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机会,带次仁来香港,我很欢迎。” 江措检查完轮胎,从车后绕过来,用藏语对拉姆说了句什么,孟醒没听懂,但隐约感觉到是个疑问句。 “强巴叔最近怎么样?”江措问。 拉姆脸上的笑淡了一些,道:“上次你带我去买的西药确实很有效,能缓解一些他身体的疼痛,现在看不出什么不好了,但是……他自己说,他觉得差不多就这段时间了。” “嗯,”江措说,“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拉姆点点头:“知道,阿爸上次也和我提过,等他去了,身后事要交给你的。” 拉姆走后,孟醒和江措回到车上,他下意识又去拉后座的车门,却发现江措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后座的门锁了。 “还要坐后面吗?”江措转着钥匙走过来,拉开驾驶位的门,“真的想坐我给你开。” 拉姆都回去了,想了想没什么必要,孟醒就摇头:“不坐了。” 江措连着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肯定是累的,孟醒就移到他身边,不让他关门。 “要不回去我来开吧?” 江措很惊讶:“你还会开车?” 孟醒一顿:“我为什么不会。” “不知道,”江措开的是越野汉兰达,底座高,所以他居高临下,“就是感觉你平时出门应该不用自己开车,你们家应该有司机?” 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刻板印象。孟醒木着脸:“没有司机。” “哦,对不起,是我小看你……” “我不出门。” “……”江措轻快明亮地笑起来,伸手在孟醒还肿着的耳垂上轻轻揉了一下,然后说,“先上来吧,这段是山路,不好开,等我撑不住了叫你。” 过了颠簸的山路后,随着车轮平稳地向前,窗外的景色又和来时一样悠悠地相同了,孟醒看着看着,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江措看他一眼让他睡,孟醒打一个哈欠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一些了,于是拒绝,然而两分钟后认为阳光过于刺眼,眯着眼睛只想缓一缓,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孟醒睡觉不常做梦,睡眠质量良好,但这一觉奇妙,一切的开始从鼻腔里突然钻进一股带着柏木和麝香的藏香气味变质。 他梦到山间那座庙。 荒废、破败,漆皮往下簌簌地落,而他抬高脚,跨过露出木头纹理的门槛,走入庙内。 庙里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人,红黄的袈裟,碎发披在肩上,双手合在胸前嘴里念着经,他低着头,身前供着一尊脸颊胸口都破碎的佛像。 孟醒来的动静惊动了他,然后那人转过身来,长了一张和江措一模一样的脸。 他仍跪着,眉目慈悲,不像平时笑得放肆开怀,也不像没有表情的时候那样尖锐深刻。 佛像前的香炉内插着几支藏香,白色的烟雾很恰到好处地模糊了他的眉眼。 孟醒走过去,生平第一次体验比江措要高的海拔,然而下一秒天旋地转,江措用力地把他拉了下来。 不再慈悲了,江措不面对佛像的时候恶劣的本质又显露出来。 孟醒躺在他腿上,江措还在念着经。 “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淫,则不随其生死相续……“ “淫心不除,尘不可除……” “当观淫欲,犹如毒蛇,如见怨贼……” 江措又戴绿松石,垂在他的胸口、孟醒眼前,催眠一样,像毒蛇、像怨贼,和缓地、邪恶地摇晃。 孟醒伸手去够。 在够到那颗宝石的瞬间,江措俯下身,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垂,一路啃噬,脖颈、胸口、再下落、再下落…… 直到嘴角湿润浑浊,江措才抬起头来,孟醒从他的眼睛里窥得一抹鲜艳的绿色。 嘴角的液体拉成丝线,那人依旧低语:“汝以淫身,求佛妙果,纵得妙悟,皆是淫根……” “必使淫机身心俱断,断性亦无,于佛菩提斯可希冀。如我此说,名为佛说;不如此说,即波旬说。” 然后他陡然破碎,带着孟醒一起,以耳垂为震中,和那座佛像一样,被惩戒般地落了满地。 孟醒猝然睁眼,想呼吸却发现难以做到——江措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不知怎么捂住了口鼻,藏香的气味从何而来便是这里了。 心脏砸击容纳它的血肉和骨头,孟醒发现自己有劫后余生的所有症状——心悸且过速、缺氧、意识不清。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身边的人不见踪影,但门开着,手机也放在座位上没拿。 他缓了缓,坐起身把江措那件薄薄的冲锋衣抓在手里,摸了摸又闻了闻,是他在梦里为自己构的那座庙。 身体的知觉在慢慢回笼,孟醒刚一挪动就发现了不对。 车子停在水边,野花和草甸隐秘在黑暗里,另有不知道为何这段的树干横在水面上,时间已至夜晚,潮气一下笼了过来,把孟醒浇了个 ', ' ')(' 透。 “嗯?醒了?” 就在孟醒尴尬得不知所措之际,江措咬着烟出现在副驾驶车窗外,敲了敲玻璃,示意孟醒把窗户降下来。 “睡了好久,小孟律师,”江措笑着吐了个烟圈,“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能进香格里拉城区。” “那边有卫生间,你要不要去一下?” ', ' ')