火放Pa0了。他刚刚落到地上,胡传学也赶来了。原来他也想先下手为强!
汤一凡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小心布放导火索。胡传学非常恼火:“文革崽,谁让你装药了?这些Pa0眼是我打的。”“崽”,是指小牲畜,与猪崽、狗崽同源。小时候叫是亲切,大了再叫就是骂人了。
汤一凡也没有计较:“您这是好人好事啊,在此我先谢谢您了。”胡传学鼻子都气歪了:“什麽好人好事?我早把钱给你大爷了,现在这个塘口归我所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汤一凡小声提醒:“喂,你好像拜错神了吧?”胡传学气得直跳:“什麽拜错神了?难道你大爷不是一家之主吗?”汤一凡哈哈一笑:“他是他家的主,我有我家的主。”
胡传学双手乱舞:“那也不能放Pa0。我辛辛苦苦忙了十几天,你倒想吃现成的。”汤一凡笑着安慰:“您老别着急嘛。等我把石头卖了,请您喝‘双G0u大麯’。”
胡传学也想动y的,又怕他会耍横。就在他们拉拉扯扯的时候,刘学翠领着汤国之匆匆赶来了。原来他们早有预案,特地让刘学翠去搬去救兵。
汤一凡不但不害怕,反而拿根火柴擦上了。这下胡传学心里有底了,上去狠狠推了一把。汤一凡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拍拍PGU爬了起来,继续点他的导火索。
胡传学还不甘心,冲过去又想动手。这回没占到便宜,刚沾身就被摔个大跟头。汤国之大喝一声:“文革崽,你怎麽没上没下的?竟敢和长辈动手,真是反了天了。”
汤一凡装得很无辜:“我的好大爷,我也想尊重长辈啊!要是这长辈做了不让人尊重的事,您说该怎麽办?您也看到了,这位胡长辈在偷采我家石头。”
汤国之还在装腔作势:“你瞎说什麽呀,胡传学开山是我同意的。你爷现在急等着用钱,你家又没有别的出处,我只好帮着把塘口转了。”说完掏出一遝钞票扬了扬。
汤一凡冷冷一笑:“这钱拿得有点迟吧?我爷要Si要活的时候,怎麽不见你拿一分钱?”说完便把导火索点着了。这下汤国之不耍威风了,连滚带爬逃出了塘口。
胡传学还不肯认输,冲上去又踩又r0u,希望能把引线踩灭。可火苗“滋滋”窜得更快了,眼看就要烧到头了。胡传学一看慌了神,只好跟着老婆逃离。
汤一凡轻蔑地一笑,拉起刘文慧飞奔而去。他们刚刚扑进小山洞,密集的飞石便呼啸而至。这一手让他声威大震,谁也不敢拿他当孩子待了。只有刘文慧忧心忡忡的:“一凡,以後你得当心了,他肯定会想办法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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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一凡戴着厚厚的帆布手套。他的手还要拿笔呢,不能弄得血r0U模糊。大多数人根本不戴,这不是不想戴,而是舍不得。随便多厚的手套,一天就磨穿了,所以还不如忍着。等到磨掉几层手皮,自然会有一层y茧。
开始几天,他搬的都是小石块,大石头一块没动。搬了一天回到家里,浑身的骨头都疼。他呲牙咧嘴地脱下手套,上面竟然粘了一块手皮。手破了不能沾水,但又不能不烧饭。他拐到厨房一看,发现水缸还空着。
水井在天泉湖边,离家有二里多路。他真的不想动了,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走一步都沉得要命。他已经不能再懒了,中午就没有好好吃饭。要是晚上再饿一顿,明天就g不动了。
到了井边他又後悔了,忘记带手套了。他把绳子缠在手掌上,试着往上提了一下,可手心火辣辣地疼。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绳子绷直就没法再缠了。
他正想着要回去拿,胡传学“咣”地放下了水桶:“石头b钢笔重吧?”汤一凡猛地一咬牙,三把两把提了上来:“不就是脱层皮吗?有什麽大不了的。”说完又把空桶扔到井里。
看到绳子上斑斑的血迹,胡传学不禁倒x1一口凉气。这小子b他想像的更y气!看来那个石头塘不好占啊。如果真要犯浑的话,他家爷俩个都打不过。
回到家里,他立即淘米做饭。g活的人饭量都大,一个人要煮二升米。他刚把手伸进水里,又“啊”地一声缩了回来。伤口疼得钻心,就像针紮一样,水也被染得通红。
他正要把红水倒掉,刘文慧一脚迈了进来:“一凡,我来帮你淘吧。”说着把瓷盆夺了过去。随後又拿出云南白药:“手破了吧,我给你上点白药,这样好得快点。”
汤一凡似乎有点感动:“你怎麽知道我手破了?”刘文慧叹口气说道:“刚上山的都这样,没有一个例外。”刘文慧父亲是村里医生,经常有人去她家上药。
敷上药面之後,她又拿出一块纱布:“你得在家歇几天,不能再上山了。”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啊!让人都没法接。他只好耍贫嘴:“怕什麽,咱是轻伤不下火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文慧警告道:“溃疡就难好了。”汤一凡苦笑一声:“没办法,我爷看病要钱啊。”刘文慧十分坚决:“那也要等手好了。”她把米淘乾净又去扯草,煮好饭又去割了把韭菜。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用行动宣布:她喜欢他!
汤一凡没有帮着烧火,反而回房看书去了。他从小就有包书习惯,随便念多长时间,书都是崭新崭新的。那时候包书都用牛皮纸。牛皮纸是盛水泥的,里外共三层,他们取中间一层。这一层相对乾净,也没有那麽y。
他小心地剥下书皮,感受着拿到新书的喜悦。他Ai书Ai得近乎贪婪,只要新书发下来都要先看一遍。当然,这仅限於语文、历史。尤其是语文课本,读起来特有快感。至於数理化教材,就只能随便翻翻了。
他有好几天没m0课本了,一时间竟然有点辛酸。这是他的隐痛!他从来没想过会退学。这一届有三百多个学生,每次考试他都是前三名。虽然上不了“清华”、“北大”,但“南大”还是有可能的。
他试着做了几道代数题,明显有点吃力了。看来自学不是那麽容易,必须有人指点才行。老是cH0U空学个几分钟,要考大学根本不可能。想到这里,他往床上一倒,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就在他自怨自怜的时候,刘文慧来喊吃饭了。吃过饭,刘文慧又把洗脚水烧好,还把他的脏衣服洗了。汤一凡也没有客气,想做就让她做吧,说多了反而不好。
忙完了,刘文慧还不肯离开,说要帮他缝补手套。煤油灯昏昏hh的,那场景说不清是浪漫,还是暧昧。也许是有点紧张吧,食指被紮破好几次。
她怕汤一凡看出来,只好一直低着头,作从容淡定状。等她补好了帆布手套,人家已经盖着书页睡着了。刘文慧小心把书本撤掉,轻轻放在了奁桌上。
奁桌是他妈妈的嫁妆,很土也很结实。自从上了初中,就成了他的专用书桌。桌上面课本摞得很高,从初一到高二,保存非常完好。这些书还要用呢,不能随便扔掉。
屋里除了一床一桌一凳,再没有别的家俱了。墙角靠着锄头、铁锹,二梁上吊着竹篮。占据空间最大的,是那半人高的粮囤。这是农家最常见的模式,粮食一般堆在西头房。
刘文慧四下看了几眼,又把目光挪到了床上。汤一凡脸部线条很y,高额长脸方下巴。眉骨明显高过脸部,看上去有点欧洲。鼻子、嘴巴稍大,说不清是文气,还是霸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气质和普通农民不太一样,只有长期读书才能养成。当时她特别想m0一下,犹豫半天还是没敢下手。万一人家醒过来,肯定要笑她花痴了。汤一凡说话貌似幽默风趣,实质尖酸刻薄直指人心,常常叫人下不了台。
刘文慧一直坐到十点,幸福得东倒西歪。最後实在困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刚进门就被关心了:“文慧,你去哪里了?”这就属於明知故问了,目的是要她老实交待。
刘文慧打着呵欠说:“没去哪里。”孙志红只好点出来:“你在汤家的吧?我都看到了。”刘文慧也没否认:“嗯。”刘学东不能再沉默了:“你得注意影响!有道是,‘瓜田李下,人言可畏’啊!”
刘文慧一听就急了:“我都g什麽了?就‘人言可畏’了?”刘学东指了指手表:“不是做父亲的说你。都已经子夜时分了,孤男寡nV还在一起g吗?”刘文慧听了更气:“什麽叫‘孤男寡nV’?一凡早就睡着了。”
刘学东继续犯酸:“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是为了你好,你怎麽不理解呢?姑娘家一定要自重,万一有什麽不是,後悔都来不及。”刘文慧不想再废话,扭头进了自己房里。
汤一凡并没有在家休养,第二天又赶着马车上山了。农民了就要有农民样子,文诌谄的只会让人笑话。刘文慧也要跟着,说要帮着搬石头。这等於是表白了,可见多麽激进!
他自然不能答应,连忙cH0U了老h马一鞭子。山路崎岖不平的,板车是一蹦老高,好几次差点翻了。车身每震一回,手就剧痛一次。刘文慧的手不疼,可她的心里更疼。她站在路边傻傻望着,恨不得把树都砍掉。
刘文慧自然不会放弃,又来帮着做点吃的。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总是提前盛出一份。打石头实在太累了,光吃素菜肯定不行。她买不起大鱼大r0U,只能炒点J蛋什麽的。
好在两家离得很近,借着扯草的功夫,就把饭菜递过去了,行动极其诡秘。汤一凡也没有拒绝,搬了半天石头,确实不想动了。再说了,这种事也挺美的。揭开锅就有香喷喷的饭菜,仿佛遇到了传说中的“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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